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
小绒毛：
只有当浪头直接从空中袭来, 才会打到我身上。
只要我不主动走出这孤岛去碰海水，海水便只会从头顶方向淋湿我整个身体，而不会从下方只沾湿我的肉垫。
这个孤岛看来是有点特殊处哒, 我得再观察观察, 还不能立刻离开。
这个孤岛被小绒毛踩着的地方其实如果放大了看，还是有一些“岛”的气质的。
它有软乎乎的、材质不太明确、但很可能与鸟粪脱离不了关系的“泥土”。
泥土上有一些藻类植物，还有两朵长得相对较高的小花。
一朵红色，一朵黄色。
小绒毛落到孤岛上时, 不凑巧踩中了黄色那朵。
好在小花生命力顽强，而且小绒毛体重很轻、肉垫又柔软, 所以在小绒毛移开爪子后, 小黄花只是显得有点歪, 而并没有死。
当两朵小花在海风中左摇右摆时, 小绒毛几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想把它俩薅下来。
但对比一下一成不变的海水，小绒毛又觉得保留这两朵小花有利于自己的猫心健康。
所以小绒毛艰难地忍住了冲动, 让两朵小花继续好好地长着。
小绒毛又观察了几小时, 实在觉得孤岛海面之上的部分除了面积特别小之外, 看不出很特殊的结构，也找不到平息风浪的源头。
于是小绒毛动作节制地在微型孤岛上活动了一会儿身体，然后跳入海中, 去观察这孤岛位于海面之下的部分。
入水后, 小绒毛先是看到了长长一段横截面积缓慢增大的立柱。
接着，当小绒毛下潜到几乎没有光线的位置时，它凭着猫眼优越的夜视能力, 看到那立柱根部连着一个微微成弧形的平台。
小绒毛试探着落到弧形平台之上, 清理掉平台上的一小块覆盖物，然后仔细摸了摸, 还尝试着轻轻挠下些碎末，不确定地判断：好像是骨头？
小绒毛抬头重新看向“立柱”，猜测：这难道是生物的角？露出海面那部分之所以是平的，是因为角断了一截？
小绒毛顺着弧形平台游动，使用空间技能降低自己身遭的水压，并给自己送来光线，让自己能看清更下面的东西。
逐渐的，小绒毛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
那是一具巨大的白骨，白骨上有不少明显的残缺。
小绒毛无法确定这只动物是生前便受了重伤，还是死后骨头被破坏。
小绒毛只能感觉到，这具白骨散发出一种静谧的力量，阻止着生物的靠近，也平息着大海的波浪。
小绒毛还能感觉到，如果自己在别处产生激烈情绪后，猛然来到这白骨附近，自己高昂的情绪值会瞬间被白骨的静谧力量按下去。
也就是，这白骨能辅助生产情绪能量。
小绒毛：
不过这毕竟是外力。
如果每一次的情绪控制都靠这白骨，如果生物只负责无限度地推高自己的情绪值，那么生物很容易成为纯粹的产能机器，彻底失去自己的想法，更无力经营自己的生活。
负司……应该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员工。
因为推高情绪值时没了自我控制，员工折损率应该会高到恐怖。负司会来不及补充足够的新员工。
小绒毛围着白骨游了好几圈，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迟缓。
直至意识一片空白，不再去思考迟缓与否。
当小绒毛终于从那份空白中猛然回过神来时，惊讶发现自己潜入水中已经快半个月了。
而这半个月自己不仅没有生产半点初级情绪能量，还把刚落入此情绪场、待在小小孤岛上产的初级能量给消耗了个干净。
不过并没有动到存款里的纯净能量。
小绒毛：
但初级能量怎么可能消耗干净呢？我应该没有这种能力呀。
初级能量因为杂质问题，有一部分应该是员工无法调用、只能交给负司处理的才对。
还有，我好像已经连读很多天没有降低身遭水压，也没有从海面上提取光线了，为什么我游动时依然没有感到不舒服，也依然能把白骨看得清清楚楚呢？
小绒毛飘到白骨头颅的位置，与那大大的、空洞的眼眶对视。
小绒毛再次脑袋空白，失去对时间的意识。
再次回神之后，小绒毛看了看员工能量块中的时间，晃晃脑袋，顺着白骨角往上游。
上浮的过程很缓慢。
一方面，小绒毛在警惕水压。
虽然小绒毛并没有感觉到自己体内有异常的压力，但两次较长时间失去思考意识的它现在不是很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只能选择超额谨慎。
另一方面，小绒毛也在试图辨识白骨静谧力量的作用范围。
小绒毛：
我待在断角形成的小孤岛上时，并没有觉得我的脑袋有故障。
所以，危险的只是那动物身躯的白骨吗？角白骨不会抹消生物的思考能力？
还是，角白骨其实也会，只是作用更缓慢、隐蔽，让我意识不到、失去了警惕心？
小绒毛缓慢但没有遭遇任何阻碍地回到了海面。
它以脑袋露在水上、身体泡在水中的姿势围着断角孤岛转了两圈后，还是跳回到孤岛上，并小心地避开了两朵小花。
小绒毛：身躯白骨上也覆盖了少量藻类，所以白骨的静谧力量并不会妨碍植物生长吗？但这两朵花比藻类的进化程度要高，活下来的难度也更大，所以……
小绒毛又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并没有完全恢复。
小绒毛呼唤自己的另一个猫格：邢异。
邢异：“我在想，员工能量块里的计时有没有也出故障？已知，当员工陷入能引起幻觉的能量紊乱区域时，这个计时也有可能混乱。”
小绒毛：就只是单向强制安静安宁，算紊乱吗？
邢异：“也许会让计时器走得更慢？”
小绒毛：那岂不是说，我在水下待的时间可能不止半个月？
邢异：“也许待了半年？”
小绒毛：哇……不过好像也无所谓？在情绪场内多待半年或者少待半年，对我以及对负司都不算事儿。
邢异：“但如果半年时间没有丁点儿初级情绪能量入账，好像就还是有点亏？”
小绒毛爪子一挥，大气道：
那就当这半年并不存在叭。
当作我今天才刚刚站在了这孤岛上、才刚刚开启了我本次情绪场的旅程。
让我们回到下水之前的计划：准备游到更大的陆地去。
其实往哪个方向游应该都差不多，反正星球是圆哒。
就算我不幸挑中了距离陆地最远的方向，只要能量足够，只要我没有迷失方位，我就肯定可以上岸哒。
小绒毛看看自己的存款能量，又感知了一下自己重新活跃起来的情绪，觉得能量方面应该不成问题。
邢异：“可如果根本没有正常的陆地呢？”
小绒毛：喵？
邢异：
“场名叫‘孤岛’啊，背景介绍里又直接说了‘小小的’。也许这两个形容指的不单是这一座孤岛，而是指全星球的所有陆地？”
“也许这情绪场中所谓的陆地就是一座座小小的孤岛？”
“也许有的小孤岛会比这个断角孤岛面积稍大一些，但可能争抢的生物很多，你到了那里反而得不到清静？”
“关键是，这天空，云层很厚。今天，以及你下水之前，都很厚。”
“如果天空长期都是这个状态，你在海上游动时就无法靠星星来辨别方位，那几乎必然会迷失方向。”
“其实有星星迷路的概率也很大，你没有经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
小绒毛：
好叭。我还是等到确定了其他某个岛的坐标后再瞬移换住处叭。
必须得把空间技能的寻物功能开发出来啦。
小绒毛进入孤岛情绪场时是白天，它在当天天黑之前就深深潜入了海中，所以，今天是小绒毛第一次在海面上欣赏这里的夜景。
……好像并没有欣赏价值。因为实在太黑了。
云层挡去了月光星光，海上也没有其他发光物。
除了没有水压外，小绒毛几乎无法区分海上与海下有什么不同。
小绒毛：
这么说来，我潜入海洋深处进行观察时，夜晚到底是从哪里借来的光？对面半球吗？
也是，物理距离的远近对负重为零的瞬移来说，影响不很大，所以从头顶收集光和从对面半球收集，耗能也差不太多。
哇，我的空间技能已经学会自动寻找光啦？那看来要学会自动寻找陆地、寻找人也是顺理成章的嘛。
唯一的问题是，我的技能在寻光时，我根本不知道它是在哪个坐标寻到哒。
唔，这应该是白骨静谧力量干扰的错，不是我本身糊涂。
真的好黑、好安静呀，我还是睡一觉叭。等明天天亮后再……
小绒毛刚闭上眼、趴好，眼皮就感觉到了微微的光。
小绒毛瞬间睁眼、站立，找到光的源头。
是一只小船。
船头挂着一盏小灯，船上只有两个人。
船是以人工划桨的方式移动的。
它正速度不快、但目标明确地朝着小绒毛这个方向靠近。
小绒毛感觉无比怪异。
小绒毛：
首先，这种经不起半点风浪的船怎么能放在远离陆地的大海上使用？
它明明最多只适合放在公园小湖里当个玩具。
其次，睁开眼后，我能清晰听见划桨的声音，但为什么在我感觉到有光之前，我完全没听见呢？
而且我感觉到有光时，船距离我只有不到两百米啦，灯光在这样近乎绝对的黑暗中已经非常显眼，足以让我看清船的整体情况，那么在距离略微大于两百米之时呢？
第622章 0622
☆、孤岛材料
小绒毛：
比如在距离两百一十米时, 我可还是睁着眼睛哒，为什么那时我一点都没有看到光？
为什么我没有经历“有极微弱的光。是什么在发光？”这个前置思考流程？
在这样的怪异感中，小绒毛对于自进入这个情绪场后第一次遇到的活物充满了警惕。
在猜测他们来意时, 也优先往坏的方向猜。
比如, 这是专门利用白骨静谧力量捕杀猎物的猎手。
又比如，白骨动物也是他们杀哒，杀完之后专门将尸骨放在这里诱捕新的猎物。
还比如，白骨的静谧力量可能白天更强盛, 夜晚白骨陷入沉睡、不能再对周围生物形成绝对压制，于是白天被压制憋屈狠了的生物们便在夜晚躁动起来、相互残杀。
小绒毛：
我潜入深海期间, 海面上是不是已经爆发过好几轮杀戮盛宴啦？
咦？继情绪恢复之后, 我现在的思维是不是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的活跃？
邢异：“对, 就是推测时不太有逻辑。”
小绒毛讲道理：缺乏逻辑应该不能让静谧力量背锅, 这是猫的天赋技能。
邢异语带笑意：“对，我们不胡乱甩锅。”
小绒毛：喵呜。
在心里叫完后, 小绒毛觉得不过瘾, 便张开口, 打破环境的静谧，叫出声：“喵呜。”
逐渐靠近的小船骤然停住了。
小绒毛再次出声：“咪呜？”
小船纹丝不动。
小绒毛第三次出声：“喵咪呜。”
叫完后等了一会儿，见小船还不动, 小绒毛切换语言：
“喂, 你俩到底还要不要过来？这个距离足够你俩看清我了叭？”
“实在被我吓住了、不敢过来，就立刻滚蛋。不要杵在那里妨碍猫睡觉。”
小船继续静止着。
船上的两人一会儿看小绒毛，一会儿相互交换视线, 手中的木桨也是一会儿朝前、一会儿朝后, 似乎在进退问题上犹豫不决。
小绒毛：其实叭，这个距离, 即使不借助空间技能，也足够我跳到你俩船上啦。你俩如果再不下定决心，我就跳上去看会不会把你俩吓得弃船逃跑。说不定我能免费收获一只船用来出海冒险呢。
终于，两人犹豫出了结果，将船靠到了猫的面前。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面容中有明显的相似，年龄差不会超过十岁，应该是兄妹。
妹妹身量较小，脸上还有稚气，虽然显得比较沉稳懂事，皮肤也很粗糙，但实际可能与蔡英刚见到小绒毛时的年龄差不多。
哥哥称得上成熟，也颇有点气势，但这份气势似乎形成于揠苗助长，并不像是完全水到渠成的积累。
遇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他也许能表现得极为老成稳妥，可一旦情况超出他习惯的常识——比如遇见霸占孤岛的、能说人话的猫——他就难以把所有的无措都隐藏完美。
虽然蹲岛上的猫比坐船上的两人矮，但猫还是昂头摆出了俯视人类的气场，提要求：“有什么想问哒？问叭。我现在允许你们问。”
妹妹看向哥哥，哥哥似乎有满脑袋的问题，但最终憋出的第一问却是：“你真的是猫吗？”
小绒毛：“废话。下一个。”
妹妹似乎觉得哥哥这回靠不住，于是她自己开口：“你的异变方向只有语言吗？”
小绒毛抓住重点：异变？所以这里是有超能力的情绪场？人、动物，甚至植物，都有可能异变出超能力？
小绒毛淡定回答：“不只。但如果你们想仔细探究这个，那么你们就需要用你们的异变信息来交换。”
妹妹回答得很干脆：“我的异变方向是控水。我哥是控风。”
哥哥没有阻止妹妹的自我暴露。
小绒毛：看起来异变方向在这里不算是很重大的秘密。说不定就跟在其他情绪场里问别人晚餐吃什么差不多。
于是小绒毛也大方：“我的是空间。”
妹妹：“装东西那种吗？”
小绒毛：……你可真能戳猫痛处。
哥哥：“也许是远距离瞬移那种？才能解释它突然出现在这里。”
妹妹：“有道理。”
小绒毛：“我就不能两种兼具吗？”
哥哥：“看你的表情不像。”
小绒毛：“你们都怀疑我不是猫啦，居然还能自信对我表情的解读准确？”
哥哥语塞。
小绒毛又问：“你们把这里划为你们的地盘吗？”
哥哥：“我们可不敢，我们只是会定期来这里取一些海水。”
小绒毛：“这里的海水与其他地方的有不同吗？”
哥哥顿了顿，说：“紧贴孤岛岩壁的海水会含有该孤岛独特的力量。”
说这句话时，兄妹俩看小绒毛的眼神有点奇怪，让小绒毛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人人皆知的常识。
小绒毛坦然：“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认知就是这个孤岛。除了这里之外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和第二个活动物。”
妹妹敏锐：“‘活动物’？你的意思是你遇到过死的？”
小绒毛：“你们知道这孤岛下面，连接着什么吗？”
哥哥：“孤岛不都是巨兽尸骨……你该不是下去看过了？”
小绒毛看看两人越发怪异的表情，纳闷这世界的常识到底有些什么构成：“你们好像很震惊？”而且震惊的点不在“尸骨”。
妹妹：“非常震惊。看过巨兽尸骨之后还能活下来的生物，个个都是顶尖大佬。”
哥哥：“也是预定的新孤岛材料。”
小绒毛：“……好事还是坏事呀？”
哥哥：“说不清楚。会非常强大，不会被其他生物欺负，但会活得很痛苦，直至在痛苦中死去。”
小绒毛：“嗯……”
哥哥：“按照规定，发现新孤岛材料后，需要向上面报告。”
小绒毛：“上面？都是孤岛了，还有统一的管理者吗？”
哥哥：“这话说的……既然人类不仅没有死绝，还似乎有希望重新扩大种群，那么当然便需要形成组织、相互协作，以更好地活下去。”
小绒毛：“你们把尸骨形成孤岛的生物都称为‘巨’兽，是人都不会成为孤岛，还是……”
妹妹：“大佬无论种族，都会变成巨兽。据说变化的过程非常痛苦，死亡的过程也非常漫长。越痛苦，最终形成的孤岛越适合生物生存。”
小绒毛看看脚下，说：“那我脚下的这孤岛，形成得可能不是那么痛苦？”
哥哥笑了笑：
“相对来说应该是吧。不过，肯定不会全然没有痛苦。”
“对了，既然你对这事完全不了解，那么有一点必须强调：孤岛材料异变与死亡过程中的痛苦都不是人类或其他生物制造的，而是发生在孤岛材料自己体内的自我折磨。”
“骨头从人变得非人，从猫变得非猫……”
他的双手在自己身侧比划了一下，继续说：
“从这个体积，变为比一座岛更大。”
“骨头先变，然后内脏、肉、皮也相应变化。”
“想想一般人经历孩童还有青少年时期的生长痛就可能整晚睡不着，孤岛材料那样剧烈的变化，全过程会在一两百年内完成，会有多么地痛。”
“每天都是酷刑。”
小绒毛：“‘孤岛材料’是通常叫法吗？”
哥哥：“算是吧。也有叫‘孤岛英雄’‘孤岛大佬’的，但巨兽们本身都更偏好称呼自己为‘材料’，并觉得‘大佬’什么的，像是嘲讽。”
小绒毛：“材料们会在痛苦中报社吗？”
哥哥：
“据说孤岛材料的异变开始后，他们就会被已有孤岛排斥。”
“他们只能在看不见其他孤岛的海域熬自己的变化过程。”
“其他生物如果愿意，会靠着自己不同的异变力量，或借助交通工具，去给孤岛材料送食物、陪聊天。”
“这时候，如果孤岛材料攻击这些生物，无论被攻击者是死是活，消息都会传开，便不会有新的送死者了，孤岛材料就只能自己孤独地熬。”
“在异变结束之前，孤岛材料是不会死的。所有的海水都会为他们供能。”
“哪怕他们自己攻击自己的要害，也不过是让自己更加痛苦，却不会死亡。”
“海水源源不断的能量保证了他们在形态稳定之前都绝不会死。”
小绒毛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没觉得自己的骨头有什么异常变化。
小绒毛：
不对，本质上我好像根本就没有骨头啦？也没有血肉皮肤内脏。
我身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魂体拟态而已。
海水再怎么强行给我灌能量，要么属于情绪能量的一种，我可以存起来，要么与情绪能量无关，进入我的魂体后会因为与我原有的能量不兼容而直接流走。
都不可能改造我的魂体。
我的魂体是被合同约束在负司旗下的呀。
负司的力量在情绪场之上，情绪场的力量在情绪场内部生成的东西之上。
所以，孤岛情绪场内的海水不可能从负司手上抢走我的魂体，更谈不上改造我。
想通之后，小绒毛本就不太紧张的脑子彻底恢复放松。
哥哥也在安慰小绒毛：
“以上都只是我们的道听途说，其实我们并没有亲眼见过生物变为孤岛。
“最近一个孤岛材料死亡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小，没有能力跑那么远去看。”
“我妹就更别提了，那时候她路都还走不稳。”
小绒毛：“是不是只要我还能待在一个孤岛上、没被这孤岛排斥，就代表我还没有开始朝孤岛方向异变？”
哥哥：“好像是的。”
第623章 0623
☆、大船
小绒毛：“那你把这样的我报告上去, 不算谎报吗？你怎么知道我说我潜入海中见到巨兽白骨，是真哒？你有证据吗？反正我拿不出证据。”
哥哥：
“好吧，你不愿意上报就不报吧。”
“其实不提前报告也没什么, 反正, 孤岛化开始后是藏不住的。”
“提前报告更多的是为了帮助孤岛材料打造出相对舒适的异变环境，也是为了防止孤岛材料在变异初期、被其他孤岛排斥时，横冲直撞伤及无辜。并不是想要囚禁或伤害孤岛材料。”
小绒毛嘀咕：“都形成规定啦，还说不是强制。”
哥哥：
“规定的条款可太多了。”
“比如白天不能取贴近孤岛壁的海水、任何时候都不要去看孤岛下的巨兽尸骨。”
“但即使不遵守, 也很容易瞒过去。”
“因为任意两个孤岛之间的距离都太远了，多数孤岛上的居民也太少了, 管理手段根本无法严密, 基本只能靠大家自觉。”
妹妹：“尤其当某个生物个体战斗力强大时, 谁能对他执行处罚呢？”
小绒毛：“你们这个‘重建人类繁荣社会’的组织, 不太行呀。”
哥哥：“还是比全无组织的动植物们要强一些。起码人类还能相互分享变强大的经验，动植物们就只能单打独斗。”
小绒毛：“我这只动物难道不能偷听你们的经验吗？”
哥哥：“偷听并学习了人类经验后, 你就等于加入我们人类群体了呀。便也算是人类的一部分了。”
小绒毛：“这么随便认亲吗？”
哥哥：“人都可以变成巨兽了, 接纳猫为人有什么关系？反正, 如果最终异变成孤岛，如果记录出现缺失，凭后续研究根本就分辨不出原种族。”
小绒毛：“你们知道形成我脚下这个超迷你孤岛的生物原种族是什么吗？这份记录还在吗？”
哥哥：“人。这份记录是明确的。”
妹妹：“据说是一个唱歌很好听的大美人。”
小绒毛：“哎……”
哥哥好奇：“直接观察尸骨形态真的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吗？”
小绒毛：“不告诉你们。你们就当我没看过叭。反正你们没证据。”
哥哥：“不知道该不该祝福你真没看过。”
小绒毛：“你们迫切需要更多的孤岛吗？”
哥哥：
“其实需求也没有那么大。”
“人类现在已经自己建造了很多海上住处。”
“虽然这些住处的稳定度不如生物异变出来的孤岛, 虽然建造的材料总是缺这缺那, 虽然必须使用生物孤岛旁的海水作为燃料核心，但人造建筑扩展起来始终比生物孤岛容易。”
“关键是，人造物不会带来无边无际的痛苦, 不会让居住者有负罪感。”
小绒毛看着兄妹俩贴着迷你孤岛壁取了两桶水, 然后小绒毛跳上两人的船，回头再看了看小红花与小黄花, 挥挥爪子：
“我先出去闯荡几天。如果外面不好玩，我会再回来哒。如果我不回来了，你们也不用太想我。”
兄妹俩也看向那两朵花，妹妹说：
“我和哥哥定期来这里取水已经快一年了，平均每周来取一次，对这里的各种细节还算清楚。”
“毕竟这孤岛总共就只有这么大块地方。”
“这两朵花是两个月前长出来的。它们长出后就一直是这样，完全没有凋谢的迹象。”
哥哥：“它们毫无疑问已经异变了。只是看不出来异变方向。小绒毛你知道它们的方向吗？”
小绒毛：“不知道。不过我发现它俩的抗打击能力不是很强。我刚落到这孤岛上时踩了小黄花一脚，它被踩歪的痕迹现在还在。”
妹妹：“那是踩歪的呀？我还以为是你嫌这孤岛空间太小，想把那朵与你抢空间的花拔掉、但没成功呢。”
小绒毛瞪大眼：“如果我想拔，为什么会不成功？”
哥哥：“也许小花的异变方向就是‘强韧’？”
小绒毛：“不知道，我没用力试过，等回去后也许可以试试。”
妹妹笑道：“还是别了吧，这样小巧可爱的植物很少见的，最好能保护。”
兄妹俩现在所住的人造建筑是一艘大船。
大船上建了三层的房间，一共住了两千多个人类，以及五百多只可以说人话的动物，还有一百多株能听懂人话的植物。
上了船后，兄妹俩先带小绒毛去登记。
其中“异变方向”这个项目一般需要登记者现场表演一下。
——除非登记者的异变能力是没法限制影响范围，或者一出手便必须对他人造成严重伤害的强力破坏类。
小绒毛配合地给大家表演瞬移。
但本来说好的是从这张桌子瞬移到那张桌子上，结果小绒毛却瞬移到了船外。
要不是有人正巧待在围栏处，并反应迅速地伸手捞住了它，小绒毛怕是要“噗通”一声落海里去。
小绒毛蹲在捞住它的人的手中说：“不会哒，我可以再次瞬移回到桌子上。”
旁观了全程的生物们都表示：下次再试，这次已经完成登记要求了。
小绒毛从捞它住的人手上起跳，轻盈地落在登记桌子上，问：“你们只确定异变的有无吗？不用确定控制精度？”
负责登记的人纳闷地看着小绒毛，欲言又止。
小绒毛看懂了，这人想说的是：你不是已经表现出了不及格的控制力吗？
小绒毛为自己辩解：“刚刚是意外。我刚到一个新环境，还不大适应。陌生感会降低控制精度。”
负责登记的人合上登记册，微笑着说：
“那你先在我们船上住一段时间，等足够适应后，再展示你真正的控制力。”
“如果现在立刻再次尝试，与上一次尝试的时间间隔太短，适应度的提升量会太小。”
小绒毛：“其实我的适应能力可强啦，这么短的时间已经足够我调整到良好状态啦。”
负责登记的人将一把钥匙抛给带小绒毛回来的兄妹，并说：“带它去它的房间吧。顺便，你们得负责引导它熟悉我们这里。”
兄妹俩：“没问题。”
小绒毛看看钥匙，又看回向负责登记的人，不解：“为什么你不是把钥匙直接给我？”
负责登记的人看看小绒毛那和钥匙差不多长的腿，觉得这猫真是毫无自知之明，就是只小傻猫。
哥哥一边邀请小绒毛到他的肩膀上来，一边对小绒毛解释：“这把钥匙只在房间无主时有用，你进了你的房间后，录入掌纹，以后就可以直接用掌纹开门、锁门了，用不上钥匙。”
小绒毛站到哥哥肩上，斜视他的脸：“你以为猫听不出来你在避重就轻、模糊重点、回避我的提问核心吗？”
哥哥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小绒毛介绍船上的基本情况。
很快，小绒毛的注意力被其他能说人话的动物们吸引了。
那些动物们也大多都颇为友好地对小绒毛这个新来的打招呼。
小绒毛：“你们……好像真的很有些人类气质呀。”
那些动物笑道：
“不然我们怎么会与人类生活在一起？”
“你也很有人类气质。人类幼崽气质。”
小绒毛：“其实我的心理年龄也不是很小啦。”
动物：
“有一种理论说，人类的心理年龄会受外表年龄的影响。”
“外表长不大的人，即使活了很长时间，内心也依然会有童稚面。”
“因为长不大的身体意味着某些激素的欠缺，以及与繁衍相关的器官发育不完全，进而对部分事情就始终只有隔着距离的理论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
“没有实感，便无法真正明悟。”
小绒毛：“呀……这样啊……”
动物：“一种理论，仅供参考。”
妹妹：
“都是大洪水爆发之前的理论了。”
“大洪水爆发之后，没谁还有心思研究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
“还有，人类从大洪水中保下来的理论很多都是残缺的，而要知道，理论这种东西，经常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小绒毛：“理论也没有那么严密啦。比起法律条款来，理论的可变通余地还是比较多哒。”
妹妹：“就是因为可变通之处比较多，所以当残缺部分后，对此陌生的人一脑补，就可能偏个十万八千里。”
进入自己的房间后，小绒毛发现这里还不如负司宿舍。
主要是面积太小，放置的东西却很多。
即使东西尽量被布置得整齐，但还是带来压抑感。
小绒毛：好像和在断角孤岛上一样，想打个滚都得先考虑一下会不会压到、碰歪什么。
哥哥指着墙壁上的一块屏幕说：
“来，在这里输入你的掌纹，然后钥匙你就可以随便扔哪儿了。”
“最好是扔在这房间里。”
“因为以后你更换房间，或者离开这条船，你留在这房间内的痕迹会被清除，到时候钥匙还需要用来帮助这房间的下一任主人做初始设置。”
小绒毛在屏幕上录入完毕后，屏幕自动显出了房间说明书，上面介绍了房间内所有东西的功能及使用方法。
见小绒毛看得认真，兄妹俩在留下自己的房间号后便选择告辞。
小绒毛对他们挥爪：“不用这么恋恋不舍啦，这条船就这么点大，很容易重逢。”
妹妹纠正：“在人造建筑中，我们这里已经算是比较大型的居住所了。”
经常在现代化人口密集城市内生活的猫对此不发表评价。
小绒毛：没什么好评价哒，毕竟，我也不是何不食肉糜的猫。
第624章 0624
☆、走在即将灭绝的路上
小绒毛：
我猜测这情绪场大概率是末日后重建的设定。
在灭顶之灾后, 一个群体能有上千人的规模，确实算得上厉害啦。
有时候，能活着就是一种胜利。
船上的人、动物以及植物是混住的。
小绒毛的左边邻居是一只狗, 右边邻居是一个带着一岁孩子的人类妈妈, 对门邻居是一个与仙人掌同居的男人。
小绒毛对右边邻居最感兴趣。
实际上，几乎全船的生物都对近期出生的孩子及其母亲特别关注。
这里的“近期”大概是指三年以内。
如果三岁以下的孩子太少，那么标准也可以放宽到五年、七年以内。
时间再长就不太行了。
因为七八岁的孩子多数都脱离了可爱，开始变得猫嫌狗憎。
当然, 这是人类的标准。换成那些会说人话的动物，则需要换算成不同物种各自的幼崽期时长。
动植物发生异变后, 寿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变化。
总体来说, 异变程度越大、因异变而获得的技能越强, 则寿命会越靠近“两百岁”这个值。
孤岛材料从出生到完全化为孤岛——即死亡——就差不多是标准的两百年。
从已有记录来看, 最短不会低于一百九十九年，最长不会多于两百零一。
对于猫狗等常规寿命仅十来年的生物而言, 成为孤岛材料似乎像是赚到了。
尤其如果往孤岛方向异变所产生的痛苦爆发于它们十岁之后, 那么接下来的约一百九十年好像都是它们额外捡到的。
当熬过上百年的痛苦、彻底化为孤岛后, 后来者还会一直记得这孤岛的来历。
至少记得这孤岛材料原本是生物。
后来者会一直感谢这位材料，让此材料算得上是流芳百世。
哪怕随着时间的流逝，相关记忆会模糊、感谢之情会淡化, 但只要受益于孤岛的物种没有灭绝, 则记忆与感情都很难彻底归零。
问题是，对于孤岛材料本身，长寿一定是好事吗？
多活上百年, 但那多活的岁月时时刻刻都是痛苦, 还无法拒绝。
这比起奖励来，更像是刑罚吧？
所以小绒毛发现, 在这个情绪场里几乎没人用“长命百岁”来祝福谁。
他们更喜欢说“死得其所”。
他们觉得，拥有受自己掌控的一生，死时干干脆脆，才是真正的幸福。
小绒毛：
这里的原住民死时灵魂如果被逮入负司，他们肯定会拒绝签约。
除非负司改主意，不和坏心眼的老员工一起玩新手恐吓那一套，否则这些原住民面对“死亡率高”“充满了负面情绪”等工作说明，必然扭头就走。
当然，负司很可能也看不上他们。
因为他们普遍觉得一辈子活个百岁出头就很足够啦，活到两百岁那是受刑待遇。
所以他们即使签约，在经历几个持续时间比较长的情绪场后，一盘算，发现“嘿，我经历的岁月超两百了呀，真可怕”，然后赶紧就死掉啦。
负司肯定要嫌弃他们不耐用。
负司虽然对老员工很放养，好像很无所谓我们怎么生活，但老员工才是负司的基本盘呀。
没有老员工兜底，负司哪敢放任新手前十场，尤其前三场的高死亡率。
这情绪场的生物一提到长寿就容易联想到痛苦，同时，糟糕的生存条件又让异变程度低的生物很难活到长寿，于是两相结合，大家放弃了对“老”的幻想，将更多的热情投入到了期待幼崽上。
再说，从种群延续的角度讲，只有当新生儿源源不断，种群才有扩大、强大的希望。
可惜，没有源源不断。
很多异变方向都伴随着基因的不稳定，这就导致受精卵难以形成。
即使勉强受精，也大概率会流产。
进一步的，即使好不容易生下了婴儿，婴儿体弱多病的概率也很高，会夭折在一岁之内。
这情绪场的当代医疗技术在治外伤方面很强，哪怕生物伤得只剩一口气，也能把其给救回来。
但在治疗基因疾病、异变导致的痛苦方面……
其实相关技术发展得也很快，实际上强悍的治外伤技术可以算是治疗基因病、疏导异变伤害研究的副产品，可惜异变带来的基因崩溃、痛苦随机性太强。
现阶段最有效的治基因病手段还是都出自异变方向是治疗的异变者。
小绒毛去找右边邻居家的幼崽玩。
玩的时候小绒毛才意识到，自己能这么玩其实是沾了自己外表也像个幼崽的便宜。
如果小绒毛是成年生物，那么幼崽的妈妈，以及船上的其他生物，都不会纵容小绒毛随意长时间与幼崽近距离相处。
这个情绪场内满一岁的人类幼崽，才刚刚脱离了极易夭折的区间，进入夭折率依然必须警惕的区间。
小绒毛问邻居们：“你们到底是怎么理解我的呀？”
邻居们：“你是一只幼崽猫呀。但特别地健康。健康到不可思议。要是能研究出来你为什么能这么健康就好了。”
小绒毛：“难道你们想解剖我？”
大船的管事者：“那必然不能。健康与否很大程度上是随机问题，解剖也没用。不过如果你愿意，我们想申请抽点你的血。聊胜于无地检测看看能不能运气好发现点什么吧。”
小绒毛：“你们对自己的研究能力到底是有自信还是没自信呀？”
多数生物表示：
“有个屁的自信。”
“现在所有高价值物品的制造使用都离不开随机的异变和孤岛伴生物。”
“尤其是孤岛伴生物，比活着的生物携带的异变技能稳定、好用。”
“如果没有孤岛，人类以及与人类混合居住的种群们早就彻底完蛋了。”
小绒毛：“其实完蛋也没什么。毕竟任何物种都会有灭绝的那一天。”
一只老虎：“没错。人类还是忘记自己曾经的星球霸主地位吧。”
小绒毛：“时代已经变啦。”
人类懒得与这些会说人话的动物们争辩。
毕竟，自从出现第一例人类与海豚生下的婴儿开始，“人类”这个种群在基因层面就不太可能保住了。
人类：但我们可以把人类的文化传承下去。现在异变强的动物都是以人类语为主要交流语言，就说明了人类文化依然是各物种中最强势的。
小绒毛与右边邻居家的婴儿玩拍手。
拍了仅仅三分钟，婴儿就累得睡着了。
小绒毛愁：“这身体素质是真不行呀。”
婴儿的妈妈也愁：“是啊，他能熬过一岁我是相当惊讶。实际上我怀着他时，就几次觉得自己要流产了。”
小绒毛想了想，说：“一直像要死，又一直没死，也许他能这么柔柔弱弱地意外活到成年？”
妈妈：“如果能活，那肯定不会一直柔弱下去。最迟到六七岁时，人类就会进入第一个异变频繁期。那时候只要没被异变弄死、只要能熬过那个阶段，他就肯定能强壮不少。”
小绒毛：“按照你们的常识判断，我异变得有点过早？”
妈妈：“也不能这么说。现在这世道，从受精卵成形的那一刻起，异变便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你只是在初期异变时便发育得格外好。”
小绒毛：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死得恰到好处”呢？因为我死在了幼崽期，于是我死后的种种经历都享受到了固化的幼崽外表的福利。
这艘大船在海上的多数时间都是按照固定路线航行。
这个路线规划的核心目标是定期路过三座孤岛。
大船不能直接靠近孤岛，必须在距离孤岛一到十公里的位置停下，然后由一到三人以其他方式到达孤岛旁取孤岛伴生物。
具体能靠孤岛多近、能用哪些方式到达孤岛，由孤岛本身的属性，以及船、船上所有生物与孤岛的能量适配度决定。
比如小绒毛当前最熟悉的断角孤岛，大船在到达距离它三公里的位置发动机就有熄火的征兆，浮空类的工具和异变技能也难以使用，只有手动划桨最稳妥。
小绒毛：“要划三公里呀。好远哒。”
负责往返这条取伴生物路线的兄妹俩说：“还行。因为静谧孤岛的能量不干扰方位显示，一路上也没有障碍物或较激烈的危险元素，所以还算轻松。”
“断角孤岛”是小绒毛对那孤岛的命名，“静谧孤岛”则是大船上的人对它的称呼。
紧贴静谧孤岛的海水有平息风浪、驱赶危险生物的功能。
这大船定期去的三座孤岛中最难靠近的是暴风孤岛。
其周围一公里的范围内随时都充斥着惊涛骇浪电闪雷鸣，小船进入里面必然会被吞没，只能选择飞行靠近。但狂风以及雷击又会对飞行造成严重威胁。
航线内的第三座孤岛是獠牙孤岛。
它的特色是周围五公里都生活着牙齿特别锋利的危险鱼类。
之所以将獠牙孤岛的危险度排在暴风孤岛后面，是因为这大船上刚好有一条愿意与人类合作的异变鱼。
这条异变鱼比獠牙孤岛附近的所有鱼类都更强，它入海时，其他危险鱼类基本都会给它让道。
而之所以评价獠牙孤岛比静谧孤岛危险，一方面是因为大船能靠近獠牙孤岛的极限距离比与静谧孤岛的远。
另一方面，当异变鱼稍微露出虚弱迹象时，那些危险鱼类能敏锐发现，并会立刻极为积极地试图咬死异变鱼。
只有当异变鱼保持绝对强势时，它才能畅快地往返于大船与獠牙孤岛之间。
第625章 0625
☆、似乎全无区别
负责去静谧孤岛的哥哥对小绒毛说：“怎么样, 没骗你吧？去静谧孤岛真的安全，只需要付出些体力罢了。光靠力气与时间就能做到的事情，在这年头, 已经是再轻松不过的活了。”
小绒毛：“所以这么轻松的活为什么只由你们兄妹俩负责？为什么不是一船的生物轮流去？”
妹妹：“你觉得呢？”
小绒毛：“负责去暴风孤岛和獠牙孤岛取伴生物的生物都拥有刚好能规避那附近危险的能力, 你们的控风与控水技能也有刚好克制静谧孤岛的优势吧？”
妹妹：“准确地说，恰恰相反，是因为我与哥哥的异变刚刚好落在静谧孤岛不警戒的那小小区间内。船上其他人的异变几乎都会被静谧孤岛视为需要赶走、拍开的……危险或者叫敌方。”
小绒毛：“所以我能待在静谧孤岛上，也是因为静谧孤岛不视我为威胁？”
妹妹若有所思：“这倒也确实是一种解释。你看到了孤岛白骨而没死, 可能也是因为白骨将你当作了和海水差不多的漂浮物？”
小绒毛：看来这情绪场的文化教育很成问题。海水能被叫“漂浮物”吗？
小绒毛还知道了这条大船的名字是三角基地。
名字来源是，这船选择路过的三座孤岛刚好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太过完美了, 所以很多基地都觉得这不是单纯的巧合。
并认为在这个三角形的中心, 可能会诞生些什么特殊的东西。
或者已经诞生了, 并正在不被各基地察觉地发育着。
小绒毛：然后总有一天惊艳世界？
小绒毛跟着三角基地在循环路过三座孤岛数次后, 它觉得船上的生活与它独自待在静谧孤岛上时的感觉差不多，都挺冷清的。
哪怕船上有着远比静谧孤岛上更多的生物, 哪怕这些生物日常时相互间会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但那些好像都只是制造了外在的声音。
所有生物的内心, 似乎依然……仿若一座座孤岛。
小绒毛：
可能，身体化为孤岛仅是最后一步。
在那之前，这情绪场生物们的思维模式已经朝着孤岛方向靠拢了。
他们可能每一个都在时刻朝着“成为孤岛”这个终极目标而前进。
只是多数生物前进的速度不够快, 于是失败了、死在了半路上, 只有少数完成了自己的进化目标。
船上一人对小绒毛说：“你最近看我们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小绒毛：“不，我是在看孤岛预备役。”
那人怔了怔，然后苦笑：“说得也有道理。谁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突然某一天开启孤岛化进程、成为新的孤岛材料。”
小绒毛：“如果从孤岛的角度观察你们, 那么一船数千个成员, 好像太多了？”
其他生物：
“是啊，太多了。所以我们一直都说, 我们算是比较大型的基地。”
“其他有些基地在技术条件上并不是无法容纳更多成员，但每当有新成员加入，则要么会有老成员离开，要么新成员待不久。”
“总之，规模无法扩大。”
“就像新孤岛从来不会出现在旧孤岛的附近。”
小绒毛尝试着传送到暴风孤岛和獠牙孤岛上，结果竟然毫无偏差。
从未亲身踏上去过，只从纸面资料上知道了这两者的坐标、接触过从这两者周围取回的伴生物，然后，一尝试传送，居然就登岛了。
不仅是一次成功，而且二次传送、三次传送……总共接连在三座孤岛间循环传送了十次，小绒毛竟然一次也没有失败。
小绒毛很有自知之明：
这肯定不可能完全归功于我的能力。
哪怕我突然开窍，让我的能量技能具备了“精准”这一属性，也不可能同步还出现“稳定”属性。
那太不猫啦。
为了验证自己到底还够不够猫，站在獠牙孤岛上的小绒毛没有等取伴生物的三角基地成员来接它，直接将下一个传送落点定为三角基地大船而不再是孤岛。
结果把自己传送到了海中。
然后小绒毛一边连忙再次传送、落到它相对最熟悉的静谧孤岛上，一边安心于自己的种族没故障。
这一次回到静谧孤岛上后，小绒毛就暂不打算继续到处活动了。
它在两朵小花的陪伴下，望着平静无波的海面，一边等待，一边思考猫生。
几天后，小绒毛毫无意外地又一次等到了那对兄妹来取伴生物。
妹妹对小绒毛说：
“你居然是选择回到这里呀？变异鱼说看见你成功传送到了獠牙孤岛上，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留在那里呢。”
“獠牙孤岛面积较大，气候不错，食物也丰富。只要不下海，就挺适合生活的。”
小绒毛摇头：“对我没有区别。物资多一点或少一点，感觉……差别并不大。似乎连生与死的差别都不是很大。”
哥哥：“恭喜，你年纪轻轻便已经读懂了人生……猫生。”
小绒毛看着这位哥哥：“我甚至没有兴趣记忆你的名字。想到你时，往往是用‘哥哥’来代称。”
哥哥：“这好像是我占便宜？”
小绒毛：“那么，占了这个便宜，让你觉得开心吗？”
哥哥：“就那样吧。只是有那么件事情而已。”
妹妹：“船长让大家如果遇到你了就给你带句话：‘随时欢迎你回到三角基地。你的房间会暂时给你保留着，直至没有其他空房间给新成员用为止’。”
小绒毛：“谢谢。我也许会再去三角基地玩，但大概率不会用上房间啦。其实我随便蹲在一个角落里就能凑合。”
哥哥：“别凑合呀，大家可都是平等的生物。现在一般认为，能说人话的就都算是人类。”
小绒毛：“猫不觉得这是好定义。”
小绒毛从三角基地拿到了更远处的几个孤岛的坐标。
但小绒毛对着这些坐标使用传送技能全都失败了。
甚至有好几次，在小绒毛确信自己发动了传送技能之后，它居然依然待在静谧孤岛上，纹丝未动。
小绒毛：
应该是因为我没有接触过那些孤岛相关的能量媒介。
物理坐标果然没有意义，孤岛们认的是能量。
如果我想去其他孤岛看看，最好的方法可能是通过三角基地接触到其他基地，然后进入那些基地的建筑、碰触那些基地收集到的不同孤岛的伴生物。
不过，有必要吗？
即使每一个孤岛的自然环境、能量特色不同，但都是孤岛呀。
都是让猫感到孤孤单单的孤岛呀。
小绒毛觉得自己不喜欢这次的情绪场。
很不喜欢。
小绒毛：猫都快寂寞哭啦。
在小绒毛真的哭出来之前，小绒毛看到有除那兄妹俩之外的人划着小船向静谧孤岛靠来。
当距离近到一定程度后，小绒毛看到船上居然是它的队友天崖。
小绒毛：“喵！”
天崖眉头一挑，问：“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这一声是在欢迎我？”
小绒毛：“是哒，表达了惊喜、热烈。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与队友重逢过。”
天崖：“哎哎哎你爪子别乱动，踩到花了。”
小绒毛又轻又快地扇了红色小花一爪子，说：“我已经确认，它们没有那么脆弱，可以与猫一起玩耍。”
天崖将小船紧靠着静谧孤岛停住，说：“本来我没打算找你，但在这情绪场里待得越久，我就越觉得，我可能需要你，你也应该会需要我。”
小绒毛：“好像这里只有你与我不是孤岛、可以真正相互陪伴，不会貌合神离。”
天崖：“你的语言能力被这里的生物同化了吗？用词好像也诡异起来了？”
小绒毛：“你是指‘貌合神离’？我觉得这个词用在这里很贴切呀。它本来也不是单用来形容夫妻的叭？”
天崖：“你这么一解释，感觉好像更诡异了。本来就没谁说这词专用来形容夫妻吧？”
小绒毛想了想，想起来：“哦，对，同床异梦才是专用来形容夫妻哒。”
天崖：“也不一定。同床的不一定是夫妻。”
小绒毛：“说得也是，我跟好多人类都同床过。”
天崖笑了一下，拍拍船沿，问：“那么，你现在要不要来与我同船呀？”
小绒毛嫌弃：“你船上光秃秃哒，还没有这孤岛的脚感好。”
天崖：“你可以踩在我身上嘛。我身上还是有点肉的，不硌脚。”
小绒毛一跃，踩到了天崖的脑袋上。
天崖由着猫踩，自己则仔细观察静谧孤岛表面的细节。
一边观察，天崖一边说：“对别的孤岛要实现‘地毯式搜索’多少有些费力，可对这个孤岛，即使用显微镜一点一点观察，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小绒毛趴在天崖脑袋上，以全新的视角打量它之前已经趴得很熟悉了的静谧孤岛，问天崖：“你带了显微镜来吗？”
天崖摸出一个被打磨得很光滑的镜片。
小绒毛探头、嫌弃：“这明明是放大镜。”
天崖：“偶尔可以用一点夸张的修辞嘛，而且这个的放大倍数挺高的。”
天崖又摸出几个配件，给镜片弄出一个小支架，顺带还有一个数据记录仪。
小绒毛：“喵？”
天崖：
“我问过原住民，为什么他们在将贴着孤岛流动的海水视为不可或缺的资源的同时，却不从孤岛上带走土壤、植被。”
“以及，为什么在命名了‘伴生物’这么一个可以包含很多内容的称呼后，实际真正取走的伴生物却只有‘海水’这唯一一种东西。”
第626章 0626
☆、环游世界
天崖：“虽然说海水中的成分也很丰富, 但比起不断流动的海水来，明明土壤这些才与孤岛接触得更紧密、稳固，理论上它们蕴含的能量也高于海水。”
小绒毛：“我也问过, 据说就是因为能量太高啦, 会导致基地及基地上的生物虚不受补。”
天崖：“进一步说，虚不受补的结果是什么呢？”
小绒毛：“加剧生物的孤岛化倾向。”
天崖：
“孤岛化的生物当在生物意义上死亡后，是真的死亡了吗？”
“普通民众忙于在艰难的环境中生存想不到，那些专业、专注研究孤岛的专家们也没发现, 或者说没怀疑这一点吗？”
“孤岛们是不是在持续诱导所有生物们都朝孤岛方向异变呢？”
小绒毛趴得安安稳稳，脑袋搁在爪子上, 问：“是又如何呢？”
天崖语调一变, 从探究转为事不关己, 说：
“不如何。我本来也不是研究型人才。”
“我只是觉得, 既然每一个孤岛材料成为孤岛的过程都非常痛苦，那么过程中他们产出的负面情绪能量会不会很多？”
“那些负面情绪能量是全部用在改造身体、减弱或加剧痛苦程度上了吗？”
“还是会留下一部分存款？”
“如果有存款, 那么是存放在哪里？”
“我们有没有可能支付某些代价取走一部分？”
小绒毛：“支付什么代价？”
天崖：“比如, 毁了孤岛, 让孤岛进入永恒的安眠？”
小绒毛立刻否决：
“办不到哒。”
“拿这个危险度相对很低的静谧孤岛来说，一靠近它的白骨主体我的意识就混沌啦。”
“偶尔思维回归一小会儿，也最多能够我想起来我需要快点离开它、躲到不受它控制的地方, 而来不及产生攻击意识。”
“想来, 即使我产生了攻击念头，除非只用瞬间一击便能彻底毁灭它，否则, 刚发出一点小攻击, 我就又会失去意识啦。”
“而在我无意识的那段时间，白骨可以弄死我, 或者同化我。”
天崖：
“你觉不觉得，这情绪场好像不符合负司选取情绪场的标准？”
“这里对情绪的刺激度不高，整体呈现一种压抑、空茫的感觉。”
“在这里待久了，我们的情绪值可能缓慢而持续地堆高，也可能缓慢而持续地陷入麻木，但很难迅速、关键是大幅度地下落。”
“这很不利于产能啊。”
小绒毛完全同意：“是呀。在这个情绪场里，我的日均产能特别低。比我给人当宠物、天天大把时间趴着睡觉的产能更低。”
天崖：
“如果负司不是突然傻了，或者公司开不下去破罐子破摔了，那这情绪场，可能是负司的临时新合作对象？”
“现在双方还处在试探相处阶段的那种？”
“这一场如果我俩的收入太低，负司可能再也不会考虑与孤岛情绪场合作？”
小绒毛：“拿我们当试验品也不提前说一声？以前安排个有金手指的新情绪场还会公开招募员工、象征性地给员工一点自主选择权呢。”
天崖：“通知了属于意外，不通知才是常态。情绪的波动经常靠的是一惊一乍，什么都提前告诉我们了，负司怎么大把收割能量？”
小绒毛：“其实如果是好奇心旺盛的员工来这情绪场，情绪还是比较容易波动的叭？我俩主要是研究兴趣不浓。”
天崖：
“负司里的员工，有可能在长期工作后，慢慢形成对某些领域的专业认知，甚至成为大众意义上的专家，可要说好奇心有多旺盛、多有研究兴致、多能为未知而疯狂，难。”
“负司在挑员工时就特意避开了那类容易过分专注的人。”
小绒毛：“因为那类人的情绪值要么难升高，要么难降低。在负司的标准中，基本都等于废材。”
又在静谧孤岛旁待了一段时间、还与来取水的兄妹俩打了一次招呼后，天崖决定用小船带着小绒毛去环游世界。
天崖：
“我俩已经拿到的孤岛坐标加起来一共有五十二个。”
“我们一边逐一逛过去，一边应该还会遇到其他取水者，可以从他们那里问到更多坐标。”
“然后我们便可以去到更多的孤岛，直至逛遍全世界。”
“绝大多数孤岛的坐标都不需要保密，只要我们问、只要对方知道，对方就大概率会告诉我们。”
“你问比我问获得答案的几率更高。你在这里有幼崽优待。”
小绒毛不反对环游世界，反正不用它辨别方向、手动划船，它只是换个地方趴着而已，但它不解：
“逛遍全世界的意义是什么？这个孤岛与那个孤岛，区别好像只在于风景，而不在于本质？”
天崖：“淘汰合作对象之前，自然该对合作对象有尽可能全面的了解。万一这孤岛情绪场内其实存在很有效的情绪触发点呢？如果存在，却终止合作，就亏了。”
小绒毛惊叹：“你这么为负司考虑呀？”
天崖：“是呀。我其实是一个特别狗腿的员工。”
小绒毛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啧。
天崖：“不信？”
小绒毛：“狗腿是为了得到好处而当狗腿哒。讨好负司它又不会给你涨半个能量的工资，当负司狗腿的意义何在？”
天崖：“后勤全是负司的狗腿子，难道你以为那些完美做完了一线所有工作的前辈们个个都傻？”
小绒毛：“后勤被那么称呼只是一线们出于嫉恨的污蔑叭？并不代表后勤真的狗腿。”
天崖：
“可用作污蔑的形容有很多，比如冷血、黑心、阴沟里的臭虫、茅坑里的苍蝇等，为什么偏偏是用‘狗腿子’？”
“相比起来，在骂人词汇中，‘狗腿子’的严重程度不是很深。”
“对于自尊心很强的人，可能这词的侮辱属性还值得一提，但负司选员工的标准里又把‘自尊心过强’这一条给排除了。”
“尤其再经过几十上百个情绪场的打磨，混成后勤的家伙基本上都有点没皮没脸。”
“‘狗腿子’这种骂法远不如对后勤说‘我这个一线快死了，你们赶紧再去找新灵魂来签约吧’有威胁力。”
“后者可是实实在在的工作量。”
小绒毛：“所以，‘狗腿子’这个定位在负司里暗示了什么大秘密吗？”
天崖：“我还在琢磨。时不时亲身扮演一下也是琢磨的方式之一。”
小绒毛：“就是瞎猜嘛。”
天崖：“闲着也是闲着。走，我们去为负司探路。”
小绒毛：
“傻瓜人类。”
“负司如果想全知一个情绪场，可比我们容易多啦。”
“负司能一瞬间看完一整个星球每一寸土地上的所有细节，并能知晓每一个细节的现在、过去与未来。”
“你这殷勤献得只是在做无用功。”
天崖：“献殷勤重要的是态度，而不是实际价值。”
小绒毛：“没价值的殷勤是骚扰呀。”
天崖：
“我又没有舞到负司面前去非逼它给我些回应。”
“我只是做自己有兴趣做的事情，并顺便宣称这件事情‘有利于负司’。”
“负司爱信不信。”
“就像平常我们对负司的痛骂，它爱听不听。”
小绒毛：“所以你平常会骂负司吗？”
天崖：“当然会呀。既讨好又痛骂，双线并行，互不干扰。”
小绒毛：“嘁。”
天崖：
“小猫，当前的已知条件是：”
“一，我们待在人造基地和住人较多的自然孤岛中都感觉比较压抑，还不如独自窝在无人孤岛上舒服；”
“二，回负司通道的开启条件未知，我们只能慢慢等着。”
“所以，在等待期间做点其他事情打发时间不好吗？”
“哪怕是觉得睡觉很舒服的猫，天天睡、一直睡也还是会感到无聊吧？”
“要时不时疯跑一阵，然后睡觉，才能真正睡得香对不对？”
小绒毛觉得对。
于是一人一猫出发，旅游。
真的堪称旅游。
对原住民来说，每一个孤岛都有其危险之处、必须选择拥有特定异变技能的生物，才能靠近取到水。
但对负司这两位，是只要能接触到某个孤岛附近的海水——一点点即可——他俩就能直接传送登陆。
即使不采用“传送”这个比较作弊的方案，只凭天崖控制气流的技能，他也能靠着一条小船穿过多种危险。
当偶尔遇到翻船时，还是能靠小绒毛意外稳定的传送到达之前去过的某个孤岛，重新整理一番、接着再次前往新孤岛。
天崖对小绒毛说：
“过完前十场之后，我就极少在情绪场里全力以赴。”
“不管是解谜还是学习，经常都随随便便的，但不知不觉间，我好像也掌握了很了不起的能力。”
“如果是前十场的我，别说这种充满诡异的海洋了，就算是普通的、不涉及灵异元素的海洋，我也不可能凭着这种单人便能做出来的小船安全航行。”
小绒毛：“是呀，以前随便一个人类说打我就打我，我挨了打也没有报复能力，只能躲起来独自偷偷哭。但现在，如果我被打……没有如果，我才不会再被打了呢。”
天崖：“负司应该想办法削弱我们的能量技能。弱者的情绪起伏才容易剧烈。如果我们在情绪场内遇到的一切我们都有能力应对，我们……就是产能废物了。”
小绒毛：“随便负司怎么定义我，反正我现在每场产出的能量比负司送我进一趟情绪场的成本高出五倍以上。”
第627章 0627
☆、最终的归宿皆是一座座孤岛
小绒毛：
“既然负司在我身上还有得赚, 那我当然就还是合格员工，负司就不会轻易弄死我。”
“而且我们并没有很强。仅仅能保命算什么强？”
“我们既不能让压抑的环境变得轻松，又不能打断原住民的进化程序, 甚至连与单一一个孤岛打架都毫无胜算。”
“我们很弱哒。只是我们的追求比较低。”
“特别低。所以才显得我们在哪里都能全身而退。”
天崖想了想, 同意：“猫是对的。”
小绒毛：“猫当然是对哒。”
仿佛连孤岛情绪场和负司也同意猫的正确性，在小绒毛话音落下后，回负司的通道开启。
正在海上飘荡的天崖和小绒毛对视一眼，先传送回到静谧孤岛上……
准确地说, 只有小绒毛回到了静谧孤岛“上”，被小绒毛携带的天崖受限于静谧孤岛的面积, 则只能泡入海水中。
然后小绒毛和天崖一起往海下游, 在能看清静谧孤岛白骨主体的位置, 才走入回负司通道, 回到负司总结区。
在总结区中站稳后，小绒毛和天崖首先查看他俩有没有携带孤岛情绪场的特产回来。
并不意外的, 没有。
负司：“傻帽。”
小绒毛敷衍：“喵。”
天崖随意献一献殷勤, 问负司：“我们探索的数据对你有用吗？”
负司语气毫无变化, 反问：“你说呢？”
天崖：“我觉得比起原住民已收集到的数据来，我们的这份应该还是有点特色的吧？”
负司：“体现你们有多傻、多废材的特色吗？”
天崖：“一人一猫一小船周游世界，没死, 还算废材？”
负司：
“其实你们中途猜对了一件事。”
“孤岛的形成确实与负面情绪能量大有关联。这是我同意与孤岛情绪场合作的最重要因素, 没有之一。”
“如果你们充分利用这一点，不说掌控全球吧，起码你们也可能给那情绪场在孤岛之外开辟出一种新的生存模式。”
天崖虚心请教：“什么模式？”
负司：
“与现在的你们无关的模式。”
“考试结束了还问什么答案？同样的题目不可能让你们考第二遍。”
“你们应该掌握的是‘探寻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小绒毛：“我们掌控情绪场世界对你算是利益最大化吗？”
负司：“反正如果你们走那条线肯定比你们这场实际产出的能量多。”
小绒毛：
“如果你还打算送其他员工进这个孤岛情绪场, 也许你应该选择把时间点定位在大洪水刚刚爆发、人类刚刚发现生物会孤岛化的阶段。”
“那阶段全世界都人心惶惶, 所有生物的情绪都波澜壮阔，负司员工到了里面也会随波逐流地情绪值乱跳, 才利于产能嘛。”
“如果换不了降落时间点，你还是跟这情绪场终止合作叭。”
“这个情绪场自产了再多负面情绪能量，如果你分不到一杯羹，它对你也是无价值的呀。”
负司：“轮不到你指点我要跟哪个情绪场合作、怎么合作。”
小绒毛看了一眼天崖，又看向上空，假装负司是在俯视他俩。然后它对负司说：“我这是在扮演你的狗腿。”
天崖：“猫，你抢戏了。而且猫怎么能当‘狗’腿？种族有壁。”
小绒毛：“在进化的道路上，一切都是有可能哒。我们最终的归宿皆是一座座孤岛。”
负司：“在情绪场里不投入，出来后装什么样？”
小绒毛：“喵呜。”
第四十四场，小绒毛迎来了负司的新一轮找茬。
这一次，在准备区里时，小绒毛还没意识到是找茬，因为任务介绍看起来是难得地像样……
至少把主题说得足够清楚。
第四十四场名为：国宝。
背景介绍：一只熊猫病了，心理上的。治疗方案是给它一个玩伴，而你正是备选玩伴之一。
个人任务：治好生病的熊猫。
团队任务：一个小提示，“计划需要一个玩伴”并不等于最终实际只选一个玩伴。
无队友。
小绒毛甚至有那么一小点受宠若惊：
负司居然没有在“国宝”一词上玩弄悬念。
直接说明了这里是指熊猫，而不是某种珍稀植物，或者某件年代久远且保存完好的器物，再或者某位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人类大佬。
邢异：
“但，场名中的‘国宝’真的是指熊猫吗？或者说，只是指熊猫吗？”
“背景介绍和任务里都没有明确这么提。”
“准确地说是，除了场名之外，其他位置都没有把“国宝”这一定位指出来。所以，有可能……”
小绒毛：我们可以先感动一小下，等入场见到负司的找茬实证后再放开了骂它。
入场之后，小绒毛很快知道了负司这次找它茬的点在哪里。
既是国宝的身份，也是国宝的病情。
在这次的情绪场内，熊猫确实也被整体称为国宝没错，但生病的这只还有另一个宝贝处：
它会说人话。关键是，它说出的每一句人话，都是预言，无一例外。
比如，它上个月说了某市的某个建筑傍晚时会垮塌。
当天，该市警方将该建筑内的所有人都撤了出来。傍晚时，该建筑果真垮塌，但没有伤到任何人。
又比如，去年它说了某地会发生六级左右的地震，也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财产。
在一场场拯救之后，这只熊猫累积出了很高的声望。
很多人都觉得，即使忽略其熊猫身份，它被称呼为国宝也当之无愧。
这只名叫悯悯的熊猫的预言比较随机。
有时是会牵动全世界的大灾大难，有时则只是某个人的小倒霉事。
唯一的共通点是，所有预言都是针对糟糕的事情，需要人去处理、扭转灾祸。
悯悯从来不会说好事，不给人坐下来静候惊喜的机会。
对于悯悯这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必然说坏消息的属性，有多少人在感谢之余又觉得晦气先不提，反正悯悯自己心理压力长期很大。
最近已经大到了快要崩溃的地步。
为了拯救悯悯的心灵，研究人员提出要给悯悯一个玩具。
这个玩具别的不说，抗压能力一定要强。
悯悯从小就不受其他熊猫待见。
在悯悯还是一个小团子、被放在一堆熊猫团子中一起拍照时，它就总是被其他熊猫团子躲着。
实在躲不开了，其他团子也会用力扭头不看悯悯，导致拍出的所有照片都让悯悯显得孤零零的。
能自己自由活动后，悯悯也从不主动靠近其他熊猫。
悯悯总是静静地待在角落，望向天空或屋顶。
在悯悯第一次开口说人话之前，大众只觉得这是一只天生忧郁的熊猫。
人类觉得悯悯有意思，也怜惜它，却并没有太在意。
反正即使不受其他熊猫欢迎，在人类的定义中悯悯也还是国宝。
它必然会得到人类的精心照料，会健康成长。
——悯悯的身体确实一直都很健康。
而在悯悯满一岁的那一天，在惯常的对熊猫的直播中，悯悯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说某市会下暴雨。
全国震惊。
不过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震惊的都是“熊猫说人话了”，基本没人对这句话的内容有特别想法。
因为当时针对那场暴雨的天气预报已经报了一周，相关准备早已就位，该放假的单位也都放假。
大众以为可能是饲养员在谈论这事时被悯悯听见了，以为悯悯只是在复述饲养员说过的话。
连负责照顾悯悯的饲养员自己也这么认为。
因为这位饲养员的老家就是在那个即将出现暴雨的市，她的父母现在都住在那里，近几天她确实不止一次提起了那暴雨。
包括在熊猫面前也提过，她很确定。
暴雨如期落下，引诱悯悯再次开口的行动却没有进展。
面对人类的“宝宝，叫妈妈”等幼稚哄骗，悯悯紧闭着嘴，继续仰头发呆。
外人开始怀疑这是熊猫基地的一场恶作剧。
在直播中当熊猫因吃东西等原因而出现嘴部活动时，人工做点配音，很容易嘛。
现在暴雨也下完了，基地方面该承认自己的玩笑了吧？
基地方面是真冤。
他们在大众闹着玩似的催促中进行了自查，确认真没有谁弄那种配音。
这时候，在没人逗的时间，悯悯第二次开口，说某省某市某条街某某号晚上会发生煤气罐爆炸。
这事可没人在悯悯耳边提过。
那市是个没名气的小地方，而且距离他们这里有上千公里。
基地方面疑惑不已，但既然悯悯说出了精确的门牌号，于是基地便查了查，发现那是一家餐馆，里面确实使用了煤气罐，在网上还能查到该餐馆的联系电话。
本着“反正已经查到了”“反正现在已经是下午，距离晚上也没几小时了”的想法，熊猫基地拨通了餐馆电话。
自报了身份后，基地直接说了悯悯的新通知。
接电话的人和餐馆老板正好都看过悯悯说话的那场直播，也看了网友有关“悯悯说人话背后真相”的分析。
两人下意识觉得这通电话是熊猫基地开大众玩笑的第二步，于是一边找附近有没有谁在拍他们的反应，一边配合地说：“好的好的，我们一定赶紧检查一下，安全第一。”
接着他们挂断电话后说笑了两句，并纳闷地发现好像并没有谁在偷拍他们，不过他们还是真的去检查了。
由于那时已经有吃晚饭的客人开始陆续进店，所以本就没太当真的检查工作被频繁打断，进度比较拖拉。
第628章 0628
☆、第四十四场——国宝
在老板已经快忘了这事时, 一个小工满头冷汗地跑到老板面前，说有一个煤气罐出现了泄漏。
要不是老板让他们注意检查，他们可能就因为周围气味过于杂乱而疏忽点火了, 然后……
说不定真的会爆炸。
老板满心错愕, 再想想那通电话，决定往严重了对待，立刻疏散顾客、关店、连夜全面检查。
折腾到第二天正常单位的上班时间，老板回拨熊猫基地的电话, 询问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店内可能发生爆炸。
老板：我这个当老板的都不知道我店有这个安全隐患，我平常其实算是很注意这方面的了。
基地紧张：“所以真的爆了吗？”
老板：“悬而又悬地及时发现了, 没爆。但如果没有你们的提醒, 确实可能爆。”
顿了顿, 老板还是说：“可能性很大。”
这件事之后, 熊猫基地越来越慎重地对待悯悯的预言。
而由于头两次预言的动静都闹得不小，所以后续也很难完全瞒过大众。
再后来, 基地发现, 好像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因为悯悯说出的都是适合直接在新闻里播报的事情。
无论灾祸有没有被成功阻止, 在新闻中提一句都无大碍。
当小绒毛来到这个情绪场时，全国对待悯悯的态度都已经比较稳定了：
基本就是把它当工具熊使用。
会认真处理悯悯说出的每一个预言，但并不会完全依赖悯悯的预言。
在听了悯悯的预言后, 只要时间没到刻不容缓的地步, 人类便都会一边制定解决灾祸的方案，一边寻找其他相关线索进行核实。
等核实到位后，才会正式开始实施解决方案。
“核实”这个步骤其实也是从另一个角度为悯悯的预言作证。
即使悯悯预言的灾祸因提前处理而并未实际发生, 但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这灾祸原本发生的几率很高, 悯悯没有胡乱说话。
一次都没有过。
在社会舆论中，针对悯悯也有一些偏负面的说法。
除了“如果没有那熊猫, 这些灾祸本来其实不会发生”的颠倒因果外，还有一些稍微有逻辑一点、只是比较阴谋论的。
比如：
从来就没有熊猫说人话，全部都是人工配音。
那些“预言”其实是通过大数据分析出来的。
以熊猫的身份说出，是为了将这事娱乐化，给更深入、更广泛的大数据收集与使用做铺垫。
又比如：
悯悯这只熊猫是假的。那是披着毛绒套的机器熊猫。
——毛绒套会定期更换尺寸，以符合熊猫的成长速度。反正熊猫基地对正常熊猫的尺寸更新再熟悉不过了。
这一点，悯悯从小与其他熊猫的格格不入就是证据。
所谓的“预言”确实是这个机器说的，但仅是人工事先输入的程序。
这个机器熊猫预言家被打造出来，是为了迷惑外国间谍，让他们以为我们国家真会依靠一只熊猫来制定国家大事。
再比如还有担忧型的：
我国真的没有过分依赖熊猫预言吗？
熊猫的寿命可并不很长，预言这种不科学的技能也随时有可能消失。
如果国家过分依赖一只熊猫，那么当悯悯死了或突然哑了，整个国家岂不是会发生巨震？
幸好，在官方的引导下，主流舆论对待悯悯的态度还是重视中带着不少娱乐。
大众普遍相信，官方能在最大化利用悯悯预言的同时，也研发出科技向的准确、稳定、更大范围的“预言”技术。
大众：
“至少在天气预报这一块，悯悯就没有很大优势。”
“报一报小雨悯悯可能比APP强，但对称得上灾难的暴雨狂风，还是气象台更靠谱。”
“播报时间的提前量、暴雨的准确影响范围，悯悯都不如科技。”
“当然地震预报肯定是悯悯更强。强太多了。”
“地震局千辛万苦弄出来的地震预警只能按秒抢时间，而悯悯基本都是提前几天预言，最差也会提前几小时。”
“还有车祸、坠机、高空坠物这些预兆很少的，也是悯悯更强。”
官方试图在不伤害悯悯的前提下研究出悯悯的预言原理。
悯悯很配合，但研究没啥成果。
相关研究人员：
“悯悯的脑部应该有一个接收灾祸相关频率信息的特殊区域。”
“一旦出现灾祸征兆了，悯悯就能接收到，并将其中部分翻译为人语。”
“过程中，最难的步骤应该是翻译而不是接收。”
“就是说，悯悯感知到的灾祸信息远远比它说出来的多，所以它的心理压力应该非常大。”
“长期接收负面信息，输出通道却非常狭小，所以悯悯心理压力不断增大是很必然的事情。”
“在这种压力下，悯悯的寿命恐怕不会太长。”
“我们还猜测，如果我们能获知悯悯接收到的所有灾祸信息，并将所有灾祸都消灭在其发生之前，悯悯应该会放松下来，不再忧郁望天。”
提出的“玩具计划”不仅是为了给悯悯找一个伴，还因为研究人员认为，如果出现一个愿意长期与悯悯近距离接触、又被悯悯主动亲近的生物，那个生物也许可以共享悯悯的灾祸信息接收能力。
证据是，长期照顾悯悯的饲养员有一段时间形成过一种直觉：
每天一早起床就能预感到自己今天会不会遇到倒霉事。且预感越强烈，倒霉事就越严重。
遗憾的是，她不能预感到倒霉事的具体内容。
所以当预感强烈时，她只能一直战战兢兢地等待倒霉发生，根本找不到防备方向。
如果她按照平常的方式生活，她的倒霉就会爆发在天天做惯了的事情之中。
如果她故意回避平常、去做她从未做过的事情，那么带给她倒霉的就会是那些陌生。
悯悯的具体预言是可以改变、可以使之不发生的，但那位饲养员的预感除了提前让自己疑神疑鬼外，看不出任何作用。
研究人员对那饲养员说：
“我们猜，这可能是因为悯悯没有对你敞开心扉过。”
“悯悯对待你的态度与它对待其他熊猫的差不多，所以它的接收能力没有真正分享给你，而只是让你沾染了边角的压力气息。”
“可能其他熊猫也被悯悯如此感染过。”
“且其他熊猫都知道自己新增的、无用的预感来源于悯悯，于是其他熊猫都避开悯悯，尽量避免加重自身症状。”
照顾悯悯的饲养员因此改为了数人轮换制。
接触悯悯的时间少了后，最初那位饲养员的预感能力便减弱了，剩余的一点只要专注做事便能忽略过去。
研究人员：“找的玩具最好是让悯悯觉得‘这玩具死掉或者疯了都无所谓’。这样悯悯才能无顾忌地靠近玩具、与玩具长期相处。所以，最好选择在熊猫食谱上的那些动物。”
常用实验动物小白鼠立刻被推入了备选项。
研究人员倒是更想使用绝不会引起多数人心疼的虫子等生物，这样即使以后被大众知晓了实验的详细内容，也可以少些舆论争执。
可惜，一来这事需要观察玩具的情绪变化，这个观察项目放在虫子身上实现难度很大。
另一方面，研究人员猜测，只有当悯悯对玩具产生了一定的正向感情，悯悯承受的灾祸信息和心理压力才能真正传给玩具。
正向感情越多，传递量越大。
所以，与悯悯同为哺乳动物的物种当玩具的效果应该会更好。
其实，如果不是悯悯对与人类长时间近距离相处有抵触情绪，好几个研究人员是很有献身精神、愿意自己去当悯悯的玩具的。
哪怕亲身上场的结果可能是自己出现心理问题，甚至彻底疯掉，但那不只是“可能”吗？
也有可能自己就与悯悯一起解决掉这个心理问题根源，然后人与熊猫都安全健康，顺便还做出一台可以长久使用的预言机呢？
如果一个试验可能出现正面结果，却因为它也可能出现负面结果而放弃了，这不是一个专业研究人员应有的态度。
解决掉负面问题，将正面优势发扬光大，才是他们的职业素质。
非研究人员：“……行了，别想了，悯悯就是抵触人类。和它对其他熊猫的抵触差不多在同等层次。”
研究人员惋惜：“可能是因为悯悯接收到的灾祸信息绝大部分都是以人类为主角的，所以一看到人类它就压力更大吧。疏远其他熊猫则主要应该是出于保护同类的念头。”
小绒毛入场的时间点正是人类摆了一屋子动物请悯悯挑选玩具的现场。
小绒毛没有接收到壳子的记忆，所以它不确定它这么小一只猫被挑选进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
小绒毛看其他备选动物玩具基本都已经成年。除小绒毛之外最年幼的应该是一只狗，也差不多有一岁了。
小绒毛听见有研究人员讨论说：
“我还是觉得叫‘玩具’不太恰当。称为‘伙伴’应该更好一些？”
“不行。虽然需要悯悯对被选中的动物产生一些正面感情，但主要还是希望它能放心地、肆意地无视中选者因它而出现的伤害。”
“最好是期待出现伤害。”
“叫‘玩具’最合适。希望悯悯对待中选者的态度是：先投入地玩一玩，然后失去兴趣地扔掉，扔掉后便再不关心。”
“我觉得不乐观。悯悯并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熊猫。”
“实际上，悯悯的心理压力之所以会这么大，就是因为它太有责任心了。”
第629章 0629
☆、分担压力的玩具
研究人员：
“悯悯说出的所有灾祸都不是发生在它自己或者它的种群身上, 如果它足够冷漠，它完全可以当无事发生、只管悠悠闲闲地当它的国宝动物。”
“悯悯会为了人类遭遇的灾祸而难受，这样的它真的能随意伤害其他动物吗？”
“悯悯平常连进食都勉勉强强的, 吃根竹子都皱眉, 好像也会为了竹子的死亡而难过似的。”
“应该只是因为脑袋里时刻塞了太多负面信息而吃什么都显得不香吧？应该不是为了竹子本身难过？”
“难说。悯悯是一只特别慈悲为怀的熊猫。”
悯悯被送入了挑选屋。
人类对悯悯说：
“喏，说好的，挑一只玩吧。”
“你想多挑几只也可以。不过第一次，建议只挑一只。”
“等适应了、养着觉得好玩了, 再挑更多。”
“以后我们可以隔一段时间便挑一次。”
因为悯悯能说人话，所以人类在对悯悯说话时也格外认真。
毕竟, 悯悯不是一般聪明动物那种“看起来能听懂人话”, 而是“肯定掌握了人话技能”。
对前者只要主体情绪表达清晰就行, 而对后者则还需要考虑细微词意的传达。
悯悯一进屋, 便坐到了角落。
它看向待选动物们的眼神中好像真的透出了悲悯。
小绒毛觉得，自己如果想中选, 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它也会说人话。
小绒毛：
只要我让悯悯发现这一点, 悯悯便没道理不选我。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我要不要在把这一信息告知悯悯的同时，也告知人类呢？
小绒毛思索着，视线不经意地与悯悯的撞上, 然后……
就分不开啦。
悯悯猛然坐直, 然后站起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住小绒毛。
研究人员振奋：有戏？
小绒毛对着悯悯歪头：“喵？”
那声“喵”让悯悯的动作顿了顿，猛兽的目光中透出些微迟疑。
小绒毛觉得自己可能猜到悯悯在迟疑什么, 于是小绒毛拖长声音, 说：“咪……嗷……喵。”
悯悯的身体完全顿住，然后双眼迸发出所有人都没在悯悯脸上看到过的光彩。
悯悯两步冲到小绒毛面前。
惊得其他小体型动物四散逃跑, 也惊得几只大体型动物摆出了攻击姿势。
只有小绒毛纹丝未动，心里很有谱地静候悯悯靠近。
研究人员激动：
“妥了！”
“比预想中顺利多了啊。”
“等一下，刚刚那猫的叫声……是不是像把‘喵’的拼音拆分了一下？就是，mi、ao、miao？”
“猫不都那么叫的吗？”
“哎，说起来，这猫是哪儿找来的？”
“不是说了都要成年动物吗？”
“第一个玩具，最好不要让悯悯照顾幼崽。”
“幼崽照顾久了很容易产生过多的感情，然后悯悯就又要因为不忍伤害而回避了。”
“那把动物们放进屋子时你不说？悯悯刚来时你也不说？”
“悯悯现在都挑完了，你再说这个有什么用？”
“难道把这只送走、让悯悯重新挑？”
“悯悯是脾气好，但对很多事情因为过分消极，所以配合度其实不高的。多数时间它只是不拒绝。”
“在悯悯难得对一件事情产生兴趣时打断它，它可能就再也不会想做这件事了。”
“不让悯悯拥有这只幼猫，以后我们塞给悯悯其他玩具，即使悯悯不推开，也不会对新玩具付出感情。这试验就彻底没戏了。”
“要不……多加一只吧？加一只成年母猫？正好来照顾这只猫崽子。”
“总不能让悯悯来照顾小猫崽吧？悯悯还没到生育年龄，而且是公的。”
“我们自然可以加一只，但问题是，悯悯会认吗？”
“会不会因为多加的这只便连它亲自选的猫崽都不想靠近了？”
“跟悯悯商量商量？反正小猫崽肯定得有一个照顾者，如果不安排成年猫，就得安排人。”
悯悯与小绒毛对视了一会儿后，示意小绒毛爬到自己身上来。
小绒毛毫不客气，很快爬到悯悯肩膀上，陷入了熊猫毛里。
小绒毛：哇，与站人类肩膀上的感觉差好多。不过它的毛没有我的软。
判断小绒毛站稳当后，悯悯转身，重新走回到屋子角落。
其他没被挑中的动物则集体缩到距离悯悯最远的另一个角落。
这些被选来的预备动物玩具都是性子温和且比较习惯与其他物种相处的。
所以即使里面有猫、鼠、蛇这类天敌，也没有出现相互攻击的现象。
研究人员又等了一会儿，见待选动物们已经逐渐重新放松下来，而悯悯依然没有下一步动作，于是一人靠近了问悯悯：“真的不挑其他的了吗？”
悯悯看了这人一眼，一如既往地在非必要时间都沉默着。
小绒毛却几乎忍不住想帮悯悯开口：不是你们建议悯悯第一次最好只挑一个玩具吗？
研究人员想了想，大概也对自己的前后矛盾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招呼同事们将悯悯送回到它自己的住处，安排把落选动物都送走，并把小绒毛带到另一处进行体检。
小绒毛的体检结果自然是非常健康。
在体检的同时，对于小绒毛的照料方案也商量出了结论：
虽然小绒毛确实还年幼，但已经断奶，即使找来大猫，对这样的小猫也不会照顾得多耐心，所以还是由人类来照顾更合适，就由照顾悯悯的饲养员兼职好了。
悯悯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饲养员也没有意见。
小绒毛的意见则不在人类的考虑范围内。
被安排了的小绒毛：哼。
与体检完毕的小绒毛重逢后，悯悯仔细打量起小绒毛的长相。
先前挑选时，悯悯的注意力完全被小绒毛的眼睛和疑似能说人话的特质吸引，其实连小绒毛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动物都没留神。
而现在这么一仔细打量，悯悯就发现了问题：项圈和猫牌。
悯悯的视线在小绒毛的脖子处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悯悯并不觉得将自己当作研究对象的人类会给它的玩具真猫挂上这样的……装饰品。
悯悯：
我和它都不会被放生到野外，所以不需要戴上这样的标记物。
再说，小猫带这东西好像容易出危险吧？而且，猫牌上竟然还刻了名字？
如果我没弄错，那么人类应该根本没给这猫取名？
提到时都是用“猫”“玩具”“一号玩具”来指代的。
似乎人类觉得取了特定名字容易对它产生多余感情、可能会难以冷眼旁观它在心理压力下的逐渐崩溃。
所以……
因为悯悯每次说出预言的时间及地点都随机，而部分预言从说出到发生的时间差比较短，于是为了避免错过、避免误事，悯悯身边时刻都有监听设备，也时刻都有人轮班等着听悯悯的预言。
也就是说，悯悯不可能避过人类与小绒毛说悄悄话。
小绒毛单方面说给悯悯听也不容易。
即使小绒毛掌握了只让声音传入某一个生物耳中的技能，可但凡小绒毛说话时该技能出点常规不稳定的故障，便会被监听设备收集记录下来。
不过，对比分毫不漏的监听来，人类对悯悯肢体动作的监视力度就远没有那么强。
毕竟，悯悯在动作方面除了经常仿若雕像地发呆外，并没有很特殊的地方。
所以，悯悯选择在摄像头的盲区拿着一小节竹子对小绒毛写字。
第一次写的是：小绒毛？
——问号也是悯悯写出来的。
小绒毛看着悯悯写完，然后对悯悯点头。
悯悯对小绒毛露出一个笑容。
小绒毛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表现一下。
于是直接用爪子在地上写：悯悯
小绒毛什么标点符号都没加，因为它对这个名字没有疑问，也没有其他强烈感情。
——小绒毛在人类拿在手上的好几份纸质文件上，还有路上的一些标牌上，都看到了这个名字，不存在写成同音字的错误可能。
悯悯也点了下头。
然后悯悯又写：你是什么？
小绒毛写：是猫呀。
悯悯在地上戳了六个点。
小绒毛正经地继续写：真的是猫。天生就是猫。只不过经历了一些能量事件，变成了比较特殊的猫。
前面它俩都是写完一句便擦掉一句，随时提防有人突然靠近看见。
但对小绒毛最新的这句，悯悯没擦，而是在“能量事件”一词下划了两条横线，并打上问号。
小绒毛抬起爪子碰触到悯悯抓着的竹子。
悯悯没感觉到拖拽的力量，也没感觉到竹子有分毫移动，只是突然间，爪中的竹子就没了、爪子空了。
在悯悯愣神之时，它听到旁边出现一声轻微的响动。
然后悯悯看见，那节一端沾了很多泥土的竹子躺在了自己身侧。
小绒毛写：这就是能量传送技能。是运用能量的一种方式。
悯悯略微移动，捡回那节竹子。
沉吟几秒后，悯悯抹去面前的文字，写：我的感知特定类型信息，也是一种能量技能吗？
小绒毛写：在我的理解里，是哒。
写完这句，不等悯悯回应，小绒毛又写：用爪子写字有点累，累到我几乎都不想卖萌啦。下次还是写“的”叭。“的”字比“哒”字笔画少、更好写。
悯悯一时间没看懂。
它又重新看了看前面那句，才反应过来，这句的意思应该是：
“是哒”里的“哒”是小绒毛用嘴说话时常说的字，但写出来比较费力，让小绒毛考虑用“的”字来替代。
第630章 0630
☆、玩具一号的地位
悯悯：不过小绒毛好像因为萌惯了, 所以又实在觉得尾字用“的”不用“哒”不符合它的气质。
悯悯初步判定：这是一只备受宠爱，被宠出了娇气性子的小猫。
悯悯写：在表达相同意思时，“了”比“啦”笔画少很多。
小绒毛写：哼。
悯悯又笑了起来, 觉得人类试图用玩具来给它放松心情的计划确实起到了效果。
悯悯：虽然是通过人类没料到的一种方式。
有了共同的小秘密——也可能秘密不算小——的一猫一熊猫感情迅速升温。
这让密切观察事态发展的人类非常欣慰, 也颇为纳闷：
那只娇里娇气的弱鸡小猫究竟哪里合了悯悯的眼缘？
不负责研究的基地内普通工作人员和看熊猫直播的观众们却觉得这根本算不上问题。他们一致觉得：
这小猫太萌啦。与悯悯互动时格外萌。这么萌的小猫咪熊猫当然也会喜欢啦。
研究人员：……不，熊猫的审美，跟人类的，它们不一样。熊猫的审美是熊类呀。
大众：不听不听不听, 大猫与小猫天生就应该贴贴。
研究人员其实也不是很在意悯悯具体究竟是个什么审美，他们只要能看到悯悯因小绒毛而出现了不同于以往的、显得心情放松的动作, 他们就感到兴奋。
然后找来很多小萌猫, 请悯悯再挑几个玩。
其中不乏比小绒毛更貌美、更会撒娇的。
小绒毛：“……”
悯悯把小绒毛抱在怀里, 冷淡地看着这群小萌猫。
把所有小萌猫都吓得缩在距离悯悯尽可能远的角落瑟瑟发抖。
研究人员叹气：
“果然, 这不仅是个长相问题。悯悯从来就不是纯看脸的肤浅熊猫。”
“一号玩具从一开始就没怕过悯悯。这一点别说小猫了，成年猫也办不到。”
“熊猫毕竟本质上是猛兽啊, 坐着不动的气场也足以让性子敏感的普遍猫炸毛了。”
“所以悯悯对小绒毛另眼相看的关键是小绒毛的胆量吗？”
研究人员又找来几只傻大胆的动物, 且在将这些动物送到悯悯面前之前, 先拿沾满了悯悯气息的物品让它们适应、建立亲切感。
等把这群大胆动物放到悯悯面前后，它们果然立刻都对悯悯表达了亲近。
其中一只小狗还直接朝悯悯怀里扑。
看得研究人员提起了心：虽然悯悯是从来没表现出过对别的生物的攻击性，但那庞大的身躯、锋利的爪牙真不是摆设啊。悯悯稍微一个侧身, 光凭体重就够压死这条狗了。
悯悯没有侧身, 它只是抬起熊掌，抵住小狗，轻轻推了一下。
力道很精准地让小狗向外滚了两圈。
滚完之后, 毫发无伤的小狗趴在地上, 湿漉漉的眼睛继续看向悯悯，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唧”。
看到这一幕的人类纷纷欣慰：果然是最温柔友好的悯悯。
小绒毛不乐意：所以你们就仗着悯悯心软而肆意折腾它吗？随便把小动物扔到猛兽面前, 小动物死了算谁的？为了试验就可以无所谓地把小动物的命扔在本可以不扔的地方吗？傲慢的人类。
小绒毛扑向小狗，开始猫拳攻击。
不知道有没有还手能力、反正完全看不出还手意识的小狗一边躲，一边“嗷嗷嗷……”
小绒毛在揍狗的同时，也对在场的其他动物——包括人类——面露凶相，表态：“喵嗷嗷！”
将严重缺乏自保意识的小狗揍远后，小绒毛回头几个纵身跳到悯悯的脑袋上，右前掌拍拍悯悯的脑袋，然后看着地上的动物们，再次重申：“嗷呜呜。”
动物们……没听懂，但纷纷后退。
即使它们心里依然对悯悯的气味有亲切感，可也觉得……
那只很能打的猫的气味不亲切呀。
人类也知道，用小动物来试探猛兽很难说会不会出现血腥场面——日常再温和的猛兽，那也是猛兽。骨子里的捕猎凶性不会完全消失，可能会不定时爆发。
所以在做这类试验时，熊猫基地肯定不会对外直播，但为了后续的研究分析，还是会进行全程录像。
录完之后，大家觉得，这一段公开放出去好像也行？应该会吸粉？
“但吸的很可能不是熊猫粉呀。”
“猫粉与熊猫粉，也就只差了一个字嘛。”
“总共也才两三个字。”
“一号玩具是在保护悯悯吗？”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奶凶。”
“这样下去，感情会过分深厚吧……”
“实在不行就别拿一号当玩具或试验品了，悯悯喜欢就当宠物养吧。基地里也不缺多养一只猫的钱。”
小绒毛听着听着，觉得这些人类还算有一点底线、没有为了试验数据而疯狂。
小绒毛：甚至没有完全停止对悯悯的直播，也没有禁止游客来参观悯悯。看来这里的人类对悯悯的预言能力真的没有太郑重。
小绒毛背地里对悯悯写下夸奖语句：你选择说出的预言类型很合适。既引来了人类一定的重视、给了你更高的待遇，又不涉及机密，不至于让人类限制你所有的自由。
悯悯露出无奈的笑容，写：不是我的选择。我愿意说出我所知的一切，但我不被允许。甚至连我写给你的这些，几乎全部都无法在人类面前写或者说。我没有能力与人类进行任何形式的闲聊。
小绒毛写：咦？
问号画得比“咦”字大了两倍。
悯悯写：决定我能输出什么信息的是信息本身，而不是我。我只是信息的傀儡。有人类将我想象成被预设了程序的机器熊猫，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很贴合现实。
小绒毛想了一会儿，再看看地上字迹被擦掉后残留的痕迹，又写：
所以你介意我把你告诉我的事情告诉给人类知道吗？
我是能说人话哒。我也应该没有被信息限制输出信息的范围。
至少此刻我准备开口对着监听设备说“信息控制了悯悯”时，我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
悯悯放下写字工具竹子，笑着对小绒毛点了下头，满眼都是鼓励。
小绒毛张口，大声：“我想吃奶油蛋糕！要多奶油，少蛋糕。”
悯悯：“……”
负责监听的值班者：“……什么？谁在悯悯旁边说话？小孩子？哪儿来的小孩子？”
一阵兵荒马乱后，一群人类知道了猫能说人话的事情，全部都惊叹不已地围着猫，连悯悯都暂时被忽略到角落了。
小绒毛则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是大半夜。
又舔了一口奶油的小绒毛毫无歉意、语气还有点欢快地感慨：“我让你们加班了呢。”
虽然确实被打断了正常睡眠、但此刻完全不困、精神十分抖擞的人类表示非常理解：“没事，猫本来就是昼伏夜出的生物嘛。”
小绒毛：“我还想吃麻辣小龙虾。”
人类：“呃……这个季节，没这道菜。”
小绒毛瞪圆眼睛：
“胡说八道，以为猫无知吗？”
“星球是圆哒。本市不适合产出小龙虾的季节，其他纬度国家总有正在产出哒。”
“以现在的物流条件，只要钱给够，想买什么买不到？你们就这么不愿意为猫多花一点钱？”
人类：
“不是，你……能吃重油重盐重辣的东西吗？”
“等等，谁给它奶油的？猫不能吃奶油。”
“你这不也才想起来这茬嘛。之前光顾着惊叹了，猫要什么、正好基地冰箱里又有，就马上给它了……”
小绒毛：
我真聪明，趁着人类脑袋被惊到转不太动的机会，要了立刻就能吃到嘴的东西。
要是错过了这一先机，我就得先给他们证明我什么都能吃，然后才会被允许少量尝试，最后不知道得过多久才会被允许放开了吃。
小绒毛歪头，乖乖巧巧地说：“你们端一盆小龙虾来看我吃吃嘛。我吃完后你们二十四小时密切监视我的身体数据，没故障就证明我能吃啦。”
人类：“还一盆？初期尝试最多允许你吃一只。”
小绒毛：嘁，不出猫的所料。
人类：“别一脸不屑啊，大点的虾不去壳比你都大。”
小绒毛：“我要吃的是‘小’龙虾，又叫克氏原螯虾的那种，不是大龙虾。傻蛋人类。”
人类：
“嘿……”
“这猫还挺博学。我都得想一想才说得出小龙虾那另一个名字，它居然张口就来，半点停顿没有。”
“只要热烈地喜欢一个领域，自然就会比不关注此领域的人知道得更多、更深。”
“爱吃某种东西的猫自然会知道这个东西的多种名字、各个产地，以及哪个产地、哪种外观、哪种做法的更好吃。”
博学的猫毫不心虚，坦然接受夸奖。
来到这个情绪场后，小绒毛靠着远超正常猫的敏锐听力及视力，知晓了很多信息。
其中包括在人类刷手机时偷看了不少网络资料，里面就涉及到了对小龙虾的一篇详细科普。
虽然小绒毛并不太理解在熊猫基地里、在小龙虾已经下市的季节，刷小龙虾科普是个什么脑回路，但小绒毛还是感谢那位游客。
小绒毛：
要不是看过那篇科普，我即使记得在其他情绪场里小龙虾的多种名称，也不好在这个情绪场中随便说出来。
因为不同情绪场里命名可能不一样。
尤其如果在另一个情绪场里属于小龙虾的名字在这个情绪场里属于别的著名物种，那我说错了是会惹来嘲笑哒。
才不会随便给人类嘲笑猫的机会。
人类商量了一阵后，通知小绒毛，如果接下来它足够配合他们的研究，他们会奖励它一盘小龙虾。
第631章 0631
☆、包容
小绒毛：“一盆！”猫准你们偷换量词了吗？！还有不准省略“麻辣”这个属性！
人类一边记录, 一边点头：“行行行，盆盆盆。”
小绒毛才发现人类更换这个量词可能不是为了避免它吃坏肚子，而是为了试探它对人类语言的掌握水平。
小绒毛走回到悯悯身边, 对悯悯抱怨：“人类特别奸猾狡诈。”
悯悯只是笑。
人类：“哎哎哎, 猫，请不要带坏悯悯。”
小绒毛藏进悯悯的毛里，说：“你们愿意相信吗，所有我说出口的话, 悯悯都比你们更先知道哦。”
悯悯看了小绒毛一眼，没有反驳它的撒谎。
人类倒是倾向于相信猫的这句话。
因为之前一直只发出“喵”“嗷”“咪”这类声音的小猫, 突然能说人话了, 而且一开口就十分流利, 这样的“突然”人类只在悯悯身上见过。
人类不得不怀疑猫的这个突变是被悯悯影响的结果。
尤其人类已经观察到, 自从有了一号玩具，悯悯显露在外的压力便大幅下降。
那些压力总不会是凭空消失的, 所以会不会其实是转移到一号玩具身上了呢？
会不会正是这份压力冲开了一号玩具说人话的开关呢？
另一方面, 基地的人在犹豫, 要不要把猫说人话的事情公之于众。
公开之后，大众的反应是会继续将这娱乐化对待，还是会认为这是对机器动物的宣传, 或者开始怀疑动物的智慧会赶上人类、威胁到人类的星球霸主地位？
基地众人：
“除非以后对悯悯的直播都不让一号玩具出镜, 否则一号说人话的事情暴露与否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得看它愿不愿意在镜头前说话。”
“如果它不说，即使我们宣传它会说人话, 我们也最多能拿出录制的影像, 那比直播更容易让观众怀疑是配音。”
“而如果它热衷于在直播镜头前喋喋不休地说话，大众即使短时间内怀疑配音造假, 也会逐渐打消怀疑，因为亲自说话与自身表情的配合度，是配音造假不出来的。”
“同理，只要一号玩具在直播镜头前说话足够多，大众对它是“机器玩具”的怀疑也会逐渐消失。”
“猫身体的柔软度、发音的自然度、与人类交谈时的流畅度，当代公开科技能达到什么水平大众心里是有数的。”
“如果一号玩具远远超出了那个水平，那么除了极端的阴谋论者之外，其他人都会接受现实。”
“对悯悯说话事件的怀疑之声之所以一直不能完全消失，最主要就是因为悯悯说话太少，而且每次说话时表情都几乎没有变化，真的像是一只机器熊猫在念预先写好的稿子。”
小绒毛对悯悯发出挑拨言论：“人类在说你是机器熊猫。”
悯悯只是笑，熊掌轻轻拍了拍小绒毛的脑袋。
小绒毛转头看向人类，说：“你们的部分猜测是对哒，悯悯确实是因为接收了太多信息、被信息反客为主控制了说话权限，所以才长期感到憋闷压抑。”
早就提出过此类猜想、并认为该猜想正确几率很高的人类：“……哦。”
小绒毛：“这是悯悯背着你们写给我哒。”
还不太能拿捏好与人话猫相处尺度的人类再次回应：“哦。”
小绒毛跳到桌上，爪子在桌面划：小绒毛。
然后指指自己：“这是我的名字。”
人类来了点兴趣：“悯悯给你取的吗？”
小绒毛眼珠一转，陈述事实：“在这个世界，悯悯是第一个如此称呼我的生物。”
所有人都能看出，悯悯看向小绒毛的表情叫包容。
有人更具体地将悯悯的这个表情形容为：“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作。”
小绒毛又对人类说：“悯悯也会写字哦。写得和我一样流畅。但悯悯要不要让你们看到它写，是它的自由。”
人类：“知道了。你的写字技能也是悯悯教的吧？”
小绒毛再一次陈述事实：“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看到我写出字的生物，就是悯悯。”
熊猫基地众人在反复讨论后，到底还是让小绒毛继续出现在直播镜头前。
但私底下经常嚷嚷的小绒毛却一直不让直播观众见证它说人话写文字的事情。
某次直播结束后，基地里的一人逗小绒毛：“你为什么不向观众索要礼物呢？麻辣小龙虾、火锅冰淇淋什么的，我们不让你敞开吃的东西，你开口后肯定会有观众亲自给你送过来。”
小绒毛：“谁养猫，谁出钱。不要众筹，不要当网络乞丐。”
人类：“……这里的‘网络乞丐’是指你自己还是我们基地？”
小绒毛：“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装什么傻？”
另一人：“对呀，明摆着的。猫怎么可能自省？猫口中所有不够正面的词语肯定都是用来形容人类的。”
小绒毛：“倒也没有那么绝对啦。我还是愿意承认我脾气比较多变、生起气来容易挠人哒。我也承认，无论你们投喂了我多少美食，当我想对你们翻脸时，我绝对不会有半点不好意思。”
人类：“你觉得，你这算得上自省吗？语气似乎更像是自夸？”
小绒毛：“啊嗯。夸自己擅长审时度势，一看到不妙就能快速逃掉。”
每次小绒毛不管与人类聊得有多投入，它都不会离开悯悯太远。
小绒毛始终会让自己保持在跳一下就能跳入悯悯怀里的位置——以小绒毛卓越的弹跳力为标准。
人类觉得，这是一号玩具把悯悯当妈妈的表现。
悯悯却肯定，小绒毛对自己没有依赖之心，小绒毛足够独立，小绒毛只是……
只是什么呢？
悯悯也不确定。
但悯悯不排斥时刻待在小绒毛附近。
即使小绒毛与人类说话时，悯悯基本不参与，但它还是享受这种闲聊的气氛。
悯悯：这才是说话的意义啊。说话不该是次次都为了报丧的。不该是一开口就打破轻松、只留下肃穆的。
因为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当猫与人热热闹闹，悯悯却察觉有一句话涌到自己喉间、自己无法阻止其冲出口腔时，悯悯感到很内疚。
悯悯报出一个坐标、一个时间，接着是“泥石流”三个字。
正准备接受猫掌拍击的人类立刻敛住脸上的笑意，对悯悯点头，道谢。
现在这情绪场处理悯悯的预言已经有了一整套完善流程。
熊猫基地这边只是负责“听”，并将听到的句子传给相关部门，再由相关部门传达给对应地区的负责人。
不过，既然担任了接收悯悯预言的第一线，熊猫基地的人还是习惯性地会关注一下每一条预言对应地点的发展情况。
他们作为外人不可能实时知晓相关部门每一步的调动安排，但查查地图、确定预言地点的现状，还是很顺手的。
毕竟悯悯说的事发地点全在公共区域。
这一次在全景地图中一查坐标，基地众人立马惊了。
因为那指向的是铁轨。而在悯悯报出的那个时间，应该有一班列车正好经过那里。
这要是与泥石流相撞……
好在，现在已经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这一次悯悯报的时间很精准，安排列车稍微延迟一点出站就行。
即使悯悯的预言首次出错，也耽误不了列车多少时间。
当然，如果预言一如既往地正确，则这趟列车的所有乘客便都需要重新规划自己接下来的行程表了。
——泥石流把铁轨覆盖了后，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出路来的。
是的，即使悯悯的预言已经对了数百次，人们在实际处理时依然会准备好“如果这次预言出错”的应对方案。
保证即使真的出错，损失也会在可控范围内。
小绒毛对悯悯说：
“这可以理解为人类不敢完全相信你，但也可以理解为，人类在尽量给你泄压。”
“他们在持续数百次地用实际行动告诉你，即使你出错，也没什么大不了哒。”
“不受你控制的技能，你不需要为其负责。”
“你说出你知道的，剩下的交给人类就好。”
“人类能正确地、妥善地利用这份与他们自身密切相关的信息。”
“信息就只是信息而已。用得好便是利器，用不好则都是人类的错。”
人类：“喂，猫，这还有人在听呢。”
小绒毛诧异：“我难道不是在夸你们人类吗？”
人类：“你夸人的遣词造句什么时候要是能达到夸猫的水平，你的人语才算真正出师了。”
小绒毛：“呼噜。”
这时，悯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听起来倒是与小绒毛的“呼噜”很有几分相近。
人类：“护短的熊猫哟。”
小绒毛：“哼哼。”
人类：“小猫得志。”
小绒毛：“喵喵喵。”
小绒毛能控制自己不在直播观众面前说人话，但无法让自己的壳子变得不是小猫。
当观众们发现与悯悯形影不离的那只小猫始终没长大后，“这是机器玩具”的说法便得到了更多支持。
然后很多人开始期待：
“这种逼真的玩偶已经公开试验了这么长时间，可以大量上市了吧？”
“请报个价，让我死心。”
“在镜头前从来没见过小绒毛拉屎撒尿，这一点也是‘小绒毛并非真猫’的证据。”
熊猫基地：
“但小绒毛当着你们的面吃过东西啊。”
“猫罐头、鸡胸肉、水、苹果、草莓……种类还相当丰富。”
“你们要是说罐头内装的东西可能造假，但苹果肯定是真的吧？”
第632章 0632
☆、达不到的技术
熊猫基地：“一个苹果切出一块给小绒毛吃, 剩下的被饲养员吃掉，全过程都在镜头下面，这个不容易作假吧？”
外界众人：
“小绒毛体型虽小, 但内部挪出一点空间装下一块苹果也问题不大。”
“那块苹果看着是被小绒毛咀嚼吃掉, 其实只是在机器口腔中被切碎、塞进体内的垃圾桶里。”
“等避开镜头后，你们再把垃圾桶取出、清空其中的东西。”
“这个设计是为了让机器玩具看起来能陪伴人类进食。”
“说不定以后还会假模假样地给机器玩具制造一个消化排泄系统，把切碎的食物挤干水分后，加工成一个条状物。”
“再把挤出的水分和条状物分两次从机器玩具的下后方自动排出去, 假装是撒尿排便。”
“其实排出的成分与机器宠物吃下的完全一样，就是被更改了造型而已。”
熊猫基地：“……你们阴谋论时想得还挺详细。”
外界众人：
“所以, 这款玩具什么时候开卖？”
“别遮遮掩掩了,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钱。”
“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 开卖后销量一定会好。”
熊猫基地真没有任何卖机器玩具的安排, 不过确实有商家很眼馋这个商机。
但问题在于，现在是商家不肯卖吗？是故意吊大众胃口吗？
明明是技术不到位啊。
机器宠物的概念很早以前就有了, 但成本高、造型呆板、动作僵硬、声音刺耳、互动性差、易坏等痛点始终解决不了。
所以这类产品放到市场上便只是个仅能引发一时新鲜感的噱头, 根本不可能真正走入家庭、赚回研发成本。
现在熊猫直播的观众们倒是信誓旦旦说什么“考虑到性价比, 批量出售的机器玩具比小绒毛的灵活性差一档次，也可以接受”。
但要真把灵活性明显比小绒毛差的玩具卖给他们，他们绝对会痛斥卖家不诚信, 并要求退款退货。
消费者这种生物就是这么翻脸无情。
关键是, “差一档”的灵活性……现有技术也达不到呀……
别说逼近猫那种液体似的灵活等级了，他们连模拟静坐吃竹子的熊猫也还透出一眼假的呆板感。
总之就是，很多人都想赚这笔钱, 奈何实力不允许。
热闹、怀疑了一段时间后, 大众对于小绒毛的关注度也就下去了。
毕竟潦草看去，这就只是一只小猫而已。
如果不是生活在熊猫附近, 那真仅是随处可见的一种动物，并不稀奇。
甚至，哪怕这猫真会说人话，比起同样能说人话、且说出全是预言的熊猫来，依然显得过分普通。
熊猫基地有人问小绒毛：“所以，你拥有预言的能力吗？你能取代悯悯预言家的位置吗？”
小绒毛：贪得无厌的人类。
知道熊猫和猫能写字交流后，人类特意送了小绒毛一个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大号的平板、送了悯悯一个特制的触摸操作的电脑。
小绒毛：“档次也差太多啦。”
人类不为所动：
“你只是需要写字和上网而已，普通平板够用了。”
“悯悯是因为爪子太大，使用普通平板很吃力，所以我们才给它定制的。”
“我们要从需求出发选择适合自己的工具，而不是看着什么更好自己就非要用什么，后者只会造成浪费。”
“那么大个的特制显示屏，你频繁从这端蹦到那端不嫌费力吗？”
小绒毛：“不嫌。”并在悯悯的触摸屏上蹦来蹦去，展示自己有多么地灵活、耐力有多么地好。
悯悯完全不介意与小绒毛一起使用它的工具。
悯悯基本只将那格外高档的电脑当黑板写字。
至于上网等功能，悯悯从来没兴趣，玩游戏什么的更是完全不考虑。
实际上，悯悯还请小绒毛向人类转达了它对黑板的需求。
因为只要在人类的监视下，悯悯的很多内容就无法写出来。
如果是在黑板上写，只要保证将黑板放在监控之外便行；但在电脑上写，电脑本身就自带了监控。
悯悯尝试过，只有在断网条件下，自己写入电脑的内容才能与在地上写的一样多。
且在电脑中写的也必须写完即擦、不能保留。
一旦保留了前一句，后一句便很可能写不出来。
悯悯无法直接让人类看到它的句子。
实时看、过后看，都不行。
在小绒毛详细对人类阐述悯悯输出信息的种种限制时，人类其实有点半信半疑。
主要是怀疑猫进行了夸张的描述，目的是为了从人类这里骗到更多玩具。
——以这段时间的相处，人类确信这猫干得出这种事情。
什么？如果猫表达时真的夸张了，为什么旁听全程的悯悯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赞同的态度？
悯悯又不是今天才开始宠这猫的。
猫骗点小玩具本也算不上原则问题，悯悯睁只眼闭只眼太正常了。
就像人类听了后即使怀疑，也还是照着猫的说法给悯悯另行准备了大黑板，并将黑板放置在一个没安装监控的屋子内，专门供悯悯与小绒毛说悄悄话。
那个屋子就被命名为“熊猫与猫的悄悄话屋”，简称“悄悄话屋”。
进入悄悄话屋后，只要将门从内反锁，悯悯长期佩戴的监听设备也会被屏蔽。
也就是说，在悄悄话屋内，悯悯与小绒毛不仅可以用黑板进行文字交流，还能直接说话。
而说话的具体内容，不能用机器录音，只能由小绒毛转述给人类知晓。
第一次被锁在悄悄话屋内时，小绒毛好奇地问悯悯：“这样你真的可以说废话了吗？”
悯悯张开嘴，一开始时说出的话很慢，充满了试探感。
它的第一句话是：“好像……确实……可以……说预言之外的……内容了。”
小绒毛：“哇。”
悯悯也“哇”了一声，然后笑起来。
小绒毛跳到悯悯身上，爪子去勾暂时失效了的监听设备，说：“就是这个东西长期限制了你自由说话。我帮你踩碎它。”
悯悯轻轻用熊掌隔开猫爪，越来越流畅地说：
“最开始时，即使没有，监听设备，我也不能，自由说话。”
“我的第一句预言，是废了很大力气，才挤出口的。”
“之后，我说每一句预言时，都比说前一句时，更轻松一点。”
“我能感觉到那种，向着轻松的变化趋势，监听设备并没有打断这种趋势。”
“在你出现之前，我从来没觉得，我想说却说不出口是因为，人类、监听阻碍了我。”
“我一直觉得，仅仅只是信息本身在压制我。而现在……”
“我依然这么认为。”
小绒毛：“咦？”
悯悯：
“我认为，我之所以在单独面对你时能说出更多东西，不是独处让我摆脱了某些束缚。”
“而是独处时，你的力量能够全部落在我身上、在我与你之间开启了一条通道。”
“可能你会把这称为‘能量通道’，而对我，这就是说话通道。”
小绒毛仔细感受了一下自身，然后说：
“不，不是我单方面建立的通道，是我与你共同建立的……”
“还是不对。应该还要加上对你的预言上了心的那些人，他们的情绪能量也参与了通道建造。”
“人类的情绪汇总到你身上，你又与我发生了情绪交互，最终通道才得以成形。”
“至于为什么在人群中时、在有监听时通道成形不了……”
“可能是我控制力的锅。”
“当身边有其他东西时，我的注意力很容易被那些东西吸引，不能专注于你，通道就不够稳定。”
悯悯：
“但那种情况下，通道依然是有的。我能感觉到。”
“即使是在人群中，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当你距离我越近、越关注我，我就会感觉越轻松。”
“虽然始终没有轻松到能像我与你独处时这般，让我把话说出口，但那层压制已经变得很柔软。”
“虽然依然捂嘴，却已经不会让我感到憋闷。”
不过与猫独处并没有提升悯悯说预言的频率，它多说的都只是废话。
小绒毛：“这叫闲聊。是很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一种活动。”
悯悯：“我还是更喜欢称这为废话。有闲散浪费的余地，才更像是生活。句句干货太累了。”
小绒毛很想把悯悯推荐给负司。
小绒毛：
感觉悯悯应该能成为一个随大流的负司好员工。
虽然很少，但负司好像确实也会从情绪场里挑员工。
负司内现在的所有员工，虽然表面看起来绝大部分好像是来自同个星球的同个国家，但我们去过的很多情绪场里，相同的星球名、国家名，甚至城市名，相同的历史典故、社会习俗，也经常重复出现。
简直让做任务的员工们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真进入了不同的情绪场。
有时员工们会怀疑，自己其实是反复进入了同一个情绪场。只是该情绪场更换了名字、更换了活动区域或建筑排布，并更换了与负司员工相遇的NPC。
也就是说，员工以为的老乡，可能来自平行时空；员工以为的异世界，则可能是老家的改头换面。
那么这个情绪场的熊猫，与另一个情绪场的熊猫，只要都是国宝，又何必深究它的具体籍贯呢？
悯悯还已经会说人话、肯定能看懂负司合同，已经满足了签约的前置条件。
最大的问题可能在于，负司是真不喜欢预备役员工在签约之前就与负司老员工熟悉。
因为那会极大削弱新员工入职初期的忐忑心情，不方便负司充分压榨新员工的产能潜力。
第633章 0633
☆、说废话的乐趣
悯悯：“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小绒毛：“因为觉得与你相处的时间不会很长, 所以感到有那么点点遗憾。”
悯悯：“不会很长吗？奇怪，我怎么觉得我余生都会有你陪伴？”
小绒毛：“那最多也就二十来年。”
悯悯：“那还不够吗？”
小绒毛：“一眨眼就过去啦。”
悯悯：“你对时间的概念真是豪迈呀。”
小绒毛眨眨眼，轻快地“喵”了声。
小绒毛将悯悯与它独处时说的废话背下来转述给人类听。
是的, 只能靠背。
不仅录音不行, 小绒毛试图现场用笔速记也失败了。
——至于背得准确与否，得看猫的心情与人类的运气。
猫和熊猫还尝试过写满黑板后立刻开门让人类进来，结果在爪子刚碰到门把手时，悯悯就感觉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如果悯悯在写黑板的同时就打定主意不擦、要让人类看见, 那么它会胸闷到根本无法落笔。
小绒毛：“这通道还真是严格呀。”
悯悯：“在松动了。只是松动的速度比较慢，所以我们需要很多耐心。我有这份耐心, 你呢？”
小绒毛：“猫经常是以没耐心著称哒。不过为了你, 我愿意约束自己的浮躁。”
悯悯：“我的荣幸。”
小绒毛对人类转述：“悯悯说我愿意陪伴它是它的荣幸。”
人类看着点头表达认同的悯悯, 叹气：“悯悯呀, 你才是国宝，你过分宠猫有点降低自己的身价啊。”
小绒毛：“胡说。成为国宝的意义不就是想干嘛就能干嘛吗？这不准那不准的, 不如猫过得愉快, 那还当什么国宝？”
人类：“一般猫可没有你过得愉快。”
小绒毛：“呸呸。”
悯悯第一次当着人类的面说出口的废话是：“你们好。”
那一刻, 惯性把悯悯每一句话都当作预言的人类琢磨了许久“这三个字对应了什么灾难”。
即使小绒毛对人类翻译“这就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好”，悯悯也点头认可了小绒毛的翻译，人类也还是继续琢磨了许久。
并很是担心自己的解读不出会耽误救援。
小绒毛：
“你们这是污蔑。悯悯的预言什么时候不清晰过？”
“悯悯哪一次不是把时间地点事件或人物都说得明明白白？”
“对于悯悯的预言, 你们从来都只需考虑要不要信、信到什么程度, 哪一次是不理解了？”
人类终于被说服：“是的，我们的国宝，心一直是向着我们的。”
然后人类继续琢磨：“但信息对悯悯的压制也许突然更改了方向？让悯悯在能说出更多预言的同时, 却不得不采用谜语的形式？”
小绒毛转述悯悯私下里对猫的感慨：“人类果然把悯悯当作被信息控制了自主意识的傀儡工具呀。”
人类惭愧, 但依然谨慎。
毕竟悯悯的预言经常会涉及到生命。
直到悯悯说出下一条预言，人类才终于放弃对“你们好”的过度解读。
因为悯悯的新一条预言和以往一样清晰明了：某市某高速公路某段, 晚饭时间，连环车祸。
小绒毛在自己的平板里写下“晚饭时间”这四个字，对人类强调：“这才是悯悯对‘想说又无法精确说的信息’的处理方式。”
小绒毛又写下高速公路“某段”的名称：“这个也是无法进一步精确的处理方式。”
小绒毛：“就是给你们一个大范围，让你们在这个大范围里做工作。而不会是给出一个指向可东可西的谜语。”
人类终于放下多余脑补，转去忙碌应对正经的预言。
而传递完信息便算完成自己份额的应对工作的那部分人类则围着悯悯，表态：
“主要是我们现在还不适应你能说与工作不直接相关的话语。”
“以后你多说，我们肯定能适应。”
“适应后我们就能与你轻松闲聊，而不再对你的每一句话都过度解读。”
“这主要是一个习惯问题。”
“不习惯时，相处中肯定会有别扭；等习惯之后，就能闲适愉快了。”
悯悯点头。
小绒毛翻译：“等着看你们人类的表现。”
人类：“等等，我们觉得悯悯想说的应该是‘期待人类的表现’？”
小绒毛歪头：“不是一个意思吗？”
人类盯着敷衍卖萌的猫：“你以为我们现在还会相信你对人类语言的掌握如此不精准吗？”
小绒毛：“喵……呜。”
悯悯直接当面对人类说的第二句废话是：“晒太阳。”
由于当时是初夏，所以人类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是：今年夏天会有严重干旱？
然后在小绒毛鄙视的目光中，人类才尝试着将这句话简单理解为：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灿烂，又并非暴晒，正适合到户外、阳光下躺一会儿。
人类：
但这事好像不需要经过我们的同意？
我们给悯悯的活动空间不算很小。悯悯可以自由进出悄悄话屋，也能自由进出可以晒太阳的院子，我们没有限制它必须待在房间里。
我们虽然不能给予悯悯绝对的自由，但相对来说，也是独栋别墅待遇了吧？
小绒毛：“所以这一句是废话交流呀。你们回应一句‘好啊，这个天气确实很适合晒太阳’，不就完了吗？谁要求你们反思啦？”
人类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为自己动不动就反思的做派而反思。
小绒毛对着悯悯摇头：“养人类真是费劲呀。”
悯悯侧躺在阳光下，懒洋洋地笑起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悯悯开始能给自己的每一次开口加上注解。
比如：“以下是废话：今天好热呀。”
又比如：“以下是正经事：某条河某段，上午，超过十人落水。”
这样子确实是解决了歧义问题，但……听着有哪里怪怪的。
人类琢磨了一阵后，建议悯悯将注解只保留一半。
人类：“只在说正经事时加上，让我们立刻重视起来。只要不加，就默认都是废话。‘废话’这个东西，本来就应该尽量随意一些，不适合有严谨的格式。”
悯悯点头，之后照办。
逐渐的，悯悯在与人类相处时压力越来越小。
这样一来，显得小绒毛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人类戳小绒毛，问：“有没有觉得失落呀，一号玩具？”
小绒毛一爪子拨开人类的手指，眼睛紧盯着平板屏幕，说：“走开，不要打扰我。这正团战呢。我如果一个失误坑了队友被骂了，你负责吗？”
人类：“负责给你买蛋糕行不行呀？”
小绒毛：“我今天要吃火锅。”
人类：你可消停点吧，蘸料碗都够给你当猫窝了，你能不能点一些你吃起来像样的菜？
小绒毛：只要能吃，就吃什么都像样。
又过了几年，出现了第二只能进行预言的动物。
这一次，是一只乌龟。
立刻，那位乌龟得到了比肩悯悯的国宝待遇。
小绒毛：“现实的人类。”
接着仅仅半年之后，第三只预言动物出现，这一回，是一只鹰。
当然，毫无疑问，也是立刻被供为国宝。
同时，人类感到了纳闷：
除了小绒毛之外，其他动物的“说人话”与“预言”都是绑定的。
且预言动物们刚开始说话时，每一句话的吐字都透出明显的艰难，每两句话之间的间隔时间都比较长。
所以，为什么小绒毛会是例外呢？
小绒毛：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不遵守你们世界的规律呀。
成为此情绪场人类研究预言问题重大干扰项后，小绒毛若无其事地继续着自己的玩耍生活。
研究人员一问它“为什么”，小绒毛就理直气壮地回应：“搞清楚为什么这不是你们的工作吗？我还想你们快点给我答案呢。”
研究人员觉得猫的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于是他们接着去自行研究，终于下了判断：
不应该把小绒毛放入“自然诞生的预言动物”这个范围内来考虑，应该把小绒毛视为悯悯的附属品。
小绒毛的说话能力是被悯悯的能量长时间感染后形成的。小绒毛的定位就应该只是悯悯的玩具。
人类开始给乌龟国宝与鹰国宝塞动物玩具，想看看能不能感染出与小绒毛相似的物种。
可惜那两位都没有对任何动物玩具表现出如同悯悯对待小绒毛的尽心。
悯悯不忍心看着人类在歧途上越走越远，开口道：
“我觉得，小绒毛从一开始就与一般动物不一样。我是被它的不一样吸引的。”
“我并没有促使小绒毛产生‘与众不同之处’，我最多算是……”
“让它的与众不同发展到更明显的程度。”
说到最后半句时，悯悯颇为心虚。
但悯悯诚实、对人类友善的形象在人类脑中已经根深蒂固，所以人类完全没有意识到悯悯的心虚，还觉得悯悯说得很有道理。
人类：“那么，如果我们没有让小绒毛给悯悯当玩具，如果当初我们让小绒毛在远离悯悯的地方自由成长，小绒毛开口说人话的年龄是不是会更晚？但当它说出人话时，便也会是预言？”
小绒毛面无表情：“你们在指责悯悯扼杀了我成为另一只预言动物的几率？”
人类：“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在探讨一种可能性。”
小绒毛：“这种可能性里就包含了对悯悯的指责。”
人类：
“硬要说的话，其实我们是在反思。”
“我们现在觉得，当初的找玩具计划太草率了。”
“还有，当我们发现你能说人话后，处理的方式也太随便了。”
第634章 0634
☆、互惠互利
人类：
“当你第一次开口说人话后, 如果我们把你与悯悯隔离，说不定你也能苏醒预言能力。”
“不过那样一来，悯悯放松下来的速度肯定会变慢, 说不定直至现在都还不能轻松说废话, 说预言的频率也不会增长得这么快。”
“牺牲一个预言者，让另一个预言者状态良好、预言量翻倍，这对人类是赚到了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是，那个被牺牲的预言者, 也就是小绒毛你，对此的想法。”
小绒毛沉吟, 当真开始怀疑如果自己与悯悯没有长时间待在一起, 自己是不是会被此情绪场赋予预言类的金手指。
小绒毛：已知, 我进入有金手指的情绪场里时, 蹭到金手指的几率还挺高哒。
小绒毛回答人类：
“我觉得拥有预言能力好像没什么意思？”
“悯悯从来没说过有关它自己的预言。”
“也就是，预言并没有直接带给悯悯本身好处, 而只带给了你们人类好处, 接着指望你们人类有足够的良心来回馈给预言者优待。”
人类：“你觉得人类在这方面的良心足够吗？”
小绒毛：“不好说。除了活动范围受限外, 悯悯的待遇似乎已经很好。那些因悯悯的预言而获救的人也都会很积极地给悯悯送东西，凡是悯悯提出的需求你们好像都满足了……”
琢磨了好一会儿后，小绒毛问悯悯：“你觉得人类良心吗？”
悯悯表示自己其实不太在意这个, 并解释：
“我说出预言本身并不是为了人类, 而是因为预言们自己想要通过我的口被人类听见。我只是担任了一个桥梁的工作。”
“我并不制造预言，也不能决定说出哪方面的预言。”
“既然我在预言方面并没有多少主观功劳，那么现在这个待遇, 我也实在没有不满的道理。”
“而且我对外部物质的需求不是很大。我还是更在意我自己能说多少废话的事情。这方面人类帮不了我。”
人类：“我们在努力尝试帮忙。”
悯悯：“谢谢。或者应该说, 合作愉快？”
人类：“你的意识被庞大的信息压得难受，而那些信息正是我们人类需要的。我们与你合作疏导出那些信息, 你轻松，我们也获益，双赢……这么解释是不是显得我们人类有点无耻？”
小绒毛：“你们人类本来就经常很无耻。”
人类：“猫啊……”
小绒毛：“猫不用与你们合作，猫可以成为旁观者，猫觉得这个定位很好。我不需要国宝待遇，我就喜欢现在这样，你们不必老用遗憾的眼神瞅我。”
人类：“我们遗憾的是少一个预言者，不是不能给你国宝待遇。再说，你蹭在悯悯身边，悯悯能享受的待遇你都享受了……”
小绒毛：“即使你们觉得自己亏啦，我也不会给你们找补哒。”
当悯悯已经很老很老，连爬到院子里晒太阳都费力时，此情绪场公开范围内除开悯悯已经有了十一只预言动物。
人类依然没有找到预言动物出现的完整规律，不过已经总结出了使用预言、减轻预言动物心理压力的系统方法。
其中，“减轻压力”这一条，现知最有效的方式是找到预言动物的伴生动物，并让伴生动物一直陪着预言动物生活。
所谓伴生动物，就是小绒毛之于悯悯的这种存在。
人类发现，有些动物本身确实隐约已经踩在了“掌握人类语言”的边缘上。
但如果没有预言动物的引领，或者叫影响、感染，这些距离说人话只差临门一脚的动物，却至死都可能差着那临门一脚。
而到了预言动物身边后，最短只需要三五天，最长不超过一个月，它们便一定能跨越那最后一步、说出人话。
且只要它们开始说了，它们的智商便像是有了飞跃——起码个个玩手机都玩得很溜。
同时，得到它们陪伴的预言动物的心理压力会极速下降。
有着以上特质的动物就是预言动物的伴生动物。
伴生动物与预言动物似乎同样稀有，一只预言动物似乎一生只能有一只伴生动物。
如果伴生动物意外早逝，那么预言动物在心理压力中也活不长久。
相应的，如果预言动物早逝，则伴生动物只能作为普通动物活完一生，说不了人话，也难以学会使用人类的工具。
小绒毛对此的想法是：究竟是我顺应了此世界的规则，还是此世界参考我的存在形式创造了伴生动物相关的规则呢？
这一个疑问随着悯悯的去世，对小绒毛也不再重要，因为它要回负司了。
悯悯是寿终正寝的。
这只熊猫享受了一生的国宝待遇，早期还困扰于浓重的心理压力，晚年则完全称得上轻松愉快。
悯悯是第一只进入人类视野的预言动物，不过不是第一只死去的。
在悯悯去世前，已经有其他两只预言动物虽比悯悯后出生、但因为种族寿命有限而先去世。
它们的去世让悯悯知道了，自己的死亡并不会使它的伴生动物小绒毛受到伤害，也知道了自己死后，熊猫种群中很可能会诞生第二只预言熊猫。
所以悯悯走得很放心。
人类依然不知道预言动物诞生的具体条件，但已经通过仓鼠、蜻蜓等出现了预言动物的短寿命物种发现：
一个种群只要出现了一只预言动物，则在前一只死亡之后，同种群中七天之内会诞生新一只预言动物。
至于新的这只会诞生在哪儿，就非常随机了。
好在现代社会信息传递迅速，预言动物的存在从悯悯开始又一直保持公开，所以基本上出现了就能很快被官方发现。
很多国家都明确规定了禁止私藏预言动物和伴生动物。
因为预言动物只有配合国家层面的调度能力，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由于所有预言动物预言的事情都与其自身无关，也极少与其身边亲近的人相关，所以一个人或者一个小团体把预言动物藏起来，基本得不到利益，还得天天提心吊胆被官方发现、处罚。
相反，如果选择在发现之时便立刻上交国家，则不仅能得到奖励，还能得到长期探视权。
且可以靠着“与国宝近距离接触过”“能定期探望国宝”等噱头当一把网红。
假如有能力把握机会，靠着蹭国宝热度的临时流量带火自己擅长的领域、转化出属于自己的长期流量，则后续的收益变现更是可以源源不断。
关键是，这份变现收益光明正大，还能得到来自官方的一些优惠。
小绒毛：
总觉得连社会结构都围绕着预言动物发生了改变。
可明明看上去是很重大的改变，社会却似乎并没有为此发生动荡。
这个情绪场里的人类好像就那么顺理成章、大而化之地接受了新设定。
就像最初接受能说人话、能预言的熊猫那么镇定。
奇怪的人类。
带着这份奇怪，小绒毛回到负司总结区。
落地后第一件事情是将整个总结区全部看一遍，然后小绒毛并不感到太意外地嘟囔：“悯悯果然没有跟着我回来呀。”
负司：“你是不是傻？”
小绒毛：“你不是经常都骂我傻吗？”
负司：“傻这个属性是恒定的，但在不同的事情上，可以傻出不同的花样。”
小绒毛：“我真觉得悯悯很适合成为你公司的员工。它抗压能力强，也能享受轻松；会为了鸡毛蒜皮伤春悲秋，也能在遇到重大难题时稳住情绪。是个产能量的好苗子。”
负司：“好吧，假设它确实是个好苗子、我挑中它了，那么请你回忆一下预备役员工入公司后首先应该去哪儿？总结区是什么条件才能进来的？”
小绒毛：“哦……所以悯悯真的去签约啦？”
负司：“我没这么说。前面那句我强调了是‘假设’。”
小绒毛趴在地上，问：“所以你为什么不让后勤把悯悯带回来呀？如果悯悯死时后勤就抓住它的灵魂，等我回来时，它的签约都该结束了叭？——时间流速可以这么算吗？”
负司：
“结束个屁，工作这么多场，连时间流速比例都没搞清楚，你说你那脑子还能干嘛？”
“至于签约，明确告诉你吧，我没看上悯悯的灵魂。”
“如果你非要我解释理由，那么，原因之一是，悯悯作为国宝，它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的优待。”
“即使它在那种优待中看起来似乎很沉稳、没有飘飘然、没有仗势欺人，但如果它失去那种优待、成为一只普通动物，它能稳住心态的几率不大。”
“更重要的是，我不负责更改员工的魂体样貌。”
“与我合作的情绪场都是以人类、人型生物为主导，你告诉我，一只熊猫在多数情绪场里能做什么？”
“猫作为一种常见家庭宠物好歹能不引起异样眼光地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你告诉我熊猫上街是什么效果？”
“难道我还得专门为了仅仅一只熊猫员工发展新的合作情绪场？”
“有你这只不是人的东西就够烦的了。”
“你以为为什么你单独进情绪场的频率会这么高？你以为其他老员工也多数场次都没队友吗？”
小绒毛：
“我觉得你的眼光太狭隘啦。”
“熊猫上街确实会引发轰动，然后被关入动物园，但难道在动物园里的生活就不是生活了吗？”
“在动物园里生活一段时间接着被放生野外，那样的生活难道就不产情绪能量了吗？”
第635章 0635
☆、以利益为至高导向
负司：“所以呢？以后悯悯相关的任务场景要么是动物园, 要么是野外？人类社会的多数场景都等于不存在了是吧？”
小绒毛：“像我刚去过的孤岛情绪场、桌面宠物情绪场这些，悯悯去也完全没问题呀。”
负司提高音量：“我、偏好、人类、员工。懂？”
小绒毛也大声：“干嘛？气口吃了吗？”
负司：“气到要揍猫了。”
小绒毛离开总结区后还在骂骂咧咧，引来不少路过员工的关注。
多数员工关注时的想法都是：这猫又在发什么神经？
小绒毛看懂了这些同事的腹诽, 决定让他们心塞, 于是在员工论坛里免费放了一张悯悯的模糊截图，并深沉地说：
“我们本来有机会拥有一只熊猫同事哒。”
“本身就会说人话，还附带掌握了预言技能的那种变异熊猫哦。”
“但负司觉得自己养不好，所以拒绝啦。”
多数同事回复：“哦。”
但也有少数同事扼腕：“熊猫啊。那可是熊猫啊！”
小绒毛发现反应冷淡的发言基本都来自老员工, 激动的则全是新员工。
小绒毛：
嗯……在负司里待得越久，对待物种的态度就会越向负司靠近吗？
不会轻易被猫萌住, 也不会为了熊猫而激动？
负司可真会消耗员工情绪。
把我们的情绪榨干, 然后就把干瘪的老菜梆子扔掉, 换一批新嫩的。
无情无义。
在心里想过之后, 小绒毛依然觉得不解气，于是在自己的宿舍房间内又大声阐述一遍：“负司无情无义。”
负司根本懒得理它。
负司：我在总结区里多搭理它几句就已经是对猫最大的纵容了。
小绒毛在员工论坛里号召同事们一起来骂负司。
响应者还算众多, 但多数人都只是敷衍地、不投入分毫感情地刷几句“负司真讨厌”“老板都讨厌”这类。
是的, 响应者主要是老员工。
新员工对“非人老板”还没有完全消去畏惧心理。私下里口头抱怨虽然很多, 但在会留字据的、老板随时监视着的论坛里，发言时还是比较拘束。
看得小绒毛更气了。
有员工纳闷：
“猫，你气什么呢？”
“负司拒绝招聘我们在情绪场里相处愉快的原住民, 这不是很常规的事情吗？”
“相反, 我们特别喜欢的某人，或者某熊猫，要是突然成了我们的同事, 我们才需要感到震惊。”
“后者是极小概率的事件。”
“小绒毛, 你也不是第一次与某个原住民长时间相处愉快了。以前你回到负司后都能快速放下、去准备迎接下一个情绪场，为什么这一次这么舍不得？”
小绒毛：“因为悯悯不是人类？”
同事们：
“但悯悯也不是猫啊。”
“从种族差异的角度说, 猫与熊猫、猫与人类，隔离程度是相仿的吧？”
“你的魂体里嵌入了一点人类的灵魂碎片，所以你的魂体除了猫之外，最接近的就应该是人了。”
“熊猫跟你好像完全扯不上关系？”
“哪怕熊猫有国宝光环……人类定义出来的国宝，你这个被人类定义为宠物的家伙不仅不嫉妒，反而格外喜爱？”
“逻辑不通吧？”
小绒毛：“也许是国宝情绪场对伴生动物的设定影响到了我。让我对悯悯真产生了一些‘伴生’的感觉。”
同事们：
“这算是情绪场对生物的故意、强行洗脑吧？”
“你对悯悯的喜欢不是真正的喜欢，而是一种按头设定？”
小绒毛：
“听起来真挺糟糕哒。那个情绪场意识的做派好像比负司还要糟糕。“
“但我觉得我对悯悯的留恋不全是情绪场洗脑，有一部分是真实哒。”
“我在尝试将真实与强行设定区分开来。”
“我觉得如果我能成功区分，我在情绪掌控方面就更前进了一步，以后控制使用情绪能量时会更加自如。”
同事：“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是把悯悯当工具了啊。好冷酷的感觉。”
小绒毛：
“即使我直接对悯悯这么说啦，悯悯也不会介意哒。”
“悯悯能看出我在使用它这个工具的同时，也真对它有感情。”
“感情是真哒，利益也是要哒。”
同事们：“哟。”
负司：“呵。”
小绒毛的第四十五场名为：随身空间
背景介绍：生活必备哟。
个人任务：你以为空间属于你？
团队任务：呵。
无队友。
小绒毛不屑：
负司也就只会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恶心员工啦。
反正即使员工得罪了负司，负司也根本不会真的对情绪场场景、任务难度动有碍产能的手脚。
负司才是真正的利益导向思维，再表现得狂怒，做事时依然是精打细算。
正式入场之后，小绒毛首先看到的是……
可以说啥也没看到。就一个空空荡荡的小房间。
或者说，是一个盒子，因为没门没窗，也没有任何缝隙，是完全密封的。
盒子里似乎没有重力的概念，小绒毛可以贴着盒内壁走，也可以浮空在盒子内的任何一个位置走。
小绒毛迈开步子，精细丈量了整个盒子。
确认这是一个边长为一米的、非常标准的立方体。
虽然过于空荡，但作为猫的窝，倒也算不上狭小。
小绒毛：那么接下来，我就先在这里睡一觉？
因为任务说明里提到了“生活”以及“空间归属权”，所以小绒毛肯定，自己所在的这个应该是随身空间的盒子是已有主或即将有主的。
小绒毛：
大概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往这个空间内存放东西，让这空间不再空荡。
那之后，我与那人发生互动，才是真正进入情绪能量的生产流程。
在半空中四肢大张飘着的小绒毛翻了个身，又重新分析了一遍任务，接着产生一个念头：
为什么我可以“以为这空间属于我”呢？
明明此时此刻我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外来者。
明明我早已经习惯自己在每一个情绪场内的过客身份。
那么……
任务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误导这空间的真正所有者以为这空间属于我？
我可是掌握了空间技能的猫呀。也许我确实可以利用我的技能，让我与这空间产生某种联系。
哪怕那份联系其实很脆弱、很没有实际作用、丝毫触及不到这空间的核心，但也许足够欺骗根本不懂空间、只是撞大运绑定了此空间的……人类？
按照负司一贯的选情绪场标准，这个情绪场也应该是以人类为主角的叭？
也就是，这空间的预定主人应该是人类叭？
嘻。
小绒毛游动到立方体的正中心位置，然后调动能量，让自己的空间技能触须在这整个空间中蔓延开来。
在这个空间之内又建造了一个与此空间等大的、属于小绒毛的储物空间。
小绒毛建造成功。
然后没维持多久，小绒毛造的储物空间便和以往一样出现不稳定、出现裂纹，接着破碎。
但小绒毛惊喜地发现，破碎之后，它的储物空间没有像平常那般崩塌消散，而是以碎块模样继续存在于这个立方体之内。
且因为小绒毛打造的储物空间与这个暂时困住它的空间内部容积一致，所以小绒毛储物空间碎掉后，找不到多余空隙来“变形塌掉”，而是仿佛被这空间内壁支撑着一般，勉勉强强还保留着一个立方体空间的轮廓。
小绒毛：这个路子看来是走对啦。这空间对空间类的技能有加成效果，而且刚刚好加成在我最欠缺的稳定性方面。
小绒毛摩拳擦掌积极尝试，最终找到了一种不用费劲维护、只靠少许初级情绪能量便能长时间糊弄得像模像样的“储物空间”。
对，这玩意必须打引号，因为它实际上完全不能装东西。
装东西靠得是外面那个稳固的、此情绪场出品的立方体。
小绒毛糊弄出的这层内垫，仅用于让小绒毛能清晰感知到空间内的每一件东西是什么、摆放在哪里。
其实准确地说，感知也不是很稳定。
小绒毛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知晓空间内每一寸的情况，只是在小绒毛想知道某点时，它能在很短、约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迅速获得答案。
于是当小绒毛在与外人交流时，它便很容易装得自己像是对这空间时刻全知。
小绒毛：
其实能长期稳定地达到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啦。对我来说，是一个大突破。
现在准备工作已完成，就等冤大头入网啦。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小绒毛没有估错负司和情绪场的套路。
在小绒毛睡了几觉、更进一步熟悉了全面感知空间内情况的技巧之后，它闻到了血腥味。
人血的气味。
只有一点点。
然后小绒毛的视野骤然开阔。
从只能看到空荡密闭的小盒子，变为能看到一整个人类卧室模样的房间，顺带还有窗外的风景。
小绒毛：哇，适合晒太阳的大晴天。
在小绒毛欣赏风景之时，一个手上有点小伤口、伤口正好压在一条灰扑扑的手链上的青年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绒毛。
其实小绒毛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青年，它在看清这个房间之前便看清了这个青年。
小绒毛确定，就是这个青年的血破除了立方体空间的封闭、让猫得以看到外界。
小绒毛还确定，这个青年已经通过一滴血，与立方体空间绑定在了一起，也就是成为了这个立方体空间的主人。
小绒毛一边装得让这青年以为猫不在意他，一边在脑中根据新获得的信息进一步调整完善自己的欺骗计划。
第636章 0636
☆、第四十五场——随身空间
邢异：“看得出来, 这青年对现下场面非常地懵。”
小绒毛：
意外中彩票的人类往往都管理不好拿到的巨额奖金。
毕竟不是凭自身实力得到的，缺乏努力争取的过程，于是处理起来难免轻浮。
我来给他制造一些障碍。
这样等他看破欺骗、凭自身实力证明自己才是这空间的主人时, 他才会足够珍惜这个空间, 也能掌握正确的使用技巧。
邢异：“善良的好猫猫。”
小绒毛：喵。
满脑子浆糊的人，与心怀鬼胎的猫，静默无声地对峙了许久。
最终是想法简单的人先开口。他问：“你是……手链精？”
小绒毛缓缓扭头，视线对上这青年的, 面无表情地说出负司式的台词：“你是不是傻？”
被猫鄙视的青年缩了下脖子，下意识把手中的东西握得更紧了些。
手中伤口因为这个动作而被再次挤压, 产生了更多刺痛感, 唤醒了青年。
青年这才想起来, 他原本是在找碘伏。
猫大发慈悲：“你先处理伤口叭, 有什么问题待会儿我们可以慢慢聊。看着你除了有点小伤外，也没什么紧急事, 至于我, 我经常都很闲。我与你有的是时间聊。”
其实青年的伤口也不算紧急事, 只是一块很小的擦伤。
要小绒毛说，随便舔一舔就好啦。
伤口表面已经被清洗过，还稍微有一点渗血, 青年很快翻出碘伏棉棒, 确认没过期后，立刻涂到伤口上。
然后他把棉棒扔进垃圾桶，坐在椅子上, 盯着还沾有他血迹的手链发了会儿呆, 终于调整好心态，看向小绒毛, 张嘴……
两秒钟后，一个字都没说，他又闭上了嘴。
好像思路依然没有理顺。
小绒毛再次表态：“不用急呀。”
青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挠头。
片刻后，他笑了一下，说：“好像确实也没有急的必要？不管这事是好是坏，反正都已经发生了。”
小绒毛：“来叭，我给你提供一点思路：你受伤啦，血流出来啦，然后血……”
青年：“沾到了手链上。”
小绒毛循循善诱：“手链的来源是？”
青年毫无防备地供出信息：“前男友送的。”
小绒毛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套话：“以前有血——你的或者其他人的——沾到这手链上过吗？”
青年：
“应该是没有。”
“我当时收到这手链就觉得那个渣男在敷衍我，因为这根本是女士手链。”
“不过那时我恋爱脑，觉得可能是我哪里做得不够、他在隐晦地提醒我，所以我就假装开心地收下了。”
“收下后我一次也没戴过，它一直被放在盒子里，当然也没机会碰到血。”
说着说着，青年自嘲一笑：“我从没戴过他送的手链，他却完全没有表现出过在意。这场分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啊。一直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真难看。”
小绒毛：“这条手链，他送你时，是新的、没其他人戴过的吗？”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更垮了一些：“我不确定。我拿到时手链只是用一个盒子装着，没有外包装。确实有可能这本来是别人的东西，别人不想要了，那渣男才用来敷衍我。”
小绒毛毫不留情地继续在青年心上捅刀：“这手链好丑呀，你真容易被敷衍。”
青年努力挽救自己的面子：
“其实本来没有这么丑的。”
“本来色泽很鲜亮，镶嵌的小粒珠子也有宝石的质感，不是现在这种废铁搭配玻璃渣的感觉。”
“它是在碰了我的血之后才突然变成这样的。”
“是……在你出现的同时它发生这样的改变。”
“就像是，它的鲜活感都被你吸走了……”
小绒毛瞪眼。
青年立刻怂了，改口：
“应该是……它之前的鲜活感都是你带给它的。”
“沾了我的血后，你得以脱离它，它不再能借用你的气场，于是恢复为了原本的廉价样子。”
“对，它应该原本就是个廉价货。实际价格肯定比那个渣男买它的钱要少。”
“那渣男多花了钱，活该。”
小绒毛：“说不定那渣男干脆没花钱，是从哪个相好那里捡人家不要的呢？”
青年咬牙，但气了两秒后，又想到些东西，认真分析起来：
“应该就是他买的。”
“他把手链给我时特意强调了‘这可花了我小半个月的薪水’。这句话我感觉是真的。”
“当时就是因为那份真，我才能忽略款式问题，催眠自己他很喜欢我、只是不善表达、眼神不好、品味不佳。”
“但现在想来，真虽然是真，却不是对我真。”
“这可能本来是他买来送某个女生的东西，那女生不要，卖家又不让退，他才废物利用地送给我。”
小绒毛：“你回礼了吗？”
青年：“送出去的东西分手时我全部都要回来了！我列了清单、逐一对过，一个不少。”
小绒毛：“那你没把这手链还回去呀？看来你不老实，你前男友又忘了列详细清单。”
青年略心虚：“我之前整理要还给他的东西时忘了这个，毕竟一直压箱底，还因为不喜欢而刻意忽略。这次回来突然想起它，我正准备也拿去还的……”
说到这里，青年顿住。
因为手链现在与之前的模样相差太大，这即使还回去，对方只要没失忆就不可能认。
而且……
青年看着猫，觉得自己实在也舍不得还。
青年：我用我的血召唤出来的猫，凭什么要给渣男？我还是跟他说弄丢了、还他钱吧。不过他得把他买这东西的单据给我看，不能只凭他一张嘴报价。不然以他的人品，肯定会乱报高价。
青年打定主意，然后才想起来，这事好像不是他单独可以决定的。
青年问猫：“你跟这手链是什么关系？”
小绒毛反问：“你能看出什么关系？”
青年摇头：“我只能确定你与它有关。”
小绒毛：“你确定？”
青年不解：“我清清楚楚看到你是从这手链里冒出来的。你原本应该是被关在这里面。”
小绒毛：“那么你再仔细感知一下，现在这手链是不是还有可能关住我。”
青年将手链翻来覆去地看，没有章法地进行着感知。
十多分钟后，他才不确定地问：“现在能关住你的，难道是……我？”
小绒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直接被告知答案并没有意义，你得自己摸索出找到答案的方法、得出你自己的解答。”
青年：“为什么？”
小绒毛：为什么要问为什么？直接照着做不就好了吗？解答得越多越容易露馅。
小绒毛面上继续高深着，又问：“你是怎么理解我的存在哒？”
青年再次说出那个傻兮兮的名词：“手链精……”
小绒毛：“我给你第三次机会。”
青年：“……不幸被困在手链里的……”
他的口型在“m”“y”中切换了几秒，最后说出口的是：“大佬？”
小绒毛大发慈悲告诉他正确答案：“我允许你直接叫我猫仙。”
青年：“哦，好的，猫……仙……”
小绒毛眯眼：“你好像不太情愿？”
青年：“岂敢岂敢，我就是……觉得这个称呼特别妙。既有格调，又接地气。”
小绒毛：“嗯哼。”
青年：“那猫仙啊，你……需要我怎么供奉你吗？”
小绒毛：“送点好吃的、好玩的就行啦。”
青年拿起手机、点开记事本，追问：“你喜欢吃的东西有哪些？喜欢玩的东西呢？你接触东西有什么限制吗？我看你好像并不能碰到实物？你落在桌子上时，尾巴直接垂进桌子里了。”
小绒毛扭头去看自己的尾巴，发现还真是。自己完全没有感觉。
小绒毛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所在的空间与你所在的空间是有维度隔离哒。现在你成为了两个空间交汇的那个点。通过你，东西可以在两个空间中移动。”
青年：“……嗯？”
小绒毛：“简单说来，你可以把东西放入我这边的空间，当你需要时，你又可以把东西从我这空间中取回到你自己的空间。”
青年眨了眨眼，站起身，从卧室走到客厅，再从客厅走到厨房。
期间他看到猫一直飘在自己附近。
青年估算了一下，自己与猫的最大距离没超过一米。
每次即将超过时，哪怕猫正背对着他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不主动跟向他，也会有一股力量牵着猫往他这边飘。
青年：那股力量……好像是牵引绳？一头绑着我的手，另一头绑着猫……所在的窝？看起来好像不是直接绑着猫。
青年低头看向自己手掌上涂着碘伏的那块擦伤位置。
因为碘伏颜色的妨碍，青年不太确定擦伤留下的细纹是不是像奇幻故事那般组成了一个比较特殊的符号。
青年在“立刻把碘伏洗掉仔细看看”与“不是什么大伤，等好了再来看也不迟”之间犹豫，最后还是决定等伤好。
青年：反正伤好了后才能确定那些纹路究竟是伤疤还是魔法阵。不对，“魔法阵”是西方玄幻用词，“猫仙”属于东方流派，那就应该叫……法阵？
青年从冰箱里取出一袋速冻饺子，问猫要不要吃。
小绒毛：“好吃吗？”
青年：“速冻食品，就那样吧。上限不会太高，下限也不会太低。”
小绒毛：“那我只尝一个。”
饺子很快煮好，青年将其中一个放入一只酱料小碟子中。
第637章 0637
☆、不好骗
等稍微凉了一些后, 青年才将这碟饺子递向小绒毛。
接着，青年眼睁睁看着饺子连带碟子一起消失了。
小绒毛观察着青年的神情，明知故问：“看不见了？”
青年：“嗯。”
刚“嗯”完, 青年又立刻说：“但我能感觉到, 饺子和碟子都在你附近，也就是在我附近。而且我还感觉到，只要我一伸手，我就能重新把它们拿回手上。”
虽然这么说着, 但青年并没有伸手，他只是看着小绒毛, 征求它的意见。
小绒毛一派大度的模样, 说：“你拿试试。”
青年微微抬手。
还没有抬到刚刚递碟子给小绒毛的位置, 碟子便出现在了青年手中, 饺子也完整地、带着一丝热气地躺在碟子里。
和消失前的一模一样。
青年觉得有意思，再一次将碟子放入猫那边的空间, 然后又拿回到自己这边的空间, 接着再次放入, 并尝试放入水杯、筷子、锅、椅子……
高背椅放入失败。
青年“咦”了一声，本来下意识就想问猫怎么回事，但询问的念头刚一产生, 他便自己有了答案, 只需要向猫确认：
“你那边的空间，是不是比较小？只有……一立方米？是一个长宽高都为一米的立方体？”
小绒毛略感惆怅：看来我骗不了太久。空间真正主人对空间的感知能力够强的。
本也只打算能骗多久算多久的小绒毛把饺子皮咬破、露出里面依然热腾腾的馅，说：“对。”
青年：“你咬住饺子时我看到饺子了, 不过没看到盛饺子的碟子。在我的眼中, 饺子与你一样是浮空的。你咬完、嘴离开饺子后，我就又看不见饺子了。”
小绒毛：“那你能感觉到碟子在饺子下面吗？在你看见和看不见饺子时, 都能感觉到吗？”
青年：“当我认真去思考碟子的位置时，是的，我都能感觉到。”
小绒毛给了水杯一个飞踹，然后问：“现在你能感知到水杯的具体位置吗？”
青年：“……是的，我能。它贴着空间壁。”
小绒毛夸奖：“感知力不错。”
青年：“不是你给我开放了感知权限所以我才能感知到吗？”
小绒毛考虑了一下是“顺着他的误会加深欺骗”，还是“优先说实话、随时准备好穿帮”。
出于懒惰，小绒毛选择了后者，回答：“我没有给别人开权限的权限。我于这个空间也只是使用者而已。”
青年：“所以你其实是空间精灵吧？猫精？”
小绒毛坚定：“猫仙。”
青年：“好吧。猫仙。‘猫仙’应该是你的种族，你这个个体的名字是什么？比如，我的种族是人类，我作为一个个体，名字是尤箜。”
这段话说得有点绕，小绒毛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个人类其实只是在问它的名字。
小绒毛：“我叫小绒毛。”
尤箜：“哇，真可爱的名字。”
小绒毛回夸：“你的名字与空间很有缘。”
尤箜：“不是，我是乐器的那个箜。”
小绒毛：“那不还是带‘空’吗？”
尤箜想了想，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问：“除了我以外，别人能看见你吗？”
小绒毛：“我估计至少绝大多数人都不能，但不排除有些人在空间方面的感知能力格外强。如果是非常强的情况，那对方不仅有可能看见我，还有可能夺走你的空间使用权。”
尤箜：“那么强的人，会看上一个仅一立方米的小空间吗？”
小绒毛：“也许他看上了这空间的成长潜力？或者他无所谓空间，只是特别讨厌你、想给你找茬？”
尤箜：“这空间的成长潜力特别强吗？”
小绒毛：“人类，不要冷不丁地就来套话。猫不是那么容易中招哒。”
真的吗？尤箜觉得自己不是很信。
尤箜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尝试给自己与小绒毛拍个合影。
结果当真完全拍不到小绒毛。
倒是可以拍到他肉眼看去被小绒毛挡住的冰箱贴等东西。
尤箜想了想，打开录音，说：“小绒毛，你特别可爱。”
小绒毛：“谢谢。”
尤箜：“我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小绒毛：“难道我的道谢不够真诚？”
尤箜：“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尤箜结束录音，点开刚录好的音频。
里面只有他自己说的三句话，应该夹在中间的猫的两句话完全没有影子。
尤箜科学分析：“有没有可能，其实我是出了精神问题、产生了幻视与幻听呢？”
小绒毛：“我这边的空间小归小，但好像保温效果奇佳。饺子馅的温度完全没降，依然烫口。”
尤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饺子还没吃。
尤箜：“要治病也得等吃饱之后呀。”
小绒毛：“你分一个凉了的饺子馅给我，我把这个烫口的换给你。”
尤箜给小绒毛剥出一个饺子馅，并递入它那边的空间，但无意取回还烫口的那个饺子馅及其皮，因为：
“你已经咬过了啊。除了恋人之外，我不吃别人的口水。猫的也不吃。”
小绒毛：“谁让你吃了？人类不要自作多情。我是让你拿出去晾凉。”
尤箜“哦”了一声，连碟子一起把被咬开的饺子端回到自己桌上，并问：“你不能直接把你空间中的东西推入我这边的空间？”
小绒毛：“我一开始就说了，只有你才是两个空间的交汇点，我没说过我是。我只能碰到我这边空间内的东西，并不能对你那边空间内的东西进行取放。”
尤箜：“‘交汇点’……你把一些概念说得太简略了，我理解不到它们的完整含义。”
小绒毛：“你现在的理解不就比一开始时更深入一层了吗？这样逐步深入下去，你迟早能理解完整。我现在即使有耐心详细给你灌输知识、你囫囵背下，难道你又真算得上理解吗？”
尤箜想了想，点头认同：“还是得结合实践来慢慢深入。”
小绒毛：对嘛。一次性让我编太多，又累又容易穿帮。虽然穿帮是迟早的事，但能迟何必早？
当尤箜吃完一盘饺子时，小绒毛也吃完了两个饺子馅，并让尤箜把它亲口咬破的饺子皮扔掉。
然后尤箜一边洗碗一边说：
“你吃饺子馅时，把饺子馅咬得脱离了碟子，所以你其实是浮空吃的。”
“但吃的时候，饺子馅的汤汁、碎末好像并没有到处乱飘？”
“我看过无重力环境的视频，人在那里吃带汤水、容易掉渣的东西需要配备特殊措施，你这好像不需要？”
小绒毛：
“因为一般无重力环境没有主人、不会配合人类，只能人类去适应环境。”
“但我所在的这个小空间，你和我都能一定程度地控制它。”
“当你我都不希望食物碎屑飘得到处都是，碎屑就会被束缚在我能一口咬到区域。”
尤箜：“控制吗……”
小绒毛：
“你今天刚刚与这空间绑定，对它的控制程度还比较低。”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你对它使用次数的不断增加，你对它的掌控度必然会越来越深。”
“直至某一天，你感到我碍眼、与我发生争抢。最终要么我赶走你、要么你赶走我。”
“总之，这空间的掌控者总有一天会只能有一个。”
收拾完毕的尤箜躺到沙发上，看着小绒毛，问：“如果会有那么一天，你不是应该趁着我还不熟悉这个空间，早早赶走我吗？”
小绒毛：
“两个原因。”
“一个是，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必要独霸这个空间。”
“如果没有你往这空间内放东西，这里面就什么都没有。我霸占一个空盒子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个原因是，即使我想驱赶你，恐怕也做不到。”
“我对这个空间并不具备掌控权，我拥有的基本只是使用权。”
“我无法阻止这空间给其他生物开放使用权。”
“老实说，其实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这空间给你开放的权限多于给我开放的。”
“所以，如果真斗起来，大概率是你驱赶我，而非相反。”
尤箜：
“我觉得我拿到的权限并不是比你多，而是与你在不同的方向。”
“你能待在那个空间内，直接在空间内使用里面的东西。”
“我能把东西放入那空间，可我本身并不能进入那空间，且如果我想使用空间里的东西，必须先把东西拿出来。”
“你能时时刻刻看清空间内每一个东西的情况。”
“我只有当想到某个东西时，我才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在不在空间内、在空间内的哪个位置。”
“我感觉，我像是给你看门、搬东西的劳工，你才是空间之主。”
小绒毛：
“你要这么理解，我是没有意见啦。”
“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你从空间内拿东西是不需要经过我同意哒。只要你想拿，随时都可以拿。”
“但我不会向你保证你拿出去的东西会与你放进来时状态一模一样。”
“你放进来的零食可能会被我拆开吃掉一部分。”
“你放进来的书本可能会被我挠破。”
“你放进来的毛线球可能会被我玩出一堆死结。”
“你放进来的手机可能会被我玩没电……”
“说起来，这空间能保温，那么能降低电量消耗速度吗？”
尤箜立刻去翻出自己还剩一半电量的笔记本电脑，放入空间，给小绒毛玩。
小绒毛开机等了一会儿后，说：“至少看来显示时间并没有差错。你那边过去一分钟，我这边的时钟也是走过了一分钟。”
第638章 0638
☆、掌纹
小绒毛：“WIFI也能够正常连接, 网页、图片和视频加载都很流畅……”
小绒毛把一个视频的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感觉有点奇妙。
因为小绒毛能感知到声音是很大了，但小绒毛并不是用“耳朵”听见这种大声, 而更像是直接被吵到了脑子。
类似看到一长串文字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能地就觉得这很吵，而听觉并没有受伤。
尤箜也说：“刚刚你吃东西时，其实我也是感知到你在咀嚼，但我并没有‘听见’声音。也不是因为看见了你咀嚼的动作, 于是脑补出声音，而就是……”
小绒毛：“感知到。”
尤箜：“像是我的脑子绕开五感获得的信息。也不是靠飘渺的第六感。那种感觉不如五感实在, 但肯定远比所谓的第六感清晰, 应该叫……什么呢？”
小绒毛：“能量感知。空间内的一切变化都会形成能量信号, 你接收到了这些能量信号。”
尤箜：“用什么接收？”
小绒毛：“你与这空间的连接线呀。”
尤箜抬起手, 看着自己受过伤的左手手掌。
刚刚洗碗时他心不在焉，忘了自己左手上还涂着碘伏。
现在碘伏已经被冲干净, 尤箜能够完全看清掌中的纹路。
已看不到擦破皮造成的细碎伤口, 只能看到与掌纹交织在一起的、仿若他皮肤一部分的花纹。
尤箜右手手指轻轻摸了摸左手原本擦破皮的位置, 确认没有任何刺痛感，没有半点血痕。
皮肤非常完好，仿佛他天生掌纹就长这样似的。
尤箜：说起来, 我原本的掌纹长什么样来着？
尤箜看看左掌又看看右掌, 只觉得左掌的纹路更加复杂，但好像也并没有非常怪异。
尤箜：
至少这只手伸出去与别人握手，别人肯定不至于惊呼“你的掌纹好怪呀”。
不过别人可能会惊讶“你不是右撇子吗？为什么伸左手？”
而如果我摊开这只左手去请人帮我看手相呢？
尤箜好奇心暴涨, 拿起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
小绒毛一边继续玩电脑, 一边被动地跟着尤箜飘。
飘出大门之后，小绒毛开口：“你把你手机热点打开。”
尤箜下意识想开口, 却看到邻居也正好在等电梯，于是尤箜闭上嘴，悄悄观察了下，确认邻居的视线完全没往小绒毛方向飘。
即使小绒毛再次开口说“喂，别装聋”，邻居也没有任何反应。
尤箜：看来普通人真的察觉不到小绒毛与小空间。
尤箜摸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点开自己小号的聊天界面，在对话框里输文字：
我开热点供你看视频？现在是月底呀猫仙，我没多少流量了。
你等等，稍后我单独给你办张卡，再买个手机，供你玩。
小绒毛：“你都养了小号了，就没有备用机可以直接给我吗？
尤箜把上一段发给自己的小号，然后继续输入：我是一个节俭的人，手机没用到卡得妨碍正常生活的程度是不会换的。所以我家里虽然有旧手机，但拿来给你用太磕碜了。
小绒毛：“我倒不是很介意。把其他软件都删掉，只留下浏览器再加一个聊天软件，再旧的手机也不是不能临时凑合着用。”
尤箜：你是不是太小看聊天软件了？
小绒毛郑重询问：“卸载重装、只用几天，依然会占用庞大的内存吗？”
尤箜：
不用那么克扣自己，我又不差一部手机的钱。
不过现在，你先把视频关了，点开桌面上那个聊天软件图标，我设置了自动登录。
登录成功后你使用我的大号、我使用我的小号，我们就可以线上交流了。
不用我一直单方面发信息，让路过的人瞟到还以为我舔狗。
小绒毛：“什么脑回路？你不能贴张防窥膜吗？”
尤箜：那很影响屏幕效果。
尤箜从进电梯到出电梯，一直埋头在手机上输入，旁边的邻居也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两人对对方的了解仅限于“眼熟，是邻居”，当视线偶尔撞上时，可以略微点头或微笑表达一下友好，但甚至没有特意出声打招呼的必要。
对此，尤箜和邻居都挺满意。
虽然有人觉得这种邻里关系过分冷漠，但尤箜就是喜欢这样的距离感。
尤箜很享受拥有大量独立空间的感觉。
出了所住小区后，尤箜步行走入附近的公园。
路上，小绒毛暂时放弃玩电脑，沉迷于打量地形，连尤箜新打的文字都懒得看。
尤箜以尽量不会引起周围人怀疑的姿势将手机移动到小绒毛眼前，恳请猫看：
你在空间内电脑上敲的文字，我只要一想看便不用眼睛也能知晓，但你对空间外的电子产品好像没有这种感知力？或者你干脆是连产生一下“想看”的念头都不肯？
小绒毛敷衍回应：“喵呜。”
尤箜：下次我出门得带上蓝牙耳机，就方便装作打电话来与你直接说话了。第一次带你出门没经验，大意了。
小绒毛继续敷衍：“咪呜。”
在公园内，尤箜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位身边摆了张二维码的老大爷，又熟门熟路地扫二维码先转账了一块钱。
本来正眯着眼听收音机的老大爷听到收款提示音，睁开眼，问：“要算什么。”
尤箜伸出左手：“看手相，算……桃花吧。”
老大爷嫌弃：“你上一个才分几天？”
尤箜：“反正分彻底了。”
老大爷戴上老花镜，让尤箜把手伸近一些，看了一分多钟没吭声。
看得尤箜的心越来越悬着。
偏偏小绒毛还飘到尤箜的左手旁边，伸出爪子在尤箜的掌心指指点点：“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与空间绑定哒。”
尤箜谨慎地观察在他心中有几分神异的老大爷。
只见老大爷应该完全没有受到猫的干扰，又看了尤箜的手掌好一会儿后，才摘下眼镜，继续沉吟。
尤箜的注意力从小绒毛身上移开，纳闷：“您老这么一脸沉重的，我该不是绝症了吧？”
老大爷：“你让我看的是桃花，跟绝症有什么关系？看绝症去医院。”
尤箜松了半口气，又问：“所以我的桃花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我要孤独终老了？”
老大爷：“不好说。”
尤箜：“什么意思？”
老大爷：“你这个手相很矛盾。一方面你好像已经遇到了命定的缘分，但另一方面，这个缘分又好像不是个东西。”
尤箜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上，紧张：“我又要被人渣坑？我这辈子都是遇人渣的命？”
老大爷：“不是那个意思。”
尤箜：“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大爷：“就这个东西，它……你不要往骂人的方向理解，你理解它的本意。意思是，它不是常规意义的东西。”
尤箜：“……不懂。”
小绒毛倒是有所感悟，猜：“他是不是在说我或者空间呀？”
老大爷又戴上眼镜，看了看尤箜的右掌，再看了看他的左掌，然后好像更加迷惑了：“你的桃花是人，但你的终生伴侣好像不是。”
尤箜：“所以我还是要孤独终老的意思？”
老大爷：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年头离婚率越来越高，即使找到了伴侣，相伴到老的几率也不是太大。”
“还有，两个人走不到最后，未必是哪一方人渣的问题。可能两方都没有大错，只是凑在一起不合适。”
“现在到底已经不是个愿意将就的年代了。合则聚、不合则分，都是常态，不必强求。”
说话间，一个老太太拿着一个小纸袋走过来，对老大爷说：“老头子，瞧瞧我买了什么。”
老大爷嗅了嗅味儿，立刻一拍大腿：“哎哟，我最喜欢的。”
然后老大爷开始收拾东西，顺便敲了敲二维码牌子，对尤箜说：“看着给啊。随缘，不强求。”
尤箜：你个跟媳妇恩爱相伴了一辈子的家伙，对我反复强调不必强求？分是常态？这嘲讽挺到位。
尤箜看了眼老太太拿着的那纸袋外面的文字和纸袋的体积，转了三十块钱，意思一下，当作请两位老人吃东西了。
主要是感谢这老头向他表明了他的掌纹确实还是人类的正常掌纹。
——不用管解读内容。这老头一辈子混这口饭吃，看过无数人的掌纹，真正异常的掌纹他不会只迷惑一会儿就忙着去想吃的。
老太太对尤箜热情道：“小尤啊，吃了吗？我跟你说，这家的饼可好吃。”
尤箜：“我知道。就是挺难排的。”
老大爷：“不分给你。”
老太太笑得亲切友善，但完全没有反驳老大爷的话。
小绒毛：“真的好吃吗？闻起来是挺香哒。我要吃。”
尤箜：“……”
可能是见尤箜的表情太过无奈，老太太最终还是没忍心，掰了一半……的一半给尤箜。
尤箜接过四分之一块饼，更加无奈。
老大爷大气：“尝个味儿。”
尤箜没好气：“谢谢啊。”
老大爷：“好说，也谢谢你光顾我的生意。”
尤箜拿着饼朝公园外走，路上将饼分成两半。
一半塞入自己嘴里，一半趁着附近没人朝他看，又用纸巾遮挡了下，塞入空间给小绒毛。
一人一猫都吃完后，尤箜先说：“确实好吃吧？但这个时间去排队，应该是买不到了，明天我早点去排。”
小绒毛：“好呀。”
回到家后，尤箜看到桌上显得特别廉价的手链，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需要把这事处理得不留隐患。
第639章 0639
☆、升级
尤箜把前男友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直截了当地发消息过去：“你还记得你送过我一条女士手链吗？我找不到那条了。你把那条的单据发给我，我八折赔给你。”
好一会儿后，前男友回复：“多久以前的东西了？我特么现在哪儿去给你找单据？不想赔拉倒, 我又没有你那么斤斤计较。”
尤箜：“那你报个价, 我估摸一下你没虚报我就打钱给你。警告你，别狮子大开口啊。”
前男友：“你给个八十吧。”
尤箜对小绒毛说：“这个王八蛋，要么他根本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手链，要么他就是忘了当初骗我说那手链花了他半个月工资。”
小绒毛：“行啦, 八十块钱买个彻底分割，不亏。”
尤箜转账八十, 再次把前男友拉黑。
接下来一个月, 尤箜每天都兴致勃勃地与小绒毛一起研究这个随身小空间的功能, 并在里面堆放了不少物品。
包括门钥匙、充电宝、食物、纸巾、多种电子产品等。
就是空间实在太小了点。要不是猫喜欢东西堆放多了后可以在缝隙间钻来钻去的感觉, 尤箜还真不好意思放那么多东西进去。
尤箜最喜欢这随身空间的食品保温保鲜功能。
不知道原理是什么，反正, 虽然电子产品的正常使用证明了空间内并没有时间停滞, 可新鲜食品放里面后就是不会腐坏走味。
如果把方便面在碗里装好、倒入开水后立刻放入随身空间, 隔几小时或者几天后再拿出来，方便面依然会是刚倒入开水的状态。
必须在外界等上几分钟后，方便面才会被泡好、可以吃。
这让尤箜彻底没有了“为凑减免一次买太多食物、一个人吃不完浪费、不凑减免又觉得自己亏得慌”的烦恼。
每次都可以买够最划算的折扣价, 然后堆起来慢慢吃。
……唉, 还是不能堆太多，空间实在太小。
不过有关容积的烦恼在尤箜得到随身空间后满三十天时，消失了。
因为随身空间升级啦。
升级过程不是太好受。
尤箜先是饿得冲去自助餐厅吃了一顿烤肉。
吃得服务员叹为观止、其他顾客频频给他喝彩、餐厅老板亲自来感谢了他。
对, 是感谢。
虽然餐厅老板在尤箜这一单上是亏了, 但尤箜引起的热闹给餐厅额外吸引了好些顾客。
包括立刻就餐的，也包括预定的。
总体算来餐厅是大赚了一波。
餐厅老板给尤箜的这一单打了五折, 并承诺以后尤箜再来，都是五折价。
即使尤箜反复解释自己今天是饿过头了才会这么能吃、平常他的食量很一般，餐厅老板也不减热情。
餐厅老板：“小伙子，我看出了你的潜力。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无数次。”
小绒毛还凑热闹地说：“对呀，升级怎么可能只有一次呢？你要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呀。”
在尤箜刚开始吃、还没引起关注时，尤箜把餐厅内所有品种的食物都放了至少一份进空间让小绒毛和他一起吃。
小绒毛也吃得很满足。因此这句话是纯鼓励，不是没吃到东西还被迫看别人大吃大喝后的阴阳怪气。
当天出自助餐厅时，尤箜是勉强感到饱了，但等回到家中后，尤箜又开始觉得饿。
很饿。
饿得好像刚才那一餐吃的是空气。
知道自己这时候如果立刻再出去大吃一顿，引发的注意很可能不是热闹一下便能混过去的，于是尤箜选择窝在家里吃存货。
包括巧克力、压缩饼干、肉罐头、方便面等。
吃的时候尤箜对食物味道已经没有感觉了，只顾得上往嘴里塞。
再次勉强吃饱后，尤箜开始发烧。
在尤箜感到饥饿之前，小绒毛就提醒过他：“空间变得非常活跃，好像要升级啦。升级过程很可能会从你身上抽取大量能量，毕竟你是这空间连通外界的唯一渠道。”
因为信了小绒毛的提醒，尤箜才坦然接受了这剧烈的身体异常反应，而不是以为自己绝症了。
小绒毛：
“别动不动就想绝症。”
“在你与这空间绑定后，你每一次从这空间取放物品，你的身体都得到了空间能量的一次冲刷。”
“虽然每一次冲刷的幅度都非常轻微，但不断累积之后，你的身体会得到能量强化。”
“就是让你更健康、更健壮，进而能承受更多能量冲刷。”
之前尤箜还不理解“更多能量冲刷”会是什么感觉，在随身空间第一次升级时，他悟了：
这身体要不是已经健壮到了一定程度，这么胡吃海塞，哪怕吃下的食物多数都化为能量供给随身空间了，光是剩余残渣都够把他送去医院了的吧？
尤箜烧了整整一夜，而且烧着烧着，他又开始感到饿，不得不爬起来继续给自己塞吃的。
幸运的是，因为之前对随身空间的使用正在兴头上，所以尤箜储存的食物相当多。
但不幸的是，之前的随身空间真的太小了，能塞的东西着实有限。
即使购物时在过热头脑的支配下，尤箜还买了罐头、压缩饼干等不需要保鲜的品种，那些都没占空间地盘、而是放在屋子里、整整塞满了柜子的两格，但尤箜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随身空间内与外的库存都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即将见底。
对食物不够的担忧一定程度上转移了尤箜对发烧、饥饿、全身酸软疼痛的不适感，并让尤箜下定决心：等随身空间升级完毕后，我一定要用食物把它塞满！
小绒毛事不关己地说风凉话：“你猜下一次升级时，你会不会需要更多的食物呢？会不会即使你把升级后的空间都塞满了，依然不足以让你吃饱呢？”
尤箜坚定：
“那就更得提前塞了。”
“如果平常不零零碎碎地把它塞满，等到我需要一口气吃那么多东西时，我去哪儿搬？”
“网购不赶趟，在附近吃馆子会轰动到影响我今后的生活。”
“提前多准备些，这样即使到时候依然不够，欠缺的份额补起来起码不会太惊悚。”
小绒毛夸奖：“思路很清晰。”
尤箜：
“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我现在身体很难受，但竟然莫名地有种畅快感。”
“就是那种，高三时刷题刷过度，或者打球时运动量超过极限的感觉。”
“觉得自己突破了什么、变得更强大了。”
“猫，你在朝哪儿看？”
小绒毛在看尤箜的发际线。
小绒毛解释道：“突然想起来一个梗。”
尤箜：“不想听。”
小绒毛：“我会照顾病患的心情。”
第二天天亮后，尤箜身体的热度退了不少，但还是很容易饿。
他分几家叫了大份的外卖。
昨天晚上买的补充库存的食品也陆续开始发货，有几家物流较快的，今天就能收到。这让尤箜多了不少安全感。
身体有了些余力后，尤箜开始感知带给他这番折腾的随身空间。
第一反应是：面积完全没变呀。
尤箜感觉自己白受罪了。
小绒毛替随身空间解释：
“还没完呢。现在还在蓄力阶段。”
“空间还在吸收、存储能量。等能量存储进度条达到百分之百了，才会正式开始动工。”
“要是一边吸能、一边扩建，中途能量没跟上，不是废了吗？“
尤箜：“什么情况会没跟上？”
小绒毛：
“比如你突然饿昏迷了呀。”
“我又没有能力给你喂食。最多帮你打急救电话。”
“你一入院，医生发现你是饿晕的，接着又发现给你吃了大量东西你还是饿得随时会晕，便肯定会轮番检查你。”
“查不出你真正病因的医生可能还会适当限制你进食，这样空间的能量条就迟迟难以继续推进。”
“理论上，空间吸能会增强你的饥饿感，但不会真正让你饿死、饿伤。”
“一旦你忍着饥饿感不进食，空间的吸能便应该会自动中断，而不会把你这个人也当食物吸干。”
“所以，我不帮你叫救护车比较好。”
尤箜：“不，还是叫比较好。毕竟，你也说我只是‘理论上’不会被空间吸干。万一这空间嫌弃我没用、决定直接吸死我、然后换个绑定者呢？幸好你还能帮忙打电话。”
之前一人一猫试验过，小绒毛直接开口说话，除尤箜之外的人都听不见，但小绒毛用手机发信息、发语音、发自拍、打电话，其他人能看见、听见。
只要把电子产品放入随身空间，小绒毛就能像一只实体的动物那般使用这些东西的各种功能。
尤箜：“通讯信号、网络信号好像也成为了这空间与我所在世界的桥梁。我这个人能在两边的空间传递实物，通讯信号等则能传递非实体信息。”
不过，小绒毛与外界最顺畅，或者说，唯一稳定顺畅的交流方式是文字。
语音的话，声音非常模糊，像是闷在水里的感觉，小绒毛必须吼得很大声，还必须与话筒保持特定距离，它的声音才能被话筒收录下来。
自拍则更惨，一般来说只能拍出一团黑。如果在随身空间里点亮一盏灯，则是会拍到一团亮。
只有当小绒毛自己发光时，结合自动拍照技术特别好的设备，才能把小绒毛拍出来。
主要是小绒毛控制不好自己发光的亮度。
小绒毛又没练过光系技能，靠着空间系模拟光系，着实有那么些使不上力，导致它的技能控制稳定度在正常的差之上更差。
第640章 0640
☆、是能量问题
好在, 努力总会有收获。
在多番尝试之后，小绒毛还是给自己拍出了那么几张清晰的萌照。
只是照片背景特别单调，单调的黑, 显得猫不太像真的。
尤箜拿着小绒毛的自拍照向朋友们炫耀过自己有猫了, 结果有较真的朋友来尤箜家探望，一根猫毛都没见着，于是尤箜被嘲笑了。
尤箜：这怪我吗？小绒毛它根本不掉毛啊。
小绒毛：就是。大惊小怪的人类。
也有相对比较友好的表态：“这么想养猫呀？我送你一只啊。我家楼下邻居的猫刚好下了一窝，正愁没地方送呢。”
尤箜道谢, 拒绝，并不认为在拥有了小绒毛之后, 自己还能对其他猫产生足够的爱。
尤箜和小绒毛已经尝试过, 随身空间里除了小绒毛之外, 无法放入任何活物, 这可能也是食物放在里面难以腐坏的原因之一。
在“活物”的类别中，植物的情况比较特别。
蔬果是可以放入随身空间进行保鲜的, 新鲜花束也可以, 但长在花盆土里的花不行,
如果把这花从土里连根拔起来，则花和装着土的盆分别都可以放入随身空间。
但放入随身空间一次后拿出来再将花根重新埋入土中，花必然会很快枯萎死掉, 即使拔和种的过程中完全没有伤到根也一样。
小绒毛猜测, 这可能是因为被放入随身空间的东西，都被随身空间切断了从外界吸收能量的能力，同时, 还被极大弱化了向外界释放能量的能力, 进而实现了长期保鲜保温与长期崭新。
小绒毛：如果没有我在这空间里活动，空间内东西的保鲜保温保新效果应该会更好。
尤箜问过小绒毛：“所以你算是什么属性呢？首先, 排除了动物。”
小绒毛：“就是猫仙呀。”
尤箜：“行吧……”
随身空间第一次升级带来的异常饥饿与发烧断断续续、症状逐渐减弱地持续三天后，尤箜睡了一个好觉。
睡醒之后，尤箜觉得自己的状态是从未有过的良好。
神清气爽、耳聪目明，精神抖擞、力量充沛……
连略微的近视似乎都痊愈了，把窗外一棵大树上的一只毛毛虫的脚看得清清楚楚。
尤箜坐在床上盯着毛毛虫愣了一会儿，想起来这两天昏昏沉沉的，晚上睡觉前忘了拉上窗帘。
接着尤箜又发现小绒毛正在那棵有毛毛虫的大树附近飘，而那棵大树与自己的距离远远超过了一米。
然后，尤箜意识到，自己随身空间此次的升级已经完成。
现在它成为了边长十米的立方体。小绒毛与自己之间的距离最远可以达到十米。
尤箜心中迟缓地升起惊喜：
十的三次方，是一千呀。我拥有了一个一千立方米的随身空间了？
比之前的一立方米空间整整大了一千倍，可以装相当于之前一千倍的食物……呃，物资了。
等等，下次升级要是需要把空间内的存货都吃光，光是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就得累瘫我吧？
所以到时候应该会有更效率的吸收能量方式？
比如，弄个小型核反应堆？
正当尤箜为未来而烦恼之时，小绒毛飘回来，猫脸上写满了“观察”。
小绒毛问尤箜：“感觉如何？”
尤箜品味了一下猫的语气，觉得：“像是对重症病患的关怀？”
小绒毛：“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想绝症、重症？你现在真的很难生病啦。连得个小感冒都难。”
尤箜轻轻拍打了会儿自己的胸口、手臂、脑袋等处，也感觉自己现在确实格外结实。
但看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根本就没肌肉。
再摸摸自己的腹肌……有且仅有一块。
小绒毛：
“不要管人类常规的力量特征啦，你现在得用能量的思维来理解自己。”
“不管是看起来多么柔弱无力的成年人类，踩死一只毛毛虫都很简单对不对？”
“同理，一个拥有能量达到一千的人类，要打死一个拥有能量仅一的人类，也不废吹灰之力。”
“不信你可以搬动一下桌子、柜子什么的，你会发现非常轻松。和搬凳子、拿碗筷的感觉差不多。”
尤箜下床，当真尝试了一下移动床，发现……就感觉很奇妙。
尤箜能感觉到，相对于自己的身体力量，这床还是比较重，他应该需要很用力才能抬起一角。
可当自己实际尝试用力时，有一股力量在帮着他一起抬。
于是最终，他手臂使出的力不用太大，便实现了“抬起床一角”的效果。
而那股帮助他抬床的力，好像是来自他的随身空间，又好像来自他体内与随身空间同源的力量。
小绒毛：
“就是空间类的能量。”
“确实说不好是属于你还是属于这空间，因为现在你俩是绑定在一起哒。”
“反正，只要你俩还绑定着，当你需要使用时，空间力量就会辅助你。”
“你最好多练习一下如何调用空间能量，以免危急时刻用力不到位耽误事儿。”
尤箜看着自己的手，问：“假如房屋垮塌，只要房顶没全碎，我是不是就可以举起大块的房顶护住自己和周围的人？”
小绒毛：
“可以呀。”
“但举的时候如果你对空间能量调用不稳定。那么可能举一小会儿你就一个手软让那块屋顶落下来砸死你周围的人啦，所以需要训练。”
“不过即使你手软，也不至于砸死你自己。因为在即将死亡的恐惧中，你会本能地重新调度好能量，将屋顶再次抬起或者扔远。”
“不排除扔远时落点控制不对、砸死其他人的可能性。”
小绒毛对此经验十足：
“靠本能可以在遇到危险时爆发出瞬时的强大战力，但如果想让战力持续、精准、效果完全符合自己的心意，就必须训练、熟练。”
“‘偶尔能用出一个技能’与‘完全掌握这个技能’，差别很大哟。”
尤箜领悟：“纸上谈兵与实战的差别。”
小绒毛：“差不多叭。好消息是，你现在已经具备了纸上谈兵的能力。要知道，多数生物的认知水平连纸上谈兵的边都没有摸到。”
尤箜问小绒毛：“你现在与我能拉开的最大距离是十米吧？”
小绒毛：“嗯。”
尤箜：“为什么不是十乘以根号三米？”
小绒毛：“你当你做几何题呢？”
尤箜：“这不是立体几何问题吗？”
小绒毛：“这是能量问题。你没有注意到你在感知这个随身空间时其实有一个相对固定的视角吗？”
尤箜：
“啊，好像这个立方体的一面空间壁上有一扇窗户，我只能通过这个窗户‘看’以及‘取放’立方体内的物品？”
“虽然看和取放时，我的视线和手臂可以钻进窗户、深入到达立方体内的任意一个角落，但进出时无论如何也必须途经那个位置基本固定的‘窗户’。”
小绒毛：
“对哒。”
“你的身体，或者说‘意识’，从来没有完全进入过这个立方体空间。”
“你是在站在窗外，局部伸长了你那相对于此立方体空间足够长的意识手臂来取放物品。”
“准确地说，是这个立方体空间的某一面墙整个成为了窗户，而你的意识有一部分贴满了这个窗户。”
“也可以理解为，在你与这个立方体空间绑定之时，你的意识与这立方体空间的某一面墙相融合，你的意识取代了立方体空间原本的这一面墙壁，构造了新的墙壁。”
“你看立方体内部，都是以这面新墙壁为起点出发去看哒。”
“而位于立方体内部的我，与某一面墙壁能拉开的最大距离当然就只有该立方体的边长。”
“懂了吗？”
尤箜：“嗯，懂了。其实还是几何问题。不过计算最大距离时可以简化为平面几何问题。”
小绒毛：“看得出来你现在状态格外好啦，才会有心思思考这些题目。”
尤箜：“我好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吧？研究点学术……研究点小学数学题目怎么了？”
小绒毛：
“可你完成你的高考已经快六年啦。你已经从知识巅峰状态退化六年啦。”
“现在的你，如果脑袋不是清醒得过分，真的还能记得立方体的对角线计算公式吗？”
“如果你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在空间体积扩大之前都没疑惑过这事？难道一千立方米比一立方米观察起来更容易吗？”
尤箜觉得这问题有点诛心，所以还是来购物吧。
但在购物之前……
看了一眼日历，尤箜觉得可能有必要先想想工作的事情。
尤箜现在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写童话故事。
其实尤箜自己都没太理清他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不是说这条路有什么不好，只是在走上来之前，尤箜完全没考虑过这可以成为自己的职业。
反正，就高三毕业那年的暑假，尤箜一时兴起给一家童话杂志投了稿，然后被录用了、拿到了稿费。
后来大学期间他多次投稿，录用率很高，稿费收入相当不错，他也越写越顺手，还拿了几个小奖。
接着便有出版社主动联系了他。
最终尤箜毕业后便直接以此为职业了。
在这个行当，尤箜现在的收入不是最高的那一批，但在青年同行中，他已算小有名气，且发展势头比较稳健。
尤箜主要是喜欢这工作的时间足够自由。
灵感来了便多写点，没灵感时就躺一躺。
之前出版的书定期会有新收入到账，让尤箜没有生存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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