第 41 章 第 41 章
为他好?
水舒听了想笑,“那麻烦你先把手松开。”
林霁月松了力道,却没有完全松开,虚虚圈着水舒的手腕。他依旧愠怒,说出的话却没有以往的压迫感,更像是妥协的前奏:“松开再让你打我一巴掌?”
“没兴趣,还打得我手疼。”
水舒甩开林霁月的手,不耐地压着眉眼。他从室外进来,金发和眼睫都落了雪。漆黑的西服外套将肤色衬得更苍白,单薄的身形总让人觉得脆弱。
但林霁月清楚,水舒一直在锻炼。学习、养生、健身、遛狗浇花,算是水舒的日常。
林霁月压了压情绪,“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休息室里殷聿也跟了出来,只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眉头紧皱。似乎只需要水舒的一个点头,他就会冲上来再和林霁月打一架。
林霁月盯着水舒,“谈判中知晓对方给出条件并且再做判断才是最理智的行为。”
这里面有什么关联?还是说就像是电视剧里的狗血设定,他只能对水舒有反应?
林霁月不是傻子,他对水舒的感情已经很明确。
水舒看过去,殷聿表情真诚得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霁月也会服软了…??,”
说过一次之后,这样的话似乎也不难再说出口。可示弱仍旧是他不擅长的领域,还是有些生硬:“下次不会了。”
水舒没吃晚饭,的确有点饿。他接过糖果,看到殷聿憋不住的表情有些想笑:“我只是随便问问,怎么看起来天塌了。”
林霁月和水舒、殷聿,都不见了。
一个工作结束的午后,阳光明媚,窗外野猫慵懒惬意地趴着。林霁月照常翻看文件,手机跳出来条消息。
水舒觉得奇怪,“有什么好谈?”
殷聿冷然:“那么专一的林总,之前身边跟着的小明星应该也过得挺好的。”
水舒顺着看过去,殷聿已经垂着眼替他挑起来:“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阿姨:水先生这几天都很想你呢
林霁月压着混乱的思绪,“抱歉。”
大厅有一瞬间沉闷的吸气声,震惊的动静犹如蚁群传递信息迅速蔓延。碍于场面,他们还是处于小小八卦的状态。
林霁月有些想笑,然而嘲讽的话还未说出,水舒已经看向这边,催促:“还不过来?”
“把我干哪儿来,这还是林家人吗?”
林霁月深呼吸,组织语言:“爷爷在这里,我不可能不过来看看。不通知你,只是觉得我能处理好。”
——水舒非常厌恶他。
很温情的信息,清楚阿姨这是习惯性地撮合他和水舒,以往林霁月对于这些消息,都是冷漠地选择不回复。然而这一次,他却生出了要尽快回去的念头。
“原来我在你眼里那么脆弱。”
“过两天我会搬出去,尽快考虑解除婚约的事。”
高强度的工作并不能抹消关于水舒的记忆,大脑无时无刻都能冒出来水舒那张脸。
水舒不耐烦打断林霁月解释的话:“越过我去处理我的问题?林霁月,你还是没记住我说的话。”
林霁月淡声:“比不上从国外回来的殷总,那样的大染缸,应该玩得挺开的。”
大雪纷飞,四周都白茫茫一片,日常清理的主干道也不可避免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水舒拿起保温杯,“我喝热水就够了。”
这样冷漠的表情,林霁月以往在水舒这里看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样尖锐得让林霁月难以控制情绪。
“凑热闹的不止我一个人。”
殷聿扯了扯嘴角,“口说无凭是污蔑。林总那么有研究,还是先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
“追出去了。”
司机已经提前在等候,水舒到了附近,正打算发消息,面前停下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一楼大厅吃到瓜的宾客已经兴奋得不行,不敢偷拍又不敢录音,只能用眼神肢体语言传递八卦。
殷聿摇摇头:“只是我太担心你了。”
水舒还是心不在焉,采取乱答模式:“哦。”
——姜茶的注视。
这样细微的声音就算在吵架时也会被放大,尤其是对一直注意着水舒动态的林霁月和殷聿来说。
他并不想再多说,低头给司机发消息,身边却多了一道替他回复的声音:“尊重对方意愿,也同样是谈判里重要的一环,强扭的瓜不甜。”
在出差的前一个晚上,他曾经思索过,他对水舒究竟是什么感情。
林霁月神情一瞬间的空白,旋即是再也无法压抑的愠怒和烦躁。
水舒可是当众打了林霁月的脸,物理和精神双重,看下面的人兴奋的表情就知道这些话有多让人震惊,在水舒之前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林霁月。
殷聿扬起唇角,小跑过去:“来了。”
林霁月看向一楼大厅安静的宾客,骨子里仍维持着林家人的傲慢与风度。他和水舒都十分了解对方,不需要冗长的开场白解释,他已经触及水舒眼底的厌烦和嫌恶。
水舒:“……”
他依旧冷漠,没有任何退让:“我最讨厌别人插手我的事情。”
水舒并不脆弱。
水舒自己走了,并没有叫上殷聿。
“阿姨说你并没有打开那份文件。”
林霁月笑容消弭,脸色霎时阴沉。
“精彩。”
水舒没什么想说,也不想给林霁月留面子,直截了当地开口:“那份合同我没兴趣。”
疼痛难忍,沈秋予闭了闭眼睛,嘲弄似的说:“你说林总会追出去么。”
傅斯年脑子里还是水舒的身影,听到沈秋予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有些无语:“让你去医院,你非要跟过来凑热闹。”
他太傲慢了,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林霁月总以为他有把握和能力将一切妥善处理。
林老在水舒上来之前已经被林霁月让管家和金助理送了回去,再排除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季环,此时二楼的休息室只有殷聿水舒林霁月三个人。
林霁月那么傲慢,怎么可能——
殷聿有些担忧,他拿着件外套,前言不搭后语,“有点冷,你穿上。”
林霁月竭力控制纷乱的思绪,语气僵硬:“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更不是想激怒你。”
水舒装作没听见,殷聿只好作罢。他系好安全带,想了想还是把口袋里的糖全部掏出来,推销似的往水舒眼前捧:“什么口味的都有,你看看?”
水舒咬碎糖果,不清楚在思考什么,表情有些散漫:“不用,不冷。”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沈秋予眉眼弯弯,“重点是我们林总好像被拒绝了。”
殷聿几乎是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水舒身边,“这个道理,林总应该比我们都懂。”
走廊。
接近一周的出差时间,足够他想清楚。所以就林霁月没有拒绝殷聿那边提出的出差要求。
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消止,林霁月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殷聿,从一开始就待在水舒身边的苍蝇。林霁月眉眼片刻阴鸷,很轻地笑了一声:“今天谈不了也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谈。另外,殷总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水舒扯了扯嘴角,这才是那天林霁月带他去旁听谈判的真正目的?
水舒越过林霁月,路过殷聿时踢了踢站得跟柱子一样的殷聿,“还不走?”
车门关闭,水舒打了个喷嚏,殷聿马上看过来。
两人争执期间,司机已经到了,水舒绕过林霁月的车,打开车门。
沈秋予压着喘息,无所谓地看向另一扇未完全打开的门,透过缝隙能看到一点轮椅的影子。
“里面还有一个不敢出来的胆小鬼。”
……
不远的走廊尽头,傅斯年旁边站着强行要上来的沈秋予。
殷聿跟着他离开了。
林霁月顶着张巴掌脸,冷漠地拨通金助理的电话。
“别给我喝了,真喝不了。”
沈秋予弯唇,说完话又止不住地弯腰咳嗽,五脏六腑都在发痛。
殷聿还是没收回手,“我怕你感冒了,生病很难受。”
“你打架了吗?”
性无能,却能对第一次见面的水舒有反应。对被白宁霸占身体的“水舒”没有反应,甚至水舒本人拿回身体后同居的那一段时间,他也丝毫没有类似感觉,直到那次强制、带着火药味的吻,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的老房子着火。
“今晚谢谢你了,”水舒呼出一口气。他拆开糖衣,把糖丢进嘴里。他没去宴会,但为了防止水游辰弄出一些抽象烂活,他还是让殷聿帮忙来看看。
是林霁月刚刚那句话,水舒真听进去了?怎么只听林霁月说的,不听他说的。
但一对上水舒,他束手无策,像是对待一只高度敏感的猫,无从下手。
……
殷聿有点憋闷,又有点说不出的心梗,他挑了个水舒喜欢的口味递过去,沉默一会儿,忍不住问:“你信?”
“需要我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
他不擅长解释,不管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他擅长的都是雷厉风行的直接解决问题以及制造问题的人。
殷聿幽幽:“我已经改良过了,真的不难喝。”
殷聿眼型狭长,平时冷漠敷衍时十分生人勿近,现在眼尾下垂,放低的姿态总让他想到亚瑟。
傅斯年目不转睛地盯着水舒,旁边的沈秋予在水舒走后不久就清醒,只草草地处理了一下比较明显的伤口。水舒下手非常重,拳拳到肉也不避开要害,几乎是哪里痛就打哪里。身体的疼痛撕扯着大脑,沈秋予靠着墙面喘息。
语气也恢复先前的冷淡:“上车,我们谈谈。”
傅斯年声音落下,沈秋予兀地睁开眼。
脸颊极轻地被拂过,殷聿愣了一下,听到水舒的声音:“在国外玩得很开?”
雪地滑行出漆黑的车轮痕迹,仿佛某种印记。车窗降下,林霁月眉眼藏在切割的光影里。他似乎已经调节好情绪,再没有在宴会上的愠怒。
他当然不信,殷聿也不是那种人。
殷聿:“……”
殷聿懊恼地低声:“反正,我只和你亲过。”
第 42 章 第 42 章
要彻底搬出去还算简单,水舒在这里住了两三个月,东西虽然看起来多,但都没有特别大件的物品。唯一有些苦恼的应该就是他养的植物,有殷聿和秦连生帮忙,也算勉强解决。
尤其秦连生和殷聿都十分勤快,简直比拿钱工作的搬家人员还要积极,导致水舒的东西不到两天就已经完全收拾好。
林霁月这两天也去上班,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别墅里,并且活动区域不只在书房,水舒偶尔收拾东西都能看见林霁月,秦连生和殷聿进进出出也能看见林霁月。
秦连生有些尴尬,但还是和林霁月打招呼,殷聿也打招呼,只是打招呼的方式没有那么讨喜,林霁月肉眼可见地冷漠。
忙碌结束,水舒送走殷聿和秦连生,亚瑟兴奋地在客厅周围随便跑,林霁月又从书房里出来。
二楼围栏并不能遮挡什么,巨大吊顶灯光晕出光圈,水舒终于和林霁月对上视线。气氛沉默尴尬,连阿姨都能察觉到怪异,忧心忡忡。
懒得搭理林霁月,水舒把亚瑟叫过来,开了袋狗零食。
这两天白天雪停了,还有点聊以安慰的太阳。婚约没解除,水舒没那么快搬走。喂完狗,他照常在沙发里窝着玩游戏,亚瑟在窗户边晒太阳。
水舒的回答相当无情,然而林霁月的借口更为密不透风。
:可以出个价
人都要走了,你才开始看,这不是本末倒置吗。金助理又生出了吃瓜群众的八卦心理,他偷偷用余光去看,水舒身边多了一个眼熟的男人。
林霁月和金助理离开的影子被拉长,最后收缩到门框外。
“亚瑟,过来。”
水舒:“想吃辣的。”
水舒很快打完一把,看他看过来,阿姨松一口气,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要离开了吗,水先生。”
“与你无关。”
阿姨的笑容有些勉强:“今天想吃什么?我可以去做。”
不小心吃到辣椒,水舒停下筷子,喝了口冰水,说:“住你隔壁,换个人同居。”
水舒嘲讽:“一次两次,有什么区别?”
林霁月:昙花,留给我
水舒看向亚瑟,亚瑟还坐在昙花旁边不动。
夜晚降临,外面又开始下雪,即使还有大半个月才到圣诞节,小区里的超市和咖啡厅已经开始布置圣诞节有关装饰。
水舒又喝一口冰水,他的唇依旧很红,吃辣导致的不正常泛红,比口红更天然的颜色。
林霁月仿佛自动过滤,仍平静地问:“那住哪里?”
林霁月只吃摆在旁边的那几道,“这么着急?那边不是没装修好?”
照片里傅斯年比了个耶,沈秋予和季环各自冷笑,仅仅图片都能感受到对对方的不屑。
“……”
水舒看他不停鞠躬,有些无奈低声:“没事,你快走吧。”
:每天都在吵架
准确的说,是看着水舒。
门内,殷聿抱着那盆绿樱,又指着角落的昙花,“小水,这个放在哪里?”
“我对你没意思。想想你有可能喜欢我,我就觉得反胃。”
:季环吵不过
三十分钟前
饶是林霁月都被水舒气得冷笑。
林霁月手边同样是一杯冰水,他拿起来,冰块相互碰撞发出声响,深挺的眉眼染了些肃冷的漠然。
林霁月收起那份财报,四四方方地叠起来放在一边。林霁月每天都是如此,每一份报纸都叠得工整,仿佛强迫症转世。
林霁月不否认他看到资料时的惊讶,但他也确定,水舒性格完全脱离了水家最开始的培养方向。
水舒有些不耐烦,“我对你没意思。”
傅斯年:[照片]
水舒能看出来阿姨是在担心他。至于这些问题的背后到底是谁想问,或者又是受到谁的暗示,水舒不想去计较。
林霁月走进别墅,安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
“我明天会搬走,婚约的事情找个时间和爷爷说一声。”
五分钟前
林霁月淡声:“你很清楚。”
殷聿。
水舒收拾好狗狗房间里的东西,低头给司机发消息。
林霁月没有第一时间看过来,也没有马上回复。这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是失态,他放下筷子,先是抽了张纸,然后才看过来。
:啧啧
再看过去,楼梯间的人已经不见,水舒回过身,安抚:“没事,阿姨。我让医生给你开几副安神的中药,好好休息。”
水舒开始动筷,他其实也吃不了太辣,耐不住菜但是爱吃,没一会儿唇就红了。
阿姨回了厨房,水舒拿过手机,手机弹出来傅斯年的消息。
晚饭,阿姨很用心地做了一桌辣菜,还有一两道酸甜口味的菜式留给林霁月。
在林霁月和沈秋予这里,水舒几乎没有隐私可言。不是很喜欢查?那就查个够。
阿姨从厨房替水舒端出来一杯饮料放在茶几上。
司机来了后,水舒把亚瑟搬到后座,又把花和亚瑟的东西塞到后备箱,去了副驾驶坐着。
“……?”
完全敞开的别墅大门透着日光,大雪天气以来久违的大晴天。
东西差不多都运走,秦连生在另一边帮忙指挥摆放。
直到林霁月催促:“走了。”
水舒微微仰头,余光能看见楼梯间的一片衣角,摇头:“阿姨,别想那么多。”
最近天气很冷,亚瑟从原本的每天2-3遛变成一天一遛,多余的精力全在狗狗房间里发泄。
因为是白天,别墅的灯只开了几盏,暖气和加湿器一起开着,室内温度湿度舒适。忽略别墅很多地方都空出的一小块区域,似乎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天都没什么不同。
在他确认他对水舒的感情后,他再也没有查过水舒。
他似乎并没有受到水舒搬家的影响,冷漠地从人群中穿行,越过水舒和阿姨。
“……”
傅斯年:哈哈哈季环和沈秋予一个病房
“……”
ss:?
:……
林霁月:“不是想解除婚约?过两天去见爷爷,我需要你的地址。”
水舒:“哦。”
阿姨表情仍然忧郁,但控制好了情绪,她低声:“最近我一直做噩梦,可能情绪受影响,总是忍不住担心很多。抱歉,小水。”
别墅大门进进出出,昨天一天没上班的林霁月身着商务西装,带着金助理雷厉风行地从楼上下来。
林霁月很久没回复,水舒也没打算真的把花留给他。
水舒一直都是以豪门联姻标准培养。甚至林霁月调查到的更为隐秘的资料里,水舒的定位就是林家未婚夫。
水舒没回复,他拿起游戏机继续打游戏。
如果水舒足够细心,他会发现这份远没有昨天叠得整齐。
“别把我和沈秋予混为一谈。”
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冰块碰撞杯壁,水舒指腹有点冷,他重新拿起筷子,唇边是林霁月看习惯的恶劣嘲弄。
“那是阿姨想提,与我无关。”
第二天,搬家公司来了,水舒搬回原来的地方住,阿姨不舍地拉着他说好多话。
同居的三个月犹如泡影。
这一系列动作用不了五秒,又好像用了很长时间,林霁月才看到水舒玩弄的目光,如果他首先去看水舒的眼睛,能更早发现水舒的恶劣。
旁人不知道区别,但水舒不可能不清楚。林霁月直直地看着水舒,水舒神情自若地继续吃饭,他吃饭很快却很优雅,那是从小被培养的家族礼仪。
阿姨在一边站着,似乎是想走但又想说点什么,她有些踌躇。
水舒放下游戏机,又喝一口饮料。他要的是有点甜味的奶茶,味道还算不错。游戏停留在胜利的结算画面,一旁的阿姨还是有些紧张。
“不给,”水舒冷漠:“你能查到的事情就不要问我。”
金助理连忙点头,正想追上去,没成想林霁月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游戏正进行到白热化,水舒忙里偷闲拿过来喝一口:“谢谢阿姨。”
水舒的改变让这一发现变得没有那么狗血,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不是水舒第一次说这种话。
十七分钟前
微信久违地弹出一个对话框。
晚饭结束,水舒带亚瑟进了狗狗房间,林霁月上书房。
殷聿低着头和水舒说话:“这里都处理好了,放我车上好吗?我的车稳一些。”
车辆驶离五分钟后,一辆迈巴赫停在门口。
水舒带着亚瑟检查漏掉的东西,亚瑟最后坐在角落的那盆昙花旁边。
:你初次遗精夜不能寐下来抽烟,恰好看到角落昙花开了,就对这盆花生出不该有的感情?
“那又如何?”
“在这之前,我只查过你两次。”
往常窝在沙发上的人影、茶几上专业书、游戏机,还有零食都消失,平时嫌弃的狗叫声也听不到。
金助理连忙跟上。
“……”
………
:回合制吵架啊,又吵起来了
林霁月今天没去上班,阿姨上菜期间他已经从书房下来,手里还拿着份文件。
金助理走得没有林霁月那么快,也没有那么强大的气场躲避人群,差点撞到水舒,他尴尬地停下来:“水先生,抱歉、抱歉。”
林霁月眼睛终于从那份财报上移开,深黑色发丝微湿,表情淡漠得仿佛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你想多了。”
场面有点刺激,金助理感觉额头青筋跳个不停。
:沈秋予破防了
时间有静止这个概念么?
偌大的客厅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待阿姨离开,水舒喝一口热水,淡声:“想说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没必要通过其他人。”
她很不舍得水舒,眼眶也有点泛红,“是我做的饭不好吃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林霁月:?
别墅空荡荡,却又压抑无比。金助理仍旧一句话都不敢说。
林霁月手放在兜里,脚步似乎往前,最后却又回头,一刻不停地朝大门走去。
“回公司。”
第 43 章 第 43 章
因为不是常住,后面还会搬走,水舒只是大致地把东西分类整理,又给亚瑟腾出来狗狗房间。
这边的宅子已经买了很久,住宅面积比不了别墅,搬过来的植物需要的生活温度也不太一样,水舒花了点时间把它们分类区别,又请了个新的家政阿姨帮忙打扫。
到这里,搬家行动差不多结束。
彻底和那群煞笔断开联系,水舒难得睡了好觉。这几天殷聿也会跑过来帮忙,偶然还会下厨做饭,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但……殷聿跑过来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你不用上班?”
水舒看着一桌子的菜,拿了罐果酒递给殷聿。他坐在殷聿对面。
水舒不太能吃辣但爱吃辣,殷聿的辣度把握得很好,还擅长各种菜式,每天跑过来做饭,顿顿不重样,关键还很合胃口。
水舒不免想起前几天搬家,相亲苦手秦连生打趣殷聿的话——会做饭的男人在相亲市场超级抢手。
亚瑟:??
沈秋予那边有细微说话声,应该是在某个公开场所。白宁后背沁出冷汗,嗫喏:“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还能帮帮我吗?只要处理一下那些黑料就好,现在那些品牌方都以我形象受损要求解约,还要求我赔钱,我没有那么多钱……”
殷聿很努力让视线不停留在水舒裸-露的皮肤上,然而试来试去都不太行,他有点绝望地别过眼,低声:“不要笑了。”
似乎是听到门口的动静,亚瑟特地把磨牙棒叼到门口,一边磨牙一边警惕地看着门外的人。
——
这么直抒胸臆,也是真情流露了。
殷聿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怕吵到水舒,他压低声音:“他睡着了,不想见你。”
怎么猜到的?这么了解吗?殷聿不情不愿点了点头,看水舒笑得肩膀抖动。
“……”曾经他用特权欺压别人,现在轮到他被资本的手段对付。
“你骂我没关系,我没和他表白。”殷聿沉声:“水舒不清楚这一切。”
殷聿往前站了站,好让水舒靠得更舒服点,回答:“没,就是外面的狗路过了。”
[我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水舒,我恨死你了]
……
林霁月是一个人来,似乎也是刚下班,发丝和肩膀落着雪花,看见殷聿,他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几分。
殷聿撞了撞亚瑟额头,闷闷:“好生气啊。”
他闷一口果酒,深挺轮廓在头顶曝光下有些失真,低声:“不用工资,免费的。”
水舒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拍拍:“好了好了,知道小玉害羞。”
水舒想回复嘲笑,可惜白宁已经被他嘲讽怕了,提前把他拉黑。于是水舒转而给这个号码购买推销信息轰炸套餐。
“……”
单单因为水舒这一句话,如果不是需要上班,殷聿已经兴奋得想把水舒午饭都给包。水舒哭笑不得,给殷聿挑了一身冬装,算是做饭的回礼。
水舒没怎么醉,只是这几天太忙没空睡午觉才会突然睡着。他还没清醒,握着殷聿手腕借力起身,“刚刚谁来了?”
“合同是你签的,这我没办法帮你……”
绝望之下,白宁给沈秋予打过电话,得到的只有沈秋予暗藏讽刺、并不温柔的拒绝。
于是——
这几天白宁的确过得不好,林霁月那边彻底拉黑白宁,公司不出面、沈秋予季环不帮忙,白宁没有特权,加上演技烂脾气差,负面缠身被全网黑了一个月,之前说好的代言都吹了,终于承受不住高压崩溃痛哭。
水舒今天戴了一个耳钉一个耳夹,金发浅浅地挽起,银色耳夹落在脸颊碎发间很是亮眼。似乎是有点喝多了,他把脸颊压在膝盖间,指尖拎着一罐已经喝空的啤酒。
啤酒罐晃了晃,像是在回答。
“恐怕是要带到坟墓里吧。”
“隔一天穿一次,总裁是要把这身焊死在身上吗?”
虽然睡着但也听得见一点动静。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活动,综艺也在解约流程当中,这群人还是抓着他黑,还说这是在吃白血馒头。
好歹也是超级抢手的男人,在他这里免费做饭有点吃亏。
殷聿还穿着正式的西服,显然是生意场刚结束就赶过来。为了做饭方便,领带解开,袖口挽到小臂,也没佩戴其他多余的饰品。
最近亚瑟吃的都是殷聿提前准备好的狗饭,对殷聿这个客人爱得不行,跟在殷聿后面屁股不停转。
白宁忍无可忍发过视频澄清,也说过会请律师,但一点用都没有,因为这背后更高一层的人在推波助澜。
殷聿把果酒都喝完,又打开旁边那一罐,借着敛眉喝酒的缝隙看见水舒覆着水色的唇。
“是林霁月?”
嘟嘟嘟。
结合上一次的打雷,水舒仔细想了想就知道是谁来了,他睡了一觉身体有些闷,但脑袋舒服不少。
亚瑟就是馋,有了吃的就开始埋头苦吃,先前粘人,现在只能看到个狗脑袋。殷聿无奈,掐着时间点进厨房转小火闷着,出门听到门铃声。
水舒只穿了一件紫色毛衣,这样难以调和的毛色在他身上穿出定制的高级感。
殷聿不想把水舒作为攻击的武器。他和水舒是朋友,就算喜欢也是他单方面喜欢,水舒没必要因为他承受这样的诋毁。
桌上的小火锅咕嘟咕嘟冒泡,亚瑟正在一旁库库吃饭,场面和谐美好,殷聿神色柔和,把烫好的菜和肉都夹到水舒碗里。看水舒久久没有反应,殷聿犹疑:“你喝醉了?”
……
吃瓜看门嘴馋三不误。
助理:“……”
“他呢?”
“我怎么帮?”沈秋予惊讶:“难道那些代言不是你向我要的?”
沈秋予怎么能那么无情??
殷聿叹气,“如果你能听得懂人话就好了,或者我会狗语,比如说冲上去咬他什么的。”
“小水,喝一点,不然明天脑袋会疼。”
水舒开玩笑道:“要不你来我这里做饭,我给你开工资。”
林霁月冷笑:“想不想见不是你说了算,死皮赖脸地呆在这里三四天,他答应你了吗?殷总也真是持之以恒。”
其实吃亏的是水舒。他能和水舒吃饭,吃亏的一直都是水舒,因为他喜欢水舒。从情绪价值的角度来说,他就像是偷油吃的下水道老鼠,从水舒习以为常的日常当中偷偷获得幸福感。
水舒看亚瑟扭着屁股进房间,如果是外面的狗,亚瑟肯定叫得很大声。
殷聿松一口气,快步过去开门。
“天呐,细思鼻孔。”
以前他和水舒住在一起,水舒也喜欢挨在他身上戏弄地笑,殷聿很珍惜这样的时间,因为多数时候水舒都像一座难以靠近的孤岛,很有距离感,让人生出怯意。
解酒汤不难做,殷聿加好绿豆和梨,调好火候,亚瑟已经光盘在扒厨房门。
客厅,水舒已经睡着。怕打扰水舒,殷聿走得很慢,到狗狗零食柜子给亚瑟开了包磨牙小零食。
亚瑟:?
水舒喝了点酒,姿态放松,“你做慈善?小玉同学,太好心是会吃亏的。”
如果不是怕给水舒添麻烦,他绝对要和林霁月打一架。
温热停在掌心,殷聿心脏重重地跳了跳。
白宁挂断了电话。
这个点会来的只有秦连生或者阿姨,殷聿本以为会看见其中之一,没想到来的是林霁月。
殷聿回过身,气得蹲下来揉了揉亚瑟的脑袋。
公司不愿意替他出头,他也咨询过律师,就算打官司他也是必输的局面。白宁已经把手头上能赔的都赔了,加上之前借给徐一的钱,他已经身无分文。
“还有,你太大声了,会吵醒他。”
“之前你把我推下去,我这里有全程高清的录音录像,没把你送进去喝茶已经是留情面了哦。”
这群人一天天的,都在看什么鬼。
水舒过了两周的平静生活,不太平静的那一天大概是他又收到白宁的短信。
但沈秋予不觉得这是欺压,他只是在白宁的合同里加了一条协议而已,是白宁太蠢。
“………”
门铃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殷聿还是第一时间去看水舒。
——没醒。
“可能是公司要破产?才那么勤俭节约?!”
殷聿把火锅的火关了,打算进厨房煮一点解酒的汤。
水舒仰着头,金发似乎都在闪着光,“明天还来做饭吗?我想吃茄子。”
外面的狗?
亚瑟:???
殷聿握着门把,他看向林霁月,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高度重合的愠怒。
亚瑟从门口叼着磨牙棒走向他的狗狗房间。
又怕吵醒又要叫醒的,奇怪的两脚兽。
在他面前自言自语的人类很快起身,去厨房把解酒汤端出来,再叫醒睡着的水舒。
一句话把白宁彻底打入深渊——沈秋予都知道,甚至在默认这一切的发生。更有可能,一开始答应给他代言就是个陷阱,为的就是这一刻。
“谁送的?是不是要恋爱了?”
门被关上,林霁月那张脸黑如锅底。
极度难堪、羞耻的心情让白宁说不出求情的话,沈秋予的态度让他觉得他像是用身体换资源,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娼妓。
急促崩溃的呼吸回荡在卧室,白宁握着手机打开灯,紧紧咬牙。
现在他唯一能求的,只有林霁月了。
第 44 章 第 44 章
自从白宁的那条短信之后,热搜上白宁的黑词条仍旧高居不下,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是没找到愿意给他花钱的冤大头?
事实——
“我偷偷加了点钱。”
殷聿很诚实,他正在逗亚瑟玩,透过花房的水流声,声音有些失真。
花房是暂时打扫出来的一间阳光房,原本水舒买这座宅子就是为了养花养猫养狗,地理位置选的都是阳光充足的好地段。
只是当时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宅子面积并不大,花房空间自然也小,也只养了亚瑟一条狗。
水舒在给一些花做冬剪,顺便观察其他新买来植物的状态。听到殷聿的话,他轻笑:“我也加了点。”
死对头那么惨,当然要趁机落井下石。白宁的部分黑料也是水舒提供,不多但是很有用,白宁应该在屋子里气死了,也许偷偷在被窝里哭鼻子也说不定。
水舒视角可以看到殷聿低着头在揉亚瑟脑袋,他捡起地上的球丢到客厅,亚瑟立马追过去。
“……”
这不是殷聿第一次撞见水舒怪异的解压方式。
……
“小玉,你心思不纯,问这个干什么?”
车辆平稳行驶,驶出市区,一切都非常正常。
秦莉骂了两句就离开了。殷聿立刻掀开一点被子,他握着水舒的手,有些旧的校服把水舒手腕皮肤都磨红了。
水舒眼睛很蓝,让他想到他喝过的第一杯蓝色玛格丽特。当时他和水舒在吧台,调酒师说水舒眼睛颜色很好看,所以把玛格丽特调成蓝色送给水舒。邪恶的外国调酒师用的意大利语调戏高中生,他听不懂,是问了身边人之后才清楚那句话的意思。
回忆结束,殷聿也看了过来,他努力地平复心绪,从纷乱的思绪当中组织语言:“嗯,我吃醋了。”
亚瑟叼着球欢快地在花房和客厅之间来回窜,殷聿在一边防止它暴冲捣乱。
但老天爷总会用事实证明,金助理还是高兴早了。
水舒听出了点心机的味道,他后仰,打量殷聿。
殷聿:“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大雪天气完全停止,空气透着深入骨髓的湿冷,院子里水舒堆的雪人已经完全融化,地上只剩下亚瑟的萝卜头玩具。
“对了,明天不用做饭。”
车内狭小的空间浮动熟悉的香氛气味,是以前同居时用的那一款。水舒听说林霁月已经不住那里了,但香氛没换。
水舒会看动物世界、深海纪录片、历史影像或者野外求生记录,也会看普通的动漫里番。不管看什么,水舒表情从始至终专注冷淡,像是在研究什么难解的数学题。
殷聿压着还想往门里面冲的亚瑟,他背对着水舒,看不到水舒的表情,问:“怎么了,要出去吃吗。”
“你吃醋了?”
后来调酒师就被辞退,因为季环听说了这件事。也因为这件事,再一次让殷聿意识到他和水舒季环的阶级差别。
殷聿的表情让水舒想到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也是暴露殷聿小心翼翼却又极具侵略性本性的开始。
殷聿对上水舒的视线,在水舒眼里看到冷倦的无聊。大脑几乎本能地跳出来一个想法——不能让水舒无聊。
林霁月似乎只是随意地扫过一眼,替水舒打开车门。
“还是在她敲门的时候亲的,四舍五入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水舒躺下,把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平静地嘲讽:“真是,烂到泥里了。”
水舒早就反锁门,秦莉进不来。但激素刺激着感官,他和水舒蒙在被子里,急促的心跳声牵连着,仿佛分不开的连体婴儿,唯一的连接点是他们的唇。
殷聿没了可以揉的小狗脑袋,只好起身。
回过神,他已经跪坐在水舒床前,抿紧唇,“小水,我可以帮你。”
把需要阳光的植物搬到空处,水舒脱下手套放下剪刀,耳边的星星耳坠折射阳光。他让流水冲掉手上沾到的污泥,余光看向门口和亚瑟玩闹的殷聿。
说完,完成任务的金助理先回副驾驶座,林霁月看向水舒。
很快,收到消息的水舒从屋子里出来,金助理偷偷往水舒身后看,看见空无一人时松一口气。
里面装了新的零食,眼罩脖圈和毯子都换了新的更舒适的类型。
金助理都觉得这是在内涵暗示林霁月,他咳嗽两下以示清白:“只是碰巧是今天早上举行,没什么特殊含意。”
水舒意外看向林霁月,林霁月打开电脑处理文件,淡声:“爷爷最近身体不好,如果可以,尽量用委婉的方式告知他。”
殷聿翻过身:“小水,你喜欢女孩子?”
“林霁月约我明天回一趟老宅,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殷聿用手背挡了挡温度还在上升的脸,声音有些哽住:“……这算是拒绝吗?”
被子被带到腰际,殷聿还是一动不动,水舒睁眼,“小玉,你是木头吗?”
殷聿对上水舒的视线,听到水舒说:“他们好恶心。”
他们相对坐着,也沉默。直到水舒突然开口:“她让我看她丈夫出轨的视频,床照。还有她和其他男人的床照,想要证明父亲出轨,她也出轨。”
水舒喝一口啤酒,说:“朋友间吃醋还是挺正常的。”
得不到回应,秦莉暴躁地踹了几脚门。殷聿手心出了细密的汗,他抱紧水舒,浅吻着那双唇,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分担水舒的情绪。
他想道歉,水舒却笑了一下,“接吻的确很舒服。”
他比水舒高太多,接近一个脑袋的身高差,多数时候他都是低头去看水舒。
最近殷聿太忙,没时间去剪头发,深黑色发丝柔软地垂在额头。水舒拨了拨他的额发,“这么不高兴,那今晚出去吃?我请客。”
水舒拿出手机回复消息,林霁月递给他一个箱子,那是水舒没收走的落在林霁月车上的零食箱。
前排副驾驶,金助理露出初步胜利的笑容。
水舒一直看着,殷聿顶不住地别过眼,“好吧,你不想的话,后天也可以。”
偏偏殷聿还很认真,“礼物我没带,明天拿过来可以吗?你几点出发呢?我提前给你送过来。”
于是那杯酒被他擅自喝掉了。他挑剔地认为味道并不好,因为喝得太快还呛到,辛辣的后劲让他止不住地咳。比较幸运的是,水舒最后没有怪他,还给他递纸巾。
身后是脚步声,脑子里不停回荡水舒说的话,殷聿顿了一下,“哦…,。”
水舒今天穿的是暖色系的针织毛衣,米色柔和冷倦的气质,随意挽起来的金发落了些在脸颊旁,少了分看不起全世界的理所当然,柔和许多。
可能香氛是祖传的,林霁月不舍得换。
孤寡、留守。
水舒:“我喜欢沃尔玛购物袋。”
没什么奇怪的,所以这一次,殷聿也只是沉默地铺开被子,然后坐在地上整理他的床铺。
说这句话的同时,水舒起身,毛衣垂落,遮住细白的手指。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单手扣开酒罐,冰箱关上那一刻,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没什么情绪的打量,殷聿却还是红了脸。
林霁月扫过一眼,金助理严阵以待,表情严肃——他总觉得林总是要抓奸夫。
水舒衣帽间用了特别的香薰,殷聿在里面泡了几乎一个小时已经有点熏入味,水舒把他赶去洗澡。
水舒:“哦。”
殷聿衣服不多,来回换都只有那三套,穿水舒的衣服又太紧身,睡觉都只能穿校服。
看殷聿说不出话,水舒噗嗤笑出声,也翻过身,随意道:“想谈恋爱了?”
他将手放在水舒后颈,呼吸像是窗外湿热的风,一下又一下地吻着。他不敢伸舌头,只能浅浅地含着那片唇吮吸。
……
殷聿:“……”
一旁同样正装的金助理朝水舒点头:“水先生。”
但殷聿已经头晕脑胀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比如,探索什么的,我可以帮你。”
卧室太暗,他看不到水舒的表情,却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跳声。这句话还是难以启齿,殷聿说得磕磕绊绊:“你总是看那些…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常年锻炼身形精悍利落,衬衫下肌群隆起,线条流畅漂亮,黑色领带被顶起一小段弧度。身形高大却拥有一双很真诚深邃的眼睛,点漆眼眸明亮,眼尾微微下垂,仿佛无害的猛兽弓着身子努力伸出脑袋向你示好。
殷聿滚了滚喉结,“我可以换一个请求吗?”
他把晚饭问题留给殷聿。
水舒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就应该关灯了,昏暗的卧室拥有两道呼吸声。
空气又变得密不透风,殷聿热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他也去冰箱附近拿了瓶啤酒,手指紧紧地圈着冰箱门。
“……”一句话把他后面的话都堵死了。
林霁月穿着掐腰大衣,身线悍利明显,表情淡漠地靠在车边垂眼打理手套。
欲言又止的同时声音有点闷。
被注视的时间实在太久,殷聿别过眼,最后又忍不住对视。
水舒没回答,只是拉开椅子坐下,手支着下巴,双腿交叠,“后天继续来给我做饭好么?我想吃你做的。”
写了半小时作业,季环离开,殷聿也从衣帽间里出来。
没有殷聿,那就说明不需要抗压。
殷聿想低头逃避那样的视线,但他又强迫自己不动,直到有些冰凉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很快,门外响起敲门声,是秦莉。
很快,殷聿从浴室出来,他以为是平常的一天,却没想到水舒在看情绪风格的里番色-情片。
两道呼吸声中,另一道越来越急促,水舒一直看着他,似乎在打量评估他的价值,又或者他的脸。
水舒的目光太过诡异,看林霁月仿佛在看开屏的孔雀,金助理硬着头皮解释:“刚刚参加了一个救助孤寡留守老人的慈善拍卖会。”
做人不需要太诚实,尤其是面对关系不太要好的朋友。教室和殷聿的那个吻,并不是他的初吻,少年人的浅尝辄止爆发在同居的某一天。
水舒也懒得客气,上车之后林霁月也坐进来,车门关上,林霁月低声:“开车。”
和水舒声音一起过来的,是他的唇,温热柔软的,不同于手指的触感,殷聿完全呆成一块木头。
水舒脑袋上真切冒出来三个问号,眼底还有忍不住的笑意:“送礼怎么都变成请求,不应该是惊喜?”
水舒穿着很简单的衬衫西服,金发缱绻散落肩颈,单边流苏蛇形耳坠惹眼。
情绪克制不住地闪过欣喜,殷聿默了默,“那是…?”
青春期的男生夜聊似乎都对这种话题感兴趣,黑暗能掩盖很多不纯的心思。
其实也不是经常看,只是这段时间看,他怕水舒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想要更靠近水舒,想要帮助水舒。他带着这个念头离开水舒,现在回来似乎也没让形势好到哪里去。
“…?”
“那就凑过来一点。”
戴着耳机,表情很冷淡,只是看一眼出来的他,再看一眼他的身体。
他就是想光明正大偷偷看一下。
看起来好单纯,完全没有心机。
车猛地急刹,司机惊魂未定,对上金助理疑惑的视线,以及后排林霁月压迫感极强的目光,司机结结巴巴:“不是什么事故,是、,是有人突然从路边冲出来!”
“嗯。”
下午两点十分,车辆准时停在门口。
嗯,看来今天能平安度过。
今天阳光也很好,水舒和亚瑟前两天堆在院子里的雪人都要融化了。
视线里,水舒平躺着,戴着眼罩,回答平稳:“不喜欢。”
就算要解除婚约也得装样子走流程,水舒挑了件休闲的衣服,等林霁月过来接他。
殷聿视线追随,水舒脱下外套,拿了包零食盘腿坐在地上给亚瑟磨牙。
柔软的触感一瞬而过,殷聿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水舒已经越过他。
水舒和秦莉出席晚宴,回来之后心情一直很臭,还要被季环那没眼色的打扰。
水舒把一起跟出来的亚瑟赶回去,锁好门窗,回身,“可以了。”
水舒抬眼:“?”
水舒讨厌林霁月,不反感林爷爷,就算林霁月不说他也不会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刺激老人家。
殷聿心口发颤,似乎也有被骂到,他有些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我……”
殷聿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混乱思绪下压着重重的心跳——他在自卑。
冰凉的薄荷糖味道反而让人更晕,殷聿头晕脑胀地舔了一下水舒的唇。仿佛大雨天的闷雷,雨水将世界灌满,所有声音都离开。理智神经断触的后三秒,是又深又重的吻。
解除婚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回去一趟也只是走流程,他和林霁月要给老人家一个解释。
殷聿尝试地动动唇,他并不会接吻,只能青涩地贴着,再试探地含住那片唇。视线之内,水舒轻薄的眼皮颤抖着,象白牙色的胸膛挂着一块玉佩,淡蓝色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月亮。
第二天,殷聿给水舒准时发消息。
原本平缓的心跳被猛地炸碎,殷聿愣住,脸部极速升温的同时几乎不敢去看水舒。
长久的沉默盘桓,时间犹如指缝中的流沙,空气里只有亚瑟的磨牙声。
流水流过指缝,水舒关掉开关,用手帕擦干手,往门口走。
水舒指腹被冰得有些泛红,夹在他们之间的亚瑟有些呆呆地抬起头。
金助理:“……”
这个桥段。
金助理下车,看到摔在马路中间的老熟人——白宁。
第 45 章 第 45 章
金助理魂都没了一半。
不清楚白宁还想着要干什么,他硬生生站在原地,旁边是同样犹豫的司机。
司机:“这…怎么办?”
金助理风中凌乱,却还是保持着特助的修养,他俯下身,“先生,请问我需要帮你打120吗?”
白宁显然是在车辆行驶途中突然冲出来,司机停车及时没有撞到他,车辆有全程的行车记录仪,不怕白宁碰瓷。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优秀的法务团队,号称A城必胜客(雾),谁想不开碰瓷他们。
因为要把控不被撞死撞伤的距离,白宁摔得有点惨,膝盖和手腕都擦破,血湿淋淋地往下流。雪融化的这几天最冷,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也不知道在附近等了多久,脸被冻得通红。
说话声音都在颤抖:“不用,我还可以。”
这毅力,金助理都有些佩服了,语气不由带了点敬佩:“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柏油马路上碎石块嵌入伤口,白宁快冻得没有知觉,他想到今天的目的,还是咬咬牙站起来,他注视着金助理,随后垂下眼睫。自尊让他说不出哀求的话,但语气还是不自觉放低:“金助理,你认识我的,我想见林霁月。”
水舒扯了扯唇,“他来找你,我没兴趣。”
白宁清楚他的优势,所以在这样寒冷的大雪天都只穿了简单的衬衫黑裤。
相当独断专横,林霁月一直是这样的性格。水舒嗤笑,却又听到林霁月生硬的软化语调:“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说我和你一起见他,你可以随便说什么做什么,这是你的权利。”
“哦。”他手机里保存的林霁月和白宁照片还有一大堆,现在没关系以前也没关系?
“说完了?”
白宁这才注意到,车门一直是开着的,仿佛在等待另一个人的出现。先前巨大的惊喜已经让他想不到别的,他以为车内是林霁月的同伴,却没想——
更响亮的巴掌。
哭得很丑。水舒又松开,“怎么现在才哭,你要是早点对我哭,那些黑料我就不会放出去了。”
金助理熟练地脱下外套,套在白宁身上。
林霁月冷淡的视线在水舒身上停留,水舒几乎背对着他,脸颊埋进围巾里,只留出一小块白皙的侧脸,银色流苏蛇形耳坠反射着亮光。
水舒举起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惹眼,他笑:“特地戴上你最爱炫耀的婚戒扇的哦。”
但现在所有都毁了,水舒看见了。
水舒又吃了一块qq糖把那张脸压下去,窸窸窣窣的包装声,动作间衣袖往下滑露出伶仃手腕。他盯着袋子里所剩无几的糖,冷倦地淡声:“快点解决,我没时间跟你耗。”
然而这些年林霁月身边的狂蜂浪蝶一点也不少,比白宁脸好身材好的多的是,林霁月一个也没接受过,别说白宁了。
水舒松了松围巾,不耐烦:“已经过去十分钟,还去不去了?”
单向车窗,车外的人并不能看到车内的一切。白宁还在徒劳地拍着,企图得到林霁月的怜悯。他看起来尤其狼狈,最后被金助理和司机强行拉到路边。
白宁先是看到从车里出来的林霁月,眼睛一亮,眼看就要冲上来,可惜被金助理拦着,他只能保持一定距离,气息急促地说:“霁月!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白宁头皮剧烈疼痛,他被水舒拽着头皮,眼睛被刺得睁不开眼,他听见水舒居高临下的嘲讽:“靠男人不是错,愚蠢就是你的原罪。”
林霁月站在水舒身边,死死地攥住他的手,随后看向金助理,冷淡:“送他回去,顺便和公司聊一下雪藏解约的事。”
一句话又把林霁月和白宁绑定。
林霁月偏过身体,“小水,不出来么。”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他和水舒最后的对话都不可避免带上火药味,分明他没有恶意。
水舒走近蹲下身,抬起白宁的下巴,才看到白宁狼狈的眼泪。
微冷的语调咬字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一块石头压在白宁身上。
不可怜。
林霁月松开,没有再看白宁,他跟在水舒身边,低声:“这样可以了么?”
水舒冷漠:“用我的身体很爽吧?那么多男人围着你,抢了我的身份,做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
他说得很小心,这样用身体或者身份去换资源是他以前最不齿的事,如今却要亲自开口,白宁心里羞耻的同时,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水舒力道一点也没收着,白宁被扇得猝不及防,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侧脸被刮出一道血迹。
视线交接,他们之间不到半米的距离,林霁月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水舒浓密卷翘的眼睫,薄薄的眼皮覆着浅蓝色眼瞳,像是湖泊,也像是蓝色的月亮。
……
如果水舒没有回来,这篇大被同眠文也不会走到最后。季环会胡思乱想,沈秋予会找到新的玩具,林霁月不满这样多人的关系,白宁迟早会翻车。
“开局三条狗都能输得那么惨,真是蠢死了。”
他倒要看看,这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来!
什么狗屁特权,权利,没有林霁月他也一样能办到。
在这样混乱的关系当中,白宁借用他的身体享受这样被人追捧的多人关系,还可笑地觉得他是团宠。
林霁月似乎想去扶水舒,又被狠狠地打了一下手,旋即神色自若地收回,只说:“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发过短信挑衅,也编辑过信息发泄愤怒,却从未透露过他的狼狈,因为他不想被水舒看不起。他坚信他有能力再爬到从前的位置。
车窗外,白宁又扑了上来,混乱切割的光影打在林霁月脸上,他凑过来解开水舒的安全带,气息一带而过。水舒只来得及看见他的侧脸。
水舒看了眼地上的白宁,金助理也被他看得低下头。不是林霁月也不是白宁,那样的冷淡的视线来自水舒。
金助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尴尬:“林总。”
车门依旧是打开的,冷风袭过,白宁身体忍不住颤抖。他的脸很平凡,只有独特的妆造和特定角度才能变得完美,但身体线条却十分不错。
白宁心里恨到极点,偏偏什么也做不到,只有靠着“水舒一定会变成他这样”的幻想慰藉大脑。
看来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林霁月重新戴上手套打开车门,淡声:“走吧。”
气氛涌动着莫名的火药味,金助理松开白宁,退到一边。
林霁月顿了顿,又看回电脑,“你可以下去,和他说什么都没关系。”
葡萄味道的夹心QQ糖在口腔弥漫,水舒有些倦怠,他想着家里面多余的植物调皮的亚瑟,又想新住处的装修进度,最后冒出来殷聿那张脸。
他咳嗽着:“林霁月没有心,沈秋予更是,你们一个两个连身边人都算计,迟早会摔跟头。”
草他妈的。被留在原地的白宁控制不住地冷笑,水舒以为他也是无可替代的吗?他都能被抛弃,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抛弃,迟早!
低微的视线里,他看见一双精良的男士皮鞋从车内下来,冷倦的,如同水舒本人。
水舒打开一包零食,懒得搭理。
伸过去的手被拍掉,水舒坐正,林霁月很好地捕捉到他眼底的厌恶。
白宁视线冷凝,他看到水舒慢慢地收回手,不耐烦地说:“林霁月,你知不知道你和白宁一样都是要进同一个垃圾桶的傻逼?”
水舒懒得和白宁说话,巨额的违约金已经够白宁吃官司,娱乐圈混不下去,也没人愿意帮他,白宁后半辈子已经毁了。
白宁实在是狼狈,金助理和司机也累得够呛,大冬天的硬生生出了一身汗。
透过车窗,水舒可以看见车外交涉的三人。他支着下巴,“林总,不下车关心关心?”
强烈的愤怒吞噬理智,白宁不受控制地瞪着水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我想霸占你的身体吗?我也是……”
敲键盘的声音突然停止,林霁月看了过来。暗淡的天光映入车内,深邃眉眼隐在暗处,“你需要清楚,我现在和他没关系。”
只是他没有别的退路,这也是唯一的选择。林霁月的注视让白宁把头都要埋进土里,“我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你和水舒不是也解除婚约了吗?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
他语气轻描淡写,像是教训逗弄一个心智未成熟的小孩:“沈秋予求过了?季环也求过了?看来是都拒绝了你,所以才会求到这里,被我看见,一定很难受。”
“……”
低沉声音犹如大提琴优雅,却又自私冷血,轻易赋予水舒折辱一个人的权利,似乎白宁在他们手里只是趁手的玩具,完全丢失了作为人的尊严,像是被豢养的宠物。
葡萄味还在发酵,车内也弥漫着葡萄的气味。
林霁月那边没有任何视角差,可以完美看清楚白宁和金助理的站位。但他视线仍在电脑上,脱下的手套放在一边,指骨曲着轻敲键盘,似乎不打算理会。但水舒视线太有存在感,林霁月微微偏头,“你很关心?需要我降下车窗让你听得更清楚些么?”
这是正常的流程,白宁却误以为是林霁月的特殊授意,他有些惊喜,没来得及感激,便看到林霁月看向车内。
金助理递给他外套,也顺利地压着他,仿佛一座大山。白宁动弹不得,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喉咙哽得几欲咳出血。
水舒似乎在打量他,白宁咬牙仰起头,迎接他的却是狠厉的一巴掌。
路边坠满雪花的枝头重重下压,雪花砸在地上。白宁看见了水舒更为冷漠的眼睛。
司机已经自觉退到一边,留金助理抗压。
血滴在石板的缝隙里,白宁听见水舒离开的脚步声,愤怒燃烧着他的神经。
许久未见,林霁月依旧冷淡,那张让A市人趋之若鹜的脸冷漠地像是不认识他。
白宁有片刻心灰,但他想到过林霁月说的那些话,又燃起希望,他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即使提前练习了很多遍,也还是避免不了结巴:“你能借我点钱吗?或者帮我摆平一些事情,我可以答应你其他条件的。”
林霁月就是个没有心的……
一个两个都在玩弄他,沈秋予在他合同上做手脚,林霁月则是帮水舒羞辱他。
林霁月那边有人在拍打车窗,白宁的脸放大,身后是拉着他的金助理和司机。
“好无辜啊,如果不是还特意送个日记恶心我,你的话还有说服力。现在,你就好好享受你的老赖后半生。”
他冲上去,扬起的手却被紧紧握住。
白宁憎恨地看着水舒,喉头涌上血腥味,“说我是靠男人,你不也是?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的未来。”
啪——
白宁视线凝住,他有些僵硬,几乎从头冷到脚——这是精心策划的羞辱。
林霁月手背被拍得通红,他收回手,也不在意水舒那么用力,回复:“我说了,他交给你来处置。”
可怜吗?
林霁月慢慢地合上电脑,他松了松条纹领带,凌厉的眼下垂,气氛莫名变得尖锐。
林霁月脸上的巴掌印像是对他先前所思所想的嘲讽,白宁表情空白。他不断地想,林霁月会生气的,他会冷落水舒,在别的地方教训水舒,让水舒抬不起头。这才是林霁月应该做的。
然而林霁月只是握着水舒的手,似是纵容,眼瞳里映出水舒的身影,说:“解气了?”
“你可以再来一巴掌。”
第 46 章 第 46 章
剩下的路程不到三十分钟,金助理留下处理白宁。原本担心白宁会再次暴起伤人,金助理可谓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但最后白宁像是丢了魂,一动也不动。
车辆远去,金助理打电话给白宁的经纪人,交代一番后让经纪人赶过来。
视线内车辆逐渐远去,金助理才松一口气,和白宁呆着,比在车上呆着轻松多了。
……
车内。
还得开车的司机心里苦逼得不行,他从前排递过去冰袋,林霁月只是随手放在一边,毫无被扇了一巴掌需要消肿的自觉。
他不动,水舒自然也不会管。
约莫二十五分钟到达老宅,地点还是原来的茶室。
停滞的脚步声继续,水舒收回视线,管家慢声细语的语调在耳边:“水先生不必担心,老爷并不会反对您和少爷解除婚约,是林家对不起您。”
“……”
老宅茶室,林老疲倦地合着眼,“他们走了?”
他们下班比较早,应该是整栋楼比较早下班的公司。助理心里计算着明天的工作量,突然看到旁边的上司开始狂戳电梯按钮。
原本会客室弥漫着茶香,此时又夹杂着血腥味,林霁月坐在水舒对面,倒了一杯茶,谁也没有开口。就这么坐了五分钟,水舒起身,林霁月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会客厅。
雪似乎又开始下了,偌大天地间,原本靠近的两点不断远离。
呼吸和心跳都在那一刻无限加快,殷聿蜷了蜷手指,他垂着眼,等水舒吃得可能口渴时,他就把饮料递过去,机械得有些僵硬。
管家早就收到消息在门口等候。
视线交接,却没有以往的剑拔弩张,因为殷聿十分平和。他只是看一眼林霁月,随后心神便全部放在水舒身上,“我们回去吧?”
——
“……?”
管家跟上,“老爷,您年轻时也是一样的。”
水舒脚步微动,殷聿也正好看到水舒身后的林霁月。
水舒看一眼林霁月,林霁月表情比他还淡漠,似乎解除婚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水舒咽下最后一块烤冷面,余光是还握着那杯豆浆的殷聿,无奈:“高中不是给你喂过?怎么那么僵硬。”
有钱人就爱搞传家宝,一代传一代。但这只是一枚,另一枚……?
茶室还残留着血腥味,空气净化器一刻不停地工作着。
殷聿屈指碰了碰脸颊,别过眼,“外面冷,快上车。”
“希望你第一时间可以吃到。”
殷聿:我下班啦
殷聿嘴角都压不住,“嗯,有事,很着急,我要去接人。”
这枚素戒简单素雅,圈外印着林家的标志。金助理认得,那是林家的传家素戒。
水舒走出茶室,仍有些不真实感。
水舒别过眼,收下盒子。
林霁月仍穿着那一身大衣,只是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管家推了推单边眼镜,“水先生,婚约已经解除了。”
管家已经和提前打好招呼,有人带着他们去大门。
豆浆已经喝光,现在就是空杯子,殷聿还是握着。闻言动了动身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僵硬:“你今晚想吃什么?”
水舒抿一口桌上的茶,清苦气息弥漫,脑袋里又跳出来殷聿那张脸,还是一直笑着的摇摇乐形式。
接近大铁门,司机已经提前在门口等候。水舒脚步稍快一步,却又被身后的人拉住,林霁月身上血腥味实在是重,水舒一时间呼吸有些停滞,他皱眉:“怎么?”
殷聿滚了滚喉结,张嘴吃下,机械地咀嚼。
林霁月按了按手指,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身后引路的人都不住抬头看过来。
:什么时候结束,需要我去接你吗qwq
林家老宅很大,茶室设置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管家全程没说几句话,水舒原本都做好打硬仗的准备,然而进入茶室,林老听了他的话,只是点头让他先出去,把林霁月单独留下。
ss:半小时?
十五分钟左右,会客厅的门被推开,管家和林霁月出现在门口。
车内早就开好暖气,酱香饼的味道弥漫开来,水舒刚坐稳,手边递过来一杯饮料,殷聿另一只手关上车门,低声:“你先喝这个暖暖胃。”
ss:可以
等待的时间里他一直放在怀里捂着,不怕变冷。
“不是姜茶吧?”
终于不用忍受压抑气氛的折磨。
林霁月越靠近,身上血腥味越重,水舒皱了皱眉,被家法教训了?
管家跟在水舒身边,也循着水舒的视线看过去——天光乍现,在干冷的天气里有些刺眼,不算特别好的好天气。
殷聿扶住水舒,顺便理了理水舒的围巾,手上拎着特地去买的酱香饼和烤冷面。
金助理思考期间,林霁月咽下喉咙浓重的血腥味,同样转身往车上走去。
殷聿低低:“嗯。”
于是他看见殷聿矜持地收回手,顺带理了理着装,嘴角难压。
路程不长,也就三四分钟的距离。
殷聿。
像是亚瑟吐着舌头傻笑的摇摇乐。
其实他高中那时候也很僵硬,只是水舒不知道。
殷聿只是想快点见到他而已。
以前都是打一棒再给一颗糖,现在直接给糖,说不定那一棒留在后面。
食物又往前递了递,水舒:“不吃?”
林老身体不好,已经提前回去休息,管家也跟在他身边。
他做的姜茶真的有那么难喝吗……
水舒看他,“怎么不在车上。”
殷聿在一边一直沉默,也不清楚在想什么。车辆平稳行驶,水舒切开监控,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结束了吗?”
水舒需要等林霁月从茶室里出来,由于等待时间的不确定性,他干脆打开手机打发时间,正好看见殷聿发消息过来。
走廊外,即使是冬天假山石流水也依旧活跃。下午四点半,一直阴沉暗淡的天空出现了一缕怪异的阳光。
老人家语调总是慈祥,仿佛一阵镇定剂,然而水舒并不吃安抚这一套。
水舒凑近了点,似乎在打量什么,随后退回去,说:“出去吃吧,我请客。”
“……当然不是。”
金助理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道:“林总,走了吗?”
殷聿克制着扫过水舒,他呼出的气体都变成雾,深黑色发丝染上雪霜,“要不先吃一点?”
管家慢声宽慰着,林老叹气:“罢了,由他们去吧。”
林老瞥一眼,“我年轻可没有那么混账。”
不同以往的直白,殷聿像是觉醒了什么得寸进尺的天赋。
现在要下楼,自由落体可能快一点。
——
殷聿很冷静:“电梯怎么还不来?”
酱香饼和烤冷面都用纸袋子装着,外面包着塑料袋,都是他们高中经常出去吃的路边小摊。
殷聿看一眼助理,助理很上道:“老板,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
铁门打开,水舒步伐加快,林霁月原本想跟上,却看见车后面走出一个人。
灰色小盒子很有份量,沉甸甸,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知道外面冷还在外面等他,在车里等看见他下来不也是一样的吗?水舒以前理解不了这种恋爱脑的行为,现在却什么也没说。
事情顺利得过分了。
:不清楚
婚约解除也解除了两人之间的唯一的联系,水舒神色冷淡却也能看得出心情不错。
司机送走人就算是完成任务,他留在原地目送,心底稍微松了口气。
水舒正低头吃东西,他懒得抬眼直接点头,殷聿便带着他往一边的车走去。
殷聿回过身,手里的饮料感受到重力,他愣了一下。水舒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金发扫过他的手臂,卷翘睫毛微颤,“唔,是豆浆。”
似乎只是通知一声,管家退出休息室,把空间留给林霁月和水舒。
林霁月冷淡地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不是和水舒订婚戴的那枚,更不是之后水舒换过的那枚。
客厅是小型的会客厅,已经提前部好了茶和点心,和茶室只隔了一段走廊的距离。
尝不出味道,但很好吃。
殷聿:我可以去接吗?
水舒打开手机监控,亚瑟正在狗狗房里睡觉,睡得四仰八叉,乖巧得看起来没有任何拆家的意图。
水舒慢吞吞地打字,他确定殷聿在看着对话框,也确定对话框上方会弹出来“对方正在输入中”。所以他每一个字都打得很慢,删除之后再重新输入,过了两分钟才打出那两个字。
……
树林树梢冰雪融化,水舒走得有点急,没压住步子,身体歪了歪,幸好殷聿及时扶住他。
管家将水舒送到另一个客厅便离开。
……
殷聿买的小吃都是垫肚子,去正式吃晚饭之前,他们还需要回一趟家里。
水舒看着就要拒绝,林霁月又往他手里推了推,随后松开,“算是道歉的礼物。”
市中心公司大楼,原本安静等待电梯的殷聿和助理相安无事。
殷聿特意去买的。
所以等水舒把食物递到他唇边,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林霁月会受家法?因为林霁月问他要了一样东西。
殷聿:我喜欢你
今天明明没有那么冷,林霁月半边身子却好像被冻僵,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却摸了个空。
手里被塞了一个盒子,林霁月淡声:“爷爷给你的。”
助理:“…?老板,这是65层。”
林霁月替水舒打开车门,简单寒暄之后,一行人往茶室的方向去。
林老拄了拄拐杖,慢慢地走出茶室,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难懂。”
亚瑟没遛也没喂。
管家替他斟茶,点头:“走了。”
他最近一直在戒烟,口袋里自然没有烟。
:我想去接你
水舒:?
水舒还未完全看过去,眼前便落下阴影,殷聿温热的唇几乎压着他的脸颊,却没有真的亲上,留着一点克制的距离,声音颤抖。
“小水,我喜欢你。”
第 47 章 第 47 章
水舒眨了眨眼,殷聿紧张地心跳都传过来,他退开,留出呼吸的间隙,凝视着水舒单边蛇形耳坠。
异域风格黑色蛇形环绕着流苏式银链,晃动时会发出细微的响声,藏在散落的金发间,面容更为绮丽。
水舒有很多耳坠。
殷聿紧紧看着他的耳垂,整理混乱的思绪,“你先别拒绝,我…”
待水舒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克制地滚了滚喉结,“我可以一直给你做饭,也可以做很多事,我的钱都是你的……我只是先表白,没有要你同意的意思,你可以一直考察我。”
殷聿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靠在座椅上,深呼吸,自闭似的捂着脸:“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怕你不要我了所以才这样说,你也可以当我在胡说八道。”
是有点得寸进尺,殷聿一贯擅长捉住这种松懈的间隙。像是那次国王游戏,原本只是起哄的游戏,因为水舒开玩笑似的妥协,善意的玩笑落在他们之间突然变得真实。
但国王游戏已经过去,水舒昨天也纵容了殷聿的得寸进尺,所以今天殷聿才会继续缓慢地试探他的底线。
本来就狭小的车内空间因为殷聿的话变得紧促。水舒稍微看过去一点,殷聿就躲一分。
看起来殷聿需要思考的时间。于是水舒先把他们之间的吃剩下的东西收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安静的车内像是一颗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终于收拾完之后,水舒说:“其实问题也没有那么复杂。”
殷聿和季环都曾经是他的朋友,和季环不太一样的是,殷聿是默默付出的角色。很多事情有殷聿在,水舒并不需要担心太多。
车祸出院以后,季环和沈秋予的态度让水舒觉得疑惑,身边也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需要处理,他能想起殷聿的时间越来越少。
直到季环说殷聿要回国,水舒才想起来他还有这样一个朋友。当时第一想法也不是高兴,而是麻烦。
水舒顿了顿,“一开始我并不希望你回来。”
变数意味着麻烦,五年能发生的事情太多,如果殷聿也喜欢白宁,那他要收拾的人又多一个。但现在看来,也许殷聿才是他们之间五年都没有太大改变的人。
水舒看向殷聿,殷聿表情有些无措。于是水舒又说:“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回来挺好的。”
都说眼睛能传递情绪的,水舒的表情好淡定,淡定得殷聿有些紧张,心情大起大落,他攥了攥手指,听见水舒问他:“我说了两句话,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殷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向嘴笨,但嘴笨好像也不是沉默的理由,尤其还是他先表白,他缩起来也太不像话。
所以他再一次暗暗深呼吸,压着心跳,低声:“我喜欢你,你不接受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唔,”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的吻,水舒看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殷聿:“……”
殷聿像是石化。
水舒轻笑:“我说过,问题没有那么复杂。喜欢或者不喜欢,很明显吧?”
“……”
水舒眼睁睁地看着殷聿的脸红成番茄,然后慢慢把脸埋进他的掌心里。
水舒扯了扯手,扯不动。殷聿像是鸵鸟,闷声:“小水,你喜欢我吗?”
水舒:“不喜欢。”
殷聿自动忽略,自顾自地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他慢慢抬起头,眼睫颤抖:“小水,我们在一起了,你喜欢我什么?”
水舒:“…好快的自我适应能力。”
水舒托起殷聿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了,“问这个问题,这是答不出来就要分手?”
水舒的手腕被握紧了点,殷聿低头亲了亲他的手指,整个人还未从战栗的状态中脱离,他眼眶有点红:“我只是觉得你太好了,我没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的。”
昨天水舒已经有些暗示,可殷聿不敢确定。直到水舒亲他,……殷聿的手还在抖,心跳疯了一样鼓动。
水舒什么也没说,只是捧着他的脸,轻柔的吻在他的侧脸。
殷聿摩挲着那一截手腕,水舒脸颊感受到一点湿意。
殷聿又哭了。
滚烫的眼泪和吻一起压下来,他的唇被紧紧压着,又深又重地撬开他的唇。
并不温情的吻,却也不是厮杀和掠夺,只是人类本能的情欲交缠。
从手腕抚摸到掌心,再十指相扣,水舒抵着殷聿的额头,被吻得透不过气地轻喘:“怎么还在哭。”
“不知道。”殷聿摇头,紧紧扣着水舒的手,“你不用管我,哭完就好了,今晚想吃什么?我定个餐厅。”
水舒:“…。”
以前也没有那么爱哭吧?
水舒无奈地给殷聿递纸。
……
回到住处已经快下午六点,亚瑟听到脚步声在门口蹦来蹦去,水舒开门就被扑了个结实。
亚瑟亲昵地挂在水舒身上,看见水舒身后的殷聿又围着殷聿转圈圈,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水舒脱下外套,顺手打开花房的加湿器,又把厨房灯打开,找到两包差点被亚瑟偷吃的小零食。
殷聿在玄关处逗狗,跃跃欲试:“今天我带亚瑟出去遛遛?”
以前他也遛过亚瑟,还和水舒一起遛过。可身份不一样之后,遛狗也变得不一样了。
水舒正在喝水,他透过玻璃杯看到殷聿的身影夹杂在植物里,脱了外套,衬衫纽扣解开两颗,门口逆光线勾勒完美紧致的倒三角身材。蜂腰猿背,殷聿的肌肉练得很漂亮。
很有姿色。
水舒看了两眼,低头找出柜子里的遛狗绳还有亚瑟用的便便袋,耐心道:“遛一个小时就好,附近的狗狗公园人很少,可以放开遛,但注意不要让亚瑟乱吃东西。”
他细心嘱咐,殷聿也听得认真。差不多之后,水舒送一人一狗出门,还忍不住笑。
殷聿看起来脸皮挺薄的但是又莫名其妙自适应能力很强。
亚瑟急吼吼地想往外冲,殷聿听到笑声看过来,差点被亚瑟带跑。水舒摇头憋住笑意,摆手:“快去快回,还要去吃饭。”
殷聿点头,但没走出院子又停住,原本急吼吼的亚瑟也坐下。
“又怎么了?”
水舒视线疑惑地越过他们,看到门口的季环。
季环应该是刚出院拆了石膏,冲锋衣拉到顶部,鸭舌帽压得很低。他也穿得很单薄,麦色皮肤看不出血色,唇色苍白。
除去阳台那一次乌龙,这是殷聿和季环隔了快五年的再次见面。好朋友见面,就算没有拥抱也应该问好,然而他们之间只有尴尬的沉默。
水舒和殷聿站在一起,亚瑟晃着尾巴在中间。狗狗都是认人的,但也懂主人的心意,亚瑟吐着舌头,端坐着注视季环。
季环扫过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又看像殷聿,他似乎不敢把目光放在水舒身上。
曾经无话不说的朋友只剩沉默,季环从始至终都是那多余的第三者。
明明是他先来的,不是吗?也是他和水舒关系好。可如今追溯过往,说这一切都没意义,三个人的友谊里他才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个。
透明的第三者。
季环喉咙哽得厉害,他呼吸又重又轻,像是起伏的心跳。
“季环,好久不见。”
殷聿很有礼貌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他只是来看看。
季环这样想着,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喉咙里压着血腥味,终于艰涩地说出一句话“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什么不能承认,水舒点头,又冷淡地说:“天气冷,地上也滑,你早点回去。刚出院,就不要再给医院添麻烦。”
自水舒点头那一刻起,殷聿眼睛亮得不行,他紧了紧水舒手指,仿佛水舒那些话也是对他说的:“嗯,我也会快点回来的。”
水舒:“…。”
季环垂着眼,身体发冷。
旁若无人的互动,其实五年前有所端倪,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水舒好像对殷聿一直都不太一样,他会给殷聿独一份的帮助,也会对殷聿更有耐心。甚至……甚至能让殷聿吻他。
水舒交代完殷聿,再抬眼,门口的季环已经不见。
殷聿顺着水舒的视线,怕他担心,问:“要不要我找个人跟着?”
“不用。”水舒随意道:“又不是小孩子。”
季环已经是成年人,还是季家继承人,出门都有保镖跟着,哪里用得着他们担心。
水舒低头摸了摸亚瑟,又亲亲它的额头,对亚瑟没有叛变这一表现非常满意。
站起来,又看到殷聿眼巴巴地看着他。
水舒只好又亲了亲殷聿的额头,殷聿满足地弯唇:“我会早点回来的。”
他们还要一起吃饭,吃好多顿饭。
第 48 章 第 48 章
又过去一段时间,水舒新买住处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接近年底秦连生的公司也忙起来,水舒需要自己过去看着,偶尔没什么事就在那边钓钓鱼,等殷聿下班过来接他。
因为最近天气冷,又是接近年底,快要完工那几天,水舒给工人包了几个大红包。正式完工验收后,殷聿搬了一些散甲醛的机器,又忙前忙后帮忙通风。
水舒在旁边打理小花园,有些无奈:“可以了,这些东西放一周左右就可以了。”
殷聿摇头:“我弄弄就好,你不用管我。”
说完继续折腾。
亚瑟也被带过来认环境,算是今天的遛狗活动。亚瑟比殷聿都要端得住,只在附近走动。
这次的屋子面积要比之前买的大很多,就算是好几个朋友一起过来玩都没问题。
殷聿弄完过来,拍着胸膛保证:“很快就可以入住了。”
水舒看着地上那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陷入沉思,终究也没多说什么,招手让亚瑟过来,低头擦掉亚瑟脑袋上沾的灰尘。
亚瑟今天穿了最喜欢的那一双小黄鸭鞋子,十分爱惜,没有兴奋地到处乱跑。
水舒接腔:“一周之后,过来一起住?”
“好哦,好哦。”
很顺利的话题衔接,顺利得殷聿回答以后才反应过来对话内容,然后脸瞬间红成番茄。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同居邀请?
水舒被他面红耳赤的模样逗笑:“开个玩笑。你不是要上班?这里离市区那么远,如果一起住,通勤时间也太久了。”
起码一个小时的通勤时间,殷聿可能要天天迟到。
殷聿的脑子还停留在“一起过来住”的邀请上,听到水舒的话也只是愣愣点头,旋即有些气馁:“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会当真的。”
他都想好公司搬哪里了。
殷聿试图争取:“我可以把公司搬过来。”
这并不是不切实际,异想天开,只要水舒点头,殷聿真能做得出这种事。
水舒敲了敲他的额头,打破幻想:“你要给你的员工造成多大麻烦。周末可以过来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殷聿闷声:“好吧。”
他很快调整郁闷的心情,帮着水舒牵住亚瑟,“我今天买了新鲜的茄子和土豆,你还想吃什么?”
两人一狗走在小道上,两边是光秃秃的树枝,时不时有风吹过,殷聿替水舒掖了掖围巾。
水舒正在给秦连生发消息,闻言抬头:“你想吃什么?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这是‘随便’的新说法吗?”
“这是‘信任’的新说法,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水舒算是发现,殷聿自信又不自信,好像很怕他不喜欢他了,所以事事迁就。他让殷聿低下脑袋,浅浅亲在殷聿的脸颊上,“小玉同学,这样会自信一点吗?”
他对殷聿的感情没有像殷聿想得那样少得可怜。水舒并不太擅长表达这样的情绪,但安抚一下身边容易乱想的男朋友还是擅长的。
殷聿愣了一下,又追过去亲了一口水舒。
水舒瞥他,他一脸正直:“礼尚往来。”
被夹在中间的亚瑟:“……?”
殷聿和水舒的手臂贴在一起,余光可以看到水舒的耳坠。
蓝色弯月,坠着一片流苏星星。
他送的。
殷聿送了水舒很多耳坠,水舒每天戴的都不重样。心里莫名其妙冒出来成就感,殷聿握紧了水舒的手,低低道:“我也没有不自信,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对你更好。”
和水舒在一起之后,每一天都会有荒唐的不真实感,好像是他在国外吃多了白人饭冒出来的最后幻想。
殷聿说不出这种感觉,所以他很努力地每天对水舒好一些,这能减轻心里悬浮的焦虑。
水舒没答话。
走了一段路,殷聿碰了碰脸颊,心里仍旧有些忐忑,正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就听见水舒的声音:“如果我们做了,你会更有真实感?”
“……?”
殷聿差点平地摔,水舒扶不住他,也差点跟着他一起摔。
“你说什么啊。”
殷聿脸颊都烧得通红,他紧紧握住水舒的手,又抱住水舒,这让水舒看不见他的表情:“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水舒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殷聿紧绷的肌肉。殷聿歪头蹭了蹭他的头发,“我们回去。”
“哦。”
又走一段路,水舒问:“这么纯情,当年在教室压着我亲个没完,甚至还伸舌头的是你的第二人格么?”
殷聿:“……”
殷聿这下不止耳朵红了,他低头去看水舒,在水舒眼睛里看到不太一样的情绪。
蓝色的眼睛,接吻时会轻轻闭上,眼皮覆着眼瞳,眼睫微微抖动。
水舒今天穿着黑白条纹的针织卫衣,金发缱绻缠在脖颈,他松了松围巾,深蓝色的弯月耳坠和脖颈上清晰可见的血管颜色相近,冷白肤色极其轻易地让人视线凝在那双殷红的唇上。
车就在前面,殷聿别过眼,握着水舒的手走快了一些。亚瑟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很爱惜他的小黄鸭鞋子,所以跟着主人走得不情不愿。
上车,亚瑟在后座,水舒副驾驶,殷聿要开车。
水舒没想到只是一句话,除了惊讶还有些错愕。他系好安全带,有些犹疑:“我帮你弄出来?”
殷聿把脸都埋在方向盘里,闷声:“我安静一下就好了。”
约莫五分钟后,殷聿开车上路。
路程接近一个小时,水舒今天起得有点早,车子起步他就困了,殷聿看他不停打哈欠,趁着红灯的间隙递给他脖圈,“困了可以睡一会儿。”
水舒迷迷糊糊地点头,等再睁眼,车已经停在家门口,亚瑟已经不在后座。
殷聿在一边处理文件,发出的声音很小,正举着手机偷拍他。
被水舒看个正着,殷聿也非常自然地收手机,他摸摸水舒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弯唇笑:“看你没醒,我先把亚瑟带进去了。”
水舒还没完全醒来,他微微合着眼,路灯下那张脸显得倦怠,却也很漂亮可爱,像是没睡好的小动物。
殷聿握着他的手指亲了亲,胸腔已经完全被水舒可爱的情绪溢满。看了一会儿,他又凑过去,浅浅地亲了亲水舒的唇角,亲昵地蹭着水舒的发梢,十指相扣。
“还没醒吗?”
水舒这几天忙着装修的事情,现在事情结束,难免有些放松的懈怠。
车内开了暖气,水舒的围巾很顺从地放在膝盖上。殷聿看见那双蓝色眼睛微微睁开,然后一只手伸过来压着他的脑袋,又揉了揉短硬的发茬。
水舒像是无意识地在做这些动作,殷聿靠近了点,一下又一下地亲着水舒的唇。他们的鼻尖碰在一起,然后又错开。水舒好像还没睡醒,顺从地张开唇缝,殷聿吮吸着他的唇瓣,手指不停地摩挲他的手背。
主驾和副驾之间隔着控制台,所以身体也隔着间隙。殷聿似乎感到不满,另一只手抚摸着水舒的锁骨,骨感却美丽,将水舒的身体压向他。
绵长温柔的吻,又夹杂着呼吸声,十指相扣的手松开又紧握,殷聿有些迷乱——水舒在想什么?醒了吗?他这样算是趁人之危吗?
回过神来,他已经靠着臂力把水舒从副驾座抱到他的怀里,他圈着那截腰,水舒正低头看他,唇边被他咬出血。
他好大胆,他干了什么。
殷聿把脸埋进水舒的怀里,车里没有开灯,黑暗很好掩饰了他的神色。
水舒摸着他的头发,虽然眼神清明,但说出的话却也散漫地像是梦游:“这算是被你亲醒了…?”
……
晚饭,殷聿让外快送来新鲜的肉类,做了四菜一汤。
和殷聿在一起根本不用挑,殷聿做得每一道菜都符合水舒的胃口。
亚瑟吃完饭已经回狗狗房间睡觉去,水舒在车上睡了一觉,现在也不困,他打理玄关处的植物,殷聿从他身后走近:“我明天给你带我做的点心。虽然很忙,但也要注意休息。”
水舒被抱着亲了一下,殷聿显得很情怯,“那我先回去了。”
水舒点头,又被亲了一下。殷聿抵着他的额头,“小水,好喜欢你。”
“明天需要上班吗?”
水舒看了眼旁边的日历,明天是周末。殷聿也摇头,他握住殷聿的手,“那留下来住?”
“……”
殷聿耳朵和脸又红了。
“我可以吗?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水舒稍微垂眼,无奈:“喂,我说你……”一直在等的不就是这个,也太别扭了。
殷聿为了这个目的,偷偷说了好多废话。
水舒又被亲了。
纯情的浅吻,他们的身体贴得很近,像是连体婴儿。殷聿贴着他的额头,声音闷闷的:“谢谢小水。”
——
于是殷聿周末住在水舒家里,下一个周末也继续住。短暂的同居之后,殷聿变得自信了点,也变得更黏人了些。
很爱索吻,水舒偶尔也会被他无时无刻的接吻属性打倒。
又一个周末,殷聿要去参加一个宴会,仿佛无尾熊要离开他经常抱着的树枝,殷聿的表情尤其可怜,水舒被他看得没办法,索性跟着他一起去。
宴会不是社交性质,就是个慈善晚宴,快进行到尾声,水舒和殷聿提前离场,取车途中却看见沈秋予。
沈秋予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助理。
水舒和殷聿的车就在旁边,如果要取车,就不可避免地撞见。
殷聿怕水舒不舒服,低声:“我先过去开车,你去外面等我。”
水舒早就不在乎了,有些散漫地开口:“一起过去。”
殷聿以水舒为主,自然不会拒绝水舒。
宴会外围装满了彩色小灯,花园中央的流水声夹杂着脚步,沈秋予抬眼,看到季环口中在一起的水舒和殷聿。
本不应该在这里见面,他计划好的见面仪式不在这里,但现实突发巧合总是会先于计划。
水舒和殷聿靠的很近,十指相扣,即使没说话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氛围的不同。
想起水舒不喜欢烟味,沈秋予下意识收了收手里的烟。时隔半个多月的见面,以往看热闹的心态似乎在消弭,沈秋予组织着措辞,他想要说些什么,打招呼的前摇还没发起,水舒和殷聿已经越过他。
“……”
“你肚子饿吗?今晚看你没吃什么东西。”殷聿声音担忧。
“有点饿,去吃饭?”
“嗯,我已经提前订好了餐厅。”
水舒笑:“这么快,不是在谈生意?怎么还一直注意着我。”
“……”
沈秋予缓缓收紧手指,他面无表情地回过身,扬声: “喂,水舒,装作看不见我,也太恶劣了。”在水舒看过来那一刻,他换上玩味的笑容,似乎这样他还是那个看戏的沈秋予。
水舒冷淡:“我和你不熟。”
殷聿没开口,只是安抚地摸了摸水舒的掌心,极其亲昵的动作,像是私底下做过无数次。
“……”
亲密得旁若无人。
沈秋予扯了扯唇,火星在夜中燃起,他点燃了手中那支烟,毫不意外地看到水舒嫌恶的表情。
三分钟后,车辆从他身边驶过。
沈秋予抓着那支烟,任由滚烫的烟头刺痛掌心。
第 49 章 第 49 章
装修结束,甲醛也散得差不多,水舒终于在圣诞当天入住新房子。入住当天,水舒邀请了秦连生过来,秦连生负责带食材,殷聿负责下厨。
水舒忙了一天,现在也在花房处理他养的花。
从六点下班到现在,时间安静地流逝,路灯一盏盏亮起。外面也断断续续下起雪,附近那片湖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屋子内飘着饭香,秦连生开了点窗户,窗外细雪纷飞,不远处有个小公园在举行圣诞活动,音乐声借机传了过来。
窗外黑夜入幕,烟花在夜空中炸开,“Merry Christmas”的烟花祝福绚烂却又转瞬即逝。
游乐园那边应该是在游园,放的圣诞音乐旋律欢乐洗耳,秦连生不由也跟着轻哼:“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身体跟着晃动,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放松过。年底的工作是最繁忙的,秦连生已经连着一周脚不沾地。
哼了没一会儿,身后传来动静,秦连生连忙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逃窜的狗屁股。秦连生警惕:“亚瑟,不准偷吃!”
亚瑟跑得飞快,但是撞上厨房出来的殷聿。殷聿端着最后一盘菜,看向房间里的秦连生,“舅舅,可以吃饭了。”
桌上,辣香油亮的宫保鸡丁,解馋开胃的酸辣土豆……
秦连生咽了咽口水,连忙关上窗户,“好,马上来。”
水舒正好捉住偷吃的亚瑟,赶回狗狗房间,又给亚瑟单独放了狗饭,特地放了块圣诞树形状的洁齿冻干,出去前用力揉揉亚瑟脑袋,“圣诞快乐,亚瑟。”
亚瑟亲昵地碰了碰水舒的手腕,整只狗缩在水舒怀里。水舒揉揉它的耳朵,亚瑟开始吃饭。水舒不再打扰,微微掩门出去,殷聿和秦连生已经坐在桌子前等他。
秦连生招手:“小水,快来快来,吃饭啦。”
今天是烤肉和火锅的盛宴,火锅咕噜咕噜冒泡,秦连生负责烤肉,桌子上摆满了处理好的食材。怕吃得太腻,殷聿还特地做了几道解腻的家常菜,饮料也买的解腻清爽的果酒。
水舒坐下,晚饭就正式开始。
窗外大雪,室内温暖安静。
秦连生今年公司下半年业绩还不错,脸喝得红红的,一刻不停地吐槽娱乐圈那堆破事。
Merry Christmas的歌声渐渐远去,午夜钟声敲响,卧室的灯亮了一下。
殷聿把喝醉的秦连生带走,秦连生还不闭嘴,泪眼汪汪地说:“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殷聿,你一定会好好对小水的对吗?”
说着说着还哭了,水舒扶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交给殷聿,让殷聿把秦连生带进去客房。
很快,秦连生睡着,水舒和殷聿开始收拾残局。
有洗碗机不用洗碗,收拾起来非常轻松,不到半小时已经全部收拾好。
洗碗机勤勤恳恳地工作,水舒瘫在沙发上,疲惫感上涌,一动也不想动。殷聿坐在他附近,握着他的手。
殷聿很喜欢肢体接触,每次牵手都不是简单的牵手,而是抚摸。从指腹开始,一寸一寸摩挲,最后十字相扣。
水舒被摸得受不了,反扣住殷聿的手指,仍闭着眼,懒声:“做什么?”
沙发是黑白相间的,有点奶牛猫的色调,水舒穿着黑色毛衣,金发散在沙发上,银色耳钉是星星的形状。
殷聿俯身亲了亲水舒。
“想亲你。”
殷聿不是第一天那么黏糊,水舒就被亲了那么一会儿,已经被殷聿从沙发抱到腿上。
吻是菠萝啤酒的味道,水舒后仰了一下,殷聿揽着他的腰,仰头:“小水,呼吸。”
在接吻中不会换气好像是比较呆。水舒不太愿意承认,他平复呼吸,有些严肃地狡辩:“我只是不熟练。”
和殷聿这样接吻狂魔的天赋异禀不同,水舒每次亲一会儿都需要松开换气。
殷聿贴着他的怀抱,闷闷地低声:“你要是熟练,我都要嫉妒死了。”
“……”
水舒低头,殷聿表情真诚,借机又亲他一口。
“……”
殷聿真的很黏人,像是无尾熊一定要抱着树枝,黏在水舒身上就下不来的那种。水舒好不容易把人赶走去洗了个澡,出来后看见茶几上摆着三个不一样的礼盒。
水舒刚洗完澡,殷聿没洗,就不抱水舒,让开一点位置让水舒坐下。
殷聿:“我刚刚开门看见的,没写名字,不知道是谁送的。”
殷聿没说的是,他开门时只看见一个盒子在中间,其中两个盒子应该是被人踹道一边,都扁了一个角。
水舒看着那两个被踹扁的盒子,已经猜到最后一个放下的礼物是谁送的。
这几个人实在是阴魂不散。
水舒:“……东西放回门口,没人来拿就捐了。”
殷聿点了点头:“好哦。”
……
彻底收拾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水舒中途睡了个短觉,醒来时仍有过了一整天的错觉。
卧室灯已经关闭,被子也盖得严严实实,卧室温暖得让人不想动弹。
水舒困倦地闭了闭眼睛,还是爬起来去客厅。
目前收拾出来三个房间,秦连生住了一个房间,狗狗房间亚瑟在住,剩下一个主卧。
殷聿不在这里,那他住哪儿?
卧室门打开,水舒看见睡在沙发上的殷聿,身上盖了条毯子,腿蜷缩着,睡得十分不安稳。
平时缠得他那么紧,动不动就要亲,进他卧室反而只是帮他关灯盖好被。
水舒走过去,没一会儿殷聿已经睁开眼看他,似乎根本没睡着。
殷聿爬起来:“你怎么起来了,我吵到你了?”
“没,”水舒碰了碰殷聿头发,拿了杯温水喝一口,坐在旁边:“怎么睡沙发?”
怕打扰殷聿,水舒先前并没有开灯,此时客厅只有一盏小灯亮着。
水舒穿着轻便的丝质睡衣,殷聿怕他冷,把他抱过来暖手暖脚,贴着水舒的脸颊,“我睡姿不好,怕打扰你。”
“真的?”
殷聿扯过毯子盖在水舒身上,“当然是真的。”
“那以后我们都不能睡在一起了,因为我睡眠特别浅。”
“……!?”
殷聿顿了顿,“其实是没经过你同意……”又补充:“我睡姿很好的。”
“你强吻我的时候也没经过我同意。”
殷聿憋了憋:“对不起。”
那时候他觉得他要离开水舒了,才孤注一掷地做出这样的事。他想过水舒会恨他,但比起恨,他更不想水舒忘记他。
殷聿体温很高,像是暖炉,他借着昏暗的灯光去看水舒的眼睛。
昏暗室内总是容易滋生别的情绪。
殷聿莫名其妙低头亲了亲水舒。
薄荷牙膏的味道,还有水舒口腔内孱弱的体温。
殷聿克制地抚摸水舒的脖颈。借着体型差,他几乎把水舒圈在怀里,一吻结束,殷聿松了松拥抱,用毛毯把水舒包了起来,像是在包一只猫。
哑声:“不早了,你快进去睡。”
“那你把我包起来干什么。”水舒声音也有点哑,更多的是散漫,他盯着殷聿的眼睛,“让我走,那就把我松开。”
怀抱又紧了紧,殷聿把脑袋埋进他怀里,闷声:“再陪我一会儿。”
过去三分钟,水舒拍拍殷聿肩膀,问:“可以把我放开了?”
殷聿抬头看过来,很懊恼:“对不起。”
水舒又被亲了。
并不激烈的吻,殷聿咬着他的舌尖,时而吮吸,急切粗重的呼吸扑在耳侧,水舒压着殷聿的脑袋,稍稍推开一些距离。
殷聿眼睛是纯粹的黑色,湿润时有些犬类的无辜。
水舒说:“抱我进去。”
第50章 第50章
搬家之后日子突然过得很快,圣诞之后就是年关,殷聿要上班,水舒要学习,白天多数时间他们都在各自忙碌。偶尔憋不住殷聿会给水舒发很多消息,做什么都要报备。
因为白天见面时间不多,晚上的殷聿会变得更黏人。他们会接吻拥抱,遛狗、吃饭,再一起睡觉。殷聿光明正大但是又很羞涩地住进了水舒的卧室。
元旦放假的前一天,殷聿已经规划好了他和水舒要怎么过,还捧着个计划本问水舒意见。水舒没什么意见,殷聿更开心了,感觉被水舒认可。
然而元旦当天——
新闻紧急插播一条天气预报:“受强冷空气影响,A市恐迎来近十年恶劣暴雪天气,……”
殷聿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亚瑟在他身边跑来跑去。水舒从花房出来,“怎么了,这么郁闷。”
殷聿已经成为一条咸鱼,但看到水舒他又坐起来:“我一点也不郁闷,有你陪我就好了,出不了门不算什么,做了两天的计划也不算什么!”
水舒失笑。
“在家打打游戏也挺好的,我翻出来一些以前的游戏卡,要不要玩?”
殷聿当然要。
现在下着雪出不去,最好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打游戏。
以前他和水舒一起住,也会打游戏,只是一旦季环过来,殷聿就需要躲起来,听水舒和季环打游戏。
衣柜、衣帽间、浴室,他都躲过,很紧急的时候还躲过水舒的被窝。
殷聿胡思乱想一瞬间,水舒替他把敌人踹飞,殷聿高兴地弯唇,操控角色跟在水舒屁股后面。
游戏内容很有意思,讲的是小镇青年莱特在一次动乱当中家破人亡,流离动荡的战火让他和幸存的挚友如同浮萍、相依为命。
逃亡途中,莱特和挚友配合默契绞杀不少魔物,还受到魔法学院的赏识,得以进入学院学习。直到和平到来,莱特和挚友都亲密无间。但有一天,挚友离奇死亡,从此莱特踏上了寻找真相的旅途。
殷聿操控角色莱特,水舒操控挚友。
玩了一个下午玩到游戏结束,水舒握着游戏机往后躺,安静地看着莱特和挚友共同拿下山顶象征着纯洁忠诚的宝石之心。
这就是游戏的结局,莱特和挚友的he。比较离谱的是水舒和殷聿中途打出了一个双死的be,把殷聿郁闷得不行。
水舒手有点酸,他揉了揉手腕,看殷聿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结算动画,以为殷聿还沉浸在游戏里,不由低声:“怎么,还觉得意难平?”
殷聿把脸埋进膝盖里,握住水舒的手,低声:“小水。”
水舒手心被揉了一下,有些无奈:“要不要抱一下?”
殷聿偶尔情感细腻得让人招架不住,抱一下可能会好很多?
水舒还没坐起来,手心被亲了亲。殷聿仿佛重新振作,他站起来,看起来活力十足:“不早了,想吃什么?我去做。”
水舒:“。”
话题转得太快,水舒有点跟不上,干脆顺着殷聿的话,“我都可以。”
殷聿很开心,“好,那我去啦!”
说完就进厨房,大有不做完不出来的架势。
水舒有些迷惑,但也没多想。他把游戏结局存档,关闭游戏机,给嗷嗷待哺的亚瑟放饭。
亚瑟看起来饿得不行,今天也没出去遛狗,只能委屈亚瑟在狗狗房间里乱窜。狗狗房间里很多消耗精力的一次性玩具,一个下午都被亚瑟霍霍完。水舒放完饭又简单地收拾,再出去,殷聿还在厨房,厨房门还紧闭。
水舒尝试帮忙,但殷聿拒绝得很坚决。
“……?”
这是要干什么?
水舒干脆回去睡一会儿,没想到刚打开卧室门,殷聿就从厨房冲出来:“小水,等等!”
殷聿很着急,手里还举着锅铲。
水舒更迷惑了,“怎么了?要干什么?”
“我……”殷聿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水舒盯着殷聿的眼睛,湿润闪躲,耳廓还是可疑的红色。
一个奇妙的想法浮上心头,水舒迟疑:“你该不会是想向我求婚?卧室里藏着求婚戒指?”
“……!!!”
现在把人敲晕还来得及吗?
殷聿大惊失色又迅速调整表情,冷静道:“怎么会呢,就是出去不了,所以就想给你一点惊喜。”
水舒拉长语调:“哦。”
“那惊喜也被我知道了,我可以进去睡觉了吗?”
殷聿秒回:“不可以!”
水舒:。
水舒安静得表情总是很有杀伤力,像是老师看着犯错的学生,殷聿败下阵:“对不起,我是要跟你求婚。”
原本计划了一周的求婚计划,结果下大雪出不去,只能困在家里。当然,他没有说在家不好的意思,和水舒在一起,在哪里都很好,就是……
他原本要求婚的。
游戏里的莱特和挚友拿下宝石之心,握着剑的像素小人久别重逢,相互依赖地拥抱在一起。
莱特说:“我很想你,在你离开的每一分钟,我都在想你。偶尔时候,我会看着天空,期待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利欧。”
像素小人的表情并不多,那充满依赖的话语回荡在客厅里,暖气充斥着困意。殷聿用余光去看水舒,水舒合着眼,似乎要睡着。但他还是按下前进的游戏键,让利欧和莱特拥抱在一起。
这已经是游戏的结尾,HE的结算画面跳出来,殷聿想起来他未曾完成的求婚计划,有些挫败。
回忆间隙,水舒不知何时站到他面前。殷聿的头发被很温柔地摸了摸,他现在像是被打湿的犬类,毛发丑陋,并不柔软,可水舒仍旧愿意包容他。
殷聿抱过水舒,像是游戏里莱特抱着利欧。
他是有些自卑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有些自卑。
殷聿望见水舒的眼睛,温柔又有些怜悯,他又收紧怀抱,“我没有搞砸这一切,对吗?”
水舒摇头:“没有,这也是惊喜的一部分,我很喜欢。”
暖气是不是升温了,殷聿突然觉得很热。他松开水舒,借机把锅铲放在一边,压下那些糟糕的想法。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厨房,门却没有关上。水舒倚靠在门口,浅蓝色眼睛像是融化的湖水,“今天吃什么?”
订婚结婚的话题似乎就这样揭过去。
殷聿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太难过。他揭开咕嘟咕嘟冒泡的盖子,弯唇:“吃番茄土豆牛腩噢,还有你喜欢的炸土豆。”
脚步声接近,水舒问:“还有多久能好?”
殷聿中火转小火,“五分钟,你很饿了吗?”他像是因为考虑不周有些懊恼:“薯条快好了,先吃点薯条……”
“唔……”
水舒压着殷聿,低声:“那先亲一下。”
湿润的,带着水汽的唇相碰,殷聿的手被握紧,他慢慢地被推到墙上,水舒的吻并不强势,他好像是喝了点酒,舌腔有麦芽糖的味道。
水舒还是不会换气,他亲一会儿就需要停下来呼吸,单薄的胸膛起伏,唇色嫣红,神色有些迷乱。
很可爱的反应,不管几次,殷聿都会被这个反应可爱到。他搂紧水舒,把人抱了起来,哑声:“再亲一会儿。”
这一亲好像不可收拾,水舒按住殷聿的肩膀,眉眼间一片水色,“牛腩要炖烂了。”
殷聿低低道:“嗯。”
水舒没出汗,脖颈亮晶晶的都是被殷聿亲的。他又推了推,“好了,再这样下去饭都不用吃了。”
他只是想告诉殷聿,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他并没有殷聿想象中的那么游刃有余。连安慰都只能想到笨拙的、亲吻的方式。
牛腩冒泡的声音越来越大,殷聿期待,却又情怯地想要淹没在那食物的声音里。
“水舒,你可以…和我结婚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水舒还是听到,摸了摸他的耳垂,笑:“不结婚就不给吃这顿饭?”
“好狠的惩罚,”殷聿闷声:“是不给我吃吗?厨子也要上桌吃饭。”
水舒被逗笑,他在殷聿怀里笑成一团,殷聿神色柔和,走了几步伸手过去关掉火,又低头亲亲水舒:“一会儿就可以吃饭啦。”
水舒望着他,柔和的视线像是傲娇的猫科动物终于袒露肚皮,“在我去留学之前,我们就订婚吧。”
坦白的说,他对殷聿的感情最开始夹杂着利益的利用,更多的还有对小动物那样的逗弄,毕竟殷聿的反应总是很有意思。
但慢慢的,水舒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发生改变。可能殷聿亲他太多次,也可能殷聿最会踩着他的底线得寸进尺。总之……他第一次对别人抱着这样的感情。
水舒拍拍殷聿的手,“好了,吃饭。”
水舒话语突然,殷聿的情绪也很突然,他别过眼,又看过来,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水舒又被紧紧地抱住,看不见殷聿的表情,脖颈却传来湿意。
“真的订婚吗?”
水舒点头:“假的。”
“你骗我,是真的。”
“好啦好啦。”水舒失笑,安慰着殷聿,“你都知道是真的了。”
“……”
厨房里说开之后,便是温馨的晚饭时间。
殷聿的每一餐都做得很用心,今天的晚饭也比其他时候更为和谐。
窗外,即便是大雪天气,云层也露出半轮圆月。
雪花簌簌掉落,屋子里传出极为清晰的示爱。
“水舒,我爱你。”
“……”
“吃饭。”
水舒耳朵红得超级夸张。
殷聿弯唇笑。
他不像莱特,他从来不会想:我想你的时候,你也在想我吗?
他永远想的是,他思念水舒的每一分钟,都希望水舒过得平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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