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的偷听计划再次失败。
实在是他哪里能想到, 这些人聊着聊着天，怎么还有突然发疯的啊？
贺铠他脑子无恙吧？
心里腹诽完，林意回过神就对上周子实他们看过来的目光。
不由得尴尬笑了笑, “哈，哈哈，你们早上好啊。”
几个玩家对视一眼，礼貌地和林意打了招呼，紧接着就搭伙消失在林意面前。
“啊, ”林意留在原地，小声嘀咕道：“你们说小话，就不能带我一个啊？我真的很好奇你们都在说什么欸。”
无奈，林意只好垂头丧气地往教学楼走去，一路上，他还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这降温降得也太快了。
路过高三（六）班的时候，还和刚来的孔蓁打了个照面。
今天孔蓁的状态看上去比昨天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 连头发都亮了几分。
“孔蓁，你昨晚睡得很好？”
孔蓁闻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老师, 听了昨天你说的话，我觉得我茅塞顿开，以前真的是我想错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这样吗？
林意端详孔蓁片刻, 只见孔蓁眼眸晶亮, 笑意盎然，确实不像撒谎的样子, 不由欣慰一笑，“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你要是真的的有什么事，可以去找老师，老师还是很愿意帮助你的。”
孔蓁立刻点头，带着笑，转身就要进教室了。
真不错。
林意暗自点头，今天一大早就得到了这样的好消息，孔蓁应该不会再跳楼了吧？不错不错。
只是这么想着，林意却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事，一件和孔蓁有关系的事。
可是……是什么呢？
一边往办公室走，林意一边细细思索，全然没有注意到走廊窗户反光照出来的孔蓁，一只贪婪的，满怀恶意的恶鬼就趴在孔蓁的肩膀上，戏谑笑着看着林意远去的背影。
一直到快吃中午饭了，林意都没想到和孔蓁有关系，又被他忘记的事到底是什么。
细细算起来，他和孔蓁的交集只有那次帮助孔蓁缝脑袋，还有之后开导孔蓁。
勉强算起来的话，之前他和冯青青打听孔蓁的事也算一个。
除此之外，他真的和孔蓁没有交集了。
“但是不应该啊，我的记忆力向来不错，就连第一次和顾绥做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没道理最近发生的事情我给忘了啊。”
歪头想了下，林意忽然想到前天的一个猜测。
如果长水六中也是所谓无限游戏的一个副本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或许是所谓的系统干扰了他的记忆。
心随意动，龙吟刀出现在林意的手里，淡淡的龙吟声回荡在林意的耳边，刹那间，被林意忘记的事情，重新浮现在他脑海里。
那个梦！
那个把孔蓁推下楼的鬼影！
孔蓁可能不是跳楼自杀，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这么想罢，林意猛地朝高三（六）班跑去，他突然生出一股迫切感，好像再晚一步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然而还是晚了。
六班这堂是体育课，学生们都在操场上玩，除了孔蓁。
林意赶到六班的时候，孔蓁正被“人”逼到窗边，再晚一点就能掉下去。
“你敢！”
林意提刀便砍，然而在刀锋到达那“人”面前的前一秒，那“人”消失了，孔蓁也……从窗户掉了下去。
“不要！”
一瞬间，梦境和现实交汇，就连孔蓁掉下楼时，林意听到的那声“不要”都被完全还原。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这样？！
墙壁迅速腐朽，滴滴嗒嗒的时钟停止走动，校园里的嬉闹声消失，黑夜替换白昼。
他为什么忘记了那个梦？
他为什么还是没有能救下孔蓁？明明，明明他是有能力的。
他为什么自以为是，觉得孔蓁就是自杀？
“看来过去确实是不能改变的。”轻轻叹息的女声从林意身后响起，“林老师，不要自责啦，这种事怪不到你头上的。”
林意回头，孔蓁正娇俏地站在他身后。
只是这次出现的孔蓁身形浅淡，校服破烂，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好。
“你这……”
没等林意的提问完全问出，孔蓁便勾唇笑了笑，缓步走到林意旁边，靠在窗台上，脑袋和脖子处被发丝缝合过的痕迹大咧咧展示在林意面前。
“林老师，好久不见了。”
这是比上次见到的孔蓁更未来的她。
“对不起。”林意偏了偏头，不太敢看孔蓁的眼睛，“我没能救下你，我明明梦到你的死因，可我忘记了。”
孔蓁低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漫不经心道：“没关系的，我那个时候拜托你也是因为你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对我释放善意的人。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猜到结局了。”
林意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猜到结局？
为什么你说过去不能改变？
斟酌了下，孔蓁道：“因为我的死，是所有一切的开端。林老师，因为我死了，所以长水六中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意不懂，试探性问道：“你在给自己报仇？”
孔蓁却摇了摇头，“时机没到，我还不能说。”
林意还想说什么，却见到孔蓁的身体越发透明，像是一团雾气，随时都能消散一样。
“孔蓁？”
或许是林意的表情过于哀戚，孔蓁见到竟然笑得越发灿烂，“林老师果然是个温柔的人，我来找你，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孔蓁的身形已经很淡了，即使借着月光也很难看清。
“林老师，如果能走，请尽快离开学校，如果实在走不了，”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千万不要管别人的事。”
话音刚落，周围雾气散去，褪色斑驳的墙壁重新变得平整光滑，校园里嘈杂的声音再度响起，林意恍惚了一瞬，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正躺在医务室里，围在他床边的是几个相熟的老师。
“你总算醒了，可吓死我们了。”任老师松了一口气，起身去给林意倒了杯水。
林意问道：“孔蓁呢？”
提起这个名字，医务室里安静了一瞬，半晌后，体育老师道：“林老师，你，你也别太自责，毕竟孔蓁自杀，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
“自杀？”
这不对。
明明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为什么说她是自杀？
任老师把水杯塞进林意手里，“警察刚做了痕迹检测，再加上外面的摄像头，证实孔蓁确实是自杀。”
说到这里，任老师重重叹了口气，“我之前还一直担心班里会出事，这下好了，真出事了。”
“这也不能怪你。”体育老师垂头丧气的，“孔蓁是在我的体育课上出的事，我也要吃挂落了。”
说到这里，体育老师忽然问道：“对了林老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刚刚警察调取监控的时候，发现你居然是跑着到六班的。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林意先是愣了下，随后立刻摇头，“我只是觉得孔蓁的状态有点不对，我害怕她做傻事。”
说完，林意抬头看向任老师，慢慢道：“昨天中午，孔蓁在食堂被欺负得很厉害，而食堂里的同学们却都在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说要帮帮她。”
“任老师，六班的校园霸凌，实在太严重了。”
——
高三（六）班。
已经是该上课了，可六班教室内却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是孔蓁跳楼自杀在这帮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心里多少还是留下点阴影，连带着这间教室都蒙上一层阴翳的色彩。
这时，几个女生踢踢踏踏地从门外走进来，为首的那个，正是陶乐然。
此时陶乐然的脸上混杂着怨恨、惶恐和不安，“你们说，警察为什么会找我？他们该不会是怀疑那个贱人跳楼和我有关吧？”
旁边的女生闻言打了个冷颤，对上陶乐然瞬间冷下来的脸，立刻赔笑道：“怎么会呢？我们做那些事都是背着人的，谁知道我们对孔蓁做过什么？”
这话还算中听。
陶乐然点了点头，脸上的不安稍稍放下，随即便是越发怨恨，“孔蓁真是个贱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跳楼？贱人，贱人！”
咒骂了一通，陶乐然看向另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女生，“欸，魏玲，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是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此时陶乐然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魏玲自然看到了，但想了想，最后她还是道：“我觉得警察应该是知道孔蓁死前都经历过什么的。”
陶乐然眯了眯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话头都开了，魏玲也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们第一次……孔蓁的时候，是有人看到的。”
“谁看到了？”
陶乐然的表情实在可怕，活像是能把人吃掉一样。
魏玲吞了口口水，“冯青青。当时她还是学习委员，来找孔蓁交作业。”
“冯青青？”陶乐然忽然冷笑，“那一定是这个贱人告密了？我们走，去会一会这个冯青青。”
三人很快就出了教室，只是在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间，魏玲忽然感觉周围好像还有什么人，后背毛毛的有些发凉。
她想回头看一下，却又想到以前老人们常说的肩头三把火的故事，硬是没敢回头。
但周围有人的感觉越发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缓缓移动目光，悄悄瞥向教室大门上的玻璃，然后他就看到了让她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一只穿着校服，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女鬼正趴在陶乐然的后背上，正贪婪地嗅吸着，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女鬼猛地转过头来，在玻璃反光上和她对视，然后女鬼缓缓张口。
魏玲听不到女鬼的声音，但她却能通过女鬼的嘴型判断，她说得是——
下一个就是你！
第042章 第 42 章
“看到了吗？”站在实验楼楼顶, 周子实闭着眼睛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问向在他身边同样闭着眼睛的何万芪，“好困啊, 我都快要睡着了。”
何万芪“嘶”了声，“快别说话了，这里雾气太大了，我才刚要看到，你一说话我又分心了。”
“行行行, 我的锅。”
天台上安静了会儿，忽然，何万芪说道：“我看到了，孔蓁变成鬼了，她缠上陶乐然，又对陶乐然的跟班说接下来就轮到她，她……”
短促的声音结束, 周子实等了半天没等来后续, 不由得睁开眼，然后他就发现何万芪紧闭的双眼中竟然流出两条血痕，三步并两步跑到何万芪跟前, “喂, 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啊。”
见何万芪没有回应，周子实拿出怀表微微一晃，时间倒流，何万芪脸上的血泪倒流回去, 在何万芪开口说话前, 周子实打断何万芪的窥探，“好了。”
何万芪睁眼看他, 却在目光接触到怀表的一刹那，刚刚因为时光倒流而失去的记忆重新回到她的脑子里。
“哎呦。”何万芪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刚刚真是太危险了，多谢你救了我啊。”
周子实难得神情严肃，“刚刚你看到什么了？你脸上的血泪是怎么回事？”
何万芪摆手，满不在乎道：“血泪倒是没什么，道具使用过度反噬而已嘛。”
顿了顿，她第一次面上带上了后怕，“我被发现了。”
“孔蓁？”
何万芪摇头，“不是孔蓁，孔蓁……说到底只是一个刚死的小鬼，还成不了气候，可怕的是跟在孔蓁身后的东西，那是极致的邪恶和怨恨，我光是注意到它，就浑身战栗。”
“浑身战栗？”周子实抬起手，他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是这样吗？”
何万芪顿时脸色一凝，和周子实两人颇有默契地翻滚离开原位。
下一瞬，两人站立的地方凭空出现一片虚影。
它光是出现，何万芪和周子实便觉得头疼得厉害，耳边响起无数呢喃呓语，心底被压抑得极深的暴虐欲、望被勾起，这些欲、望仿佛一头猛兽，不断与理智斗争，想要夺得身体的控制权。
“哎呦我的天，这什么情况。”周子实眼睛都红了，骂骂咧咧道：“我甚至都没看它。”
何万芪不敢睁开眼睛，手上却已经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不受控制地朝周子实靠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艹，你控制不住你自己，别朝我这边来啊。”
虚影“看”着两人的互动，像是一只抓到老鼠的猫，并不急于杀死猎物，反而想和猎物来一场死前小游戏。
周子实想要拿出怀表倒流时间，可他却发现他的身体也不再受到他自己的控制，杀意占据他的大脑，他看向何万芪时，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如此让人痛恨厌恶之人。
漆黑锁链出手，很快与何万芪战到一处，交战之时，火光四溅，残存的能量波动更是将实验楼天台都毁得不成样子。
虚影对于眼前的景象十分满意，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何万芪和周子实的实力竟然不相上下，两人虽都受了伤，却委实没有谁能将对方怎么样。
虚影看腻了，心念一动，正要结束这场好笑的闹剧，忽然，一道金光闪过，伴随着清晰的龙吟声，他被生生震退了好几步。
林意提着龙吟刀出现在天台入口，跑得有些急了，白皙的小脸微微泛红，漂亮的眸子中也多了几分水汽，但这并不影响他带来的威慑力。
虚影死死看了林意一眼，下一瞬消失在了天台上。
没了虚影的影响，周子实和何万芪也重新恢复正常。
“这……”
周子实立刻收了已经缠绕上何万芪脖颈的锁链，何万芪也把已经抵在周子实胸口的匕首塞回自己的道具背包里。
“呼，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何万芪捂着脖子狠狠咳了两声，“我颈骨都差点被你勒断了。”
周子实指着还在汩汩冒血的胸口，“你睁大眼睛再说话好不好？擦，你刚刚再用一点力气，就捅我心脏上了好吧。”
撇了撇嘴，何万芪看向正饶有兴致看戏的林意。
林意收到何万芪审视的目光，立刻摊开手以示自己的无辜，就连刀都被他收了起来。
何万芪问道：“林老师怎么会来这里？您……”
林意立刻为自己狡辩，“我可不是跟踪你们过来的啊，我刚刚准备回宿舍的，谁知道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学生不好好上学，跑来这里早恋。”
早，早恋？
陌生的词汇甚至让何万芪难得怔愣。
正要说什么，何万芪却发现一直和她十分合拍的周子实这会儿竟然非常奇怪。
他虽然不是咋咋呼呼的性格，但也肯定和沉稳不太沾边，要是正常情况下，一个NPC出手救了他们，他不说上去套话NPC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背对着林意站着，咬着牙不开口，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有问题。
何万芪眼睛转了圈，故意道：“那林老师可别把我们早恋的事情告诉给任老师知道啊。”
说着，还抱上周子实的手臂，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
周子实的身体很明显僵硬了一瞬。
“老师，刚刚那是什么情况？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之后它还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林意直皱眉。
这个何万芪身为一个玩家会不知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还差不多！
还是说……林意审视一般，目光在何万芪身上打了个转，暗暗思索，该不会这姑娘在套他话吧？
想到这里，林意冷哼了声，“那是什么东西你们不该比我清楚吗？”
说完，不理会何万芪突然僵硬的脸，轻哼着转身离开，走到破破烂烂的天台门口的时候，林意停下脚步，“对了，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这里收拾下，最后能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不然叫别人看了又要惹出事端来。”
何万芪目送着林意离开，直到林意的身影出现在楼下，还和熟人打了个招呼，这才动了动胳膊，“他走了，你能恢复正常吗？”
一开始周子实还没有声音，直到何万芪等得不耐烦了，周子实才像是从忽然从水里出来似的，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这副模样，看着可真奇怪。”
周子实声音还有点发虚，捂着胸口的伤，“都你啦，我刚刚胸口疼得厉害，话都说不出来。”
何万芪没说话，只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周子实后面的抱怨到底是咽回了嗓子眼里。
沉默半晌，周子实终于不再强撑，颓然靠在墙壁上，眼神有些呆，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是他，真的是他。”
何万芪疑惑，“他？什么他？”
“会长，那个NPC，林意，”周子实慢腾腾转过脸来，一字一顿道：“他真的是会长。”
“同荒的会长不是韩聘吗，怎么……”
说到这里，何万芪也回过神来，周子实口中的这个会长，自然不会是现在的韩聘，而是那位。
周子实才不在意何万芪心头思绪翻涌，他现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
会长真的还活着，可是为什么他活着却不来找他们？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游戏里，还变成游戏世界里的NPC了？
可这个问题不能深思，隐隐的，周子实觉得深想下去，可能会触碰到规则，到时候不光是自己，怕是连会长都会跟着遭殃。
没错，他自己出事倒是没什么，绝对不能带累了会长。
主意打定，周子实也已经逐渐恢复正常，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目光触及到一片废墟的天台，想到刚刚林意离开时说的话，立刻眉眼含笑，拿出怀表，送这里设施的时间回到被摧毁前的过去。
时间倒流，天台重新恢复整洁。
周子实和何万芪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忽然，何万芪开口道：“我发现你一直没有问过为什么我没有加入公会。”
周子实困惑，“这种事情需要问吗？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不加入公会，这很正常吧？”
“你这么说倒也是，那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一直跟你在一起？”
“你问题很多欸，为什么？因为你喜欢我？”
本来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谁知道周子实说完话就没再听到何万芪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见何万芪停在原地，正定定地看着他。
“不是吧，我开玩笑的，你生气了？”
何万芪闻言摇头，“真羡慕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这一瞬间的何万芪有一种与她往日截然不同的感觉。
“你要说什么？”直觉告诉周子实何万芪一定知道什么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事，快走两步到何万芪身边，抓着她的肩膀问道：“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
何万芪抬头看着周子实，缓缓抬手，生生把周子实抓着她肩膀的手打落，“有些事你知道了，不见得是好事，毕竟有些秘密，光是秘密本身就已经是极大的污染。”
污染。
周子实不再寻问。
何万芪说得对，秘密确实很重要，但自己的命更重要。
何万芪不再看周子实，抬脚往下走，“你难道没发现一件事吗？”
“什么？”
“这明明是一个八人本，但偏偏有一个人存在感太低太低了，好像自从进来之后，我只在第一天听过她讲话。”
存在感低？
“你是说，文芊亿？她不是话少吗？”
何万芪叹气，“所以说你们啊，就是太天真，别忘了，她可是长夜的。”
“长夜不明，万古同荒，你们两个公会是盟友，但正因为是盟友，所以她才会知道一些不该她知道的事，想杀一些不该杀的人。”
电光火石间，周子实就明白了何万芪的意有所指。
“你是说会……林意？”
第043章 第 43 章
“好, 我知道，放心吧。”
林意正歪着脖子夹着手机和顾绥打电话，听着对面絮絮叨叨的关切的话, 林意禁不住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呦，顾妈妈顾妈妈，我知道了，肯定会很小心的, 你要是真舍不得我，那就辞职来陪我呀。”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总之林意听过之后，得意洋洋地扬了扬头，“我到公寓了，就先不和你说了。哎呦，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啊？”
打开房门, 林意进屋。
与此同时, 刚刚聊得正欢的手机也被挂断了。
林意看了眼通话结束的手机，不满地嘀咕了句，“这是摁到不该摁的地方了, 还是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挂断了？”
林意正低头专注地摆弄手机, 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不断靠近他的黑色影子。
直到泛着幽幽蓝光的匕首靠近他的脖颈，林意才猛然出手，抓住那只握着匕首的手。
“抓到你了。”
勾唇说罢，林意翻身, 动作利落地和刺杀他的人调换了位置, 扣住那人手腕，卸掉那人的匕首, 自己反手抽出龙吟刀架在那人的脖颈上。
然后林意就发现来刺杀自己的，甚至都算不上是个人。
就像柯南里的黑衣凶手一样，这只是一个维持人形的黑色生物。
一击不中，黑色生物在林意眼前瞬间化作一团黑灰。
房间里安静下来，似乎没有再没什么异常，但林意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环顾一周，房间里的布置也都是他熟悉的样子，就连出门前随手放在床头的几张草稿纸都没有换过位置。
那个黑色生物的消失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林意握了握拳头，他现在甚至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好像刚刚他被刺杀，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这种诡异的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摁不下去。
毕竟屋里实在是过于干净整洁了。
站得有点久了，林意准备去沙发上歇歇，然而才走了没几步又退了回来。
日历静静地挂在玄关处，平时是不怎么显眼的。
但今天林意却一下子注意到了它。
终于，林意发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房间不对劲了。
因为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反的！
大件物品的摆放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那些细节确实是反的。
比如日历上的文字是反的，沙发套上的小熊印花是反的，就连电视上摁钮方向也都是反的。
这种情况，林意只经历过一次。
是当初在诡事大厦，进入小红的镜子世界的那次。
“所以我现在在镜子里？”
“啪啪”
鼓掌声响起，林意循声看去，一个瘦削的女生缓缓出现在林意眼前。
“不愧是暴君，这点雕虫小技果然骗不过你。”
女生出现得诡异且悄无声息，身上的气息也淡到几乎感受不到，不欲与她多言，提刀要砍，却听那女生闷闷笑了两声，“你真的要破坏这处空间吗？这是地级本，几乎已经全然被游戏规则掌握的地方，这里可是这个本里，唯一一个不被游戏规则覆盖的地方，你确定要离开吗？”
林意充耳不闻，女生又道：“你有多久没有见到顾绥了？”
这话像是什么开关，林意猝然抬头，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见提到“顾绥”果然有用，女生便放松下来，走到沙发旁坐下，“你不觉得这么久没有见到顾绥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他们是因为工作原因才不能见面的，更何况，他们还经常打视频电话呢。
只是这个理由虽然合情合理，但林意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顾绥的身份吗？”
女生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韵味，像是蛊惑，“或者，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这个世界真的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吗？你身边的朋友们，真的都只是普通人吗？”
空间不安稳了。
隐隐有风从四面八方袭来，房子的边缘明明灭灭，整个空间似乎都处在随时可能会坍塌湮灭的境地中。
这意味着女生刚刚的这一番话，已经触及到了所谓的规则的核心。
“你看，我只是说，它就急了。你……”
话只说到一半，林意的龙吟刀已经被掷了出去，狠狠扎在女生屁股下面的沙发里，沙发里的填充物飘得到处都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意没有看女生如今的狼狈模样，慢条斯理走过去，轻飘飘抽出龙吟刀，“我只是想说，我的人生不需要旁人置喙。”
什么？
女生抬眼看他，只是现在的林意眸光是冷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侧脸看上去冷漠又无情。
林意摩挲了下刀把上的龙形浮雕，“这个世界怎么样我其实一点都不关心。”
“你们这些所谓玩家的死活我也不在乎。”
“只要不要影响到我和顾绥的生活，世界变成怎么样都可以。”
说到这里，林意终于纡尊降贵看向女生，“可为什么你们偏要来打扰我们？”
金光闪过，细碎的咔嚓声稀稀拉拉响起，眼前的女生和周围的环境瞬间如同一块幕布，随即崩坏碎裂，夕阳余晖下，反倒显得波光粼粼。
林意挑了下眉，“还挺好看的。文芊亿同学，再给我表演一次？”
房间角落，文芊亿脸色惨白，手中拿着一面漂亮的，背后有镂空玫瑰花雕刻的镜子。
林意的话音落下，文芊亿手中的镜子裂开一条裂缝，她自己也面色一红，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上。
“别吐我地毯上啊。”林意满脸心疼，“这地毯可是我和顾绥去挑的，都告诉他长毛地毯不好清理了，他非不听，偏要说毛茸茸的，可爱，适合我。”
林意看上去态度平和，可偏偏是这样的林意反而让文芊亿不敢放松警惕，林意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文芊亿更是握紧手中的镜子，仿佛一只随时都能伸爪挠人的小猫。
刀横在文芊亿的脖颈上，离得近，文芊亿甚至觉得自己都能够听到龙吟声。
“这样的顾绥，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有问题？”
刀锋很锋利，文芊亿的脖颈已经被划出淡淡的血痕，可偏偏文芊亿不躲不闪，甚至还抬起头，脖颈上的口子愈大，血也流得更多了，“因为我的任务就是唤醒你。”
“什么？”
“我要让你清醒，我得知道……”
外面忽然狂风大作，响彻天际的雷声掩盖住了文芊亿的后半句话。
等到雷声过去，林意收了刀，拧眉看着脸色更白，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了的文芊亿。
“这么看，你想说的事情，确实有点重要啊。”
听到这话，文芊亿眼睛忽然亮了亮，既然林意这么说，那是不是想要听她的后半句话？
会不会……
尚未想完，却见林意再次提刀，直直朝她劈过来，文芊亿感觉到了如有实质的杀气。
电光石火间，文芊亿猛地弯腰闪身，动作间一丝头发碰触到了刀锋，轻飘飘被削落，与此同时文芊亿举起手中的镜子，瞬间，一道张牙舞爪的黑色影子被文芊亿收入镜子中。
那道影子在镜子里也不老实，横冲直撞的，文芊亿拿着镜子的手都在颤抖。
“真的可以吗？”林意指了指镜子上的裂缝，“会从那里跑出来吧。”
文芊亿摇头，镜子背面的玫瑰花忽然绽放，花瓣将整个镜子包裹住，只听一声凄厉又瘆人的惨叫后，镜子又恢复了安静。
“为什么救我？”
林意别过头，“想救就救了，有什么为什么。”
文芊亿没说话，只是掂了掂镜子，转身就要走。
“这就走了？”
文芊亿回头，目光里充满了困惑，仿佛在说“不走还留下做什么？”
林意指了指红了一块的地毯，因为他刚刚挥刀而被刀气砍碎的花瓶，“你得赔我钱啊。”
赔？
文芊亿看着屋里的狼藉，好半晌才出声道：“老师，我只是个学生，你不会和我计较的吧？”
林意：？？？
趁着林意愣神，文芊亿转身离开，等林意反应过来文芊亿话里的意思时，文芊亿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林意：！！！没想到这个文芊亿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会耍滑头？
只是现在也明显不是追上去询问的时机，再加上……
林意环顾一周，家里还是那个家，但影影绰绰的，好像多了些什么。
半小时后。
把家里上下一整个收拾了遍的林意拎着一个大垃圾袋下楼丢垃圾。
“林老师。”
林意看着眼前这个心力交瘁，明显没力气的任老师，不由问道：“任老师你还好吧？才一个下午不见，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疲惫？”
任老师摆了摆手，“没事，就是停职了一段时间，林老师丢垃圾啊？”
林意点头，提起垃圾袋晃了晃，“刚刚打扫了下家里。”
任老师倒是不觉奇怪，毕竟每个人发泄情绪的方法都不相同，和那些有怪癖的相比，林老师只是喜欢收拾卫生这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
任老师推了推眼镜，认真地看向林意手里的垃圾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林老师垃圾袋里的垃圾，像是在动啊。
林意拎着垃圾去了垃圾场。
其实楼下是有垃圾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意总觉得这些垃圾应该直接丢到垃圾场，不能给运送垃圾的保洁阿姨添麻烦。
“你们可好好做鬼啊，以后要是再来我家，小心我真的送你们去见阎王。”
“咦？不对，你们现在应该算是已经见过阎王了吧？”
不管了。
林意将垃圾丢到垃圾场里，转身，潇洒离开。
没了林意的压制，那些被他抓住塞进垃圾袋里的“鬼”飘飘悠悠从垃圾袋里钻出来，朝着林意离去的背影，几只“鬼”假模假样地做出了几个凶狠的表情。
然而还没等它们再有下一步动作，一个强势到让他们灵魂都战栗的气息从身后的垃圾场中升起，几只“鬼”战战兢兢回头，然后它们眼前一黑，再也没了意识。
漆黑的影子渐渐覆盖了整个垃圾场，垃圾场仿佛老照片一样失去了颜色。
几番蠕动后，黑暗渐渐跟上林意，却在即将离开垃圾场的范围时被一脚踩得粉碎。
那只脚粉嫩可爱，踩着红色高跟鞋更多几分韵味。
“是谁！”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垃圾场中，下一瞬，狂风四起，乱七八糟的垃圾刮得漫天都是，踩碎黑暗的那人幽幽叹息一声，随手一挥。
狂风停止，垃圾纷纷回落到地面上。
“既然屈服于规则，就别总想着试探规则。”
残阳将天边染得像血一样红，身姿曼妙，穿着修身风衣的女人抄手立在褪色的垃圾场中。
对峙片刻后，垃圾场中的漆黑影子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由一具具尸体堆积而成的，尸山！
第044章 第 44 章
林意在做梦。
为什么会有这个认知？
因为在林意的视线中, 还有另一个自己。
但林意觉得这人和自己不像，不是长得不像，而是气质。
没错, 这个自己太紧绷，像是一根随时能这段的弓弦，也太警惕，像是一把随时能嗜血杀人的刀。
“会长。”
“会长。”
路过的看不清面孔的人纷纷和另一个自己打招呼，而另一个自己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属, 只匆匆点头算作回应。
路仿佛很长，他和另一个他走了很久，久到后来不光是路过的人，就连周围的环境都模糊不清起来。
终于，他停下来，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手摩挲在房门上, 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林意自然跟着, 只是这个房间有点黑，林意乍一进去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这么多年, 你怎么还是这样。”他嘟哝了声, 随手打开了旁边的小夜灯。
房间内仍是模糊不清的，但唯独端坐在床上的那个人，林意看得清清楚楚。
鹤发童颜，一身藏蓝色道袍, 手腕上却挂了串佛珠。
这什么怪异打扮？
林意心里嘟哝了句, 便听到那道士开口说道：“我现在又不是人，做鬼怕光不是很正常嘛？”
他没有和道士争辩, 只找了张椅子坐着，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决断了？”反倒是道士先开了口。
“嗯，我去。”
道士猛地从床上起身，飘荡到他身边，这时林意才注意到，这道士是半透明的，竟还当真不是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走了，同荒会怎么样？那些奉你为神祇的人，他们会怎么样？”
他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道士在房内转了两圈，转得小夜灯都滋滋啦啦一明一灭才终于停下，“我知道你去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你舍得吗？前些日子你不是才说你交了个男朋友？”
提起男朋友，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他在笑，可眼角却有泪水流了出来。
“但是没办法啊，慧姐、晨子，他们都走了，如果不是我去的话，他们就是平白牺牲了。”
道士嫩嫩的小脸严肃地盯着他，半晌，忽然道：“我能信任你吗？大家能信任你吗？”
他没说话，只睁开眼，对着道士笑了下，擦干眼泪，起身道：“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一把年纪了，还总是瞎晃悠什么？”
林意正要跟着他离开，却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蓦然回头，只见那鹤发童颜的道士正盯着他，仿佛真的能看到他一样。
——
神鬼莫测。
“祖师爷这是怎么了？”
两个小道童看着紧闭的门扉，急得像两只蚂蚁。
“自从祖师爷醒来之后就再也没睡过觉了，刚刚突然说他困了，该不会，是祖师爷清醒的时间到了，不会再醒来了吧？”
“啊？祖师爷怎么可能醒不过来？！那可是我们的祖师爷！他不会醒不过来的！”
说着，这个小道童竟然抹着眼泪，哭天抢地起来。
哭声太大，震得旁边的小道童连说出的安慰的话都听不到。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打开，鹤发童颜的半透明道士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哎呀，你们哭什么呦，我这不是还没死嘛。”
小道童立刻顾不上哭泣，飞扑上去就要抱住道士，但他却忘了，道士现在没有身体，他只能穿过道士，差点栽到地上，好在另一个稳重些的道童伸手扶了下他。
“行了行了，我就是睡了一会儿，看给你们吓的。”道士在两个道童头上轻飘飘弹了下，当然，没有弹到，“去把无名找来，就说我有事要交代他。”
两个道童再三确定自家祖师爷没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道士目送着两人远去，低声喃喃道：“当年的事成功了，那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杀死他。
——
昨晚那个梦做完林意就醒了。
然后他抱着被子，软塌塌的，猫饼一样瘫在床上，一直失眠到天亮。
林意不是一个敏感的人，甚至他都不是一个擅长思考的。
不然早在诡事大厦之后，他就该怀疑一切了，哪还能安安稳稳跑来长水六中做老师啊。
但经过昨天文芊亿的事，还有那个梦，林意实在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以及他究竟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好吧，其实林意隐隐约约确定自己可能真的是天外来客，而这个世界大概率也真实性存疑。
可是不应该啊。
他遇到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还有顾绥。
那么好的顾绥，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林意想给顾绥打电话，但手指放到手机上，颤抖了两下，却怎么也摁不下通话键。
“承认吧林意，你就是个懦夫。”
他就是害怕发现顾绥真的是虚假的。
林意头疼地撞了撞身后的墙壁，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忽然，林意的手机震了下，抬起一看，林意登时僵在原地。
那是一条短信，来自顾绥的短信。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不到十个字，却叫林意心头安定下来。
不管顾绥是什么人，只要他是真实的，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就够了。
——
昨夜没睡好的症状就是林意进办公室的时候，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他本身皮肤就白，以至于这两个黑眼圈竟然十分显眼。
原本还焦头烂额写检讨材料的体育老师见到都停下手里的笔，夸张地问了句，“林老师，你昨晚是去扮演大熊猫了吗？”
林意敷衍地解释了句，“昨晚做了个梦，后半夜没睡好。”
“梦到什么了？”
本来林意是不想说的，但看鬼使神差地，林意问道：“你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哈？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哲学了？”体育老师摸了摸后脑勺，斟酌了会儿，“无所谓吧我觉得，管他是真的假的，我自己开心就好了啊。”
“那如果你的亲人或者你的爱人是虚幻的，那怎么办？”
体育老师绕着林意转了一圈，探手摸了摸林意的脑门，“你这也没发烧啊，想那些做什么？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懂伐？”
曾经拥有吗？
拨云见日！
对啊，管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日子总要那么过，更何况，那些玩家道具那么多，这个游戏也那么神通广大，就算顾绥真的是假的，那游戏也有办法让顾绥变成真的，对吧！
这么想过，林意心情越发愉悦，仿佛脸上挂着的黑眼圈都淡了些，“那我先去机房了，昨天领导和我说，以后不让我随便生病了。”
体育老师回到自己座位上，“我也是，上了这么多年班，终于健康起来了。”
走到门口，林意忽然问道：“你觉得孔蓁的事，是怎么回事？”
透过门上的玻璃，林意看到体育老师的模样正在发生变化，他的身体开始腐烂，雪白的指骨点着肉已经脱落，只剩下骨架的下巴，森冷的牙齿上挂着没有腐烂完全的肉，“孔蓁的话，还挺可惜的，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家里条件差，但她自己争气，就是可惜没遇上好人。”
“所以孔蓁被霸凌的事，你也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是能怎么办？”体育老师叹口气，拖动褴褛的衣衫，低头继续写检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体育老师啊，陶乐然家里怪有钱的，她家说让我下岗我就能下岗，我能怎么办呢？”
林意多看了体育老师两眼，最终沉默着离开办公室。
看来体育老师和其他人的看法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觉得孔蓁是因为霸凌才自杀的，当然，校领导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孔蓁是因为高三压力大才跳楼的。
或许只有他知道孔蓁不是自杀。
不对，说不定那些玩家会知道些什么。
这么想着，林意脚步转动，朝着高三（六）班的方向去了。
高三（六）班此时正在进行一场闹剧。
或许算不上闹剧，因为这就是经常发生的固定节目，只不过节目里的主人公换了一个罢了。
陶乐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冯青青，冷笑着抓住冯青青的头发，拖着她摔到地上。
冯青青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直到被陶乐然抓着领子质问才回过神来。
“我没有，我都不知道你们在欺负孔蓁。”
冯青青长得清秀，像朵清纯的小白花，看着气质还和孔蓁有几分相像。
原本对冯青青有十分厌恶的陶乐然看着冯青青的脸，这份厌恶也上涨到了二十分。
“不是你？那还有其他人吗？”陶乐然目光从班级里其他同学身上扫过，被她目光触及的学生立刻低下头，不敢引起陶乐然的注意，“你看，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在欺负孔蓁啊，只有你。”
说着，陶乐然还扇了冯青青一个耳光，冯青青想还手，却被陶乐然身边的小跟班死死抓着，半点都动弹不得。
“哎呀，是不是打扰到大家了？”
陶乐然笑吟吟地看了圈，“我先带青青出去了，大家好好学习哦。”
冯青青被强迫地扯着胳膊往外走，走到门口，求救似的看了眼她的室友，可惜冯青青的室友始终低着头，一点想要回应她的意思也没有。
走了没多远，几人正面撞上要去六班的林意。
林意看着几人的站位，蹙眉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陶乐然自然地把胳膊搭在冯青青的肩膀上，“青青有点不舒服，我们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再拙劣不过的理由。
林意还要说什么，却听陶乐然挤眉弄眼道：“林老师，注意点分寸，毕竟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计算机老师，犯不上为了些不相干的人惹上事，对吧。”
林意愣了下，陶乐然几人已经趁着这个功夫架着冯青青离开。
“所以这所学校的老师不管孔蓁被霸凌，就是这个原因吗？”
“为了自己的前途。”
人之常情，可却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
林意转身去看陶乐然四人的背影，忽然，他看到陶乐然的影子晃动了下，紧接着浓重的黑色从她的影子中脱离出来，顺着她的脊背缓缓往上爬，最后停在陶乐然的肩膀上。
忽然，那团漆黑回过头，青紫的面孔，怨毒的眼神，那张脸赫然就是孔蓁！
蓦地，林意忽然想到第一次时间混乱时见到的陶乐然。
她身后跟着的那张脸，似乎还真有几分像孔蓁。
已经走远的陶乐然忽然摸了下后背，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后背好像疼了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第045章 第 45 章
“你看到了吗？”
林颂和娃娃的同桌换了位置, 坐在她旁边，又戳了戳右舍的陆何安，“这个副本终于开始了。”
陆何安斜他一眼, 看着林颂脸上定格了一样的慈悲笑容就心里发毛，“你很期待？”
期待吗？
林颂看向教室外路过的林意，低笑着道：“期待，没有人比我更期待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何安总觉得林颂这话说的有点阴阳怪气的。
“起雾了。”
雾？
好端端的, 怎么会起雾？
陆何安抬头，果然，窗外已经堆满了雾气，可见度低得可怕。
这阵雾起得诡异，雾气带给陆何安的感觉也很糟糕，冥冥中，里面像是有什么可怕的诡异一样。
但转念一想, 陆何安又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确实可笑。
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限游戏世界, 没有诡异才奇怪吧？
说得更直白些。
就前几天这风平浪静的剧情前奏，才最奇怪。
教室里安静下来，所有同学仿佛都被摁下了暂停键, 死一般的寂静中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玩家们对视，纷纷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去。
只是才出教室大门，几人便被眼前浓重的雾气挡住了去路。
隐约中，似乎还能听到从白雾中传来的诡异叫声。
“我们, 还往前走吗？”贺铠吞着口水, 抓着周子实袖子的手不断地颤抖，“要, 要不然我们还是算了吧，反正，反正教室里总是安全的，我们回去，等着雾散了就好了。”
“哐当。”
贺铠话音刚落，身后教室的大门突然被关上。
不行，这不就是没有退路了吗？！
贺铠努力拍打，试图将教室的门重新打开，然而教室大门纹丝不动。
“啊！”
忽然，贺铠停下拍打的动作，受惊一般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这是？”
何万芪嘀咕着看向教室里，顿时也吞了吞口水，无意识地做出和贺铠同样的动作。
只见刚刚还平和一片的教室，此时简直变成了人间炼狱，学生们歪七扭八地坐在位子上，甚至有的人都已经不能称作是人，四肢和躯干全都分了家。
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红红白白的东西，地上隔几步就是断肢残骸、肚子里的脏器场面诡异又血腥得令人作呕。
“苍了个天，这还是老娘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呢。”
何万芪嘟哝完，平移几步，躲到周子实身后，“那什么，你块头大，帮我挡挡。”
“你好歹也是地级玩家了，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啊。”周子实抱怨了句，但人却老老实实站着，任由何万芪将自己当做人肉盾牌。
其余几个玩家也看了教室里几眼，很快又挪开视线。
场面确实血腥，怪伤眼睛的。
除了贺铠。
像是着魔了一样，贺铠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里面，即使他的身体抖若筛糠，仍旧不愿意移开视线。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场景，原本破碎的呼吸窒住，然后转身，拔腿便跑、
周子实拉都没拉住。
“不是，这什么情况？”
周子实看着贺铠逐渐消失的背影，再看教室里，仍是安安静静，全员端坐的规矩又血腥的场面。
“追上去吧。”于行脸色不太好看，“贺铠要是出事了，千山公会那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
周子实也瞬间想到曾经被尹山雪支配的场景，悻悻垂下头，“走吧。”
几名玩家陆续离开，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教室内端坐的学生们忽然角度相同，速度一致地转头看向教室大门的方向，然后一齐笑着在说什么。
如果这时有个会读唇语的人在，一定立刻就能认出这些学生们在说，“欢迎来到地狱。”
——
雾太大了，林意只走了几步就有点找不着北了。
“嘶，这不对啊。”林意摸着下巴，从左到右走了几十步，又从前往后走了几十步。
“我是不是迷路了啊？学校的走廊好像没这么大吧？”
周围都空荡荡的，林意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出个长宽来。
“有没有人啊？”
林意叫了两声，然后空荡寂静的雾气里，就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不是，这不对吧，之前好歹还有人或者鬼跑出来和我说说话，现在这光是这么一片雾气是在搞什么？”
想归想，林意脚底下却没停下动作，依旧在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伸手，试图在白茫茫的大雾中摸到点什么。
墙壁也好，人也好，鬼也行。
当然，别是血赤呼啦蹭一手的就成。
林意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挺爱干净的。
但不幸的是，林意摸了半天，胳膊都举酸了，结果竟然什么都没摸到。
连他最不想碰的血赤呼啦都没有。
林意觉得有点奇怪。
没有危险，没有线索，那这雾气是什么意思？
单纯想把他困住？
林意摸了摸下巴，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去。
要真想把他困住的话，哪需要这么麻烦？
只要把顾绥叫出来，让他往自个儿面前一站，那想困住他多久，就能困多久。
林·纯爱战神·意捂着胸口暗自神伤，“我已经三十七天又十二个小时没有见到顾绥了，想他，好想他。”
雾气中的时间仿佛是不流动的，光线的明暗程度不会变化，就连手机拿出来都定格在了锁屏界面，怎么摁都没反应。
这个地方真是神通广大。
林意有点累了，想坐下歇会儿，然而还没等他坐下，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到几乎能刻进骨子里的声音在叫他。
“小意。”
林意猛地看过去，只见一黑衣黑裤的男生自浓雾中缓缓走出来，见了他登时喜笑颜开，澄澈漆黑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眼尾的小痣都仿佛在笑，“小意。”
“顾，顾绥？”
林意搓了搓眼睛，“你怎么在这？”
顾绥还在笑，缓步走过来，“你们学校真奇怪，怎么无缘无故会生出这么大的雾，害得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起初林意是开心的，毕竟他和顾绥久未见面，并且才刚怀疑过顾绥的真实性。
结果现在顾绥就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这很难不让林意心神动荡。
然而随着顾绥越走越近，林意却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等一下。”
顾绥脚步不停，继续朝林意走过来。
“停下，我说，停下。”
林意出刀横劈，没有半点花里胡哨，却将周围的雾气劈散了许多，露出被隐藏在雾气下的真实。
这里确实还是学校的走廊，只是走廊变得又深又宽，一眼都望不到尽头，除开林意脚踩的地方，其他位置都凹凸不平，层层叠叠堆了满地的骸骨。
眯了眯眼睛，林意提刀指向面前的顾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伪装他？”
“顾绥”仍旧笑着，仿佛他只有这一个表情，然而要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他的笑意中蕴含着浓浓的恐惧。
“再不现出原形，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意作势欲砍，果然，在他有动作的一刹那，“顾绥”陡然惊恐尖叫了声，迅速化作一团漆黑雾气遁走。
目的达成。
林意勾唇，三两步就追上这团黑雾。
他倒要看看，这次这些大雾还能搞出什么花花来。
似乎林意的存在给了那团黑雾很大的压力，黑雾一路遁逃得颇为仓惶狼狈，最后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确定林意不会对它出手，它竟然摆烂躺平，被林意抓在手里的时候软塌塌的，像坨烂泥。
“不是，还带这么玩的？”
林意都被这团黑雾的操作气笑了，抓在手里，狠狠揉搓了两下，“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居然敢假扮顾绥，胆子够大的啊。”
黑雾似乎洞察了林意的恐吓，瘫得更像烂泥了。
“欸？”
林意戳它，它躺平任戳。
林意把刀拿出来，架在它不知道是不是腰的位置上，它甚至还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力求让自己死得更舒服些。
无所谓了，破罐子破摔。
反正也跑不了。
这就不好办了呀。
林意摸着下巴，不知名黑雾要是真的到处跑也好说，他追上去就是，或者是伤人意图强烈也好弄，他几下就能把它打散，可偏偏，偏偏是现在这副摆烂模样。
还真是叫他进退两难。
欺负老实人嘛这不是！
就在这时，林意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抓着黑雾转头看去，就看到贺铠正满脸哀求地追着另外一团黑雾，涕泗横流的模样看着还怪可怜的。
这又什么情况？
林意目光随着贺铠和那团黑雾动来动去，眼睁睁看着之前还嚣张得很的贺铠抱着黑雾，大哭“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场面看着多少还是有几分诡异的。
林意晃了晃手里的摆烂黑雾，“那什么情况？也像你一样？你的同事正在假扮其他人？”
意料之中的没听到回答，林意都怀疑这黑雾是不是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了，来来回回只会说一句话，要不然为什么自己怎么摆弄它都不反抗啊？
贺铠哭得时间太久，哭声又响亮又难听。
林意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最后还是走到贺铠身边，拍了拍贺铠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
一开始贺铠还沉浸在自己即将被抛弃的恐惧里，但在贺铠面前的黑雾和林意手里的摆烂黑雾见上面，并且被林意手里的金色传说吓得原地立正后，贺铠才终于发现不对劲。
他是在游戏副本里啊，尹山雪怎么可能进来？
再说，尹山雪多喜欢他啊！为了他都从当时排行第一的同荒离开，和他共同创立了公会，还排除万难，把副会长的位置给自己坐。
这样的尹山雪，怎么可能抛弃他？
拨云见日。
贺铠看到自己抱着的从一个清冷大美人变成一个黑漆漆，看起来就不太吉利的黑雾，一下子就把黑雾推开。
这什么鬼东西啊？
也想来占自己的便宜？
第046章 第 46 章
千山公会。
自从同荒公会出事后, 千山公会也跻身进了公会实力排行的第一梯队。
千山公会的成员们也以自己身为千山人而自豪，他们都觉得自家公会千好万好，只除了——
副会长。
千山公会的老人们都知道, 千山公会建立的原因，也都知道贺铠这个草包能当上副会长的弯弯绕绕。
平时贺铠就是个愚蠢自大的混账东西，在公会里横冲直撞惹人心烦，要不是有会长尹山雪在背后保驾护航，这玩意儿早被坑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会儿千山公会的大厅里正在播放这次长水六中副本的直播, 正巧大屏幕上放着的就是贺铠被迷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愚蠢模样。
“这玩意儿，真是我们公会的？”
“含泪提醒，这玩意儿不光是咱们公会的，甚至还是我们的副会长呢。”
“欸？你们说咱们会长有颜有钱有实力，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么就相中这么个草包？”
“谁知道呢？恋爱脑上头了吧？”
“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再说, 会长可是天级玩家啊，天级玩家恋爱脑？”
“嘶，我也感觉有点不太现实呢。你们就说贺铠的经历, 像不像那种梦男写出来的小说？我虽然垃圾, 虽然菜鸡，虽然品行不好，但就是有一个完美女人，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
“哒, 哒。”
清脆的高跟鞋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大厅里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会长”的声音。
一个身材高挑，四肢纤细匀称, 五官明艳大气，长发利落地绑了个马尾的女生点点头，不做停留，顺着古朴的楼梯往楼上去了。
大厅里安静了会儿，最后在贺铠的哭嚎声中，有人说道：“咱们会长这么漂亮，到底为什么就相中贺铠了啊？单论脸的话，我不比他好看多了？”
他在进入无限游戏前，还是个一线明星呢。
尹山雪踩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大门刚一关上，放在桌上的水晶球就亮了，里面出现了韩聘的脸。
“呦，我们尹会长回来了？”
尹山雪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占灵水晶球，不是视频通话显示器。”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能看到人。”
忽然，韩聘那头花了下，再出现在水晶球里的，就变成了师泽洋，“我们好不容易才隔绝游戏的注视，你们说话能不能有点重点？”
尹山雪嗤笑，“你这话是重点？”
师泽洋没理会尹山雪的话，直接道：“怎么样了？你找到进入游戏的方法了？”
尹山雪懒懒地“嗯”了声，“找到了，怎么？你们想知道是什么法子？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只不过，需要付出一点点点的代价。”
“具体怎么操作我们不感兴趣，就是想知，”韩聘挤开师泽洋，正色问道：“成功的概率大吗？”
尹山雪没再说话，直到韩聘等不及，又问了两遍才终于摇头，诚实道：“不大。”
“那……”
“那也比之前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好多了。”尹山雪打断韩聘的话，“韩聘，我进入游戏之后，麻烦你照看下千山公会。”
“如果我出什么意外的话，千山公会麻烦你们接手下。”
“尹山雪你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
那头话没说完，尹山雪已经沉着脸掐断了水晶球的占灵。
她有预感。
尹山雪低头看着手心上正在以极缓速度攀爬的黑线，她这次进入游戏一定会成功，但是……很大概率不会从游戏里活着出来。
——
贺铠的黑雾显然没有林意的黑雾有骨气，被林意抓在手里晃了晃，又用刀威胁了两下，贺铠的黑雾立刻投降，林意问什么都一股脑全都吐出来。
“是有位大人让我们这么做的。”
这团黑雾幻化出来的是个七八岁小男孩的形象，声音都是脆脆的，“我们都是听命行事，那位大人让我们把闯进来的人都带到这里，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见到林意又举起刀，小男孩赶紧捂着它全黑的脸，尖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对了，那位大人说最好能带足够多的人过来。”
林意挥刀打断刚刚受到蛊惑，这会儿正恼羞成怒想要杀黑雾灭口的贺铠的攻击，“我有个问题，既然你们是能说话的，那它是怎么回事？”
抬手晃了晃伪装顾绥的黑雾，“你们也有聋哑鬼？”
小男孩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碍于林意的淫威，还是断断续续说道：“自从，自从它变成那个人之后，就，就说不出话了。”
变成那个人就说不出话了？
它的意思果然是顾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林意叹气，只觉得原本就够烦了，现在好像更烦了几分。
再看到在他身边龇牙咧嘴，一副随时都能上去把小男孩消灭掉的贺铠，更烦了。
没能耐就别逞能啊！
林意现在还记得第一天玩家自我介绍的场面，贺铠那叫一个颐指气使，高傲自大。
他还以为这个贺铠真有多厉害呢。
结果，就这？
接收到林意的眼神鄙视，贺铠怒意更甚，“你这是什么眼神？老子告诉你，老子可是贺铠，大名鼎鼎的千山公会副会长，你别惹老子，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林意嫌弃地移开目光，怎么还有这种人啊？
鬼故事里，这种色厉内荏，空有肌肉不长脑子的，都是炮灰，炮灰知道吗？！
第一个死的！
“老子……”
林意不爱听他一口一个老子，歪了歪刀。
贺铠看到刀身上反射出来自己的脸，忽然想到刚刚这位三下五除二制服这团黑雾的模样，禁不住闭上嘴，后退半步。
然而就是这半步，贺铠又重新回到浓雾中，林意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活人消失了，赶紧拉住贺铠的胳膊，这下子两人一齐进入雾气中，从刚刚起就一直被林意抓在手里的两团黑雾也趁机跑了。
周围的雾气和刚刚不太一样了。雾气很阴冷，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鬼祟怪物就隐藏在雾气中，随时都可能会跳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贺铠这会儿嘴唇抿得紧紧的，颤颤巍巍跟在林意身后，周围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一蹦三尺高。
“不是，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啊？别鬼还没出来呢，你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在贺铠又一次无端被吓得尖叫后，林意终于揉着耳朵抱怨了句。
“我，我有什么错？胆子小嘛，”
林意翻了个白眼，“你不是玩家吗？你们玩家不是都有什么道具？怎么不用？”
贺铠却忽然僵住，林意没听到动静，回过头，结果就看到贺铠一脸见到鬼的表情。
“怎么了？”
贺铠抖若筛糠，“你你你，你知道我们是玩家？你也是玩家？”
林意摆手，“我可不是玩家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背景板罢了。”
贺铠撇嘴，小声嘀咕道：“哪家的背景板有那~么大一把刀？收拾起玩家来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啊？”
“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贺铠怕惹恼林意，到时候那么大一把刀招呼到自己身上就完蛋了，赶紧转移话题，“那背景板先生，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结果他得到了林意一个疑惑的眼神。
贺铠：？
“你是玩家啊，你问我一个背景板下一步要做什么？”
林意砸吧砸吧嘴，不行啊，这批玩家质量不行。
上次在公司的时候，师泽洋他们全程指挥自己一点都不让自己操心，哪像这个贺铠？
除了一张好看的脸，别的一点用都没有。
算了。
林意叹息，就当他热爱生命，再帮这人一把吧。
“你也听到刚刚那个黑雾说的话了，有个大人想要见尽可能多的玩家。”
贺铠点头，随后猛地反应过来，“不是，你想找到那个大人？”
贺铠点头改摇头，都快摇出残影来了，“想也知道那个大人肯定是个BOSS级别的人物，就我们俩去单挑BOSS？这不是找死吗？”
林意纠正贺铠的话，“首先，不是我们俩，是我自己。”
上下打量贺铠一眼，随后林意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其次，你对你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不代表你了解我呀。”
说完，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贺铠觉得自己被嘲讽了，但他实在不敢自己面对浓雾，只能一边恼羞成怒，一边骂骂咧咧地追上去，跑到林意身边的时候，还“哼”了声，“我可不是一定要追上你，我也要完成任务的。”
心里却在想，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就抛弃林意，让他做自己的替死鬼！
就这样！
打定主意，贺铠的心情稍稍放松，终于有精力观察起四周来。
只可惜周围全都是雾，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忽然，贺铠脚下一痛，低头一看，正是一个黑色的头骨正咬在自己的脚踝上，贺铠拿出桃木枝将头骨打碎后，雾气散去，露出原本隐藏在雾气之下的密密麻麻，连绵不断的黑色头骨。
密集恐惧症患者的福音！
贺铠牙齿打颤，脚踝处还在流血，“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林意打碎几个飞扑上来的头骨，“头骨啊，这不很明显。”
“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会这么多？”贺铠看得眼晕，不敢动手，只能抓着桃木枝，桃木枝阳气护主，自动形成结界，不让头骨们靠近。
林意抽空瞥了他一眼，看他这副怂样，顿了顿，行叭。
至少不给他添乱也是好的。
“你就当这是一群会飞的蟑螂就好了。”
“蟑螂哪有这么大的？！咬我一口都流血了。”
“那会飞的老鼠。”
“老鼠哪有会飞的？”
嘶。
林意狠狠挥刀，刀气将路途上的头骨全都搅碎，“你怎么这么娇气啊？你们玩家不是很糙的吗？”
贺铠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他才不糙呢，尹山雪把他养得可好了。
尹山雪真的，超爱他的！
林意没想到自己都骂他了，贺铠反而自己骄傲得意起来了。
这家伙，脑子没什么毛病吧？
啧了声，林意转头继续杀那些头骨。
所幸，头骨只是数量多了些，其余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甚至它们除了会飞会咬人外，动作都没有蟑螂灵活。
至少林意用拖鞋底就从来没打死过蟑螂，每次都得让顾绥来帮忙。
直到头骨全部被斩碎且没有新的头骨补充上来，林意才持刀而立，“接下来，那位所谓的大人应该就会登场了吧？”
话音刚落，轻巧的脚步声自两人身后传来，林意回头一看，惊讶地挑了挑眉，“是你？”
第047章 第 47 章
“谁啊？”
顺着林意目光的方向看去, 贺铠愣了下，“你不是，那个, 苏，苏……”
“苏含杨。”林意沉着脸补全贺铠的话。
贺铠一拍大腿，“没错，苏含杨！你就是那个，大人？”
苏含杨轻笑致歉, “抱歉，我不是故意吓唬你们的，只是我想请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但这件事情危险程度有点高，我必须确保你们有足够的实力应对。”
【苏含杨，长水六中学生，长期遭受校园霸凌, 求助无门, 终于有一天，苏含杨消失在了长水六中，成为长水六中消失事件里第一个失踪的学生。】
【现在他为何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对你提出请求, 你又是否要答应他？】
【任务倾向选择：苏含杨的请求。】
【特别提示：做为第一个失踪的学生, 苏含杨一定知道点什么，对吧？当然，这要靠你自己去挖掘，毕竟游戏还得自己玩才有趣。完成苏含杨的请求, 他应该会给你些什么, 但你完不成的话……】
【完不成就完不成嘛，哪里没有几个二五仔呢？不过要小心, 苏含杨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呢。】
贺铠眼睛一亮，看向苏含杨的目光都更热切了几分，“是什么事？我很乐意帮你完成的。”
苏含杨却笑了笑，“人还没到齐，不着急。”
一听这话，贺铠脸色立刻不好看起来。
人数多了不就说明得到的奖励要平分？
那怎么行？
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
贺铠还要推销下自己，却忽然被林意伸手拦住。
“你干什么？”贺铠怒目而视。
林意点了点贺铠紧紧抱着的桃木枝，“再等等吧，别冲动。”
谁冲动？！
贺铠还要说什么，却忽然想到桃木枝上的说明——【认清自己几斤几两才更重要！】。
刚刚热血上头的脑袋一下子冷静下来。
对对对，奖励再好，得有命用才行。
“欸？你在这啊。”熟悉的咳嗽声响起，陆何安和于行相携而来，见到站在贺铠旁边的林意时，陆何安还惊诧道：“林老师？你怎么也在这？”
没等林意回答，苏含杨先开了口，“大家都到齐了。我能维持这里的时间不久，大家如果有疑问，可以来问我，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尽量帮大家解答。”
“作为交换，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说着，苏含杨九十度鞠躬，“麻烦你们了。”
陆何安一边咳嗽，一边悄悄看向于行，见于行并没有攻击意向，试探性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苏含杨站起身，满脸哀愁，“这是混沌空间，这里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也就是说你可能会见到未来的你，也可能见到过去的你，未来、过去、现在三者共存。”
“那这里是怎么形成的？”
苏含杨抿唇，“是献祭。”
献祭。
这不是一个小众词语，但这个词通常不会和学校联系在一起。
“孔蓁死了，你们知道孔蓁的死因吗？”苏含杨似乎并不在意林意等人是否回答，只自顾自道：“一直以来孔蓁都被陶乐然欺负，求助无门，最后还被陶乐然害死，然后她变成了鬼，日日夜夜缠着陶乐然和吴放他们，他们不堪其扰，最后找到了一种邪术，可以杀死孔蓁的鬼魂，让她再也不能作乱。”
“可惜，邪术之所以叫做邪术，就是因为使用后的后果非常严重。不仅孔蓁的鬼魂没有被消灭掉，甚至就连整个学校都跟着遭了殃，邪术反噬，同学们总是撞鬼，后来时空扭曲，形成这样的混沌空间。”
于行问道：“你是第一个失踪的人，你跌进了混沌空间？里面发生了什么？”
苏含杨目露惊恐，“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我在混沌空间死去，是被我自己杀死的。”
“你自己……未来的你？”
林意想到孔蓁消散前来找他的场景，急急追问道：“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间炼狱。在未来，所有学生都被困在混沌空间，无数时间线交错相遇，每个人每一步都可能会跨越时间来到过去或者未来，最后所有人都失去理智，如同野兽一样撕咬，然后，整个学校归于死寂。”
苏含杨的话说完，大家沉默半晌没人出声。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帮我，不，不止是帮我，也是在帮你们自己。”
“杀死陶乐然、吴放他们这伙人，阻止他们使用邪术。”
【苏含杨的请求，是否接受？】
【是/否】
几乎没有人犹豫，全都选择了“是”。
雾气渐渐散了，宽阔到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也回归正常，几人站在走廊里，耳边就只有苏含杨恳切的声音，“拜托你们了。”
“啊这，他就真的只是发布一个任务？”贺铠看向教室里学习的同学们，“搞这么大阵仗？”
但没人理会贺铠的话，几人走到楼梯口，陆何安咳了两声，“你们说，他说的可信吗？”
“逻辑上是通的。”于行摇头，“但既然是接近天级的本，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陆何安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找不到他这些话里的破绽在哪，当然，除了学生使用邪术这种小众词语外。”
林意头顶的灯泡忽然亮起来，“或许你们听说过蒙太奇式谎言？”
林意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陆何安和于行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或许结果他没有撒谎，未来确实是他形容的那个样子。”林意没看到两人的目光，摩挲着下巴讲道：“前因也有一部分是正确的，所以看上去才会这样没有漏洞。”
后知后觉，林意终于注意到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太对劲。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讲的不对？”
陆何安问道：“你不是NPC吗？那你……”
林意哼了声，“我觉醒自我意识不行啊？别纠结这种不重要的问题，先想想苏含杨的话会不会是前因出了问题。”
这明明很重要好吧？！
陆何安尽力忽略自己正在和一个NPC讨论副本内容，道：“你的意思是，可能根本不是吴放和苏含杨不堪孔蓁鬼魂报复用了邪术，而是……”
“而是孔蓁和苏含杨受不了霸凌，所以才用了邪术，但是没想到造成的结果会这么严重。”
林意啧了声，“那为什么苏含杨还希望我们杀死陶乐然和吴放？他们自己不是报仇了吗？”
于行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意，“或许是他们不想死吧。”
不想死吗？
也是个思路。
林意想了下，要是现在吴放他们一伙人死了，那确实苏含杨不需要再用邪术，或许真的可以避免后面的事情发生。
等一下。
林意忽然抓到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重点。
“晚了一步。”
“什么晚了一步？”
林意抿唇，半晌后道：“孔蓁已经死了。”
于行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如果苏含杨撒谎的话，那么就说明他们的邪术已经用过了？”
林意点头。
是这样没错。
几人沉默中，刚刚他们从混沌区域回来的地方再度出现几个人，正是和于行等人一起跌入馄饨空间的娃娃他们。
娃娃刚一落地，立刻雷达启动般精准找到林意，然后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一下子扑进林意的怀里。
“哥，娃娃好想你。”
林意抱着娃娃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好像过于熟练，仿佛以前做过成百上千次一样。
周子实看向林意，也是目光孺慕崇敬，活像是什么狂热信徒。
文芊亿和何万芪也各有各的奇怪，搞得陆何安都掩着唇问道：“你们这什么情况？怎么搞的好像都认识林老师似的？”
文芊亿表情冷淡，寡言少语，“有过交集。”
何万芪想了想，也给自己定了性，“久仰大名。”
周子实还愣愣地回不过神。
林意再次确认，看来过去的自己确实是一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单看周子实的表现，那至少也得是个精神领袖吧？
想罢，林意禁不住笑了下，他的过去会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好好奇啊。
窗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暖的，隐约中，林意像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笑声，带着缱绻暧昧的呼唤，“小意。”
顾绥？！
然而林意环顾周围，却根本找不到顾绥的身影。
所以刚刚那也是幻觉吗？
还是说，他真的这么思念顾绥？
定了定神，林意集中精力去听娃娃一行人在混沌区域的经历。
“我们遇上了孔蓁，她委托我们保护好陶乐然和吴放，因为这些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他们的死，他们死于孔蓁的报复，变成鬼后，他们不愿意只有自己死亡，所以用了邪术，拉着整个学校一起下水。”
听过何万芪的话，陆何安沉思道：“他们两个人，不对，两只鬼的说法结果一致，但起因却全然相反啊。”
“现在问题的关键都在陶乐然他们身上。”
就在众人准备散了的时候，林意忽然开口，“不，我们还忽略了一点。”
“什么？”
面对众人询问的眼神，林意道：“冯青青。”
冯青青？这和冯青青有什么关系？
周子实智商回笼，“以前被欺负的是孔蓁，现在孔蓁死了，冯青青就代替孔蓁，成为下一个被欺负的人。”
“也就是说……”
周子实猝然抬头，“如果真的有邪术的话，冯青青和苏含杨也可以用。”
林意想到那个把孔蓁推下楼的鬼影，想到在实验楼天台上差点杀死周子实和何万芪的鬼，“邪术已经用过了，孔蓁和苏含杨已经用过了。”
第048章 第 48 章
刚吃过午饭, 吴放一行人或站或坐地聚在校园一角，嘻嘻哈哈，快活得不行。
“我就说苏含杨那个蠢货, 肯定不会告老师的。”一个男生恹恹道：“不过苏含杨总是不反抗，我有点玩腻了，你们谁有什么好点子吗？”
“你可消停点吧赵询。”另一个男生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一副惬意模样, “孔蓁都跳楼自杀了，别最后把苏含杨也逼得自杀，这可不好弄了。”
赵询嗤笑，“有什么不好弄？自杀就自杀呗，能怎么样？”
那男生含混不清道：“应该不会怎么样吧？陶乐然就说了有警察找她，询问她校园霸凌的事，没别的了吧。”
“霸凌？”赵询忽然拔高音调, “我们这可还不是霸凌, 我们这叫爱护贫困同学，你们说对不对啊？”
身后响起稀稀拉拉的应和声，赵询又看向吴放, “吴少, 您说呢？”
吴放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赵询不以为意，只锤了刚刚那男生一下，“我说王鹏, 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黑眼圈都出来了, 昨晚跑哪鬼混去了？”
王鹏摆手，“昨晚做了一宿噩梦, 困。”
“噩梦？梦到什么了？”赵询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过去，“给我讲讲，让我开心开心。”
王鹏推了他一下，“滚啦，别看我笑话。”
一直没说话的吴放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听说过阅览室的传言吗？”
“阅览室？”
赵询想了下问道：“是关于阅览室里有能召唤邪神的传言吗？”
王鹏有睁开眼睛，“不是说了那是假的吗？吴少相信这个传闻？”
吴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看向远方，低声道：“听说召唤邪神后，只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能实现心愿。”
这种更偏向西方的传言，说实话没几个人信的。
但因为现在提出想去看看的人是吴放，众人倒是愿意给吴放这个面子。
“那不然我们晚上去看看？”
王鹏打了个哈欠，“我们去？还是别了吧，那不是有苏含杨吗？让苏含杨去吧。”
吴放想了想也点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确实有道理。”
入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苏含杨被几人硬拉着带离寝室。
“我们，要去哪啊？”
赵询一条胳膊搭在苏含杨的肩膀上，笑眯眯地拍了拍苏含杨的脸，“哎呀，我们是好朋友嘛，你还担心我们把你卖了？”
苏含杨嘴唇嗫嚅，不敢说话。
“放心，只要你今天听话，以后我们都不会找你麻烦了。”
苏含杨震惊地看向吴放，“真，真的吗？”
赵询立刻哼哼了声，“我们吴少什么时候骗过人？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苏含杨看一眼吴放，又很快收回目光，“好，我知道了。”
几人在前面走，殊不知他们身后跟了几个小尾巴。
周子实抱肩，“现在小孩胆子都这么大了吗？这神叨叨的东西，说碰就碰？”
陆何安笑了笑，“这不是拉了一个垫背的吗？要是真出了事，也是苏含杨这个垫背的出事。”
倒也是。
周子实二人静静跟在几人身后，脚步轻得很，几乎都听不出声音来，“其实我更想知道，吴放找这个邪神要做什么？”
陆何安听得直摇头，“这重要吗？难道你不觉得重点应该是好端端的一个学校，怎么会有召唤邪神这种邪术？”
“说得也是。”
前面苏含杨等人已经到了阅览室门口，赵询拉了拉门把手，“靠，门被锁上了，大鹏，快来，你看看你能不能开开。”
王鹏恹恹地走过去，慢吞吞拿出一根铁丝鼓捣几下，“我就说让你有空和我学学，省的每次都要让我来。”
大门被打开，一股混合着灰尘的霉味铺头盖脸砸了过来。
赵询三人被呛得咳了好一会儿，“这多久没人来了？吴少，你说真的会有这样的书吗？”
王鹏挥了挥手，走进去，“找一找不就知道了？不过吴少，如果真的能召唤出邪神你要许什么愿啊？”
赵询立刻道：“那还用说？肯定要花都花不完的钱。”
王鹏冷嗤，“吴少是缺钱的主儿？”
倒也是。
几人不说话了，吴放到底也没说出他要召唤邪神做什么。
阅览室并不算太大，几人找了会儿也就将阅览室找了个遍。
“没有诶。”王鹏问道：“吴少，会不会那传言就只是传言？这书根本就不存在？”
赵询跟着点头，“没错没错，我就觉着邪神这种西方的东西，不太应该出现在我们东方的学校里。”
忽然，一声巨大的“咣当”声传来，三人被吓了一跳，循声看过去才发现是苏含杨把窗台上的花盆碰倒了。
“你真是笨手笨脚的，搞出这么大动静，要是把人引来怎么办？”
赵询骂了句，“还不快把花盆捡起来！”
谁料，往日里逆来顺受，对他们言听计从的苏含杨这会儿竟然没动弹，不仅没动，甚至就连个眼神都欠奉。
“嘿，你小子又皮痒了吧？”
赵询撸着袖子要上前去给苏含杨一个教训，却见苏含杨猛地打了个寒战，像是才回过神一样，随即抬手指着楼下的操场，颤着嗓子，“孔，孔蓁。”
“孔什么玩意儿？孔蓁？”赵询晃了晃脑袋，“你小子别太离谱，怕被打就直说，编什么瞎话呢？孔蓁都死了，还孔蓁，咋，她还能变鬼？”
说到这里他感觉衣服似乎被人拉了下，不耐烦看过去，却见王鹏脸色惨白，“他，他没骗你，真的是，孔蓁。”
循着王鹏颤抖的手看过去，赵询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就站在操场上。
明明离得很远，应该看不到脸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赵询就是知道，这个女生，就是孔蓁。
孔蓁她真的变成鬼了？！
这个念头一起，操场上的女生消失，赵询搓了搓眼睛，女生确实不见了。
不由得自我安慰起来，“眼花了眼花了，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
“以为什么？”
凉凉的声音在赵询耳边响起。
赵询没注意，顺口接道：“我还以为孔蓁真的变成鬼了呢。”
话一出口，赵询就发现不对劲了，刚刚和他说话的，是个女声吧？
僵硬着脑袋转过头，果然见到孔蓁就站在他旁边，那个原本该是苏含杨的位置。
月光下，孔蓁的脸看上去十分可怖，脑袋凹陷，一颗眼珠掉落，红红白白的液体凝固在她脑袋上，四肢也扭曲成了奇怪的角度。
赵询嘴唇颤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孔蓁却猛地靠近他，森森笑着，“你以为的对，我确实，变成鬼了呢。”
——
“扑通”
重物落地声响起，阅览室中的几人看过去，只见赵询竟然双眼紧闭晕倒在地。
“赵询，赵询？”
尝试叫了几声，赵询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王鹏不由得看向吴放。
吴放抬起赵询的脚，“看我干什么？赶紧把人带走啊。”
于是两人手忙脚乱地抬起赵询，匆匆离开了阅览室。
窗子不知道被什么人打开，苏含杨站在窗边，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我们成功了对吗？孔蓁。”
——
翌日清晨，玩家们聚在一起开小会，哦，这次林意终于光明正大地加入这个小团体，不再是以前那样在一边偷偷摸摸偷听了。
可喜可贺。
“昨天晚上陶乐然和她的两个小跟班都没有动静，睡得很死，你们那边呢？”
周子实道：“吴放带着王鹏和赵询去了阅览室，苏含杨也被她们强迫着带去了。”
陆何安插话，“但我总觉着苏含杨是故意被带去的。”
周子实“嗯”了声，“苏含杨一定去过阅览室，因为阅览室大门在打开的时候，里面的霉味和灰尘味很呛人，吴放他们仨都被呛得打喷嚏，但只有苏含杨没有反应。”
陆何安再次插话，“感觉是知道阅览室里面的情况，提前做好准备了。”
周子实再次开口前，何万芪忽然伸手打断他的话，“先暂停一下，你们俩能不能别像唱双簧似的一唱一和啊？”
提议很有建设性，陆何安点点头，“那我不多嘴了。”
“简而言之，他们四个在阅览室里找那个所谓的邪术，最后的结果就是赵询莫名其妙晕倒，吴放和王鹏先把人带走，过了一会儿苏含杨才离开阅览室。”
林意奇怪道：“莫名其妙？”
周子实深深地看了林意一眼，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保持语调波澜不惊，“他们在离开的时候经过我身边，我感觉到赵询身上有很强烈的怨气。”
“所以，”周子实说出了所有人都能够猜测到的结论，“孔蓁出手了。”
“但是重点不在这里。”何万芪看了眼时不时偷偷瞥一眼林意的周子实，又看了眼整个人恨不得粘在林意身上的娃娃，忽然觉得心累，“重点是，苏含杨去过阅览室，这就说明，昨天我们双方得到的任务前提，很大可能都是假的。”
是这个道理没错。
林意想了下，“但是你们不会觉得奇怪吗？如果使用邪术的真的是苏含杨和孔蓁的话，那他们为什么要说出两种说法？关键是，最后在他们口中，使用邪术的都是陶乐然他们这些人，区别只是生前和死后。”
“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让陶乐然他们背上这口黑锅？”
玩家们安静了一瞬，就连一直抱着林意不撒手的娃娃都没动作在，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正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忽然，何万芪问向从早晨开始就一直没说过话的贺铠，“贺铠怎么看？我看你一直没说话，是有什么想法吗？”
直到被叫，贺铠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轻轻“啊”了声，“我，我没什么想法。”
“你在想什么？”
何万芪不依不饶，“怎么一直在走神？”
贺铠顿住，抬头看到众人有志一同看向他的目光，不自觉抖了抖肩膀，再不复第一天时的嚣张模样，“我，我昨晚做了个梦。”
“我梦到我去了苏含杨口中所说的那个一片死寂的时间线。”
“但那不是全然的死寂。”
贺铠目光看向学校垃圾山的方向，“那里，那里沉睡着一个极端恐怖的东西，昨晚我只是在梦里远远看她一眼，就直接从梦里醒过来，醒过来后我发现进入游戏前阿雪给我的保命道具碎了两个。”
保命道具碎了两个这有什么意义？
这说明贺铠在梦里，直接死了两次才醒过来！
众人也看向垃圾山的方向，那里，究竟有什么？
竟然这么恐怖。
第049章 第 49 章
啊？
垃圾山？
林意也顺着几人的目光看过去, 一头雾水。
那里有什么啊？就一堆垃圾呀，他刚还去丢过从屋里扫出来的东西呢，风平浪静的, 也没危险啊。
但看几人凝重的表情，林意也不好说出写扫兴的话，只能装装深沉，以免显得自己太过不合群。
垃圾山静静伫立着，并没有因为几人的目光而变得干净或者长出两条腿, 就在众人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大地忽然震颤了下，紧接着，众人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那道目光饱含着怨念和杀戮，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人心底隐藏最深层次的恶。
这其中要数周子实和何万芪感触最深，因为，这种感觉和他们上次在实验楼天台上的感觉, 几乎一模一样！
这道目光只匆匆在他们身上扫视一眼就过去, 但只这一眼，玩家们却全都冷汗涔涔，寡言少语杀意最重的文芊亿为了对抗心底的恶, 甚至眼眶都憋红了。
“不是, 你们这是干啥啊？”
林意只看到几人看向垃圾山，然后就开始颤抖，冷汗噼里啪啦往下流，“垃圾山有什么不对吗？”
有过经验的何万芪虚弱道：“可能是看到了些不该我们这个级别看到的东西。”
林颂进入副本后, 第一次耷拉下脸, “怪不得于行会来，这个等级的怪物, 也就只有于行能对付得了吧？”
然而等众人的目光落在于行身上的时候，却发现于行的校服都被冷汗浸湿了，皱巴巴贴在身体上，隐约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
“不是，于会长，你这什么情况？”
于行长吐一口气，对着几人点了点头，“抱歉，我杀意太重了。”
啊这？
啊这！
林意看着几人再次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的模样，顿时不高兴了。
这什么情况啊？为什么就他没感觉到那什么眼神啊？
大家都是人，怎么还搞差别对待？
就因为他是背景板？！这可是区别对待！歧视背景板！
林意气鼓鼓地在心里疯狂打差评，转头又看到玩家们相携着进了教学楼，赶紧打消打差评这个举动，也跟着走了进去。
只是刚一进教学楼，几人正面对上陶乐然一行人。
似乎是昨晚睡得不太好，陶乐然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眼底挂着硕大的黑眼圈，说几句话就要打个哈欠，就连见到林意，和林意打招呼的时候几人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她们这什么情况啊？看着怎么跟被鬼吸干精气神一样？”
何万芪幽幽道：“不是像，应该说根本就是。”
“啊？”
——
陶乐然觉得昨晚睡得不太好，这一早晨醒来腰酸脖子疼的。
不过陶乐然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她已经把自己睡不好的原因归咎在冯青青身上了！
都是冯青青这个贱人，居然去和老师告密，不然警察也不会来找自己调查，要不是她爸爸动作快，说不定冯青青这贱人真能得逞呢。
陶乐然走进教室，看到冯青青正坐在座位上，和同桌有说有笑的，看着就来气，顿时招呼她的跟班把冯青青拖出来，好好收拾一顿。
就是今天的冯青青有点不对劲啊，以往碰她一下就跟杀猪似的，又是哭闹又是挣扎的。
今天的冯青青怎么这么乖巧？
欺负她的感觉……简直就和欺负孔蓁一模一样。
嗯？
孔蓁？
终于，陶乐然低头，看到已经被自己怼在蹲坑上，鼻子尖几乎碰到蹲坑的水的冯青青的脸，忽然就变了。
一开始看着还有点陌生，但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这张脸，竟然真的变成了孔蓁那贱人的脸。
“啊！”
陶乐然尖叫了声，正要叫跟班把孔蓁的脸按进蹲坑里，却忽然发现，刚刚还在她身边的两个跟班消失了，厕所里安安静静的，就只有孔蓁和陶乐然两人。
孔蓁颤颤巍巍站起身，踉跄了下才站稳，转过身面对着她，忽然孔蓁笑了起来，“现在厕所里只剩我们俩了。”
孔蓁一步步朝陶乐然靠近，一边走，一边幽幽道：“以前你可是最喜欢这种情景了。因为这说明没有被人会阻止你，你想对我做什么，就能对我做什么，你喜欢看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模样。”
“可你现在怎么了呢？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害怕？”
随着孔蓁一步步靠近，陶乐然心底的恐惧越发加深，“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你为什么害怕？就因为，我死了吗？”
孔蓁忽然将脸凑到陶乐然面前，逼迫着陶乐然看清自己现在的可怖模样，“陶乐然，我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你最想要见到的吗？”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死的。”陶乐然不断后退，可很快，她的后背抵在墙壁上，冰冷刺骨的墙壁似乎将她的精神都刺激了下。
她猛地抬头，恶狠狠道：“你不要逼我！孔蓁，你是人的时候我都不怕，现在你变成鬼了，我就更不会怕你了，小心我让你再死一次！”
孔蓁猛地走到陶乐然面前，抓着陶乐然拼命往身后藏的小刀，“让我再死一次，你打算怎么做？用这把刀杀了我吗？”
“我会动手的，我真的会动手的！”
看着孔蓁还在不断靠近，陶乐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银牙紧咬，忽然用手中的小刀扎进了孔蓁的心口。
看着孔蓁瞪大眼睛往后倒的场面，陶乐然笑得畅快极了。
“我说过会杀了你的，我真的杀了你！哈哈哈哈，孔蓁，你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忽然，陶乐然感觉手里湿漉漉的，低头一看，只见我这匕首的那只手上沾满了血。
“血？你都是鬼了，哪里来的血？”
陶乐然不信，走到孔蓁身边，这时她却崩溃发现，地上躺着的哪里是孔蓁？1
分明是她跟班中的一个，另一个就在旁边瑟瑟发抖，被她的目光注视到，还大喊着跑开。
陶乐然惊恐地丢了刀，靠着墙壁一点点滑坐到地上，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就，杀人了？
这时，陶乐然忽然又听到孔蓁在她耳边，恶意满满地说：“陶乐然，你躲不了我的，所有欺负过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陶乐然肝胆俱裂，尖叫着捂住头，忽然感到肩膀上搭了只手，颤颤巍巍回头看去，却发现刚刚被她杀死的跟班正站在她身后，奇怪地看着她。
“你不是，死了吗？”
两个跟班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陶乐然环顾一周，见到同学们都在教室里，正奇怪地看着她，忽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了。
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真是，太好了。
——
目送着陶乐然一行人进入教室，周子实撞了撞身边的于行，“于会长怎么看？刚刚陶乐然那什么情况？”
于行波澜不惊道：“鬼迷眼。”
周子实一听立刻乐了，“这孔蓁还挺聪明，知道对付陶乐然这种人，攻心为上。”
然而听了周子实的话，于行却郑重摇头，“不是孔蓁。”
不是孔蓁？
那还能是谁？
周子实看向于行，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答。
于行还没开口，何万芪便轻叹一声，“力量不对等。人死后变成鬼，前七天尚处在迷茫中，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就算是知道自己死了，但一个新丧的小鬼，哪来的力量做鬼迷眼这种事？”
那如果不是孔蓁会是谁？
谁会帮助孔蓁复仇？
两个疑问才刚升起，众人脑海中瞬间就有了答案。
是那个所谓的邪神？
眼看着几人沉默下来，林意还有点奇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这么意志消沉做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怎么会是好事？”
林意搓着下巴道：“至少说明，苏含杨和孔蓁真的说谎了啊，我们的猜测方向是对的，使用邪术献祭的，就是苏含杨和孔蓁。”
越想，林意越觉得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解释通了。
“孔蓁跳楼的时候，我在现场，她是被推下去的，而且和推她下去的那个鬼知道一个照面，我就晕了。那是不是说，推孔蓁下去的那个鬼就是所谓的邪神？”
“逻辑自洽。”周子实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林意，只觉得会长不愧是会长，真是太厉害了。
“好啦，大家都打起精神，你们快把这个副本过一过，我也好从学校离开，我很久没见到顾绥了，想他。”
林意说完，抬脚就往办公室走，看上去确实很轻松的样子。
但落在周子实眼里，这就成了落寞。
他们堂堂同荒公会会长，曾经登高一呼便可攻城略池的玩家排行榜第一名的存在，什么时候连想要见一个人都要求助别人了？！
委屈你了，会长。
其余人看着周子实莫名其妙燃烧小宇宙的模样，面面相觑，不是，这人，有毛病吧？
娃娃却诡异地和周子实对上了脑回路。
娃娃的哥哥要由娃娃自己守护，娃娃一定要尽快成长成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
何万芪看看周子实，又看了看娃娃，然后伸手戳了下旁边的文芊亿，“不是，他们同荒的人，一直都这么神经的吗？”
文芊亿不说话，像是没听到何万芪的话。
何万芪也不觉得尴尬，反正文芊亿就这么个德行，谁都不爱搭理，倒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平衡呢。
之后的一天，风平浪静，既没有突然跌入混沌区域，也没有疑似孔蓁的鬼魂报复。
唯一稍微有点特殊的，大概就是陶乐然受到影响，不仅没有放过冯青青，反而因为冯青青还活着，欺软怕硬地变本加厉欺负她。
平静持续到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走廊里忽然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第050章 第 50 章
教室内的玩家们听到声音, 立刻冲了出去，然后就看到赵询正把王鹏扑倒，整个人野兽一样扑在王鹏身上, 张嘴就咬，周围围观的同学们都被吓傻了，一时间竟然谁都不敢上前，也没人敢出声，走廊里回荡的只有王鹏的求救声和哀嚎声。
“你们还看什么？赶紧救人啊！”
周子实话还没说完, 于行已经冲上去，借着赵询身体阻挡，一张黄符贴在赵询身上，黄符甫一接触到赵询，立刻燃烧殆尽，赵询也像是受创的野兽嘶吼着跳开。
吴放上前扶起王鹏，好在王鹏年纪轻, 平时运动也不少, 只是被挠破点皮，这会儿脱离危险立刻上前踢了赵询一脚，“操, 你发什么疯？”
捂着脖子咳了两声, 王鹏又愤愤道：“我还真以为你要吃了我。”
赵询被踹了一脚，不反抗，也不出声，就佝偻在地, 龇牙咧嘴, 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眶发红, 眼睛也鼓鼓的，青蛙似的。
周子实戳了戳身边的何万芪，“不是，这什么情况？不像是鬼上身啊。”
何万芪没吭声，只是从道具空间拿出匕首。
“用不着这么小心吧？”周子实一边暗戳戳召唤出锁链，一边嘀咕道：“毕竟于大会长在呢，不管它是谁，都翻不起多大浪花来吧？”
何万芪睨了眼他的武器，无声地嘲笑他口嫌体正直。
周子实表情夸张，“都是你害的，搞得我也怪紧张的。”
就周子实抱怨的功夫，人群中间的场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王鹏见赵询状态实在不对，不计前嫌想要拉着人去医务室，然后在王鹏拉着赵询衣领的一瞬间，赵询再次发力，成功将王鹏压倒在地，这次他长大了嘴，森冷的牙齿对准了王鹏的颈动脉。
就在他即将咬下，周围同学都不忍心闭眼的时候，一柄炽热的的利剑挡在赵询的嘴前，牙齿的剑刃碰撞，竟然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王鹏险之又险地从赵询虎口下再次逃生，被吴放扯着衣领往后滑了好长一段距离，直到脱离危险，王鹏还觉得腿是软的，手指都在颤抖。
没了碍事的，于行利落地持剑横扫，赵询却赤手空拳地抓住于行的剑，对着于行狰狞一笑，然后四肢并用，穿过受惊尖叫的人群，跑走了。
“跑了？”
周子实左右看看，确定连赵询的尾气都看不到了才收了锁链，“这咋还跑了啊？”
“这些鬼怪又不是傻子，知道打不过还不跑？等死啊？”
何万芪收了匕首，看向王鹏道：“比起为什么赵询跑了，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他。”
“王鹏？”离得远，周子实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想便走到王鹏跟前，上下打量一圈，“除了惊吓过度，没什么异常啊。”
闻言何万芪翻了个白眼，她早就该知道的。
同荒的都是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遇事只知道动用蛮力，那脑子就跟借来的似的，一点都不敢多用。
生怕给用磨损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
何万芪叹气，压根就是那位没起个好头。
王鹏目光发愣，直勾勾盯着眼前，忽然，王鹏两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嗯？
周子实赶在吴放前面，扶住软得跟面条似的王鹏，下一瞬，周子实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王鹏的身体实在太凉了，这绝对不是一个活人应该有的温度。
而且……
周子实吞了下口水，虽然王鹏是闭着眼睛昏迷的状态，但他却总觉得，好像，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心，不断叫嚣着应该把所有阻碍它的人都杀死。
杀死吗？
周子实忽然眩晕了下，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何万芪揪着衣领拉到一边站着了。
“我刚刚怎么了？”
周子实晃了晃脑袋，力求能让自己更清醒些。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刚刚你差一点就把王鹏掐死。”何万芪确认周子实没有攻击意图，神智也恢复清醒，松开手，沉着脸道：“刚刚就连于会长，也废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你拉开。”
这样吗？
可刚刚发生什么了？
他扶住王鹏，然后呢？
不知道，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直到任老师听到消息赶过来，驱散围观的学生们，周子实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周子实愣了下。
该不会是叫何万芪说准了吧？
他的脑子不经常用，所以开始锈住了？
不要吧？
——
林意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匆忙离开又匆匆赶回来的任老师问道：“任老师，你这是……”
任老师瘫坐在椅子上，“快别提了，刚出了孔蓁的事，刚刚赵询和王鹏又差点出事。”
“他们俩？”林意不动声色问道：“他们俩能出什么事？”
“呵，那个赵询，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疯，差点把王鹏给咬死，王鹏也因为这事，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直接给吓晕过去了，才送进校医室。”
任老师说完长叹一口气，仰头看天，“你说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啊？”
干一行爱一行并且十分有同事爱的林意闻言，正想说些什么安慰下她，却见任老师猛地坐直身子，目光放空，嘴里不知道在喃喃什么。
“任老师？”
林意的声音让任老师回过神，任老师看向林意，眼睛眨都不眨，“我好像，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
任老师眼珠子转了转，“林老师，你听说过关于我们学校阅览室的传闻吗？”
阅览室的传闻？
林意试探性道：“是那什么邪神？只要献祭，邪神就会满足一切愿望那个？”
任老师猛地点头，“就是这个，你说最近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和这个传闻有关系？”
“任老师，相信科学吧？”
“我也想相信科学啊，但现在这个情况，明显科学解释不了吧？”任老师小声道：“我刚刚送王鹏去医务室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王鹏身上像是有双眼睛似的，一直在看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的。”
对上林意故作惊讶的目光，任老师又道：“所以啊，我就在想，最近发生的事，会不会真的和阅览室的传闻有关系。”
“你来学校时间短不清楚，这个阅览室的传闻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又突然被全校学生知晓，最开始的时候就有学生想要依靠这个所谓的邪神作弊得到好成绩。”
林意觉得自己可能抓到重点了，于是连忙问道：“之后呢？他们成功了吗？”
谁知道听到林意的话，任老师的表情却怪怪的。
“嗯？”
“你说成功的话吧，确实是成功了的，那些学生们确实是得到了好成绩，你要说没成功的话吧，最后也证实了，是读卡机发生故障，那次考试，所有人的成绩都很高。”
“是这样吗？”林意想了下问道：“那任老师，那些学生后来怎么样了？他们献祭了什么？他们是谁啊？我认不认识？”
“他们怎么样？”任老师仔细回想了下，“没怎么样，好像就是有段时间精神状况不太好好，上课的时候经常睡觉，不过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上课睡觉这种事也是家常便饭，也就没人在意。”
“至于他们是谁……”
任老师歪头想了好一会儿，缓缓吐出几个名字，“有吴放、赵询、王鹏、陶乐然……”
是他们？！
那是不是也能说明现在发生的一切也和当年的事有关？
林意还要往下询问，却听到任老师的手机响起来，自诩是个懂礼貌的三好青年，林意伸手，示意任老师先接电话。
然而任老师电话一接通，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待任老师挂断电话后，林意连忙问道：“怎么了？”
任老师脸色嘴唇翕动，半晌后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有人说在操场上找到赵询……”
“人找到，不是好事？”为什么任老师会是这个表情？
任老师默默补全后半句，“的尸体。”
林意大惊，“这什么意思？赵询，死了？”
仿佛触动什么开关，林意和任老师两人猛地冲出办公室，直朝着任老师电话里赵询尸体的方向跑去。
十分钟后。
林意叉着腰，喘着粗气，看着空荡荡的操场问道：“不是说，有赵询的尸体吗？尸体呢？”
任老师状态也没比林意好到哪里去，“是啊，不会有人这么无聊恶作剧吧？”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迅速从任老师身边闪过，速度太快，快到林意甚至都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忽然，一声鬼啸响起，雾气迅速涌上，混沌区域即将降临。
“这，什么啊？”
任老师话还没说完，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啊？
这？
普通人不能承受混沌区域的影响？
没等林意想出个五六七来，那日在实验楼天台上见到的那个身影凭空出现在林意面前。
和那次一样，林意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但凭借它身上的校服，能够断定它确实是六中的学生没有错了。
只是……它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林意拿出龙吟刀，挡在任老师面前。
那东西似乎也对任老师没兴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意。
一时间林意只觉得空气都凝滞了，周围也实在安静，安静到让林意心底发慌。
他可能打不过它。
这是对上它之后第一个出现在林意脑海中的想法。
它动了！
只见它缓缓抬手，一点淡淡的黄色光晕凝聚在它的指尖，直直指向林意。
光点虽然并不如何声势浩大，但林意却不自觉流出冷汗来。
那是污染！
最纯粹的污染，只要沾染到一点，就连灵魂都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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