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折辱敌国将军后 > 14、挑衅
    太和殿内,梁帝将将与使臣们议完国事。


    “晋国使臣远道而来,朕心甚慰,朕欲设宴以待,以示我梁夏国盛情。”


    鸿胪寺卿左知熠上前对众臣道:“陛下今日于乾和殿设宴,请各位在宫内稍等片刻,待酉时与陛下一同赴宴。”


    众人纷纷跪拜,齐声应诺。


    此时凌云从殿外回来,朝魏溱耳语一番。


    魏溱听着他的话,心里一点点腾盛起杀意。


    “把她身边所有香粉换掉。”


    他紧绷下颌,一双鹰目像是淬了寒冰,冷得骇沉。


    凌云打了个寒战,躬身道:“是。”


    凌云走后,魏溱看向不远处那个清贵无匹的男子。


    绛纱方心曲领冕服,赤金革带。


    如此鲜艳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生生穿出了沉稳内敛的气质。


    衣领领口很高,围着一圈黑狐毛领。


    显得十分欲盖弥彰。


    魏溱心下冷哼一声,对身旁的崔涯道:“崔大人,可否为我引见一人?”


    闻祁这厢正在与兵部尚书谈赈灾一事,商讨雪灾天/朝廷如何弥补牧民损耗,便听见身后有人唤了一声:“闻少卿。”


    闻祁转身,见到晋国使节崔涯朝自己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看着很是眼生。


    几人互相行了一礼,崔涯向闻祁介绍:“闻少卿,这位是晋国的魏将军。”


    闻祁看向他身边的男子。


    听说这次使臣团里有一个年轻的武将,几乎不怎么与他们梁夏官员接触,前几次只是简单打过照面,并未交流过。


    如今从这么近的距离看过去,当真是丰朗昳丽。


    一双乌目如碎钻寒星,鬓若刀裁,剑眉凌厉,俊美的脸在壁灯下泛着生铁一样的光泽。


    许是武将的缘故,眉眼间染着一层寒戾,杀伐气扑面而来。


    加上身量颀长,单是站在那里便令人心口发紧,下意识就想敬而远之。


    闻祁接触过那么多的武将,不乏征战沙场多年的,都没有眼前这位有这么强的压迫感。


    尽管心下涌上一阵不适,他脸上还是摆出得体的笑,朝那人行了一礼:“魏将军。”


    魏溱抬目看向他,并未回礼:“听说闻大人身为太仆寺卿,掌管牧马政令,在下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


    “不敢当,将军请讲。”


    男人默了默,乌眸冷沉,像是在打量他。


    “在我大晋,战马的繁育和训练都由军中武将专责,战马也尽归军中所有。不知为何在梁夏国,这些事反而由太仆寺掌管?大人可能为魏某讲解一番?”


    闻祁温声回道:“将此事不难解释,战马非单独作军中之用,也关乎民生国计,若全部交由军中掌管,不利于长远之计。”


    “可太仆寺不在军中,如何确保马匹的训练和战备?反而是常年征战的武将更清楚战马之需,岂非更合适啊?”


    拖长的尾音像是在挑衅和威胁,森寒目光有如逼视,带着千钧之重。


    “太仆寺虽不掌兵事,却通晓马匹之需,若由太仆寺主事,与军中将领合作,便可兼顾军民之利,这才是两全其美之策。”


    闻祁没有被他的气场镇住,他不卑不亢,将那千钧之力轻轻化解。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争论着,旁边站着的几个官员听着那些话,心下突突狂跳。


    面前两人一个咄咄逼人,一个温文尔雅。


    明明是在谈正事,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气氛凝重到令人窒息。


    你来我往之间,有无形刀光闪过。


    还有这位魏将军的架势,不像是讨论马政,倒像是……找闻少卿讨要本属于他的军马归属权?


    可问题是,这从何说起啊?两人一个在梁夏一个在大晋,争哪门子的军马权?


    眼见气氛愈发僵硬,崔涯站出来打了圆场。


    “两国国情不同,政令上自然有些许出入,二位何必争一时之长短呢?”


    “崔大人说的是,在下听两位大人的谈论,实在受益匪浅呐。”


    “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几人纷纷上前劝和。


    闻祁笑道:“是啊,我与魏将军讨论军马政而已,不管由谁掌管,左右战马是军中所需物资,不是谁的私有物。”


    “有些东西可以不争,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分个清楚比较好。”


    魏溱薄唇轻抿,含着莫测的笑,目光霜刃一般。


    “玩笑话,闻大人切勿当真,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大人莫要与我等武夫计较。”


    他一边说着,手不着痕迹搭上他的肩膀,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拍的正好是他鞭伤未愈的地方,闻祁吃痛,长眉拧了拧。


    “闻大人身上有伤?”魏溱笑了声,语气略带玩味。


    一瞬间其他几人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闻祁讪讪道:“小伤,前几日骑马不甚摔了胳膊,今日还未好全。”


    魏溱道:“摔了胳膊可不是小事,先前魏某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被一匹发疯的红鬃马伤了筋骨,我便拿铁鞭……将它生生打死了。”


    气氛骤然冷沉下去。


    魏溱淡淡一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烈马难驯,大人定要好好看好这匹马,免得它再次伤到大人。”


    “有劳将军关心。”闻祁一向温和的脸上也带了冷色。


    此人对他有敌意,他几乎可以确信。


    几人各自散去后,崔涯擦了擦额上的汗。


    天知道他方才有多提心吊胆,生怕魏溱一言不合跟人当场拔剑。


    这位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将军何苦跟他争一时之气,别忘了我们今日还有重要的事……”


    魏溱沉了声:“我正要说此事,眼下距宫宴还有几个时辰,正好借此机会去找我们的人。”


    “将军记得就好,我生怕你忘了。”


    “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们说就是。”


    魏溱点点头,把一旁的司枫叫过来,对他们交代了几句,独自走出殿外。


    御花园一处假山旁,锦绣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


    正来回踱步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高大的阴影投到她面前的寿山石上。


    她一转身,直直撞入一双阴沉黑眸。


    魏溱问:“有人发现你吗?”


    “应该没有,我随晋国舞姬们一同入宫的,一进宫便换上了宫女的衣服,没人发现我。”


    他点点头,默默看着她。


    伸出手,从她腰上取下一方手帕。


    妃色的绢帕拿在他手里,将那张衬得越发妖冶。


    锦绣还未从眼前的景象中恍出神来,他将帕子蒙在她脸上,在后脑系好。


    绢帕的凉意若有若无从锦绣脸上划过,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眼睁睁看着那张俊美的脸离自己那么近,连呼吸都忘了。


    他眉眼含笑,问她:“上次那个闻驸马可还记得?”


    “妾身记得。”


    锦绣心生忐忑,生怕他是发现自己手下留情一事,心跳擂鼓。


    却见他俯下身,对她交代了几句,缓缓起身:“记住了吗?”


    “是,妾身记住了……”


    此时侧殿内,闻祁的随从走到他跟前,行了一礼:“大人。”


    “先前命你调查的那个高大人如何?”


    “与大人想的一样,此人身上没有任何疑点,生平经历也一切正常。”


    “唯一不妥的地方大概就是前几日突然被调任偏远之地,调任令上没有写任何理由。”


    “他走得迅速,如今人已不在京城,府上也是空无一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闻祁冷笑道:“若真是一切正常,又怎么会走得如此匆忙,还走得如此干净?当真是下功夫。”


    他闭了闭眼,喟叹一声:“公主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啊……”


    随从不语,他在调查高大人时就意识到此事了。


    他背后的人绝对不简单,做事几乎滴水不漏,还能轻易让朝廷官员为自己所用,实在可怕。


    闻祁道:“去打听那个晋国魏将军的来历,他的家世,生平经历,甚至是喜好,我都要知道。”


    “大人怀疑此人?”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与公主成亲多年,她和晋国人从无往来,此前也从未给听说认识过什么晋人,不会平白无故惹上这等人物的。


    “属下明白,待我调查一番就来向大人禀报。”


    随从退下,往殿外走去。


    闻祁刚要转身,忽然余光瞥到一抹身影。


    只见殿外一众身穿宫服的女子,彩衣袅袅地从殿外走过。


    其中一人以面纱蒙面,手上捧着锦缎和春服一类的物件,垂首跟在队伍最末。


    闻祁几乎一眼便看到她。


    那眉眼,那身段,与那日熙春楼的歌伎如出一辙。


    他拔脚往殿外追去,却见方才那些人已然消失了踪迹。


    他叫住旁边一个小太监:“方才那些宫女是哪个宫的人,去了何处?”


    “方才走过去的宫女?”小太监仔细回忆了下,“应该是往绮春宫方向去了。”


    “绮春宫?”闻祁对这个宫殿没什么印象,想着许是新贵,因问:“不知主位是哪位贵人?”


    “回大人,这绮春宫是陛下单独给杜美人住的,杜美人身怀龙胎,陛下特许她今日不必参加宫宴,又赏赐了好些东西,那些宫女许是给杜美人送赏赐去了。大人若要去绮春宫的话,奴才可以带路。”


    “好,有劳公公。”闻祁跟着那人往那边走去。


    寒香园内,酒已过三巡。


    席上的华衣美服的女子们都有些微醺,容颜比满座梅花更为娇美。


    周漪月饮得不多,意识还算清醒,见齐嬷嬷从外面回来,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娘娘说绣房要给皇女们缝制新的帕子,说奴才最懂公主的喜好,便留在那里帮忙挑选了几个花样。”


    周漪月点点头,并未起疑,只交代齐嬷嬷:“别忘了正事,我前几日吩咐你的事可办妥?”


    “已经办妥。”


    齐嬷嬷俯身,对周漪月耳语道:“绮春园的宫女流莺的家人已安置妥当,她昨个儿刚向奴婢许诺,会全力帮助我们。”


    “那就好。我今日要见她一面,你可跟她交代过了?”


    “是,绮春宫外有一处幽径,东边便是御花园,在那里碰面,几乎没有人会注意。”


    齐嬷嬷说罢,面有忧色,又劝道:“公主,要不还是我去吧,一直都是奴婢和她交接的,万一公主去了被人发现——”


    “不,这次的事非常重要,我要亲自给她交代清楚。若是母后或者谁问起,就说我去御花园吹风醒酒了。”


    齐嬷嬷也不再劝她,躬身应诺。


    周漪月披上鹤氅,起身朝绮春宫方向而去。


    她走得匆忙,没有注意到自己离开的时候,周林婉的视线始终牢牢锁在她身上,神情莫测。


    绮春宫在寒香园北向,位置僻静。


    周漪月穿过长长的宫道,宫人大多数都是低着头急匆匆地从她身边经过,并未注意她。


    到约定好的地方,果然见到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宫女在东张西望。


    此处隐蔽于几处假山之间,三面环石,位置十分隐蔽安全。


    周漪月确定四周无人后,走上前去。


    “公主殿下。”流莺忙上前行礼。


    周漪月开门见山问她:“杜美人进来身体如何,太医怎么说?”


    流莺颤抖着“太医说美人她胎相平稳,是皇子的可能性更大,杜美人深以为然,赏了太医不少银子……”


    周漪月点点头,“流莺,你今年二十有三,过不了几年就可以出宫,届时我定会吩咐秦总管,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安置费。”


    流莺颤抖着下跪:“奴婢定唯殿下马首是瞻!”


    “这就好。”


    周漪月俯身朝她耳语了几句。


    流莺双目一点点睁大,神情已经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但事已至此,她所有的家人都在她手上,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奴婢记住了。”


    虽说此事异常凶险,但若是事成,自己和家人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去吧,若有什么需要可与齐嬷嬷说,或者告知秦总管。”


    “奴婢遵命。”


    流莺告退后,周漪月正转身欲走,忽而眸光一闪,瞥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驸马,他怎么在这里?


    不止闻祁,他身旁还有一个陌生女子。


    周漪月心生疑惑,正要朝他走去,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揽上她的细腰,把她勾进了一旁的假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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