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错,”阿洛特翻过一页,“我想他只是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你在担心,”苹果说,“你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你可以放心地对我承认这一点,特里斯坦,在人间之神面前感到恐惧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
“你的话太多了,”阿洛特合上报纸,“也许我应该把你留在哥谭,和蝙蝠侠找个地方把你点爆。”
“我就不提醒你那种爆炸能毁掉大半个哥谭了。”苹果温和地回答,“而且,你知道我蕴含着多少知识,以及这些知识能引领着人类到达的新纪元。”
这也正是阿洛特没有立刻着手毁掉金苹果的原因。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历史上的诸位导师都在金苹果的陪伴下度过中年,度过晚年,甚至人生的最后阶段;在伊述时代残留的零星半点辉煌中,他们得以窥见人类可能抵达的未来。它太强大了,没有人能拒绝;不仅作为武器,也作为知识。
而有些人更看重前者。
“我们可以利用金苹果联手统治世界,”机械音说,“你知道它能做到什么吗?”
“我很愿意洗耳恭听。”
落地窗前,莱克斯·卢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满载霞光的大都会。这曾经是一天中他最喜欢的时刻之一,当夜幕降临,灯会一盏一盏地点亮,路灯与车灯宝石般串在路上;高楼大厦的灯被方格精致地框住,仿佛陈列柜里展示的矿石标本。这曾经是他的城市。
直到一面绘有s的红披风出现在了大都会上空。
“但是,”莱克斯指出,“你必须意识到任何试图掌控地球的举动无法越过某个多管闲事的外星人。”
“别担心这个,”机械音回答,“你会发现金苹果擅长操控精神,即便你没给它开机。那是氪星人罕见的弱点之一,不是吗?”
“听起来你很了解他。”
“不会有你对他那么了解,卢瑟,”机械音说,“氪星人归你,金苹果的持有人归我,如果他在这一切后还活着。”
“他?”
“我们没有他的名字。我们称他为:那位刺客。”
数年前,一对被杀死的夫妻横尸书房。窗户大敞,深绿帘布在风中轻柔地摆动着,扫过仍然温暖的人类身躯,仿佛要给他们合上淌着血泪的双眼。红木书桌上的茶杯在碟中升起宁静的烟雾,而在那逐渐消散的温度中,被遗落在桌边的一册精装话剧正在被重力拉扯。脚步声逐渐靠近了。
“先生?”
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那册古老的话剧终于坠落,被风翻动的书页羽毛般飞舞着。机缘巧合之下,它盖在了男主人的脸上,裱着金边的书脊上写有:罗密欧与朱丽叶。
“…企业家,黑手党教父,甚至是国会议员…只要他们的名字出现在黑市悬赏榜单上,那位刺客就可能会到来。我们相信他借此敛了不少财,但这远远抵不上他对我们的事业造成的损失的万分之一。你能想象当他流窜在世界各地时,那些谋杀对当地经济和政治造成的灾难性损坏吗?”
“可以理解。”莱克斯评论,“那些犯罪者永远想象不到我们为了维持社会稳定,究竟需要付出多大代价——远远超过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包含。而摧毁这一切,往往只需要简单的一枪。”
“那位刺客很少用枪,”机械音说,“但我明白你的意思,卢瑟。他行踪不定,只有谋杀案的发生偶尔昭示他的所在,但这一次他露出了马脚。在哥谭——考虑到他得到的奖品,那一点心急也可以被理解——他被目击到了身影。”
数日前的哥谭疯人院录像。视频被尽责的技术人员想尽办法还原出片段,节选后放慢帧速,可以看到一个戴着兜帽的风衣身影在屋顶飞驰。
“他的老对头,圣殿骑士,也正在调查这段录像。”
身着同款风衣的阿洛特正走在大都会街头。他刚离开车站,去往纽约的车票也送给了一个登车十分钟前忽然找不着车票的倒霉蛋,后者来不及思考这一切有多么巧合,只来得及在车窗上对阿洛特一个劲地挥手道谢,因为他明天一定得出现在公司,否则他老板大概会杀了他。
夜幕彻底降临。阿洛特随手把十分钟前随机摸到的那张车票撕了,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现在即便圣殿骑士在关注他的行程,他们也大概要过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了。
“不如说,他们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不知怎么的,机械音似乎很了解圣殿骑士的动向,“那位刺客可能会前往纽约,也可能不会。这不重要。我们知道有一样物品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确保他留在大都会。”
“这就是你们找我合作的原因?”莱克斯不辨喜怒,“因为那是我父亲的藏品?”
“大都会是你的城市,卢瑟先生,”机械音圆滑地回答,“而氪星人是你的敌人。我们想象不出为什么要越过你采取行动。好了,我们是否达成了共识?”
“我很乐意给他找点麻烦。”莱克斯轻柔地承诺。
通话挂断后,董事长办公室陷入诡异的寂静。没有莱克斯·卢瑟的发话,灯甚至也不敢亮起。他的秘书默茜垂头站在一旁,仿佛一尊静默的雕像。
“这个世界上有别于人类的物种数量又增加了,默茜,”莱克斯没有回头,“不是变种人,也不是外星人,而是神话血脉的背负者。天知道这个小小的地球已经够拥挤的了。九头蛇起码还算得上人类。但他们的首领愚蠢到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面貌的东西,而这也在所难免,毕竟当一个人在智力上缺乏优势时,总要在其他方面寻求进步。”
默茜以沉默作答。她的老板总是沉迷于独白。
“至少这次的合作对象知道不要提起他的名字,”莱克斯说,“我总不能奢求更多,毕竟我才是最了解氪星人的那个。好了,默茜,你都听见我们刚才的对话了。去把库房里的东西找出来,随便找出一个像宝剑的东西,给它冠以莱昂内尔·卢瑟藏品的名头——我记得前几天收到了佳士得的拍卖目录,就在三天之后——那天晚上,我要看到那把剑出现在现场。”
“是,老板。”
“还有,”莱克斯按下桌面的按钮。办公室立刻一片灯火通明,“默茜,记住它是亚历山大大帝用于砍断戈迪乌斯绳结的那把剑。”
“伊甸圣剑?”阿洛特皱眉,“三天之后的佳士得拍卖会?”
“莱克斯·卢瑟宣称那是亚历山大大帝用过的宝剑,”肖恩说,“谁知道呢?和韦恩不一样,他不是个有家族传承的阔佬。但他足够有钱。谁知道这些有钱人会在家里放什么东西?”
“我会去确认它的真假,”阿洛特沉思,“事实上,我正好收到了一张拍卖会的请柬。”
那张电子请柬正躺在他的邮箱里,来自他在阿布斯泰戈的同事。历史文化小组正从纽约赶来,准备参加这一场拍卖会,并邀请他一起鉴赏古物——无论他返回纽约的行程进行到哪里,佳士得的拍卖会绝对不容错过。
“真没想到你恰好经过大都会,”弗朗索瓦丝,阿洛特的同组同事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还恰好错过了去纽约的火车。”
“我的车票临时找不着了,”阿洛特开玩笑说,“我还在想下一张车票能不能报销,没想到又多出一个因公出差的好机会。”
“我一直没法理解你满世界飞的行为,”弗朗索瓦丝被他逗笑了,“但这次我能理解。大都会真是个漂亮的好地方,我听说犯罪率比纽约低很多——不过,这不是重点,”她忽然抿了抿嘴唇,显得拘谨起来,“这次有另外一名来自芝加哥的同事加入我们。”
阿布斯泰戈为他们指定了这家出差酒店。办理入住后,阿洛特和同事在酒店大堂一边收拾证件,一边闲谈,身后是通往上层的旋转阶梯。弗朗索瓦丝眼睛向上瞧着,而阿洛特已经听见了来人的靴跟轻轻踩在楼梯红毯上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先看见一双不紧不慢的黑皮鞋,随后是整洁柔软的灰色羊毛西装裤,再向上是一件简单挽起袖口的蓝衬衫;黑亮的长发披在肩膀后,来人优雅地偏了偏头,目光恰到好处地落到阿洛特眼中。
“看来我之前的自我介绍做得太早了,”蓝衬衫说,“你好,我是来自芝加哥分公司的西尔维奥·加拉哈德。久仰大名,特里斯坦先生。”尽管大堂站着两位同事,但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阿洛特——只凝视着阿洛特,以他颜色和衬衫惊人相似的蓝眼睛。
“…承蒙抬爱,加拉哈德先生。”阿洛特停顿了两秒。加拉哈德的衬衫没有扣到最顶上,在酒店温暖如春的空调中坦然地露出锁骨,以及它承载着的一件小小的十字吊坠。
阿洛特的目光在那里停留。它的颜色是标志性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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