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过去后,五四晚会即将来临。
期间,舒冉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也获得了一个最隐秘又无法接近的礼物。
她知道了许砚之的q.q。
那是和许砚之出校门的晚上,舒冉端坐在书桌前,手臂下压着一份芙城一中去年的半期考试卷。
忽然手机振动起来。
是q.q里的一条好友申请,网名是一个大写的l。
同意过后,l发信息过来说他是林嘉曜。
林嘉曜:“舒冉,上次说好要借给你笔记,但是后来我太忙了,所以我加你q发给你,你不介意吧?。”
“对了,你身体好多了吗?没有打扰到你吧。”
舒冉一时没出声,随后输入:“我不介意,谢谢你,我身体好多了。”
林嘉曜说好,发了好几张物理笔记过来,舒冉找出本子把笔记抄进去。
林嘉曜:“大笑/.大笑/.不客气。对了,我拉你进班群吧,要不是周敏烟告诉我你的q.q,都没办法加你。”
林嘉曜拉舒冉进了班级群和年级群,这会没人聊天,安安静静的。
点进年级群的同时,舒冉从屏幕上看到群页面也新进了一名群成员。
很快,那名群成员就改了名字。
是许砚之。
他也进群了。
一个全白的头像,一个“。”,空空如也的个性签名。
是她如今能看到的全部。
而她的头像只是很简单的手绘小女孩抱着一朵向日葵,网名也是一个“冉”字,没有个性签名。
莫名其妙地,舒冉学着许砚之把网名改成了一个“.”号。
那时候大家的网名都是各式各样的符号和长句子,舒冉发现她改完了之后竟然在群成员里的排列和许砚之的挨在了一起。
一个“。”,一个“.”。
在这个还有些非主流的年代,他们的网名简约而独特。
没有人注意的排列在此刻是悄悄的。
舒冉错综杂乱的心跳暗藏着喜悦和心虚,忍不住把手机里的这一页面截图下来。
她没有把头像换掉,改掉的话明面上太显眼了。
实际上也是她想努力一些,也想靠近他一些。
即使在这将近六百人的群成员里,他不会注意到她。
.
五四晚会即将来临,整个学校氛围充斥着鲜活。
五四作为芙城一中最重要的活动之一,每个班级都要排一组节目。
芙城一中是遵循着五四精神建立起来的校园,不仅在这期间,必有一个活动是代表演讲,而且准备时间特别长,活动会在五四后十天举办。
高三组压力沉重,高二组课业繁多,那么演讲人会是高一组的谁,成了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猜测声众多,一周过后,学校发出了通知,演讲人是高一九班的许砚之。
舒冉看到公告栏前好几个女生在讨论演讲人,脸上神色激动难掩。
回到班里后,李英梅在班里通知五四的事。
李英梅说年年带的班级要么是大合唱要么就是朗诵诗歌,她早已腻了,所以今年出其不意,要高一六班出一台舞台剧亮相全场。
班里沸沸扬扬商讨主题,最终定下的舞台剧排的是课本里正在学习的《雷雨》第四幕。
定完后将要选参演人和后勤人员。
班里彻底炸了,几个长相优越的男生女生跃跃欲试。
李英梅拍了拍讲台示意安静:“至于参演人是谁,有意的同学私下找我报名,后勤工作由班委和课代表负责,期末可以加一点综测分。”
她视线在班里转了一圈,又说:“还差几个还有没有想要来的?”
周敏烟小声“耶”了一声,偏头快速扫了眼舒冉,随后抬手示意:“老师,可以让舒冉一起吗?”
“可以。”李英梅点头,在班里又多选了几个学生。
班里的人都兴致勃勃地出主意,李英梅也简单地提出排练时间。
基本上是建立在班会课,晚自习,饭点的时间上,以不影响到课业为主。
决定完以后,扮演者在晚自习之前定下。
一共八个人参演,加上后勤满打满算也有二十个人。
大家决定在晚自习的时候一起商量剧本在图书馆一楼的大堂进行第一次彩排。
大堂有好几间房间,可以供好几个班级错开排练。
这时候一般后勤人员都没什么事,只要负责把桌子搬到靠墙的一边去,空出位置就行。
周敏烟挽着舒冉的手站在班门口看几个演员拿着课本排戏。
舒冉有些走神,心思全是刚刚从走廊同学听到的陈佳佳下课给许砚之送奶茶的事情,她心里闷闷的。
等到了大堂,和几个同学一起搬完了桌子后周敏烟去听剧本,舒冉坐在一边还在回想走廊里听到的事。
他喜欢喝奶茶吗?
什么口味的?
扮演开始了,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舒冉跟着看了一会后,百无聊赖地走出排练室顺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舒冉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失神往前走。
直到耳边传来粗犷的男声教师嗓音。
舒冉抬起头时,才发现她走到了走廊末尾的一间教室。
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舒冉。
舒冉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坐在里头的少年。
只有许砚之一个人,面前坐着的是一位老师。
舒冉记得,学校里举办过演讲赛,那名男老师就是里头权威最高的评分老师,听说还指导过省赛的学生。
只能看到许砚之的背影,他靠坐在第一桌的位子上。
芙城四月底的天气不定,许砚之脱了校服外套,只单一件白t。
他微微低头,后脖颈棘突节段如蜿蜒山峰,宽松的上衣版型完美地衬出他瘦削的肩膀,清冷蓬勃的少年感气息浓厚。
一个背影,都足够叫舒冉呼吸沉沉。
手里拿着一支笔和一本本子,单从背影看去就觉得他此刻神色一定是淡淡的,看起来不是很想演讲的模样。
就是这种恬淡寡欲的模样,叫舒冉心中翻起浪潮。
真奇怪,明明刚刚在教室里胸口还有那种沉闷的感觉,可现在在她看见许砚之的这一秒全然褪去,只剩下轻的听不见的浅淡呼吸和心房里升起的璀璨烛火。
她实在是难以抗拒这种可以看他上课的感觉,就好像和他在一间教室一样。
舒冉似魔怔一样找了个边角,在他的教室门口站了很久。
没有人注意到她。
男老师在让许砚之选演讲的主题,他给几点建议。
只可惜许砚之真如舒冉心中所想,他的兴致真的不高,但依旧遵循男老师的想法,摊开本子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他说话时自然又沉稳,娴熟到好像演讲过千次万次一样。
舒冉稍稍躬了下腰,这才注意到许砚之的本子几乎空白,只有短到她看不清的几个字。
这时她才想起,之前有人说过,许砚之本身就是个十分优秀的人。
不仅从小竞赛不断,而且家里请过外国私教,接受的教育也比国内高级,更别说演讲这一类的比赛。
男老师赞叹地点了点头,拿出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词组,最后把粉笔往笔筒里一丢:“这几个方向你都可以考虑一下,或者等你写出演讲稿,我再给你过一遍。”
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要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来我的队伍。”
许砚之慢悠悠地抬头扫了眼黑板,用清淡的音说:“老师,我暂时不考虑往演讲这方面发展。”
男老师私底下有培训一支专业参加省演讲赛的队伍,传闻中有这么一句话评价他的队伍,“十拿九奖,不冠也亚。”
所以,能让男老师邀请,足够看出许砚之的实力。
男老师笑着摇摇头:“行吧,那你先写,我去办公室拿点材料过来,一会写完了你自习就可以,或者提前回去。”
男老师准备出教室,舒冉下意识往边侧一躲,等他走了以后才露出脑袋。
教室里只剩下他。
出乎意料的是,几乎是瞬间,许砚之就把耳机戴上,收拾了书包出来。
他这种行为,基本没人会说什么,就算是老师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无可厚非的是,他真的是个优等生,所有人认可的优等生。
舒冉还没有做好准备,许砚之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猝不及防地,舒冉和他撞上了视线。
这一刻,她心里多少其实有些懊悔。
她的第一反应是,生怕许砚之觉得自己在刻意跟踪他。
硬生生地压下情绪上的恍惚和慌张,面上努力地端着镇定,舒冉张了张嘴,解释:“我们班在前面排练舞台剧,我有些无聊,就先出来了,没想到走到这儿会碰见你。”
好像饮下冬夜凉风,他一定不知道有多少次遇见都是她刻意为之。
许砚之“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并不是常常有这样的机会。
“我听说你要上台去演讲,这会不写演讲稿吗?”
“我看到黑板上的几个词组了……”舒冉小心翼翼地问,营造一种她不是在这站了很久的感觉。
耳边早已炸开烟花,和他面对面说话简直就是在考验她的心跳能不能熬过这一刻。
“现在不太想写。”许砚之说。
舒冉快速地看了他一眼。
他真的是个优秀的人。
直到经年之后,舒冉才发现。
原来她在这个时候就无意识地在心里给许砚之添上了无数个美好夸赞的词语。
但同时她的内心也十分清楚,这场暗恋的阶级实在太大,想要接近他除了跨越那百名成绩的同时还要提升自我。
她想接近他,想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哪怕过程艰难无比。
也深信,知识改变命运。
只要和他并肩,苏慧慧就不会再用那样的态度对她。
但同样,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自己离他的距离好像也越来越远。
“嗯……那你是要回去了吗?”
“先回班里拿个东西吧。”
“我……”舒冉喉间一哽,说:“外面好像要下雨,你有带伞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借你。”
许砚之往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去。
乌云笼罩,风雨裹挟,能清晰地看到细雨在空中斜斜下着。
四月底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秒还是阳光明媚。
许砚之顿了一下,说:“如果一会雨没……”
“我和敏烟一起就行。”舒冉急切地打断他,说完好像又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不知道能补充些什么。
窗户没有关,风簌簌地吹,把许砚之的头发撩起一些。
如冬夜里挺立的梅花,枝丫落下几层雪霜,清冷遥望。
许砚之却什么也没有多说,“好,又麻烦你了。”
舒冉说:“不麻烦,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拿伞。”
说完她跑得特别快,生怕许砚之跑了一样。
回到排练室时,里头的人好像发生了一些小争议,在讨论服装要不要特意定制,但是又找不到租道具的店铺。
讨论激烈,没人注意到舒冉,她急迫地从书包侧兜里抓了雨伞就跑。
行事风格和她平日里完全不一样,动静大到把周敏烟给吓了一跳。
“冉冉,你这是要去干嘛?你刚刚去哪了?”周敏烟问。
舒冉急匆匆回她一句:“我回来再说。”
人已经到了教室门口,转眼消失不见。
上次苏慧慧借走了她那把破伞,后来舒冉用着她给的钱买了把比之前更大更贵的伞。
事情兜兜转转,买了把更好的伞,如今居然借给了许砚之。
把伞交到许砚之手上前,舒冉听到他在打电话。
“是,如今我的需求就是1982年10月颜真卿的绝版字帖。”
“行,您找不到的话就算了,我来想办法就好。”
“好的,再见。”
舒冉刻意站在不远处等他打完了电话才走近。
等把伞递给许砚之,还有些气喘吁吁。
“谢谢,麻烦了,不必这样着急。”
舒冉缓了缓,隐瞒了属于她那一部分隐私,低声说:“没有,我们班出了点事情,我急着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许砚之说。
“嗯,再见。”舒冉轻轻点了一下头,内敛微笑。
她真的很高兴能够帮上他的忙,即使是微不足道的,是渺小的。
好难形容这种感觉,只要能和他有上一丁点羁绊,就足够她高兴好久。
回到排练室时,周敏烟早就忍不住了,连忙问她怎么回事。
舒冉只简单交代了碰到许砚之借给他伞的事情。
周敏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舒冉已经转移了话题。
“敏烟,我发现校门口那家红糖糍粑明天买一送一,我给你带吧。”
说到红糖糍粑,周敏烟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贴着舒冉:“冉冉你真好。”
舒冉一边看着排练,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敏烟,你知不知道哪里有绝版字帖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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