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寻王贵
随着他们越走越深, 山里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泥土味和草木的香味,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山林气息。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条洒在地面上, 形成斑驳的光影。偶尔,一阵寒风吹过, 枝条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脚下是厚厚的枯枝落叶和苔藓, 人踏上去会留下细微的响声,在静谧的林子里格外的明显。
孙强少走山路,一路上的心都提着。蒋龙和孙大牛倒是大大咧咧,偶尔还逗两句嘴。
其实,这条路常有人走,山里的动物都灵的很,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攻击人的。
“强子哥,如果找到王贵,孙叔儿想怎么处置?”李大成主动开口, 缓解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具体还得看禾哥儿的意思,孙虎已经去找他姐姐了,就算是和离了, 那以后也总得有个去处。”
“要我说, 找到人, 先给他打一顿, 连小哥儿都打, 这要让别人知道了,不是给我们村丢人吗!”蒋龙马上就要议亲了, 他娘已经给他看了好几户人家了,生怕王贵带累了村里的名声, 提起这事自然是恨的牙痒痒。
孙大牛也跟着帮腔道:“打一顿都是轻的,咱们这么大老远的来找他,可不能轻易便宜了他,去年他家就因为地的事和我家闹过,这回新仇旧恨,我可得好好出出气。”
孙大牛家的地和王家挨着,本来中间有条半尺长的土埂,王家非要在那上头种粮食。到了麦收的时候,土埂上的粮食和孙家的粮食都长在一起了。王家趁着天黑把粮食都收了,多割了孙家一趟麦,死活不承认。
粮食可是农户们的命根子,这么一趟麦打下面来,够一家人吃上好几顿白面馒头的了。两家狠狠的闹了一场,王家两个儿子全不出面,只把王母推出来,是撒泼寻死的招数全用上了,就是不还。
气的孙大牛的娘病了好些日子,打那还特意用竹子扎了一排栅栏,放在两家地的中间,省的王家再不讲理。
孙大牛到现在想起这事还生气呢,他早就想找王家报仇了,奈何他娘总是拦着,怕他给王母打坏了,到时候更得被他家讹上了。眼下,可让他找到机会了。
孙强一看就知道孙大牛想什么,开口提醒道:“大牛,找到王贵不可太过分,有什么事等回村再解决。
孙大牛不情不愿地应了,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我打一顿应该不算过分吧!
随着日头越升越高,四人终于翻过了最后一座山岭,梨花村的轮廓也渐渐出现在他们眼前 。
赶了一上午的路,大家都累了,孙大牛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如今梨花村就在眼前,也可以歇一歇了。
“歇会,吃点干粮咱们再往前走。这是出入梨花村的必经之路,王贵要真在村里,也不怕他跑了。”孙强解下背后的干粮,四处看了看,才开口。
“我早就饿了,刚刚在林子里肚子都叫了。”孙大牛往地上一坐,带起一阵烟尘,拿出一张饼就大口的啃了起来。
天不亮就起了,又赶了一上午的路,蒋龙也饿了。破天荒的没同孙大牛吵嘴,找了根枯木坐下,也拿出自己的干粮慢慢的吃着。
李大成也拿出自己的干粮,装干粮的布袋是沈桥亲自缝的。开口处置彩绳,轻轻一拉就开。布袋底下还绣了一枝小小的竹子,阵脚细腻,栩栩如生。
“大成哥,怎么对着一袋干粮笑的这么开心,是带了什么好吃的吗?”孙大牛见李大成拿着干粮又不吃,还以为是带什么好吃的,站起身来,掸了掸土,贴着李大成坐下。
孙强是过来人,知道他同夫郎恩爱,干粮定是夫郎准备的。见孙大牛没有一点眼色,呵斥了一声:“大牛,快吃,一会儿该赶路了。”
孙大牛不知道为什么挨说,他离得近都闻见了布袋里的油香了,肯定比他的干粮强,看了孙强一眼,不情不愿的起身。
李大成轻咳了一声,拉开袋子,道:“没事儿,强子哥。”
袋里有三个白面馒头,还有两个竹子做的食盒,上头都盖着的布巾用麻绳细细的缠了几圈,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洒不出来。
李大成将麻绳解开,食盒里整齐的装着四个肉丸子,沈桥许是怕路上漏了,特意没放汤汁。另一个食盒里放的是自己腌的腌菜,还有两个水煮蛋。
孙大牛看着李大成的食盒,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他手中的干粮瞬间变得索然无味。眼睛紧紧地盯着李大成的食盒,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大成哥,你这干粮也太丰盛了吧,我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
李大成见孙大牛嘴馋的样子,笑笑道:“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大家一人一个丸子,分分正好。”
“大成哥,你真仗义,下午回去我给你送柿饼,我娘晒的柿饼可甜了。”孙大牛也不客气,夹起一个丸子卷在饼里,就咬了一大口,香的直喊好吃。
蒋龙客气了两句,也接过丸子就着干粮吃了起来,夹了肉,没有滋味的饼子都变的有滋有味。
剩下两个他与孙强一人一个,孙强见孙大牛和蒋龙都快吃完了,也没推让,就着干粮解决了午饭。
四个人吃完了午饭,才继续赶路,横竖都看见梨花村的影子了,也不怕人跑了。
“一会儿进了村,先别提是来找人的,免得咱人生地不熟的,再有人给王贵通风报信,让人跑了,就得不偿失了。特别是你,大牛,进了村少开口。”孙强看着不远处的村子,嘱咐道。
村里人都心齐,若是有外村的人来闹事,都不问因由,自然是向着自己村的人。他们人少,若真的闹大了,他们免不了吃亏,因此孙强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三哥,我肯定不会坏事的,我就······”孙大牛拍着胸脯保证,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强打断了。
“先把你的斧子收起来,怕别人瞧不见吗!”孙强盯着孙大牛腰间别着的斧子看了一眼,叹气道。
孙大牛直来直往的性子,还有些孩子脾气,人虽然有些憨憨的,但心肠不坏。李大成被他低着头,嘟嘟囔囔的把斧子拿在手里,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逗笑了。
“柴刀也收了吧,我看那便有片枯了的芦苇丛,周围连个脚印都没有,想来平日里少有人过来。把斧子和柴刀藏在里面,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拿上,也省的太惹眼。”
李大成开口替他解了围,孙大牛脸上又带了笑。听话的解下柴刀,同斧子一起藏进芦苇丛里。有些不放心,还特意拔了些枯草盖上,这才万无一失的离开。
“那我这箭,也收起来吗?”蒋龙卸下肩上的箭,开口问道。
李大成看了看孙强,见孙强朝他点头,才道:“箭不用收,如果有人问的话,就说我们是农闲来山上猎兔子的,迷了路才至此,也不引人怀疑。”
“大成哥,真是好主意。”蒋龙将弓箭和箭筒重新背上,对李大成更加的钦佩。
四人商议好了,这才进了村。
梨花村不大,因着村子里种了好些梨树而得名。每到春天,梨花盛开,如雪似云,将整个村庄装点得如诗如画。
听说还有许多镇上书院里的学生来这赏花、作诗,村里还特意建了一座客栈,方便招待过来的文人,也好开村里增添些收入。
村口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许是见惯了生人,见了他们这几个也不意外。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抬手往东边指了指道:“那边可以住店、吃饭,现在不是梨树开花的时候,没多少人来,你们顺着河边过去就看见了。”
孙强到了谢,见老人家慈眉善目,不似坏人,开口问道:“老人家,村里经常来生人吗?”
“春天花开的时候人多,这阵天凉了没有什么人过来。”老人用袖子擦了擦手里的烟杆,低头答道。
“老人家,我们是来附近山上打兔子的,走岔了路,这才到这。也幸好村里还有间客栈,要不然我们现在再回去可就得走夜路了。”李大成蹲下身子,半真半假的开口。
旁边的另一位老人听他这么说,提醒道:“可不能走夜路啊,前天来了对母子,就是擦黑过来的,他娘上了年纪,在山里跌了一跤,到现在还下不了地呢!”
李大成和孙强交换了哥眼神,心下了然。
孙强见王贵母子的下落有了眉目,心里也松快些,总算没白费这些功夫,弯下腰装作好奇的问:“竟摔得这么重?“
“上了年纪最怕磕磕碰碰了,你们年轻人不懂,那妇人前日疼的哀嚎了一宿,说不得这个冬天都走不了路喽!”老人摇摇头,想到那日的的惨状,也是心有余悸。
李大成听出老人话里的意思,见缝插针道:“老人家,那边既然有人养伤,我们过去会不会不太方便?”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会,他们是来走亲戚的,就住在桥那头,闹腾了两宿了,害得我觉都睡不好。”
李大成道了谢,几个人顺着河边往前走。
既然确认了就是王贵,这一趟总算没有没来。桥那头人家不多,总共两条巷子,一家家的找,也不怕人跑了。
此时,王贵正喝的尽兴,殊不知很快就会大祸临头!
第077章 王贵竟死了
阳光斜斜地洒在地上, 与升起了缕缕炊烟交织在一起,形成多彩的光晕。
沈桥在灶房里生火,周慧抱着儿子坐在院里摘菜。怕禾哥儿这边有什么事, 周慧也没回家,索性把儿子带过来, 也能沈桥做个伴。
一岁的孩子正是顽皮好动的时候,哪里肯乖乖的让大人抱着, 挣扎着从周慧的怀里滑下,迈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时不时发出清脆欢快的笑声。
周慧看着儿子的身影,眼里满是慈爱和宠溺。她轻笑着,招手让孩子过来,但小孩子换了新地方,正新鲜着呢,也不理会大人的召唤。
“这孩子, 皮的很!”周慧笑着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宠溺。
沈桥从灶房里探出头来,看着周慧和孩子的互动, 脸上也挂着笑。
“小孩子就是活泼些才可爱。”沈桥第一次接触这么小的孩子, 只觉得香香软软的, 可爱的紧。
周慧将摘下的菜叶拢了, 见他喜欢小孩, 打趣道:“赶明儿你也生一个,不就能天天抱着了。”
沈桥闻言, 有些赧然,低头道:“嫂子, 你别笑话我了。”
他那日自从听了吴家夫郎的话后,就把孩子的事看淡了。他虽然也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可若是李大成真的不行,那他们两个人过,也一样和和美美。
周慧见他脸都红了,以为他脸皮薄,也不再逗他。
午饭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一个小娃娃,沈桥也没做菜。学着李大成的样子,擀了面条,做了一锅面汤。
沈桥端着碗,忍不住想起李大成,估摸着时间这会儿应该也到了,盼着他们能顺利的找到王贵,也好给还昏睡的禾哥儿一个交代。
李大成他们顺着河边走,河岸两旁种满了梨树。天凉了,只余下苍劲的树干,枝条上已经没了树叶,若是春天过来,定会是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
前面有一座石桥,桥身古朴,该是有年头了。桥下的水波微微荡漾,河水虽清澈但不见底,看的出这条河不浅。
过了桥应该就是王贵亲戚的家了,好在人家不多,他们大不了一家家的找过去,也不怕找不到人。
“我看这两条巷子也得有个四十多户,咱们一家家的找耽误功夫,我看要不然咱们分开找吧!”蒋龙看着高低错落的房子,眉头皱了皱。
孙强知道蒋龙是急性子,可他也有他的顾虑,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我们不熟,若是分开走,走散了更麻烦。再者,若是遇见王贵,你一个人也没个帮手,容易吃亏。”
“就是,咱在人家的地界,万一王贵喊人来,就你这小身板,少不得结结实实的挨上一顿。”孙大牛和蒋龙逗嘴逗惯了,见缝插针的也得挤兑上两句。
“好你个胖子,你·····”蒋龙不服,刚要反驳,就被孙强厉声打断了。
“行了,你们两忘了干什么来的,要吵回去吵!”
两人见孙强真生气了,也不说话了,各自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河边风大,咱们先去里面看看吧,若是碰见人,也可以打听打听,看看哪家前日来了亲戚,比咱们一家家找强多了。”李大成跟着打圆场道。
孙强点点头,示意大家往里走,不放心又回头看了蒋龙和孙大牛一眼,充作警告。
巷子很窄,站在里边都能听见院里的人讲话,到是方便了他们找人。
李大成见前面有一家门敞开着,院里有位老嬷正在扒拉着架上晾的蘑菇。他看了孙强一眼,孙强朝他点点头,这才进了院。
“阿嬷,我们来山里猎兔子,不小心迷路了,想找个熟悉山路的人领路,不知阿嬷可有熟识的人引荐。”
“有倒是有,我儿子常年的外出贩卖山货,那山里的路熟极了。只不过今儿怕是不成了,山里的路不好走,现在送你们出去,到了地方恐怕天都黑了。不如你们先住下吧,明日一早啊,我让儿子引你们出去。”老嬷见李大成生的周正,不像是坏人,又见他们一行人确实背着弓箭,不似说谎,就想给儿子拦下这个活儿,也能赚点散碎银子。
“坐下歇歇吧,让你的朋友也进来歇歇,喝口水。东边有间客栈,你们晚上可以在那歇歇脚。”老嬷说着拿了凳子让他们坐下。
“阿嬷,咱这经常有外人来吗,村里还有客栈。”李大成帮着老嬷给架上的蘑菇翻面,不经意的问道。
“有,春天时尽是些书生过来游玩,这会儿也有些像你们一样来山里打猎的,只不过不如春天那会儿人多。“
“那最近可有生人过来吗?”孙大牛喝了口水,头也没抬的问道。
孙强转头瞪了孙大牛一眼,孙大牛接话习惯了,一时没注意就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这会儿后悔也晚了,只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好在平日村里经常有生面孔,老嬷见他这么问也没起疑,顺着话头,说到:“最近倒是没有什么生人,只前两日来了两个走亲戚的,听说还给腿摔坏了,就住在前面巷子的最边上那家。也是可怜,好好的走个亲戚还出了这样的事。”
孙强朝李大成点点头,李大成自怀里掏出十个铜板,递给老嬷,笑道“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去前面转转,若是有什么需要,再回来寻您。”
老嬷握着铜板,心里虽欢喜,面上却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打扰您这么半天了,应该的。”李大成客气了两句,见老嬷收了,这才起身离开。
既有了具体的方向,也不用挨家查看,就直接奔着刚刚老嬷所说的位置。
终于找着人了,孙大牛心里高兴,哼哼了两句,又被孙强一个眼神瞥过去,自觉噤了声。
他们刚出了巷子,还未走到桥边,就听见前头传来尖锐的呼救声:“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一时间,街坊四邻听见呼救声,都往出走。
救人要紧,李大成他们也顾不得王贵,循声也往河边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早有人跳下河去救。冬日河水刺骨,两个汉子合力才把落水的人救了上来。
救人的两个汉子衣裳都湿透了,顾不上换衣裳,其中一个汉子颤抖着声音说道:“快救人,这人身上都是酒气,落水时间应该不短了,刚刚我和庆生拽着他,他一动都不动,怕是不好。”
被救上来的人脸色惨白,一动不动,人们立刻把人挪到平坦的地上,给盖上干净的衣裳。
有大胆的村民,蹲下身子,往口鼻处探了探,心里一惊,险些跌倒,
“这人没气了·····”凄厉的声音像把利箭,穿透了人群。
几个熟识水性,经验丰富的老人,扒开人群,上前查看,抢救了半天,也只有无奈的摇摇头。
李大成透过人群望过去,清晰的看见地上躺着的人正是王贵,心下错愕,转瞬又平静下来。
孙强自然也看清了地上躺着的人,转头去看李大成,李大成冲着他摆了摆手,拉过还一脸懵的蒋龙和孙大牛退到一边。
“这人怎么就死了·····”蒋龙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嘴里碎碎念着。
“咱们离得远,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想来是喝了酒以后,来河边方便,失足落水。人喝多了酒反应变慢,加上冬日河水凉,被河水一激,再呛了水,便是连呼救都出不来声。”李大成往人群望了望,叹了口气。
孙强的猜测也和李大成擦不多,只不过他们是来寻人的,如今人就这样没了,心里怎么都有些别扭。
那边还乱着,王贵并非梨花村人,大家伙一时说不清他的来历。
死了人毕竟是晦气事,好些个胆小妇人、夫郎连忙往家走,生怕走的慢了,沾上什么脏东西。
人群一下子少了好些人,只剩些胆大的汉子,还站在原地。
“他不就是老宋家的亲戚吗,前天来的,他娘还摔坏了腿,这会儿还宋家养着呢!”
有人认出王贵,立时有人朝着宋家喊了一嗓子:“宋祥,快出来,你家亲戚出事了!”
宋家就在后头,宋祥中午同王贵喝了酒,这会儿头正晕着,趴在桌上歇着。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也没当回事。
这会儿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才摇摇晃晃的从屋里出来,满嘴酒气的问道:“叫我·····叫我什么·····什么事·····”
宋祥在村里人缘不好,平日里就懒懒散散的,还竟爱占小便宜,连媳妇都打跑了,左邻右舍的没有一个愿意和他相处的。
“你家亲戚失足落水,人救上来就没气了。”
宋祥听了这话,酒都醒了几分,连忙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见了地上躺着的王贵,脚下一软,摔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里屋歇着的王母也听见了喊声,拄着木棍往外走,全然顾不上摔伤的腿。
见儿子躺在地上,扔了木棍扑上前去,颤着手往口鼻处探了探,见呼吸全无,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姑母·····”宋详赶忙扶住王母,连连喊了几声,都不见人答应,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孙强见状,心中一紧,他与李大成对视一眼,见李大成也点头,心里稍安定些。人死为大,过往就是有再多的恩怨,这个时候他们不也能坐视不管。
第078章 林中遇狼
梨花村的村长听闻村里死了人, 也匆匆赶来。见了眼前的场面,连忙让人将王母先抬进屋里,又使唤人去找大夫, 好在他们村子就有草药郎中,离得近, 也省的耽误了病情。
李大成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村长也知道宋详的本性, 对他所讲的话自是深信不疑。
宋详听闻他们是来找王贵的,本想辩驳两句,可看着炕上躺着的姑妈,想到院里停着的表弟,到底没敢开口。
这料理丧事、看病都需要银子,他哪有闲钱,如今有人出这个头,他心里也怂了口气。
大夫来很快,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切了脉,直摇头,“惊惧过度, 恐有中风的前兆啊, 我开服药, 先吃的, 明日还是抬到镇上的医馆看看才好啊!”
宋详听了, 心里更害怕,这要是赖上他可怎么办!
本来王贵买了只烧鸡过来, 说住两日避避风头。他反正是一个人,有个人一块喝酒说话也好, 自然是愿意的。谁知道摊上这样的事,现在他连肠子都悔青了。
药费是李大成付的,二十六文。宋详听说要银子,头恨不得低到地缝里。村长摇摇头,狠狠的瞪了宋详一眼。
孙强把李大成叫到一旁商议后,开口道:“今日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明日一早多叫些人手过来,再把人抬走。”
村长点点头,还未开口,就被宋详打断:“不行,你们说的好听,你们走了,明天要是不来了怎么办。这人都是你们村的,你们就得管。我看今天你们就把人弄走,我这心里也踏实。”
“住口!”村长只觉得丢人,大声的喝止宋详。
宋详虽有些害怕村长,可一想到要是他们跑了,那自己岂不是惨了,不敢再大声地嚷嚷,但嘴里依旧嘟嘟囔囔。
李大成向村长施了一礼,朗声道:“实不是我们推脱,只不过眼下时候不早了,我们人手也不足,若真是抬着两人赶路,山路难行,恐路上在出了什么岔子,实在是得不偿失。明日一早定然找齐了人手,过来将人接回去。人是我们村的,我们自然不会放着不管。”
村长见李大成神态镇定自若,言谈恳切,说的也有理有据,点点头,同意他们先行离去。
宋详还要再说,被村长一个眼神扫过去,被迫的闭了嘴。
折腾了这么半天,已经快到申时了。
冬日天黑的早,他们早上穿过这片林子用了两个多时辰,晚上回去虽然路已经走过一遍了,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若是不能赶在天黑前走出林子,万一遇上出来觅食的野兽,那就糟了。
孙大牛拿了中午藏在芦苇丛里的柴刀和斧子,别在身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同蒋龙拌嘴了。
本来他们是来寻人的,谁成想那日还生龙活虎的人,就这么没了。孙大牛还想找到王贵,将人狠狠的揍一顿,如今人死了,心里的那点怨气也不那么强了。
林子里比外面暗,高耸的大树遮挡了大部分的日光,日光被切割成细碎的金色斑点,透过枝条的缝隙洒落在湿润的土壤和苔藓上。
孙强一颗心又悬了起来,转头对耷拉着脑袋的两人说道:“快走,一会儿天黑了,恐怕不安全。”
蒋龙和孙大牛应了一声,难得的没有吵嘴。
这会儿,比上午还要凉,阵阵的寒风吹过,林间的枝条发出“唦唦”声,凭添了几分紧迫感。
四个人加快了脚步,谁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在林中穿行。
李大成想着沈桥,一颗心都是软的,小夫郎早上说做好饭等他回去,也不知这会儿在做什么。
前一世,他到死都是一个人,也没个人惦记。如今家里也有了心仪的人等着,一颗心也有了归处。
越往里走,越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飞鸟似乎也被这肃穆的气氛所感染,纷纷隐匿了身形,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鸣叫,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
一时间,除了脚落在枯叶上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规律中透露出几丝不安,让人心里发毛。
孙大牛摸了摸脖子,总觉着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背后袭来,警惕的四处看了看,小声地开口:“我怎么觉得四周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我们似的。”
“你别乌鸦嘴,山里本来就比外面凉。平日你胆子不是最大嘛,这回怎么怂了!”蒋龙让他一说也觉得怪瘆人的,强装镇定的顶了孙大牛两句,声音中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与不安。
“嘘,别出声,往前走,别回头。”李大成低声提醒,他早就察觉出异样,他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感觉异常的敏锐。
从刚刚他就觉得不对劲,身后似有兽类。他一时有些拿不准,趁着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留心听了,果然是有野兽在慢慢跟着。
这畜生似乎通灵性,刻意的保持了距离,但细微的多脚步声做不得假。
李大成通过声音判断这只野兽的身形不会太大,不像老虎一类的猛兽。见这畜生只是慢慢地跟着,并没有立时攻击,李大成一时有些拿不准,也没敢出声。
孙大牛和蒋龙听李大成说完,只觉得双腿发软,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
“大成·····大成哥,不会真有什么跟着咱们吧!”孙大牛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斧子,颤声问道。
“它跟了咱们有段时间了,我也猜不好它的意图。但它没有扑上来,我们就往前走,出了林子也就安全了。野兽的耳朵很灵,能从呼吸声和脚步声判断猎物的状态。呼吸和脚步都别乱,要不它察觉到我们害怕,那就麻烦了。”李大成轻声的安抚了两句,目光扫过四周的树木,并不见有其它的兽类,若只有这一只,那就算它真扑上来,他们也还有生还的可能。
孙强提着的心到了嗓子眼,后悔出来的时候没多带些人手,他离李大成近,强撑着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的问道:“依你看,跟着咱们的是什么?”
“狼。”就这一个字,差点让孙大牛和蒋龙叫出声来。
“听声音应该只有一头,狼多半是群居的,现在只有一头,我也说不好具体的情况。但它没主动攻击我们,就说明它也在观望。眼下我们只有向前走,若能平安出了林子就安全了。”李大成不敢乱,他们三人都不常进山,若是他再乱了,恐怕今日这一关就不能轻易的过呢!
三人继续前行,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周围的景色似乎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早上还看过的树木,此刻都变得陌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们心中蔓延开来。
“放心吧,它都跟了半天了,不一定会攻击咱们。”李大成声音坚定,不见一丝慌乱,倒是让他们也安定了些,眼下只盼着老天爷保佑,能平安的出片林子。
其实这话李大成只说了半句,剩下半句没敢出口,“就算它真的扑上来,咱们四个拼劲全力也能对付。”
孙大牛额上满是汗珠,连擦都不敢擦,脚下更是一步不敢停。蒋龙同样没好到哪去,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
前面有颗石墩粗细枯树横在那,孙强还记得来时的路,过了这颗枯树,就快出了林子了,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能松一松。
就在他们即将迈过那棵枯树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嘶叫。李大成暗道不好,回身就对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孙强一颗心顺时沉入谷底,只怕是今天出不去这片林子了。
孙大牛和蒋龙互相搀扶着才没跌在地上,握着斧子的手都在颤抖。
李大成见这头狼身型不算大,应该是一头母狼。这头母狼瘦骨嶙峋,背上还有被撕咬过的痕迹,想来日子过的不算太好。
这头母狼跟了一路,此时进攻,显然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李大成不知道这头母狼为什么会脱离狼群,但眼下也由不得他多想。
“大·····大成哥,咱们怎么办?”蒋龙将背后的弓握在手里,捏着箭的手太用力,指间都发白。
“箭法准吗?”李大成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狼,深吸一口气问道。
“啊·····”蒋龙被问懵了,反应过来后,紧着说:“只在咱那后山猎过兔子,但说不上太准,也有射偏的时候。”
“他那是箭法超级差,十只箭有七八只都打不中,还不如我了。”孙大牛对蒋龙的表述不满意,自己又跟着补了一句。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还吵嘴。”孙强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厉声骂道。
就在他们说话时,母狼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叫,一双眼睛也闪着冷冽的寒光。
“柴刀给我,蒋龙,一会儿狼扑过来的时候你就放箭,别紧张,不准也没事。”李大成接过孙大牛递过来的柴刀,嘱咐了蒋龙一句。
母狼突然跃起,向他们猛扑过来。李大成心中一紧,向后闪身,冲着身后大喊一声:“后退,蒋龙放箭。”
蒋龙慌张之间箭射偏了,落在不远处的地上,这一箭并未对母狼造成伤害,反而激怒了它,让它变得更加凶狠。
母狼使出全力,腾空跃起,朝着他们就扑了过来,蒋龙再想搭箭已然来不及了。被大力扑倒,闪着绿光的眼睛尽在咫尺。母狼龇着牙,发出威慑的低嗥。
蒋龙惊恐万分,连呼喊都不能。
李大成弯下身子,捡了地上的树枝,不偏不倚的砸在母狼的背上。母狼受了惊,嘶吼着朝他扑来。
李大成握着柴刀的手青筋浮现,以了惊人的反应速度,迅速向一侧翻滚,避开了母狼的扑击。
而母狼则因为惯性,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李大成趁机站起身来,握紧手中的柴刀,利落的刺向母狼的背部。
一时间鲜血四溢,李大成将柴刀拔出来,捡起地上的落叶将血迹擦拭干净。转头对着还发蒙的三人道:“快,挖个坑,将这头狼埋了,地上的血迹也要收拾干净,免得招来其他的野兽。”
孙强最先反应过来,拉起地上的蒋龙,抽了支箭,就在地上挖起来。觉得用着不够趁手,索性就用手挖。
孙大牛和蒋龙也反应过来,帮着挖坑,李大成托着手臂嘶了一声,不敢耽搁,也跟着帮忙。
三人好不容易将现场都清理干净,身后的树丛里又传来声响,李大成一惊,手里的柴刀又握紧了些。
若是再有一只狼,恐怕他们三个就真得交代到这了。
第079章 小狼崽子
天色渐暗, 微弱的光线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地面上。
李大成刚刚放松了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若是他没有听错, 刚刚身后明明只有一只狼。树丛后面这只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成哥,这下咱们真走不出去了。”蒋龙刚刚被狼扑倒, 清楚地看见狼嘴里的尖牙,到现在心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我看你才是乌鸦嘴, 我还等着回家吃我娘做的包子呢!大不了咱跟它拼了,咱人多,我就不信还对付不了一只狼!”孙大牛紧握手里的斧子,好似给自己壮胆一样,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树丛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李大成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别开口。
他目光警惕的盯着那片树丛,总觉得刚刚的声音有些不对。
狼是狡猾的动物,也是伏猎的高手, 很会隐藏自己的行踪,断不会轻易暴露藏身的位置。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埋母狼的地方,心里有了猜想。
“大成·····”孙强见李大成往树丛那走, 心下一惊, 也顾不得什么, 赶紧开口喊了一声。
李大成摆摆手, 脚步却没停。
就这两三米的距离,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孙大牛和蒋龙不敢出声,也替李大成捏着一把汗。
离得近了, 声音越发明显,李大成料定了心中的猜想。深吸了一口气, 将柴刀别在身后。
“大成哥,他怎么·····”蒋龙见李大成连柴刀都收了,疑惑的发问,话并未说完,就被孙强打断了。
孙强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
李大成蹲下身子,轻轻拨开地上的枯草,一只毛茸茸的小狼崽子就出现在眼前。小家伙还挺凶的,虽然眼神中透露着惊恐和无助,但依旧学着母狼的样子发出阵阵低吼。
李大成又往四周看了看,见并没有其他的小狼崽,就捏着后颈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目测这只小狼崽还不到两个月大,乳牙还没长齐。
孙大牛见是只小狼崽子,立马跑过来,刚想伸手摸,就被小家伙“嗷”一声,给吓回去了。
“小心,它虽然还小,可牙尖着呢!”李大成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小家伙倒是安静下来,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着不动了。
孙强和蒋龙也凑了过来,刚刚的事情,蒋龙还心有余悸,不像孙大牛一样上手就摸。
“这小狼怎么处置?”孙强看着窝在李大成胳膊上的打盹儿小狼崽,有些发愁。
李大成看了眼远处埋母狼的地方,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家伙,叹了口气道:“先带回去吧,没了母狼庇护,这小崽子绝活不成。”
孙强觉得有些不妥,但见李大成语气坚定,也没在开口反驳。
四人不敢多停留,快步出了林子,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今日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疲惫不堪,又在林子里遇见了狼,一番折腾下来,此时已经精疲力尽。
孙大牛不管不顾的的在路边坐下,大口的喘着粗气,“总算是活着回来喽!”
借着月光,蒋龙看见李大成的袖子被划破一道,里面露出一抹鲜红血色。
“大成哥,你伤着了,要紧吗?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的箭射偏了,你就不会·····”
生死关头的时候若不是李大成出手相救,他早被狼咬死了。刚刚在林子里太紧张了,也没顾上多说。如今见李大成伤着了,蒋龙心里满是担忧和愧疚,十六七的汉子眼圈都红了。
孙强和孙大牛也顺着蒋龙的视线看过来,果然见李大成的袖子上被血染红一片。
“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李大成摇摇头,又道:“歇够了咱们就快走,路上还得一个时辰,早回去,也省的家里担心。”
孙强点点头,正要开口。蒋龙就“咣”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成哥,我不会说话,可这救命之恩我记下了,往后你就是我亲哥,我一定拿你当我亲哥一样。”
李大成不欲受他这一礼,连忙把人扶起来,“快起来,咱一块出来的,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用不着这样。”他一动,怀里的小狼崽子也醒了,冲着旁边的蒋龙叫了两声,奶凶奶凶的。
李大成伸手给小家伙顺了顺毛,小家伙出乎意外的给面子,竟然一声都没叫。
四个人又走了不到一个时辰,总算看见村子的轮廓。
孙强提了一路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侧头看向李大成道:“我那有上好的上药,一会儿我给你送去。”
“大成哥,我家里也有药,上次我爹摔伤的时候留下的,我回家找出来,立时就给你送去。”蒋龙把李大成是为救命恩人,不等孙强把话说完,就抢着开口。
“都不用,上次被野猪伤着,拿的药还有了,用那个就行了。”李大成不想让沈桥知道他身上有伤,平白跟着担心,直接拒绝了。
“那不行,大成哥,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送点药是应该的。要不然我这心里更愧疚。”蒋龙见李大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急切地开口。
李大成摇摇头,无奈道:“真不用了,不想让家里跟着担心。”
蒋龙还没成亲,不明白,为什么受伤了不能让家里知道。孙强是过来人,也知道李大成同夫郎恩爱。一把拽过自家的傻弟弟,让他不要多事。
蒋龙后背上挨了一巴掌,也没想明白,想再开口,被孙强瞪了一眼,也不敢再说话。
“三哥,前面好像有火光,是不是村里出了什么事?”孙大牛指着前头高喊一声,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眼力向来很好,此刻,他瞧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心里紧张起来。
李大成顺着孙大牛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远处忽明忽暗跳动着的亮光,该是有人举着火把,正往这边来。
“应该没事,现在已经戌时,我们还没回来,一定是村里有人出来寻咱们。”
“大成说的对,咱们紧走两步,迎上去,也省的他们着急。”孙强跳下土堆,拍了拍身上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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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桥做好了饭,眼见天都黑了,左等右等的人还没回来,心里焦急的不得了。他信李大成,他说过晚上回来吃饭,若不是出了什么事,就一定不会食言。
周慧还带着孩子,经不得饿,沈桥就让他们母子先吃,自己到门口等着。
一开始,周慧还压下心里的担心,劝着沈桥,直到天都黑透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坐不住了,抱着孩子急匆匆的往家跑。
村长听了儿媳妇的话,眉头紧锁,一颗也心悬在了嗓子眼。
强子和大成都是有分寸的人,这个时辰还没回来,怕是在山里绊住了。他不敢耽误,连忙找了二十多个青壮汉子,一起出来寻人。
天一黑下来,林子里是危险重重,就算是老猎手不带足了兵器,轻易也不会在林子里过夜。他们四个人都没有进山的经验,更没有趁手的兵器,若是真遇上什么野兽,恐怕凶多吉少。
村长心里急,招呼着大家快走,刚出了村不远,就听见不远处的晒谷场传来人声,“二叔儿,我们回来了!”
“爹,是大牛的声音!”孙虎听出孙大牛的声音,兴奋的喊道。
孙大牛这会儿也不累了,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前跑。不多时,就喘着粗气跑到了近前,“二叔儿,我三哥他们都在后头呢。你放心,大家都没事。”
孙虎解下腰间的竹筒递给他,孙大牛接过竹筒,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喉咙里一阵清凉,缓解这一路的干渴。
“爹,我们回来了,都没事,王贵那边有点事,耽搁了会儿,这才迟了。”孙强也走到了近前,见面前那么些人,开口解释道。
“嫂子见你们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急的不行,爹怕你们在山里出事,赶紧找了大伙出来寻你们。”孙虎见他们平安无事,心里高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
“叔儿,怕家里着急,我先回去了。”李大成怕沈桥着急,紧着开口告辞,一路小跑着,往家里赶。
快到家时,李大成深吸了口气,把装干粮的布袋夸在胳膊上,正好可以遮住被母狼抓伤的地方。沈桥胆小,他不愿意让沈桥瞧见血腥。
拐进巷子,就见沈桥站在家门口不住的朝四处张望,脸上尽是焦急。
“小桥。”李大成唤了一声,还没等说话,就被小夫郎扑了个满怀。
“说好的······说好回来吃晚饭,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李大成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沈桥的后背,怀里的的人一颤一颤的,不知是吓的还是哭的。
李大成只觉得一颗心被撕扯得四分五裂,一贯清朗的声音都变得嘶哑:“都是我的错,在梨花村耽搁了,误了我们的预约定,回来晚了。小桥,别哭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沈桥从未哭的这么凄惨,以前就算被欺负的再狠,也没有这么害怕。他只要一想到李大成出了什么意外,连呼吸都痛的难以自抑。
小夫郎红着眼眶,泪珠一颗颗的滚下来,李大成手忙脚乱的给人擦着眼泪,却仍不及泪珠流下的速度。
第080章 奶凶奶凶小夫郎
晨曦的日光透过窗棂洒进屋里, 落在大红的喜被上,喜被上绣着一对活灵活现的鸳鸯,
在金色的光线下被衬的熠熠生辉。
昨天半夜才睡, 沈桥发现了他手臂上的伤,心疼坏了, 一句话都不说,眼泪却流了一筐。他抱着人哄了好久, 才安抚好。
后半夜小狼崽子又叫个不停,没办法李大成只能起身,把它抱到炕上,这才能睡个安稳觉。
左右今日也没什么事,禾哥儿昨儿也醒了,不需要格外看顾。香香软软的夫郎在怀里,他索性放任自己多躺会。
沈桥昨夜哭的眼睛都肿了,再加上这几日照看禾哥儿也没休息好,瞧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眼下一片青色,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李大成用脸贴了贴怀里的人,许是胡茬有些扎人, 睡梦中的人无意识的哼哼了两声。李大成怕把人吵醒, 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孙强昨夜来过, 送来了给王母垫付的药费。说是已经同王家人商量定了, 今日一早就去梨花村把人接回来, 也好尽早把丧事办了。
王家在村里也算是大户,虽然平日里与王贵两兄弟多有不睦。但眼下人都死了, 看在王母的份上,也不会不管。
况且王贵的名下不仅有房子, 还有三亩良田,哪一样单拎出来,都足够让人惦记!
李大成觉得这件事不会轻易了结,王贵还年轻,又没留下子嗣,眼下王家族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盯着这份到了嘴边的“肥肉”!
王贵一死,禾哥儿的处境同样艰难。本来只要把人找回来,两人签了和离书,禾哥儿就能脱离王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可偏偏王贵就这么死了,那禾哥儿就还是王贵名义上的夫郎。王母又中了风,王富也不是个会伺候人的。
那这替丈夫守孝和伺候婆婆的重担,自然就会落在禾哥儿身上,禾哥儿这一辈子恐怕就得在王家受尽搓磨!
怀里的人动了动,李大成收回思绪,轻拍着似醒非醒的夫郎。
“嗯·····”沈桥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李大成一张笑脸在眼前放大。
两人姿势亲密,沈桥虽有些害羞,却没有从男人怀里出来。
昨天他以为李大成出事的时候,一颗心慌的不行,不知道怎么是好。他甚至不敢想如果男人真的出了事,他还能不能活。
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即使是上次被人逼的差点活不下去,也没有像昨天那么怕。
直到,李大成站在巷子口,轻声的唤他,沈桥才觉着整个人活了过来。
也是那一刻,沈桥才发现两个人早已经不一样了。
从前他感念李大成对他的好,默默的想着要多干活儿,当个称职的夫郎,把家里料理好。
后来,随着两个人的相处,他觉得李大成似乎一点点的住进了他的心里。他不太懂情爱,可也觉着眼下的日子已经足够好了。
直到昨天他才发现,原来李大成并不是住进了他的心里,而是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并长出了粗壮的大树。根系同心头的血肉长在一起,密不可分,一旦要拔出,恐怕连他也活不成了!
“醒了。”李大成抬手给沈桥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柔声开口。
“别动,小心胳膊上的伤。”沈桥连忙坐起来,摁住他的胳膊,不让他乱动。
李大成先是一愣,随后听话的乖乖把手放好。
他总觉得沈桥今日有些不一样,语气奶凶奶凶的,与平日大不相同,倒是和在炕尾呼呼大睡的小狼崽子有些相似。
“这伤口深着呢,得好好养着,也别碰水。这几日你小心些,别干重活,要不然伤口裂开就坏了。”沈桥将想到的事,一件不落的嘱咐着。
小夫郎碎碎念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李大成没忍住,在人的脸上亲了一下,换来沈桥红着脸,故意装凶的样子。
他两闹着,吵醒了熟睡的小狼崽,许是刚来,小家伙还有些不适应,一醒就“嗷嗷”的叫唤。
沈桥想伸手把小狼崽抱过来,被李大成拦下了,“这小家伙凶着呢,小心他咬着你!”
小狼崽样子十分可爱,淡淡的土黄色绒毛,又细又密,配上短小的四肢,看起来像是一团柔软的毛球。
沈桥昨日一见就被这样柔软的小家伙俘获,只是心思都在李大成身上,没顾上小家伙。
“它还这么小,应该不会咬人吧。”沈桥有点想摸,听李大成这么说,又收回了手,大大的眸子瞅着李大成,就差写上“我想摸”这三个字。
李大成无奈的笑笑,自己起身,将小狼崽抱了过来,指尖点在小家伙的头上,一脸严肃道:“安分点,不准咬人,要不就把你丢回山里去,让你自生自灭!”
说完才把小家伙放在沈桥怀里,不知是不是刚刚的警告起了效果,小家伙在沈桥怀里乖的不像样子,一声也没叫。
“别吓唬它了,它也怪可怜的。”沈桥心疼的抚摸着小狼崽的背脊,小家伙伸出淡粉色的舌尖,舔了舔他的手指。
“它舔我了·····”沈桥一脸欣喜,双眸亮晶晶的,比漫天星河还灿烂夺目。
这小东西还有点用处,李大成心里想着,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眉眼里是要溢出来的温柔,“它可能饿了,一会儿给它找些吃的。”
“它还这么小,不用吃奶吗,能吃东西了吗?”沈桥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小团,有些发难。
“没事儿,乳牙虽然还没长齐,但给它弄些软烂的也一样能吃。你等着,我去做早饭,顺便给它弄点吃的。”李大成说着,就要穿鞋,刚弯下腰,就被沈桥拦下了。
“我去,你身上有伤,得好好养着。”沈桥有些不舍的把小狼崽放在李大成身上,也不等他说话,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屋里只剩一人一狼大眼瞪小眼,小狼崽许是还记着刚刚李大成吓唬它的事,冲着李大成“嗷呜”一声。
“没良心的小东西,谁给你救回来的!”李大成把小狼崽放在炕上,笑着骂了一句。
沈桥先看了看禾哥儿,禾哥儿虽然醒了,可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推门进去,见禾哥儿还睡着,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昨天蒸了一锅馒头,也没怎么吃,早上煮上一锅粥,再热热馒头正好。想着禾哥儿病中,嘴里没有滋味,沈桥有还特意炒了一个肉菜。
李大成洗漱完,也到灶房跟着帮忙,可沈桥怕他身上的伤再撕裂,人也遭罪,什么活儿也不叫他干,没办法李大成只有坐在灶膛前看火。
“小桥,禾哥儿能走动吗?”
沈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点头,“可以走动,只是还是头晕,昨日嫂子也说,碰到头怎么也得修养些日子。”
禾哥儿名义上毕竟还是别人的夫郎,虽然住在自己的家里,可李大成一个汉子,总不好往小哥儿住的屋子里去。
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难免又要传出闲话,他自然不怕,只是禾哥儿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可最迟今天下午王贵也就拉回来了,事情自然得早做打算,要不然王家人找上门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因此,他想一会儿吃完早饭,禾哥儿若是可以走动,就让沈桥把禾哥儿扶到堂屋来,好些话还得当面说清楚,总得在王家人来之前把事情定下来。
“王家的人已经去梨花村了,强子哥跟着过去的,最迟下午人就拉回来了,我想找禾哥儿聊聊。”
李大成的话没说清楚,可沈桥也能明白禾哥儿的处境。禾哥儿没生儿子,自然也没有办法继承王贵留下的田地。王家族里亲戚众多,真闹起来,恐怕连房子都保不住。
到时候禾哥儿托着一个中风的婆母,还有一个沉迷于酒色的大伯哥,再加上整日来家里找麻烦的坏亲戚,这日子可怎么过的下去!
沈桥替禾哥儿着急,失了丈夫的妇人夫郎日子本就艰难,禾哥儿还摊上王家这样的人家,他还那么年轻,这后半辈子可怎么熬的过来!
李大成牵起沈桥的手,握在掌心里,道:“别急,我们先听听禾哥儿的意思,若是他真的不想再同王家有任何牵扯,那我来想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沈桥明知道事情不易解决,可只要李大成开口,他就深信不疑。
早饭是萱软的白面馒头,白瓜炒肉,白瓜炒的软烂,浸满了带着肉味的汤汁,一口咬下去,比吃肉还香。沈桥还炒了半颗秋菜,清脆解腻,再配上熬的浓稠的大米粥。
禾哥儿头还晕着,沈桥就用碗把每样菜都拔出够一个人吃的份量,放在托盘里,端着送到屋里。
这会儿禾哥儿醒了,斜靠在炕上,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见沈桥推门进来,挣扎着想要下地,身伤却没有一点儿力气,又跌回了炕上。
“禾哥儿。”沈桥怕他摔了,惊呼出声。将手里的托盘放在炕桌上,连忙把禾哥儿扶了起来,“你别动,这才刚醒没多久,难免身上没劲儿,养两天就好了。”
禾哥儿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酸涩,在王家时,就算是过年他也吃不上白面馒头。
沈桥把筷子放到禾哥儿的手里,轻声开口:“过去的事咱们先不想,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先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禾哥儿点点头,他死过一回了,好多事也想通了,既然阎王爷没收他,那他总得打气精神过以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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