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龙般的车流缓缓蠕动, 天际线被将至的黄昏染上一层余晖，黑色的越野车夹杂在车流的中间。
周围车主们急迫又不安的心情在蔓延，纷纷叫骂着这个时候还在搞什么检查。
“平时坐地铁不也经常搞安全检查吗，大概是在核查身份看有没有逃犯吧。”
“这种时候还安全检查, 再检查下去我就不安全了。”
“就是啊, 本来看着能出去, 现在时间一耽误, 出不了城的怎么算。”
黎礼也觉得这个时候搞安全检查不太合理，当然合不合理的先得放到一边，重点是她和李徽仪都是黑户不说, 而且车上还绑架着一个人。
作案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警察什么的，听起来可不太妙。
她看向一对上她的视线就目光飘忽的向文良, “想找警察救你？”
“没……没有的事。”
“那就好，劝你最好不要。”黎礼对自己绑架犯共犯的身份适应良好, 她找了找感觉, 阴森森地开口威胁：“要是顺利出城也就算了, 要是不那么顺利的话，我们就要实施暴力手段了。”
她说到这用手指了指李徽仪：“看见没，我老大发起火来你们所有人都要完犊子。”
被她指着的李徽仪沉默了一会儿，难得地觉得有点丢人。
向文良想不出这两个赤手空拳的女生该怎么让拿着枪的警察完犊子, 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 他唯唯诺诺道：“我保证我不会主动向警察寻求帮助。”
这句话听起来还挺识相的, 不过黎礼觉得警察可能会主动向他提供帮助。
这个安全检查的时机太怪了，更别说李徽仪还说过，她是在上面派人来接向文良的时候把他绑了的。
“很好, 既然达成了共识，那大家就是一个团队, 互相之间不该有秘密。”黎礼看着被他拿在手里的公文包道：“不介意我看看吧。”
向文良觉得自己说介意可能也没用。
他垂下眸遮住了眼底的思绪，顺从地将包递了过去：“请便，别弄坏了就行。”
黎礼看了他一眼，而后接过包翻了翻，包里什么七零八碎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沓化验报告，每张纸上都是满页的专业名词，她属实是看不懂。
难怪说给就给，感情猜到她是文盲了。
李徽仪看着她动作，然后问道：“你怀疑城门口的警察是在找他？”
黎礼还在翻着那一沓看不懂的资料，将自己能理解的消息都从上面提取了个遍，“可能是，可能不是，是不是都不影响我们出城。”
她说到这从一张又一张的资料中抽出一张仔细看了看，然后继续说道：“区别就在于要不要带上他。”
李徽仪本身就把向文良当个后备向导用，如果警察找的是他的话，大不了把人放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能问出来的消息都已经问了。
不过看黎礼的样子，似乎有其他想法。
黎礼将手里的化验报告放回了资料里，摸了摸下巴道：“这小子不对劲，这安全检查大概率就是来找他的。”
车辆在走走停停中离闸口越来越近，在大约还有五百米距离的时候，黎礼已经能清晰地看到警察的动向。
一个个特警持枪站在各个车行道上往车内盘查，他们既不查看驾驶证也不查看其他证件，仅仅是往车里看去一眼就放行了，已经在尽可能地节省时间。
这种举动更加验证了黎礼的猜测，她透过内后视镜看了后座的向文良片刻，然后说道：“反正他们也是送你去L城疾控基地，和我们同路，倒不如和我们一起走。”
她到底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他为什么要和绑架犯一起走。
向文良这一路上已经察觉到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反社会分子，除了嘴里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之外，对他其实没有恶意。
可疑的是既然知道了警察这么兴师动众地在找他，车里两个女生没一个脸上出现了慌张的情绪。
不会是什么法盲吧这两人，到底懂不懂绑架国家重要科研人员的含刑量。
向文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神色认真道：“只要你们把我交给官方人员，今天的事我不会追究。”
转过身看着他的女生闻言没有感激零涕不说，甚至讶异地挑了挑眉，她也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反而继续大言不惭道：“都说了反正大家的目的地都是疾控基地，我真的觉得坐我们的车更安全。”
“……”
向文良闭上嘴不说话了。
“行吧。”黎礼见他沉默，遗憾地叹了口气，妥协道：“那送你过去。”
她停顿一会儿，似乎还是有些不死心，又劝了一句：“你看那些特警查了那么多辆车，就算戴着口罩也不知道接触了多少人，你和他们走真的不安全。”
这个病毒的传染性有多强，没有人比向文良更清楚。
听黎礼这么说，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憋屈和怨气：“你知道就好，事实上要不是你们把我掳走，我现在应该安全得很。”
李徽仪一直没参与讨论，此时也被黎礼接二连三的劝说激起了一点好奇心，问道：“他很重要？”
“总归是专门派人来接去疾控基地的科研人员，肯定重要嘛。”黎礼边说边将手里的资料叠好塞进包里。
“很开心你们能意识到这一点。”向文良阴阳怪气道。
自从发现这两人不是来要他命的之后，他就恢复了属于大佬的淡定。
他接过黎礼重新递给他的公文包，却发现对面的女生盯着他沉思了片刻，然后冷不丁说道：“更重要的是你这个人吧，我指的是生物学意义上的。”
“虽然看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化验结果，但总之就是你们似乎提取出了某种免疫物质。”黎礼说到这，而后指了指他的公文包，向向文良确认道：“这个结论没错吧？”
“你倒是有耐心。”向文良没说对不对，而黎礼也不需要他回答，她继续道：“你是运输的载体？为了保证这个物质的……”黎礼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想出一个词道：“活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向文良对黎礼这个门外汉的敏锐有点另眼相看了，甚至觉得她比自己手下带着的几个学生还开窍点，于是升起了几分谈兴道：“疫苗是疾控基地在研发，我们只是提供一种方案，这个尝试能不能成功也是个未知数。”
李徽仪此时也听明白了，她透过内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人，也没想到她随手一绑还真绑了个这么重要的人。
只记得当时脑子甚至都还没思考，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把人掳走了，简直熟练得可怕。
“嘀——嘀嘀——”
后方的车辆按喇叭按得急躁，接二连三的喇叭声叫魂似的催促着，将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眼下的状况中。
前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条路上的车流已经有好一会儿都一动不动。
一辆白车的前方空出了很长一段距离，而后又被隔壁车道的车见机加塞进去，白车正后方的车被堵得死死的，后面的人疯狂按着喇叭，按这“嘀嘀嘀”的频率来看，简直将愤怒和急躁摆到脸上了。
但是不管怎么按喇叭催促，造成堵车的罪魁祸首都没有一点动静。
白车后面的车车门被从内打开，车主怒气汹汹地走上前拍着驾驶座的车窗，将窗户拍得“砰砰”作响。
“我*你*，你**有病吧，你**把车停这你**是想死啊！”
两边车道的车纷纷朝前开去，并没有时间去凑这份热闹，但被白车堵在后面的车全都开了窗，一个个都探着头骂出了声。
然而无论车主们怎么叫骂，白车依旧没有反应，车窗紧紧关着。
后车车主怒气上头，直接返回自己的车里，把驾驶座上的头枕取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地砸上了窗户，直到将窗户砸出一个洞来。
她嘴里愤怒的叫骂声突然顿住，捂上了自己戴着口罩的下半张脸退后一步，而后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往自己车上走。
后面的人见状纷纷问怎么了，但是女车主一句话也没有回，她上了自己的车后将车门一关，而后直接打起方向盘朝隔壁直直撞去。
隔壁的车流被她硬生生别停，让她成功加塞了进去。
白车后面的空位被补上，又一个车主下了车，在朝白车被砸了一个洞的车窗看去一眼后直接尖叫出声。
“死人了！”
这一声叫出口，就像是拉开了混乱的帷幕，白车后方的车全都拼命往隔壁车道加塞，心里都明白这条路已经彻底被堵死，必须换道。
而眼见离封城的时间点越来越近，隔壁车道也开始分毫不让了起来，结果就是路上的车辆横的横竖的竖，将隔壁两条正常车行道也堵死了，场面瞬间便乱成了一锅粥。
黑色越野车就在白车后面第三个车位，在前面两辆车全都撤走之后补了上去，李徽仪解下了安全带。
向文良并不担心封城，事实上不管封不封城都不影响他出去。
他此时见了李徽仪的动作，平平淡淡地开口劝道：“你下车也没用，除非你去把前车开走，但是你要知道前车车里全是病毒，甚至现在外面的空气里全是病毒，最好不要接触。”
外面全是车主们的唾沫星子，空气里都是病毒可能并不是夸张的说法。
黎礼当然知道李徽仪不是去开车的，但是这种情况下离开车里，确实有感染的风险。
她皱眉朝李徽仪道：“还是别出去了，治疗技能大概率起不了作用，封城了我们也能想办法出去。”
李徽仪已经推开了车门，她闻言回头，看着眼中透露出些许担忧的人，唇角勾起了上扬了五个像素点的笑：“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安全的地方。”
黎礼眼中的些许担心眨眼间退去，又恢复了一贯不靠谱的模样，支持道：“好吧老大，去给麻瓜们展示一下魔法。”
李徽仪：“……”
向文良：“……？”
马路上的车谁都走不动，隔壁车道的车主正和加塞的车主激情叫骂，混乱中见又有人向罪魁祸首的白车走去，又纷纷关注起了她的动向。
顶着无数人的视线，李徽仪微微弯腰伸出手抬了抬车的底座。
“……她想干什么？”向文良难得主动朝黎礼开了口，他语气疑惑，竟然没法用自己的脑子为她此时的行为找到合理的动机。
黎礼好心解释道：“测试重量。”
“？”
只见站在白车车边的女生发尾微亮，伴随着巨大的“轰”的声响，白车的油箱被引爆。
熊熊烈火之中，李徽仪发尾延伸出燃烧的火红烈焰，而她站在火焰中不动分毫，爆炸带来的热浪似乎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但冲击力让四周的车都抖了一抖。
女生身上燃烧着的红色焰火比爆炸产生的明黄火焰温度更高，白车上的坐垫，沙发等一切能被燃烧的物质都被吞噬殆尽，几乎没过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副漆黑的钢铁骨架。
李徽仪的手抓在骨架上晃了晃测试重量，而后直接拎了起来，如同掷链球般抓着一辆车转一圈后松开了手。
漆黑的车架脱手而出，在天上呈现出一道抛物线，砸进了旁边的山林中，发出重重的落地声。
事故现场万籁俱静。
神情冷淡的女生垂眸拍了拍手，而后一步步朝越野车走了过来，她发尾的烈焰渐渐熄灭，恢复成平平无奇的齐肩短发。
向文良冷静地说服自己：“我今天应该没睡醒。”
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李徽仪坐回了车里，系好安全带后启动了车辆，而后伸出一只沾满了黑色灰尘的手朝黎礼道：“帮帮忙。”
黎礼抽出一张湿纸巾胡乱又敷衍地擦了擦，语气十分忧愁：“为什么我不是攻击类玩家。”
向文良神色僵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关于这个玩家，您看我有潜力吗？”
黑色越野车油门一踩朝前方开去，两边车辆纷纷紧急避让。
第82章 两名特警伸手拦住了越野车，肤色更深的特警走上前道：“你好，……
两名特警伸手拦住了越野车, 肤色更深的特警走上前道：“你好，例行检查。”
他说着还咳了一声，李徽仪见状又给自己带了一个口罩，这才降下半扇窗。
特警往里望去一眼, 本以为又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检查, 结果一眼就在后座看到了要找的人, 他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咔嚓”一声将枪上了膛。
向文良见状连忙道：“没事，我手机丢了联系不上你们，所以拜托她们将我送出城。”
特警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放下枪说道：“向教授，时间紧迫, 您先上我们的专车吧，我们护送您去基地。”
向文良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答。
特警则皱着眉看了前排两人一眼, 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威胁了向文良什么, 让向文良心有顾虑。
“向教授不用担心, 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
他说完又偏过头咳了几声。
向文良叹了一口气，见特警感染了还一无所知，意识到整个社会秩序已经混乱了。
陨石上带来的未知病毒潜伏期3-7天，三天的时间就足够传染绝大部分的人, 只不过三天后才表露出它感染必死的恐怖之处, 等上层意识到的时候, 其实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如今距离陨石落下已经过去了七天，面对这个十个人里九个人都感染了的世界，已经没人敢将病毒的详细信息告诉民众, 就连官方的底层人员都被蒙在了鼓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感染, 还在维持着最后的社会秩序。
所有知情人如今都在往L城疾控基地赶，那里是最先做出防护的地方，所有专家团队都陆续被接到了疾控基地，试图在人类死绝之前研制出抗体疫苗，保留人类的火种。
潜伏期已经结束，死亡期正式到来。
“向教授？”特警出声道。
向文良回过神来，下定决心道：“让她们送我过去就行。”
“这不符合规定，没办法保证向教授的安全。”
向文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道：“你们不放心可以跟在我后面一起去基地。”
“我天！”隔壁车道的车主探出头，指着被拦下许久的越野车，激动地朝检查的特警道：“就是那辆车！那辆车里坐着一个能单手抡飞一辆车的女人！古希腊掌管火焰的神！”
特警：：“……？”
检查的特警们刚才都看到过有一辆车架子从天上飞过去，但是根本没亲眼看见到底是怎么飞的，也没空去追究。
总之不可能是被人抡飞的。
他们根本没信车主的胡言乱语，然而车主还在手舞足蹈地演示着当时的画面，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
向文良不和特警僵持，打定了主意道：“不必再? 说了，就按照我说的办。”
李徽仪懒得听他们拉扯出个结果，直接踩着离合启动了车辆。
“芜湖，出城了。”黎礼捧场道，还呱唧呱唧地鼓了鼓掌。
身后的特警见状立马行动了起来，纷纷上车跟上了前方的黑色越野车。
闸门缓缓降下，剩下的工作人员喊道：“时间到了，封城——”
身后发生的事与黎礼已经没有关系，她从车里翻出一张地图，规划起路线：“要到L城疾控中心最近的路线是经过S城，但是S城已经封了，只能从H城绕过去。”
“不必。”向文良道：“S城现在已经乱起来了，等我们明天到达S城，国家机器早就没了封城的能力，直接穿过S城能节省大半时间。”
陨石就降落在S城，这座城市是病毒席卷最严重的城市，宣布封锁的十一座城也都是S城的周边。
黎礼和李徽仪对这个病毒的认知远没有向文良深刻，听他这么说也有点诧异道：“已经这么严重了？”
“按照潜伏期的传染速度来看，从现在开始，每天都会死一半的人。”向文良说到这扶了扶眼镜，平静道：“根据我的推算，只需要七天左右的时间，人类将迎来功能性灭绝。”
……所以未知病毒确实是造成末日的原因没错。
黎礼揉了揉太阳穴，又打开了系统面板，发现黎书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黎书：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书：我这边有点忙，保护好自己不要感染，想办法来L城疾控基地。
黎礼：收到！
她就说黎书命不该绝。
一直漂泊不定的心在此刻仿佛找到了依附，黎礼精神振奋道：“出发出发！”
“你吃兴奋剂了？”向文良打量了她一眼，难以置信。
什么人在得到人类即将灭绝的信息后能这么开心。
向文良有点想象不出来。
李徽仪早就领教过黎礼时好时坏的精神状态，对此见怪不怪。
黑色越野车开上了国道，但是国道上的许多车都胡乱停在路上，不少人站在路边不知所措，大多都是老人小孩等弱势群体，一旦家里会开车的青年倒下，他们便彻底失去了主心骨，只能在这荒山野岭似的国道边向其他人求助。
不少人伸出手试图拦下路上的车，但没有一辆车为他们停留，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的地，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李徽仪避过路上七歪八扭停着的车辆，把车开成了S型，对招手拦车的路人不为所动。
倒是越野车后原本跟着的四辆警车全都被拦了下来，黑色带着徽记的警车此时带来的不是威慑，比起拦截私家车辆，路边所有试图求助的人都将拦截警车当做了最佳选项。
见警车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有人甚至整个人跑到马路中间，张开双手逼停了车辆，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警车即便在执行任务中也不可能从民众身上压过去，只能停了下来，看着前面的越野车越走越远。
黎礼从车的后视镜上收回视线，她还沉浸在绑架犯的角色扮演游戏中，看向向文良道：“你的专车全都被拦下来了，现在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你。”
向文良不搭她的茬，觉得这她这人冷漠得像没有心似的。
这一路上逐渐多起来的尸体，坐在尸体旁边嚎啕大哭的家属，一幕幕都沉重地让他喘不过气。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看着神情毫不在乎的黎礼，他张了张嘴，艰难出声：“如果真的世界末日，像你们这样的玩家能拯救世界吗？”
黎礼几乎没怎么思考，诚实道：“不能。”
“世界毁灭的原因是病毒，不是什么怪物入侵带来的第四天灾，除非玩家里有人能研制出特效药，或者你们自己研制出特效药，否则难说。”
听着这斩钉截铁又令人绝望的回答，向文良半天没吱声。
黎礼见自己把人给干沉默了，打着哈哈找补道：“虽然我两不行，但这不是还有你吗，万一你就是那个成功方案呢对吧……看开点。”
向文良下意识纠正：“特效药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能研发成功，唯一的希望只有抗体疫苗。”
疫苗不是特效药，并不能治疗已经感染的患者，只能保护尚未感染的人不会被感染，但是等到研发出来的那一天，人类的存活数量还能剩下多少呢？疫苗真的能研发出来吗？
李徽仪的车速突然慢了下来，黎礼和向文良都抬起头朝前看去，只见路边站着一个嘴唇苍白干裂的孕妇在太阳底下暴晒，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无助地看着路上时不时驶过的车辆。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黎礼察觉到李徽仪想做什么，皱了皱眉：“别管她了。”
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但是一旦感染了，那是真实的会死。
李徽仪道：“我知道，不让她们上车，拿些食物和水吧。”
黎礼没再说话，默认了李徽仪的行动。
越野车停在母女两的跟前，车窗渐渐降了下来，母女两见状仿佛看到了希望般，立马走上前来。
小女孩扒着窗户，一双大眼睛往里面看，伸手感受着车内带着凉意的空调。
李徽仪拿出一袋装了食物和水的袋子递给了女人，说道：“送你们一些吃的。”
女人连连道谢地接过，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小心翼翼提出请求：“可以再送我们一程吗？送到有人的地方就行。”
“不好意思。”李徽仪冷淡道。
女人一听这话希望破碎，不受控制地掉着眼泪道：“求求你们，这荒郊野岭的，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可即便她再怎么声泪俱下，李徽仪都不为所动。
小女孩见状立马将手抓向了李徽仪，嘴里还大声叫喊道：“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李徽仪对她没有设防，一时不查竟然被小女孩将口罩扯了下来。
小女孩的动作敏捷，根本不是胡乱中不慎带下了李徽仪的口罩，而是一开始就看准了目标实施报复。
下一秒，黎礼手里空的矿泉水瓶已经砸到了小女孩的额头上，让她踉跄着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哇哇大哭。
“不帮忙就算了，你这人怎么还动手呢！”女人将女孩拉了起来，脸上的柔弱神情被收了回去，狞髯张目地对着越野车里的人骂道。
又一个铅球从车窗里砸了出来，将女人手里的袋子砸到了地上，食物和水稀碎得烂了一地，车里传来比她更盛气凌人的声音：“那你过来，我来和你讲讲道理。”
“算了，别管她了。”李徽仪将车窗升了起来，将刚刚黎礼对她说的话又还了回去。
浅淡的绿光在李徽仪身上升起，黎礼恼火地问：“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
如果现在李徽仪的生命值掉了黎礼反而能放下心，偏偏她的生命值一动不动，维持在满值的状态。
李徽仪摇了摇头，重新戴上了口罩，这次甚至学着黎礼似的带了三层，将自己隔离得死死的，语气平静道：“我们尽快赶往疾控基地。”
黎礼没搭她的话，转头看向向文良：“这种情况感染的风险大吗？”
原本还觉得黎礼冷漠的向文良眼睁睁看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戏码，心里五味杂陈，但是嘴里还是很诚实地说道：“大。”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向文良一个字把黎礼干沉默了。
“这母女两会出现在这说明开车的那个已经死了，这两人很大概率是病毒携带者，如果戴了口罩还好，但刚才的情况是，你们三个人都处于暴露状态，多接触一秒感染的风险都会大幅度提高。”
空气仿佛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而凝固了。
李徽仪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甚熟练地说道：“……对不起。”
黎礼目光呆滞：“你对不起什么。”
“我刚应该听你的。”
她如果被感染了，相当于一下子让全车的人都置身于险境。
黎礼抓着头发尖叫：“现在是应该纠结听谁的的时候吗，你别搞错重点了！”
被骂了。
李徽仪的面瘫脸上出现了忍气吞声的神色，她根本不敢说话，一声不响地开着车。
黎礼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道：“停车，我来开，你太慢了。”
李徽仪被她赶到了副驾驶座，黎礼踩动油门，目光直视前方：“安全起见，我们得三天内通关副本。”
第83章 黎礼的车技倒不能说有多好，事实上她才拿到驾驶证半年多。
黎礼的车技倒不能说有多好, 事实上她才拿到驾驶证半年多。
不过比起李徽仪习惯性躲避尸体这种障碍物，黎礼主打一个撞不过的就避开，能创飞的全创飞。
这样的开车方式在乱七八糟的国道上取得了卓越的效果。
“可以稍微稳点吗？有点想吐。”向文良试图喝口水压一压反胃的感觉，结果水还没到嘴里先被颠漏了一半。
“别吐。”黎礼安慰道。
黎礼原本进这个副本就没想着通关这件事, 只是想找到黎书的下落罢了, 对于通关只能说量力而行。
但是现在黎书还活着, 李徽仪也进了副本, 还有可能被感染了，这让她恨不得直接撕碎这个副本把大家都带出去。
到了半夜路上的车依旧很多，李徽仪和向文良两个人都睡着了, 黎礼作为熬夜大王，根本没打算休息。
按照这个速度一直开下去的话, 天亮的时候就能达到S城，再花一天时间走S城高速就能到达目的地, 也就是到达L城疾控基地最少需要花费两天的时间。
黎礼看了眼向文良, 希望他就是那个成功的疫苗方案。
黑色的越野车在夜色下驰骋, 渐渐驶入被地平线上的朝阳照亮的道路。
“腰酸背痛。”李徽仪睁开眼，声音沙哑道：“鬼压床似的，呼吸不上来。”
“呼吸不上来是因为你戴了三层口罩。”黎礼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着一片吐司面包往嘴里塞。
“你开了一晚上车吗？怎么不戴口罩？”李徽仪抱着抱枕, 人还没清醒过来。
“我吃饭怎么戴口罩。”
后座这时传来一阵咳嗽声, 黎礼吃早餐的动作一顿, 和李徽仪同时看向了内后视镜。
后排的位置宽敞，向文良是全车里唯一一个能躺着睡的人，他咳着咳着也将自己咳醒了, 然后拿起眼镜戴到了脸上。
见两人都看着他，他清醒了一会儿得出结论道：“……我好像感染了。”
黎礼这下有点吃不下早餐了, 她灌了半瓶矿泉水顺了顺嘴里的干巴吐司：“你感染的话，药没事吧？”
“不死就没事。”向文良突逢大难，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你说话一直都这么刻薄的吗？”
黎礼笑了一声，并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差不多吧。”
“不能对快要死的人善良点吗？”
“下次一定。”黎礼回道，没有解释他某种意义上其实早就死了。
李徽仪目前看着还好好的，没有咳嗽也没有发烧，看不出到底感染了没有，只有向文良出现了症状。
车上确诊了一个病号，黎礼再次加快了油门。
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病毒防不胜防，不管是传染性还是杀伤力都堪称恐怖，玩家一进来就像是被丢进了装满病毒的密闭空间，疑似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和力气，也得老老实实做好防护。
绑架向文良时被李徽仪拿走的手机重新还给了他，向文良一边咳嗽一边上着网，收集着信息。
“到处都在死人，民众的情绪都很恐慌，S城刚宣布封城就乱起来了，所有人都在往别的城市跑，现在出城高速上全是车，已经没法走了。”
道路瘫痪不是个出人意料的结果，高速上车流量大，不少人开车开着开着就发病了，丢下一辆车在原地，太容易把路堵死了。
向文良在地图上重新规划出一条路线道：“从S城城内穿过去会更方便一些，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到L城。”
黎礼没有异议，按照他的路线重新设置了导航。
前方就是下国道最后一个服务区，之后便可以进入S城地界，三人停车修整了一番，黎礼重新将车加满油。
同样等着加油的车主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激烈讨论着病毒的事。
“这个陨石病毒感染了就和感冒似的，看着没什么事，其实一发病就死。”
“是啊，有的病毒看着可怕，感染了还会吐血，但好歹还有治好的可能。”
“这不就是因为看着和普通感冒似的，所以大家一开始才没警惕起来，结果现在大批大批地死人。”
“老哥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去F城投奔亲戚，他们城没封，情况应该好点，你呢？”
“我打算去L城，那边听说是最早做出防控的，疾控基地也在那。”
“好多人都和你一样想的，但是疾控基地里面都是科研人员，又不让普通人进去，现在大家都往那里走，我看危险得很。”
黎礼听了一会儿刚想加入讨论组，结果不知道是谁突然咳了一声，原本站在加油机旁边的人全都如同被惊飞的鸟雀般散去。
她遗憾地咂了咂嘴。
向文良不想再坐黎礼开的车，借机出声道：“S城城里的路错综复杂，我对这里比较熟悉，还是我来开车吧。”
黎礼开了一整晚的车也有点累，闻言便将驾驶座让给了他，自己上了后座。
她躺在座椅上长舒一口气，缓了缓已经坐到僵硬的腰。
车辆重新上路，黎礼抽出空点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发现黎书给她发了新消息。
黎书：疫苗的研发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周，暂时还没有成果
黎书：我按照疾控基地给出的名单接过来了不少专家团队，但是我认为他们在末日之前根本研制不出来疫苗
黎书：按照这个死亡速度来看，这或许并不是通关的办法
黎书：不管怎么样，到了L城和我说，我在这等你
黎礼告诉黎书她今晚十一二点就能到达L城，但是黎书又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没有回复。
车里摇摇晃晃的，但是颠簸的幅度不算大，前排的李徽仪和向文良在低声进行着病友之间的交流。
“你们坦帕斯研究组就你一个人吗？怎么不把其他人一起接去疾控基地。”李徽仪问道。
“当然不是，只不过其他人的研究方向不是生物医学，专业不对口。”
“还有什么方向？”
“有天体地质的，还有量子物理的，细分下来很多。”
李徽仪道：“听着至少都比生物医学合理，谁能想到陨石上竟然还有病毒存活。”
所谓末日，简直就是天要这个位面亡就不得不亡，毫无道理可言。
向文良道：“我听说研究量子物理的莫哲教授那边，因为这个陨石还获得了什么巨大突破，可惜现在世界都要灭亡了。”
黎礼听着两人的对话睡了过去。
S城的高楼大厦矗立在地平线上，玻璃幕墙反射着苍白的太阳光，街道上遍地尸体空无一人，放眼看去除了死人就是胡乱停放的车辆。
区区一天的时间，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曾经的熙熙攘攘就变成了一片寂静，还活着的人全都缩在家里，无力的看着事态越发变得不可控，死亡的倒计时似乎也越来越清晰。
李徽仪时不时就下车将挡路的车辆一脚踹到一边，清出一条可以通行道路。
这幅一脚将车踹飞好几米的场景，不管怎么看都让向文良觉得有点魔幻，心里还有点诡异的羡慕。
要不是现在大难当头，他真恨不得把李徽仪切片研究，分析出一套能量体系来。
黎礼呼呼大睡，其他两人轮流开了一天车，等到了L城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黎礼打了个哈欠坐起身，给黎书发了个信息。
黎书这次很快就给了回复，说在疾控基地东大门会和。
李徽仪见她醒了，说道：“快到疾控基地了，等向教授下了车，我们就在周边随便找个酒店休息吧。”
“行，我姐姐也在疾控基地，到时候找她会和再看。”
李徽仪有些惊讶，而后点头说好。
疾控基地虽然叫做基地，但是面积并不大，里面除了几栋研究楼和实验楼就是职工宿舍，一直都处于严格防护状态，除了科研人员和家属外，其他无关人员都禁止入内。
向文良在黎礼的指示下把车开到了东大门，车还没停下来，黎礼就已经远远看见了站在夜色下的高挑人影。
黎书的个头比黎礼还高五厘米，身高腿长，扎着高马尾，整个人都显得很挺拔。
向文良一露面就被人接走了，黎礼没有注意他，下了车立马招手喊道：“黎书！黎书！”
黎书见状走了过来，端详了她好几眼，确认黎礼没哪里缺胳膊少腿后，才眯着眼睛问道：“你叫我什么？”
“姐姐啊。”黎礼蒙混过关，在造反被无情镇压后，她将李徽仪扯到自己面前挡着，朝黎书介绍道：“这是李徽仪，是我的同伙。”
李徽仪：“……”
暂且不说同伙这个用词对不对，她看着面前lv.50的玩家，感觉压力有点大。
莉莉也没说她姐姐这么强啊。
在对上黎书看过来的视线后，李徽仪下意识礼貌打招呼道：“黎姐姐好。”
黎书满意点头：“你好，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两人跟在黎书的身后，李徽仪推了推黎礼，发出了活久见的感叹：“早说你姐姐lv.50啊。”
黎礼喊冤：“青天大老爷，我也才刚知道。”
黎书似乎对疾控基地很熟悉，直接带着两人去做了登记，然后就进了大门旁边的检测室。
检测室里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看见来人，拿出一个一次性医疗用品的包装撕开，然后说道：“把手伸出来。”
黎礼看着自己面前的医护人员不明所以，但黎书没有吱声，她也就听话地伸出手，结果医护人员下一秒就揪出她的食指，消完毒后将一个白色纽扣一样的东西摁在了她的手指上。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猝不及防的一阵尖锐刺痛传来，纽扣正面的试纸变成红色，医护人员看了一眼便说道：“来，下一个。”
李徽仪的检测结果也是红色，医护人员见状说道：“挺好，都没有感染，这个检测试剂才被研发出来没多久，你们也算是第一批用上的人了。”
对于这个结果，李徽仪明显有点意外。
难道这个病毒真如黎礼所说，并不会感染玩家？毕竟明明她当时离那个小女孩更近，甚至还被扯下了口罩，结果却是向文良被感染了。
她这么想着，也就干脆问了出来。
“玩家当然也会被感染，现在基地隔离室里就有不少被感染了的玩家。”黎书回道。
三人在夜色下往家属楼里走去，黎礼现在心情很是不错，跟在黎书屁股后面叽叽喳喳：“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担心坏了？我还天天担心你会不会进求生游戏呢，收到我给你寄的智能助手了吗？”
黎书一边问着一边将人带上了二楼，用指纹解锁了房门后开了灯。
李徽仪和黎礼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两人成功抵达了目的地，又确诊了没有被感染，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再加上有lv.50大佬在身边，即便是在副本里也不可避免感到了些许放松。
黎书此时开口道：“说说吧，你怎么就lv.24了？我前两天问系统你在不在求生游戏里的时候，它还说不在。”
第84章 “系统说我不在？”黎礼和李徽仪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
“系统说我不在？”黎礼和李徽仪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些许疑惑，黎礼偏了个题问道：“lv.50玩家随时都可以和系统对话吗？”
lv.50已经到达了求生游戏的等级上限，或许只有这种强者系统才会和他们建立沟通渠道？
黎书给两人倒了一杯水，然后才坐到她们的对面, 回道：“和等级没关系, 是拿到贡献榜第一给的对话机会, 当时系统说你不在, 我便将智能助手寄存到了它那里。”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黎礼疑惑了一秒，但现在也不是该纠结这个的时候, 她随即关心起副本的情况，问道：“基地里的玩家多吗？”
“除了隔离了的还有十多个, 这几天都在帮忙接送各地的专家团队。”黎书说到这皱了皱眉道：“目前也没哪个玩家对医疗方面有涉猎，但是我估计本地的专家一时半会儿也研究不出疫苗。”
她喝了口水, 接着说道：“这些暂且不提, 既然检测试剂已经被研发出来了, 我们下一步要开始建立起安全区。”
现在才过去两天的时间，但在数量惊人的死亡人数下，社会早已无法正常运行。
必须抓紧时间给还未感染的民众建立一个安全区，不能任由病毒蔓延, 这样才能尽量给本土专家们研发疫苗留出时间。
“我听向教授预测说, 现在每天都会在原有基础上死掉一半的人, 现在建安全区还来得及吗？别等安全区建好的时候人都死完了。”黎礼说道。
“安全区目前就定在基地隔壁的华瑞佳苑小区，在这个基础上改造一下就行，不需要多少时间。”
李徽仪此时也加入了讨论：“理论上来讲短时间内人类并不会因为病毒彻底灭绝, 死亡速度会由快转慢，最后存活的人口会维持在一个稳定数量, 毕竟当一个几千万人口的城市里只剩下几千个人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感染的风险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实际情况是通信已经维持不了几天，所以才提出设立安全区将幸存者聚集起来，否则真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黎书解释完之后说道：“你们开车过来也累了，洗漱好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干活了。”
看着两个人各进各的房间，她垂眸喝了口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总归黎礼现在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身边，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想不起来也就算了。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
前脚刚进房间的黎礼此时去而复返，重新坐到了黎书的旁边，她推了推黎书，示意她往旁边挪挪。
黎书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给她腾了点地出来：“这是单人沙发。”
她指着对面空荡荡的长沙发问道：“那里不够你坐？”
黎礼当没看到，然后说道：“白天睡了一天，我现在睡不着。”
“睡到滚下床都醒不过来的人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对了。”黎书看到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升到lv.24的？”
“嗯？”黎礼不明所以，但是既然黎书问了，她干脆细细扒拉了一遍自己过的副本，然后得出顺其自然就升到了lv.24了的结论。
“也就是说你进求生游戏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黎书跳过了在黎礼的诉说中跌宕起伏的副本经历，提炼出了她要的信息。
黎礼不爽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真是怪了，系统根本没有骗人的必要。”黎书喃喃自语道。
两天前系统说黎礼并不在求生游戏中，但是据黎礼所说，她分明已经进入求生游戏一个月有余。
黎礼对系统的了解比黎书还少，闻言也摸不着头脑。
不过反正天塌下来有黎书顶着，黎礼扭过身将腿搭在了沙发扶手外，然后施施然往黎礼腿上一倒，安详地闭上了眼：“那就当系统说的是真的好了，晚安。”
当系统说的是真的？
黎书看着躺在自己腿上一秒入睡的人，手指卷着她的头发陷入沉思。
如果两天前黎礼确实不在求生游戏中，那这多出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只能是她这边出了问题。
这个推测一建立，黎书脑子里突然划过许多杂乱无章的碎片，她试图去看清，但是只在虚无的碎片中看到一张模糊的人脸。
第二天一大早，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黎礼迷迷瞪瞪睁开眼，走出卧室看见黎书正在门口和人说着话，李徽仪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
站在门口的是个二十多岁，看着很有活力的男玩家，看见黎礼出来，他十分热情地打招呼道：“你好！我是申向阳。”
“你们三个今天的任务就是砌墙，去把华瑞佳苑修整好。”黎书见她出来了，直接下了任务道。
“啊？我？”黎礼指了指自己，“那你去干什么？”
申向阳抢答道：“他们去接第二批次的专家，之前接的是研究疫苗的，现在是接其他领域的高精尖人士。”
“接这些专家有什么用吗？都要世界末日了，来回还有感染的风险。”
黎礼觉得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申向阳再次抢答：“这你就不懂了吧，‘阻止末日’是个宏观命题，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文明断层也是末日，可能还是会被判定任务失败，所以得做好保障。”
“你们今天跟着他就行。”黎书说完，一转头就对上了黎礼的视线。
这种眼巴巴的目光她曾经每次和黎礼说自己要出任务的时候都能看到。
黎书想了想，给她报备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我今天去W城接人。”
“是坦帕斯研究组的人吗？”李徽仪听到熟悉的地点，放下了她营养又精致的丰富早餐，下意识开口问道。
黎书带着点讶异地看向她：“对，你知道这个研究组？”
黎礼一拍大腿，很是遗憾道：“早说啊，我们俩初始出生点就在W城，早知道就一起捎过来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
比起去外面接人，砌墙显然是没什么风险的活。
黎礼和李徽仪跟着申向阳往疾控基地外面走去，途中申向阳指着一栋实验楼道：“感染的玩家就在这里面的一楼隔离。”
“说隔离就隔离，没人反抗吗？”黎礼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平平无奇的白色大楼。
“那不然怎么办，总不能出来当个传染源到处添乱吧，还指望着能成功完成任务脱离副本呢。”
“对了。”申向阳说到这顿了顿，“还没问你们的技能呢，我是土系法师，你们有什么技能比较适合砌墙吗？”
用技能砌墙，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李徽仪摇了摇头，率先开口：“我是火法，没有可以用来砌墙的技能。”
申向阳的视线又放到了黎礼身上，黎礼顶着他期冀的目光，同样摊了摊手：“我也没有，我是奶妈。”
奶妈放在其他副本会令人安心，但是在这个副本基本没办法发挥作用。
首先这个副本里玩家的生命值根本不会掉，其次奶妈的身体素质并不会和攻击类玩家一样随着等级提升，砌墙都搬不动水泥。
申向阳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失望的情绪，语气里反而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骄傲：“那就只能靠我了！”
施工队已经在疾控基地门口等着了，这些都是在L城内召集过来的经过检测的未感染居民，人数差不多就十个。
今天的任务是将华瑞佳苑的围墙加高一倍，再装上电网，防止出现有感染者翻越围墙的情况。
安全区是重中之重，更是末日下人类延续下去的希望，绝对不能出现闪失。
施工队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隔壁的华瑞佳苑走去，到了地方后，只见申向阳一抬手，地面便开始轰隆隆地震动，又高又厚的土墙包裹住了原本的围墙，一下子拔高到四米有余的位置。
黎礼和施工队的副本土著一样，十分没见识地哇出了声。
土著们早就被管理人员打好了预防针，听说了领队的人是传说中的异能者，但是真见识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相当震撼。
申向阳盯着一众惊异的目光，四平八稳地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所过之处高大的土墙一寸寸拔地而起，李徽仪则十分低调地全权负责了水泥的搬运和搅拌工作。
等土墙都堆砌好，接下来就只剩下砌水泥。
三个从来都没砌过水泥的人似乎都天赋异禀，刮板一拿到手上，一股熟悉感便油然而生，都不需要施工队的师傅多费口舌地教学。
倾斜25度，手稳力均，施工队的师傅看了连连夸赞他们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料。
三人干活干得大汗淋漓，申向阳抹了把汗道：“打死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会在副本里搞基建。”
黎礼也累到虚脱，目光涣散地回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我们真的是来拯救世界的吗？”
李徽仪想了想道：“总感觉这活我上辈子就干过。”
黎礼：“我也。”
申向阳：“＋1。”
来时有多精神百倍，结束时就有多萎靡不振。
在花费了两天的时间连夜改造好了华瑞佳苑后，黎礼三人组抹水泥抹到对人生失去希望。
围墙施工的同时，居民区内部也同步进行了全面消杀，疾控基地对外宣布安全区正式开放，接收尚未被感染的民众，并且通知大家会有官方车队接送。
这是副本的第四天，通信系统在发布了最后一条安全区的消息后就彻底瘫痪，剩余未被感染的民众数量也不容乐观。
玩家们每人各自负责一条由专家连夜赶出来的路线图，当了整整一天的大巴司机，只有他们有能力清出一条可以供大巴车通行的道路，将沿路的民众接送到安全区。
黎书也在这天晚上风尘仆仆地从W城回到了疾控基地，比黎礼预计的要快得多。
毕竟她从W城到L城花费了两天时间，黎书这次走了一个来回也只花费了两天时间。
“你们对莫哲教授有了解吗？”黎书一进门便问道。
之前李徽仪就提过坦帕斯研究组，? 而莫哲教授就是这个研究组的成员。
李徽仪摇了摇头：“只是听向文良教授提过一次，具体的信息也不清楚。”
“他怎么了？”黎礼好奇问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他说他很多研究成果都在W城科研院，不打算离开W城。”
黎书对此不欲多言，她揉了揉太阳穴，难得地叹了口气：“听说今天玩家的车队不是很顺利，太多感染的人试图浑水摸鱼上大巴，玩家又被感染了两个，就算加上这两天陆续赶到基地的，也只剩下八个人了。”
这个位面的统治秩序早就崩塌，玩家完全接管了领导阶层的角色。
他们要做的就是让安全区的人数尽量越来越多，毕竟谁不也不知道这个副本对‘阻止末日’的标准是什么，即便研究出了疫苗，也可能因为副本土著存活人数过少而宣判失败。
但是越来越少的玩家数量确实让事情变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黎礼立马举手道：“我已经砌完墙了，也可以去接送幸存者。”
“你才lv.24，力量属性够吗？”黎书打量了她一眼，发出灵魂质问。
“够！”
“吗？”李徽仪看了黎礼一眼，接了个语气词，然后转头看向李徽仪道：“我可以去。”
黎书和她对视片刻，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夜深人静，黎礼辛苦当了两天砌墙工，原本应该好好休息，但她翻来覆去都没睡着觉。
睡不着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实在想不明白她在这个副本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
明天就是副本第五天，如果病毒潜伏期按照三天来算，最早感染的一批玩家此时已经摸到了死亡线。
土著的死亡人数再恐怖也不能在她心里激起什么波澜，说到底也只是串数字罢了，她清楚地知道这些人本质上并不是真正的活人。
这是试炼场，是一场争夺世界核的游戏，并不是真正的位面，但是玩家是真正的活人，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可问题是她的治疗技能根本不能发挥作用，没办法制止死亡的发生。
治疗技能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歇菜了，难道她真是来这个副本吃干饭的？
黎礼烦躁地踢开了空调被。
没安生一会儿，她眼睛一睁，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为什么会认定治疗技能一定没用？李徽仪检测结果是未被感染，难道真的是她运气好没被感染吗？
为什么不能是感染了但是被治好了？
不管到底能不能行，去试试总没错。
黎礼穿上鞋，悄咪咪打开了房门，做贼似的往实验楼走去。
第85章 实验楼的一楼灯光还是亮着的，隔离室摆满了一张张病床，里面的……
实验楼的一楼灯光还是亮着的, 隔离室摆满了一张张病床，里面的玩家或站或坐，反正乍一看去就没人是睡着了的。
遇到这种事情，换是黎礼她也睡不着觉。
里面有人发现了黎礼, 坐起身看向窗外, 挑眉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问话的人是个lv.46的ID叫画竹的女玩家, 她一出声其他人便也注意到了这边, 一个个都好奇地盯着她看。
黎礼没有贸贸然进去隔离病房，就站在窗边回道：“我是奶妈，想试试看感染了能不能治好。”
画竹笑了笑, 然后指着不远处一个男玩家道：“那也是奶妈，他自己都感染了。”
被指的男玩家将床上的枕头砸了过来, 气势汹汹道：“拜托！你这么说会让我感到很丢脸。”
黎礼发现隔离病房的人虽然都没睡觉，但是几乎没几个人表现得很焦虑。
她眨了眨眼道：“最短的三天潜伏期已经过去了, 你们不担心吗？”
虽然话没有说完, 但是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
“瞧你这话说的, 从选择进入这个副本开始，谁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画竹隔壁病床上的名叫何田田的男玩家回话道，他朝黎礼挥了挥手手，“回去睡觉吧, 好好休息, 做好防护, 别一不小心就来和我们作伴了。”
就算得到奶妈也感染了的消息，黎礼也没有放弃。
虽然她和奶妈的作用大差不差，但准确来说她是祭司, 她的治疗技能本质上来自于生命树，不试试看她不会死心。
“让我试试嘛, 不试试看我今晚睡不着觉。”黎礼笑眯眯说道。
“嘿，你还挺犟。”何田田从床上坐了起来，“那来吧，我给你当小白鼠。”
【ID：莉莉对你释放了[草木加护]技能】
浅淡的绿光在他的身上亮起，等60s的技能持续时间过去，他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检测试剂给自己测了一下。
针头刺破皮肤，血液浸透检测药剂，显示区试纸上的黑色如同溅落的水滴般绽放开来。
“都说了不行你还不信，喏，黑色的。”心里一丝微弱的期冀被打破，何田田耸了耸肩，将试纸展示给窗外的黎礼看了一眼。
看来李徽仪没有感染真的是小概率触发了幸运buff。
黎礼有些失落，而后又打起精神道：“等等，我还有其他技能。”
见她如此执着，何田田也懒得劝她其实哪个技能都一样，反正治疗技能放在身上不疼不痒的，等她撞了南墙总会知道回头。
他懒洋洋躺回了床上道：“那你试试吧。”
【ID：莉莉对你释放了[起死回生]技能】
一个星光闪烁的领域像个棺材般将他笼罩在床上，黎礼将领域维持了整整十秒才中断。
何田田有些后悔答应她了，别的不说，这个形状着实有点晦气。
而黎礼已经迫不及待地撺掇道：“再用检测药剂测测看，不行我就回去睡觉。”
“扎针也很痛的好不好。”何田田无奈地拿过新的检测药剂撕开，顺便夸了一下自己：“我真是舍生取义。”
刺痛过后，试纸上似乎隐隐透着一丝粉色，眨眼间便越来越红。
“啪嗒。”
白色的纽扣从何田田的手中滑落砸到了地上，惊动了已经失望过一次后还是依旧悄悄关注他的一众玩家。
“诶？”何田田愣愣地低声道：“我看错了吗？”
“怎么了？”
“什么情况？”
询问声在下一秒就纷纷响起，不等他回答，已经有人捡起了检测试剂，看清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道：“woc红色——”
“红的？不是黑的？”
“真的假的？”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响起，越来越多人确认了玩何田田真的恢复健康了的事实，窗边的画竹看着眼前的场景，抓住了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
黎礼失败过一次后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了，见起死回生的技能真的奏效也感到了一丝惊喜。
但是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她双手叉腰，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我黎大夫可不是浪得虚名。”
隔离病房的玩家有十六七个，黎礼重新释放了技能，只不过这一次没再控制领域的大小，技能笼罩住了整个隔离病房。
奶妈玩家给自己测了好几遍，得到的都是已经康复了的结果，他凑到了窗边将黎礼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遍，忍不住质疑道：“你真是奶妈？”
“不然你觉得我是什么？”
奶妈玩家沉思了一会儿，想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言灵，技能就是说出口的话都会成真，并且根据难易程度消耗精神值。”
他越说越觉得这可太对了，直接把自己洗脑成功，掷地有声道：“不然凭什么大家都是奶妈，偏偏你行我不行？”
“别行不行的了，她不是奶妈。”画竹推开了扒在窗户边的人，看向黎礼道：“大祭司？”
在得到黎礼肯定的答复后，奶妈玩家立马不再纠结为什么“你行我不行”的事，他重拾信心，开始给隔离病房搞起了消毒。
画竹看向黎礼道：“不得不说，你能进来这个副本简直是个奇迹。”
每一个祭司都承担着复活生命树的责任，他们的治疗技能源自生命树，也终将献祭给生命树。
系统向一批玩家身上植入了生命之源的种子，靠玩家不断突破让它开花结果，大部分祭司都在中途陨落，留下来的每一个都弥足珍贵，这个有进无出的第11号试炼场，不会有任何一个大祭司踏足。
黎礼根本不知道画竹在想什么，只当画竹在夸自己治好了玩家，美滋滋道：“是吧，你一定也很为我着迷吧。”
画竹：“……”她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感染了的的玩家全都康复，这个消息在第二天的一大早就第一时间传递到了黎书的耳边。
“黎礼是大祭司？大祭司能治疗传染病？”黎书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画竹，略带讶异地挑了挑眉。
她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黎礼当时和她说她的副本奇遇记的时候，只说在她的治疗下巴拉巴拉的，黎书直接把她当成了奶妈。
“对，我原本以为有了她就不用再指望本土专家研发疫苗，但是昨天晚上我带着莉莉去给疾控基地外面的副本土著试了试，结果完全没有效果。”
黎书闻言思索片刻道：“副本里的土著都是曾经的场景重现，连活人都算不上，没有效果很正常，现在大家既然已经不用再担心感染的问题，就尽量加快搜救幸存者的脚步，早日建立好安全区。”
她顿了顿，神色透出几分认真看向画竹：“我猜测只有安全区的人数达到了人类延续的标准，疾控基地才能成功研发出疫苗。”
画竹作为lv.46的玩家，早已通关了不少试炼场，听到黎书这么说立马便懂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黎书认为建立起一个合格的安全区是解锁疫苗的前置条件。
“很有可能。”画竹点点头表示同意，“新的路线已经全都发下去了，现在我们这边有将近三十个玩家，今天可以往H城和D城两个城市搜寻，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达到要求。”
一旦没有了感染的后顾之忧，事情便立马变得简单了起来，否则在玩家数量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能不能建立起一个人口数量达标的安全区还真是个未知数。
等画竹离开之后，黎书才将目光看向了黎礼的房间，不等她去叫人，昨晚很晚才睡的黎礼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走出卧室，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问道：“李徽仪呢？我今天和她一起去接人好了。”
“她已经出发了，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黎书说道。
“是感染玩家的事吗？”
听黎书这么说，黎礼立马猜到了她要问什么，结果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这件事画竹已经和我说过了，我要问的是你作为大祭司，怎么会进来这个副本？”
黎书的神色看着比以往严肃许多，黎礼有些发憷，但是想了又想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进来找你啊。”
“那你想没想过万一你出不去，生命树的复苏就少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一听这话，黎礼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什么叫就差我一个！我当时根本就意识不到宝箱的存在！脑子空白到就像被屏蔽了一样！你是不是怀疑我不想将技能还给生命树！你太过分了黎书！这什么破生命之源谁爱要谁要！我好好当我的萨满不好吗*&%￥%……”
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黎书被她叫嚣地头疼，投降道：“好了好了，你冷静点。”
黎礼乖乖坐回沙发上，然后又生气道：“而且在你进入副本的这段时间里，生命树复苏仪式早就宣告失败了，我爱进哪个副本就进哪个副本。”
这句话一落下，黎书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才进副本五天，外面生命树就复苏失败了？”
在认定系统没有骗她的前提下，黎书猜测过是这个副本的时间流速不对，造成了类似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效果，但是生命树已经复苏失败这件事还是有点恐怖了。
作为第一批的高等级玩家，她深知生命树的重要性。
黎礼看起来比黎书还震撼，她如遭雷击，目瞪口呆道：“第五天？你不是已经进副本一个多月了吗？”
“所以我觉得副本的时间流速有问题。”
“不可能。”黎礼冷静了下来，她消化了一会儿这个信息，又重复了一遍：“不可能是时间流速的问题。”
黎书一个多月前进入第11号试炼场，而她在一个多月后也进入了试炼场，结果黎书说今天是她进入副本的第五天，也就是两人是同一天进的副本。
能说通这件事的解释只有两个。
第一，副本内外时间差悬殊，悬殊到副本里过一天，副本外已经过了一个月的程度，所以达成了两人同一天的不同时间前后进入副本的结局。
一旦接受这个理由，那么今天是副本的第五天，相当于外面已经快过了半年。
第二，黎书对时间的感受出了问题，这根本不是她进副本的第五天。
黎礼想都没想就排除了这个第一个选项，开什么玩笑，半年时间，塔尔维娅都完犊子了。
她思索了一会儿道：“有没有可能所有人对时间的感受都出了问题？今天不是你进入副本的第五天，当然，也未必是我进入副本的第五天。”
黎礼顿了片刻，重新表述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副本内部的时间在循环，就像是其他试炼场失败后的重启一样。”
黎书闻言怔了怔神，这句话仿佛瞬间拨开了迷雾，之前怀疑时间流速时在脑海中闪过的记忆碎片变得愈加清晰，那张模糊的人脸也在某一瞬间展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那张面容如此熟悉，甚至刚见过没多久。
第86章 “莫哲……”黎书低声道。 “嗯？”黎礼没有听……
“莫哲……”黎书低声道。
“嗯？”黎礼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疑惑出声。
黎书直接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去W城。”
她一边给画竹发着信息将事情交代清楚，一边往车上走去, 等坐到车里, 黎书转过头看向黎礼道：“这个副本里的时间确实在循环, 我们去找莫哲。”
莫哲能控制时间？
黎礼闻言立马想到了一件事。
在刚进副本的时候, 有个时髦阿姨还和她嘲笑过有人说自己造出了时光机这件事，表示搞不懂现在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
她当时也觉得挺异想天开的，结果原来是答案砸脸上了。
现在想来只能说认知是局限的, 智慧是无边的。
“之前的循环你都记起来了吗？”黎礼问道。
黎书油门踩到了底，仿佛在表演速度与激情, “记忆很混乱，我得理理清楚。”
……
到了晚上, 黎书将车停在了W城科研院附近。
黎礼和黎书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激烈讨论了一天, 黎书喝空了一瓶矿泉水, 然后比了个暂停。
她看了眼画竹发来的信息，然后说道：“疫苗研发成功了，不过玩家又感染了几个。”
病毒的潜伏期有三天，感染的玩家暂时倒也不用着急。
只不过疫苗研发成功了也没能通关……黎礼想了想问道：“那都给幸存者都注射了吗？”
“正在进行中, 今天接回安全区的幸存者数量不少, 接种需要一点时间。”黎书转头看向黎礼道：“如果全部注射完毕后没有通关, 就按我们商量好的做。”
“行。”
因为重复过的周目太多，导致黎书就算想起来了，记忆也依旧很混乱, 她只能隐隐约约回忆起之前重复了很多遍的事。
毕竟同一时间点却做了多次不同的事，记忆就成了一团乱麻, 黎礼陪着黎书一起又是回忆又是推理地讨论了一天，才理出了一条时间线。
在黎书的记忆里，大部分周目安全区的人数都没有达到合格线，疫苗迟迟未能研发成功，副本的时间倒流回原点。而在时间重启之前死亡的玩家也陷入了真正的死亡，并没有随着时间倒流重新活过来。
而每次时间重启，也就是副本入口开放之时，不断有玩家加入循环，也不断有玩家在循环中死亡。
新玩家的加入就像是蝴蝶的翅膀，让每次循环不至于变成一模一样的重复。
唯独有一周目出奇地幸运，感染的玩家数量很少，给安全区带回了足够的幸存者，疾控基地也成功研发出了疫苗。
但是黎礼和黎书现在还坐在这，说明副本依旧没有通关成功，时间依旧被重启了。
黎书所有能想起来的记忆中都没有黎礼的存在，大概率是黎礼并没有在这个副本里重复过很多遍，所以没法给黎书留下记忆碎片，当然也可能这就是她的一周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没头没尾的记忆碎片，就是黎书看见莫哲启动了一台巨大的机器，但她并不知道这是之前哪个周目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那一周目成功研发出了疫苗，再之后就没有记忆了，可能是下一秒世界就重启了，也可能看见莫哲启动时光机就是这一周目的后续发生的事情。”黎书补充道。
黎礼理了理思绪，“也就是说那一周目没能成功的原因要么是慢了莫哲一步，他在不知道疫苗研发成功的情况下重启了时间，要么就是他明明知晓一切，依旧让时间回溯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疫苗注射完之后没能通关，我们就必须去销毁时光机。”
黎礼闻言不再做声，在脑子里将黎书的话翻来覆去地分析了片刻，而后看向了寂静又漆黑的城市中，唯一灯火通明的科研院。
黎书记忆中没有她，但黎礼并不会因此认为这次是她的一周目。
别的不说，她可不觉得自己天生就会砌墙。
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黎书记忆中唯一成功研制出疫苗的一次并不是发生了小概率的幸运事件，而是有她的参与。
既然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每一周目做的事其实大差不差，她们现在打算去见莫哲然后销毁时光机，上一周目的她们应该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她和黎书销毁时光机的计划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这个认知反倒让黎礼微微勾了勾唇，毕竟“已经失败过一次”这件事本身就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那么倒推回去，即便疫苗注射完毕了，这个副本依旧也不会通关。
果然，到了晚上十一点，画竹说疫苗已经全部注射完毕的信息，然而玩家们也没有等到系统的通关消息，这无疑进一步佐证了黎礼的推测。
“关于时光机，姐姐了解多少？”
黎书回忆了一下，指间在方向盘上轻扣，“上次来研究院我并没有进入莫教授的实验室，也没有看到时光机，但是在记忆碎片里，时间回溯之前莫教授是整个人进入了机器内部的，或许相当于外面的时间逆流，而他能在内部定点跳跃。”
黎礼点点头呼出一口气，推开门下了车，独自往科研院的大门内走去。
她要去完成成功通关这个副本最重要的一步，或者说是通关副本真正的方法——销毁时光机。
只要有人能随意操控时间，这个世界就永远没办法向前发展，这才是更恐怖的末日，也是系统将其命名为“时光之陨”的用意。
时光机的成功是依靠陨石上带来的新物质，所以时间回退的极限是陨石坠落的当天，然而陨石上的病毒又带来了末日，这就导致了时光机目前发挥出来的最大时间跨度也超不过十天，在某种意义上也形成了相生相克。
科研院一楼摆着许多科学界伟人的雕像，雕像姿态各异，底座上简要描述了生平的成就，建筑内很有学术的氛围。
黎礼一一看去，上面都不是她所熟悉的名字，而位于中心的雕塑上赫然写着莫哲的名字，介绍上也只有寥寥一句话——“他解开了宇宙最大的谜题——时间。”
这是一座看起来很新的雕像。
坦帕斯研究组的办公地点在三楼，研究组的其他成员都被接回了安全区，只有莫哲一个人还留在这里。
黎礼顺着楼梯爬上楼，在物理实验室的门口站定，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门旁边的可视电话亮了起来，屏幕里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儒雅的中年人，他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身后是一个类似太空舱的舱门。
黎礼的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便移开，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道：“你好，莫教授，我来接你去安全区。”
莫哲似是有些惊讶这种时候还会有人拜访，他的视线在黎礼的身后扫了一眼，而后笑了笑：“你好，我不久前才和你的同伴说过，我并不打算离开W城，她没和你一起来吗？”
同伴？
黎礼眸光微顿，仔细咂摸片刻，心中的猜测更被证实了几分。她摇了摇头，神色低落道：“本来这件事是由她负责的，但是她在回疾控基地的路上不小心感染了，所以现在由我接手。”
“是吗？”莫哲声音也低了下来：“那真是不幸，这么说起来她还是为了接坦帕斯研究组才感染的。”
对于黎礼所说的话，莫哲并未对其表示疑惑。
每次世界重启后就会有一批超能力者出现，没有中途感染致死的人将在时光回溯后重新回到原点，一切重新开始。但是大多数人都撑不了几轮回溯便都死于感染，毕竟他们一直都在高危环境下工作。
黎礼似是不欲多提伤心事，打起精神道：“因为目前疾控基地已经成功研发了疫苗，所以再次派我过来邀请莫教授去安全区。”她顿了顿，在莫哲开口前继续说道：“至于莫教授需要用到的实验器材也可以一并运回去，莫教授觉得呢？”
“研究出疫苗了？”莫哲的表情似乎有些欣喜，又似乎带着点惊讶，“那真是太好了，人类社会还能继续发展下去。”
他抬起眼皮温和地看了黎礼好几眼，然后说道：“虽然去安全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可惜我想要带走的东西并不方便搬运。”
“可以让我看看吗？”黎礼提道。
“当然可以。”
实验室的门自动打开，里面就像是另一个维度的空间。蓝色的灯带发出柔和的淡蓝色光线，墙壁上镶嵌着许多显示屏，闪烁着各种数据和图表，桌面上也摆着许多造型奇特的实验装置和看着就很复杂的精密仪器。
黎礼走了进去，视线几乎是瞬间就被房间内部一台半椭圆型的机器所吸引。
它整体约摸两米高两米宽，中间有一个大概刚好够一个成年人进入的舱门，里面隐约可见无数管道、线圈和晶体，仿佛有某种能量在流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就像是机器在呼吸。
明明每一处细节都有种超越时代的科技感，而银白色的表面外壳上却又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未知符号，像是一个玄学和科技的集大成者。
莫哲就坐在舱门前的座椅上，他面前还有个书桌，黎礼收回视线看向莫哲道：“确实不好搬运，不如莫教授先回安全区，我们稍后准备大件运输车进行转移。”
莫哲没答应也没拒绝，反而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道：“先坐吧。”
黎礼的目光在透着一股高科技感的椅子上停留了几秒，她站在原地顿了顿，而后顶着莫哲若有所思的目光上前几步坐了下来。
然而几乎是在她坐下的瞬间，一个黑色的半虚拟项圈就套到了她的脖子上，黎礼用手触碰了一下项圈，微微皱眉道：“莫教授？”
“不好意思。”莫哲往椅背上靠了过去，手指敲着书桌，呈现出了一种轻松的姿态：“这原本是专门给你的同伴准备的，她上一次可差点就弄坏了我的东西，但是现在看来给你试试也不错。”
黎礼仿佛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来接莫教授回安全区。”
她试着去使用了一下技能，结果显而易见，这个项圈显然是什么类似抑制能力的装置，技能完全用不出来了。
莫哲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傲慢：“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在我最开始发现这个世界出现能力者的时候，就一直在研究你们的能力。”他坐在书桌后，看着黎礼徒劳地拉了拉项圈，显得略微放松：“虽然关于如何激发能力我现在依旧没有头绪，但是好在抑制项圈在昨晚刚好取得了初步的成果，如果能更早点的话……或许你的同伴也不会感染了。”
莫哲的声音渐渐消散，他静静地看了黎礼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问道：“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那好吧，其实也不难猜，要不我猜猜看？”莫哲礼貌地询问了一下黎礼的意见，当然他也并不需要黎礼的答复。
在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的循环中，那位黎书小姐因为接送坦帕斯研究组去安全区，与他见过几次面。
然而直到上一次循环，她在接送完坦帕斯研究组后去而又返，身边跟着的就是眼前的人，与此同时，也给他带来了疫苗研制成功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他确实有些激动，毕竟社会正常发展下去，时光机才能回溯更长的时间维度，他也会将自己的成就让世人知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锦衣夜行。
她们以为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才一遍又一遍地重启时间——当然，这也确实是他的目的，但是接下来她们便提出了只有销毁时光机，社会才能健康运行下去。
这可不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然而那位黎书小姐能力确实惊人，第一次面临这种事的他也缺少防备，差点就真让她成功了。
好在机器的材质特殊，造成的影响并不算大。
不过上一次启用时光回溯后他确实有点失望，毕竟疫苗已经出现了，结果却因为小小的差错又重回原点。这种小概率事件下一次发生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然而此刻再次面对相同的场景，莫哲将目光投向了这个他记忆中几乎没展现出能力的人，意识到疫苗研制成功并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在她出现之后变成了必然。
“你的能力与医药有关？或者能直接治疗感染的病患？这种能力和那些杀伤性的能力是同根同源的吗？”
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又有了唯一的听众，莫哲谈兴甚浓。
第87章 莫哲想要探讨关于能力起源的高深话题，但是黎礼并不想和他聊这
莫哲想要探讨关于能力起源的高深话题, 但是黎礼并不想和他聊这些有的没的。
“我只是能力的使用者而已，对其中的能量体系一无所知。”她挪了挪屁股，却收到了来自莫哲的好意提醒。
“你动作最好小一点，项圈和椅子是配套的, 离开椅子之后会被瞬间释放的电流电死。”
黎礼：“……”
还好没轻举妄动。
实不相瞒, 她并不觉得莫哲说的“电死”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莫哲就坐在舱门口, 黎礼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轻易向时光机出手, 所以在发现莫哲只是准备了个抑制项圈，并没有绑住她的手脚之后，黎礼也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 稳住了自己的小命。
心中怎么想暂且不论，黎礼皱眉看向莫哲, 看上去情绪十分不好地说道：“所以你抓我是为了搞研究？我们为这个世界做了这么多，人人都感激我们, 把我们视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而你却卑鄙地把超能力者抓来搞研究, 丝毫不在意我们做出的巨大贡献！”
“倒打一耙。”莫哲的声音不辨喜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想损坏时光机，那你至少确实相信时光机制造成功了，我暂且容许你的胡搅蛮缠。”
黎礼配合地表达出了震惊的情绪，似乎惊讶于莫哲竟然知道了她的真实目的。
而莫哲说到这, 语气中仿佛有些遗憾, 又仿佛有些怜悯：“我早就将这件事宣告天下, 可惜信的人寥寥无几，多么愚昧无知！”
黎礼膝盖中枪，真情实感地安静了一会儿。
“在这一次疫苗成功研发之前, 我有多少次力挽狂澜回溯了时间，才等到了这一次的成功, 是你们窃取了我成功的果实，得到了不应得的荣耀。”
黎礼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循环了很多遍？”
莫哲似乎有点被取悦到，“看来在你相信时光机的存在时，就已经做过这样的推测了。”
他如数家珍地将自己每次是如何在最后时刻拯救世界的过程一一道来，而后手掌抚上了身后的时光机，低声喃喃：“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伟大奇迹，而我是它的发明者。”
黎礼坐在椅子上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鸟，但她嘴里还在说着惹人生气的话：“所以你来来回唯一做的事就是傲慢地回溯时间，归根究底我们超能力者才是真正的救世主，虚伪的人是你。”
叫嚣不过是走投无路的表现罢了。
莫哲哼笑一声，并不过多理会。
他知道黎礼本身并不具备什么攻击力，毕竟攻击力很强的那个已经感染了——就算没感染也没事，如果是她出现在自己眼前，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放人进来。
莫哲深知自己并不是这些超能力者的对手，也无意去正面对抗。
在倾诉欲得到释放后，他施施然站起身从书桌后走了出来，打算将能量测试仪用到黎礼身上，继续研究关于超能力的课题。
而黎礼也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地将身上藏着的定位器抛进了时光机的舱门里。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莫哲转过头，只见黎礼像是身上长虱子了似的在椅子上动个没完，似是想起身又像是顾忌着什么，嘴里不断发出叽里咕噜的噪音。
隐隐约约可以听出是在骂他。
而此时科研院对面的楼道中，黎书成功在队伍频道里黎礼的叽里? 呱啦声中提取到关键信息。
她确定了定位器已经成功定位到时光机，抬手照着红点的位置对科研院拉开了弓弦。
手中的弓箭是她曾经开出来的一把蓄力弓，拉弓时间越长消耗精神值越高，威力越发庞大，而黎书最不缺的就是精神值。
莫哲的实验室位于三楼中心的位置，开弓的箭要突破好几层墙壁才能穿透到时光机上，无论怎样，莫哲都会有一定的反应时间。
没有人知道这一箭到底能不能成功，但是全力去做就好了，无论成功或失败。
黎书蓦地松开了弓弦。
四周忽然发生了震动，黎礼平静地坐在她的牢椅上骂人。
莫哲手里的仪器一抖，他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却立马反应很快地转过身朝时光机跑去。
然而下一秒，一只来势汹汹的光箭竟然穿透了实验室的防爆墙，直直朝时光机射去。
穿透防爆墙或多或少还是拉低了光箭的速度。电光火石之间，莫哲一脚将黎礼的座椅踹向光箭运行的轨迹，试图为阻拦光箭争取一点时间，自己则加速朝舱门跑去。
黎礼屁股下的椅子和莫哲几乎是同时来到了时光机旁边。
在莫哲即将进入舱门的时候，光箭才刚刚来到黎礼的胸口处，眼见着下一秒就要穿胸而过，黎礼的瞳孔都要被逼近的光芒灼伤。
别说现在她的治疗技能被锁，就是没有被锁定，这来自lv.50亲姐的一箭下去，不出意外直接就是一命呜呼。
开弓第一箭，先斩亲妹妹是吧。
黎礼一时间有些把握不住事情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莫哲更快的结果就是她和黎书重回副本第一天，销毁时光机的难度再次拔高，而黎书更快的结果就是她去个世，然后副本通关。
两种可能在脑海中瞬间闪过，黎礼思绪涌动之间比所有人都更快地将手搭上了时光机。
报告，她有个good idea。
摸到了就是她的了。
试炼场下一瞬坍塌成一片片碎片，黎礼悬浮在没有重力的空中，一枚绿色的有篮球那么大的圆珠砸进她怀里，透着微微的热度。
这就是传说中的攻破试炼场的奖励——世界核碎片？
理论上应该是，但是黎礼记得她唯一一次见世界核碎片，还是许安宁大战哥斯拉，然后获得了一颗绿色的乒乓球大小的圆珠。
手里的碎片分量不轻，黎礼将它塞进了满满当当的，只剩几个犄角旮旯的系统空间里。
待到脚踏实地之时，已经踩在了塔尔维娅的土地上。
第11号试炼场的关闭让这一片区域的污染瞬间下降了好几个浓度，而后又被周围满满的黑气填补过来。
更远处已经漆黑一片，能见度不足一百米，就像是被黑雾完全包围。
身后的试炼场入口彻底消失，幸存的玩家猝不及防全部出了副本，纷纷疑惑出声。
“通关了？”
“真的出来了吗？这真是塔尔维娅？怎么成这样了？”
“好像是通关了，不过系统怎么没吱声？”
没有听到来自系统的“求生者xx，你已成功通关副本”，着实让人有些不习惯。
黎礼像个复读机似的呼叫着系统，然而系统毫无反应，其他人那边的情况显然也是如此。
进这个副本的大部分玩家都还不清楚塔尔维娅的现状，但是黎礼在进副本之前就知道塔尔维娅迟早要完。
现在距离她进副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塔尔维娅好像真的已经发展到存亡关头。
黎礼把帽帽叫了出来，让它尝试连接上系统。
能进第11号试炼场的玩家都是老玩家，在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系统已经歇菜了。
那玩家基地还会存在吗？
是不是已经随着塔尔维娅这艘巨轮一同倾覆？
“我们……失败了吗？”
不知道是谁喃喃出声，而与此同时，天边的云层之上，一个庞大的，比四周黑雾颜色更为浓重的黑色阴影朝这边逼近。
它巨大到漫无边际，所过之处全部被黑雾侵袭。
黎书站到了黎礼身边，仰头看着天边道：“是污染源，系统的lv.5副本屏障破了。”
谁也不知道屏障是什么时候破的，谁也不知道在场寥寥二十多个玩家是不是已经成了天地间最后的活人。
四周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办法去对付这么个庞大的东西。
污染源具有毁灭一个位面的力量，和玩家并不处在同一个维度。
阴影渐渐蔓延到了众人的上方，两点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的暗红色光芒对准了地面上的玩家，无影无形的压迫感重到让人甚至站不直身子。
这一片干净了没一会儿的区域立马又被黑雾填满，颜色越来越浓重，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所有人的生命值也在这一刻开始极速往下掉。
脖子上的抑制项圈在副本崩塌的那一瞬间已经消失，黎礼下意识使用了起死回生技能，为二十多名玩家支撑起一片干净的空间。
星光闪烁的领域成了浓黑之中唯一的暖光。
在场没有人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空间感到安心，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顶多只能延迟片刻死亡的时间。
来自生命树的气息出现，天上两点暗红的光芒似乎锁定了黎礼，出自生物本能的警报声拉响，黎礼几乎如芒在背。
帽帽此时终于传来回应，着急道：“连接上了，系统好像要死了莉莉！它没能量了！”
黎礼当然知道系统没能量了，毕竟污染源都已经跑出来了。
不过没死就行。
精神值一秒一秒地消耗，黎礼疯狂呼叫着系统，试图让系统回光返照。
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好像很快，又好像格外漫长。
精神值清空，领域如泡沫般轻而易举地消散。
生命值又开始极速下降，玩家们此时也安安静静的，根本升不起任何一点希望。
唯有黎礼还在念念叨叨地叽里咕噜，着急得满头大汗：“系统，系统！要死啊你！快出来让黎大夫给你抢救一下。”
黎礼作为全场等级最低的那一批人，最先面对生命值归零的风险。
黎书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当她是在害怕，拍了拍她的肩膀充当安慰。
【求生……莉莉，你……好】
系统从始至终不曾改变的冷漠电子音结结巴巴地出现了，在此刻竟然显露出几分艰难的意味来。
这时候还你好，她现在是你坏。
“世界核碎片还差多少？我这有一个碎片。”黎礼语速很快地说道。
【不……】
不？
不什么？
不够？
不管了。
黎礼火急火燎掏出了那个篮球一样大的大珠子：“够不够？”
系统没再说够不够了，只不过黎礼手里的碎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绝望的等待中，玩家们的系统带着它的平淡机械音忽然上线。
【求生者xx，你好】
【世界已重建成功，是否返回？】
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眼见生命值越降越低，玩家惊异之中来不及说什么纷纷选择了返回。
周围人一个个消失，而黎礼留在了原地。
这二十多个玩家的事解决了，但其他玩家，包括塔尔维娅的所有人都已经完犊子了。
那一对暗红色的光芒渐渐下降，带着堪称恐怖的威压与还没一只蚂蚁大的黎礼对视。
整个世界似乎都随着黎礼生命值的下降而变得分崩离析，只等最后一个生命死亡，然后就彻底陷入破碎。
黎礼冷笑一声，掏出了刚好占满她2mx2m空间的时光机。
舱门关闭前，她嚣张地朝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看什么看，王八蛋，让你感受一下科技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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