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说的不那么直白的方式,就是让我以影向山鸣神大社巫女的身份介入稻妻的权力体系,做一回实打实的天降系。
将军同意了吗?
神子只说了一句换汤不换药的又哭又闹,将军迟疑了,将军同意了。
我就这么自带体系的被端上了权力的桌,在三奉行准备将我金尊玉贵的架着时——将军任命的职位却注定了我不止是她的眼和耳。
我是被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放进来,真真切切的在将军的默许下,介入人与人之间权力斗争的人。
“你看,现在套他们麻袋打他们一巴掌,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毕竟现在是政敌。
政敌之间不讲什么道德。
何况我空降的职位不仅有实权,还地位蛮高的,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的人能够给我脸色。
而这里面的人,只要眼睛没出什么毛病,就能看见我身后配着金饰,跟将军五官相似的散兵,听见他对我的称呼。
有地位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有关系。
我跟散兵现在看谁不顺眼,都可以在昏暗的小巷里给人套上麻袋,给人揍到鼻青脸肿再慢悠悠的去路边小吃摊买小吃。
他们真不知道揍他们的是谁?
知道。
但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
我要是个草包他们还能默契的将我排挤出去,但我执政能力87,我还有关系。
我还是他们躲都来不及的愣头青。
说查什么是真的敢查。
就算眼下稻妻百废待兴,政治场里都是一片烂地,他们这些不堪大用的都被提上来坐着高位了……人才都断代的地步,我还是敢查,还如实禀报。
令人高兴的是,我证明了他们本心是好的。但令人沮丧的是,我又证明了稻妻眼下的状况跟他们聪明才智毫无关系。
跟他们的蠢倒是有个十成十的关系。
能力不足的蠢货坐决策位,跟能力足够的歪屁股坐决策位,只能说是蠢得不相上下。
现在我都可以光明正大扇人巴掌了,因为这些蠢货搞出来的一堆烂摊子在我手里,因为将军扶着刀,眼睛里的紫色都在发光。
神子一声“哎呀”,他们的心就七上八下,再叹一声,他们就该发抖了。
稻妻的宫司大人虽说看着离稻妻的权力中心很远,但又确实很近,一切只看她愿不愿意管。
“哎呀,你说,该怎么处理才好?”
她问我,“你觉得,是死还是活?”
我反问:“稻妻现在有人吗?”
她只笑笑不说话。
原本是有人的,还可以说是人才济济,但灾难一过就剩大猫小猫两三只,这些人算是矮个子里挑高个,蠢是蠢了点,好在太蠢了,连坏心都没长全。
用脑袋思考的事他们做了肯定捅娄子,不用脑袋的,倒是能算个人。
能怎么用?
用他们的权势地位背书先开遴选,起个头,然后挑出来至少一个能力合格的代表,做千金买马骨的典范,踹开这百废待兴时还铁板一块的幕府权力制度。
是权力体系的循环没接上,是权力体系的人才库空了,不是整个稻妻没人了。
跟着他们在规则里耗什么,直接砸门开路,我要说服的只有将军的运行逻辑和神子。
神子跟将军说我“能力上佳”,到实况时,这位就只能说让我悠着点儿了,不要过于劳累,说我的身体虽然不老,但并非不死不病。
“有散兵。”
神造物近日都在摸索着菜谱,束着腿、扎起衣袖在海岸边摸鳗鱼、海带。
原本在走出时觉得天高地远,遥遥不可见的稻妻城,此刻又尽在咫尺,可以让他在捉到新鲜的菜时,还能注意到地脉的流动,有异常了及时汇报。
神之眼又能让他沿途采一些绯樱绣球,做绯樱饼。
神子自是知道的。
神社里的绯樱绣球刚刚生成,就有他的身影,如尚在鸣神大社之时一般,清理屋顶,采摘绯樱绣球,偶尔会捎带一些鸣草。
我的生活起居都是散兵在照顾,什么忘记吃饭和晚睡了一会,都会看到他的身影。
吃饭抽不开手,就一勺一勺喂。
有工作拖住我休息,他便尝试着接手,或是利用他与生俱来的身份来施压。
神造物,回到神身边的神造物,天然的具有威权。
我的身体问题解决了,在要命还是要权的选择中,稻妻的遴选也开了,那么顺利吗?
不顺利。
全区域范围的捕捞,只捞上来一条可堪一用的鱼。
能顽固成这样的权力体系,自然而然的会伴随着某种资源的难以流通,而现在的稻妻,是知识。
意思是我想要捞出来能让我撂挑子不干的鱼,我得先给他们补课,让他们的生存经验可以变成被记录的文字。
所以,我不干了。
我给神子和将军留下了一封稻妻问题总结书,连夜带着散兵跑路了,其意之坚决,那是散兵连金饰都丢下了,还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月夜静谧,而我们私奔。
走到影向山的路我们用了三年,从稻妻城跑到踏鞴砂,我们只用了几天,然后我们撞到了人。
手拉着手向着不可知未来奔去的神造物和人撞到了刚刚抵达踏鞴砂的枫丹人埃舍尔。
人仰马翻。
一如命运落地的声音。
这个长着胡子看起来不年轻的枫丹人大抵是个重要人物,骰子滚动了几次,才让我们的初遇如此的狼狈。
命运将我掀翻在地,我选择合上眼睛,等明天再说。
「醒醒,再不起来人就重伤了。」
我刚准备睁开眼睛,系统又说:「行了,让他死吧。」
「嗯?」
「你的急救能力出目100。」
「嗯!」
「然后二连大成功。」
这是什么概念呢?我可以将人打死,然后埋了,过几天再刨出来,再将人救活。系统说我的旅途要是进行到一个区域,落地就是丰饶令使。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它说,我早晚会知道,现在不用着急。
埃舍尔这区区出目68的伤势,我睡几天都可以。
但我最后还是睁开了眼睛,没将局面丢给散兵一人收拾。
埃舍尔的身体状况和面貌一致,年纪有些大,我和散兵一个铜皮铁骨一个神造物,让他出现了内出血症状。
他清醒后,第一句话是:“我还活着吗?”
我回答得肯定:“活着。”
因为撞到了人,我们在踏鞴砂附近买下了一间屋子,散兵按照我的要求找了一些能当做手术器材的工具,神之眼则是当做除菌设备。
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完成了对他的手术,将他受到损伤的脏器进行了缝合。
这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事。
但他的伤并没有在手术后好透,他仍旧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让他分清楚我们两个肇事者中,究竟谁对他的愧疚更真心实意一些。
是散兵。
他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下意识的觉得自己需要弥补,需要取得人的原谅,因此对他多有照顾。
但我,我不是,我是理直气壮的在他面前说自己是人渣的人,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人。
他便没有试图多做些什么打消我的怀疑,只是修养,让自己的身体尽快脱离虚弱。
我是在找答案,不是等他的辩解。
直到我确认了答案,叫他:“博士。”
枫丹人埃舍尔就成了博士多托雷。
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一个好感度出目:
「埃舍尔(当前)好感度:18。」
一系列出目让我们碰上这个人,又让他出现在我面前,他有好感度出目没有什么稀奇,死者都能被赋予好感度,比如阿蒙。
但是——
“当前”。
我下意识的就在急救的过程中、开始手术前研究了一下他的身体,得到了有些奇怪的结论,他……不太完整。
这种不完整有技术的痕迹,而非天然的灵魂不全。
当前。
我想起了一些被我忽略的事。
「这是因散兵日久生情而开启的副本?」
「是。」
「那散兵开局的88?」
「命运。」
散兵从一开始,就被告知我会来找他,会带他走。一开始就被告知,我是妻子。
他现在知道妻子的含义,不再懵懂的以为这只是一种需要的修辞。
「你也是祂?」
「当然不,祂只是提瓦特的命运,而非你的。我是独属于你的命运。」
这是属于散兵的过去,是我们未来甫一见面就88的溯源。我记得,博士跟散兵在我进入副本前的谈话。
“我的朋友。”
“你的旧友。”
我见到了散兵。
好感度骰子在这个副本里,只为了四个对象转动过:散兵、八重神子、雷电将军、雷电影。
埃舍尔是第五个。
埃舍尔(当前)。
他的存在不完整。
愚人众执行官说过“我和我的切片”。
……
我的术中,物理意义上的对他掏心掏肺过,这是双重大成功给我的自信。
“结果只看出来你切了自己的时间和命运,制作了一些不同时间点的你。怎么切的,我没明白。”
“你看起来不是很在意稻妻。”
“是吗?我的丈夫是稻妻人。”
“那个人偶?”
“嗯。”
“真可惜,你的才能在这里只会被荒废。”
埃舍尔,也就是博士,抵达踏鞴砂的目的是研究这里的魔神遗留和御影炉心,当然,现在是不成了,我发现了他的身份,并且没有什么胆大包天的想法。
“胆大包天的想法,比如?”
“利用你的技术去整治御影炉心,以及别的。但你太危险。”
在伤养好后,亲切友善的埃舍尔对散兵说不必愧疚,他没看路而已。我盯着他,他只是宽和一笑,继续说这附近有工匠们的聚集地,那里的晶化骨髓品质很好,人也友善,很适合居住。
“这里,”他意有所指的,“毕竟太寂寞了点。”
他跟神子的信是前后脚,他刚走,神子的信就送到了我手里,果不其然,散兵念着念着就出现了“又哭又闹”,不过这次是将军了。
一堆关心的日常话看完,一纸任命就显现了身影。
“我们要去工匠的聚集地了?”
“嗯,还是考察他们工作进度,为大御所选刀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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