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乐很开心,他从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开心。
不止是因为自己寿命延长了两年,更是因为他成功地治好了一个重伤濒死的病人。
原来拯救生命的感觉是这般美妙,他真想把这生命的美妙传达给每一个人。
童百熊的穴道被东方不败解了,闯进门他刚待说什么就被贺小乐抱了个满怀。
只听贺小乐嘴里不停说着“太好了”之类的话。
平一指和东方不败各自站在两边,他们已被贺小乐抱过。
平一指怎么也不能习惯贺小乐有时候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东方不败对此接受良好。
他当然知道贺小乐为什么会这么开怀,任何一个杀过人的江湖人都无法体会,在贺小乐心目中,生命究竟有多重要。
贺小乐走在一条和江湖背道而驰的路上。这条路并不好走,但他相信,贺小乐一定会走下去。
而他,也可以放心去走他的路了。
童百熊来找他到底要说什么他知道,神教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他也知道。
这两年他在河南待着当然不是为了陪贺小乐学医。
他做了很多事,也没有做很多事。
他让平一指替他研究贺小乐的阴性内功,他希望平一指能帮他找到不需要贺小乐也可以修炼葵花宝典的方法。
研究了两年,平一指很无奈地告诉他:“按理来说,女为阴,男为阳,男人除非自宫,否则是不可能修炼出阴性内功的。可偏偏贺小乐可以,我追根溯源发现,他的内功居然是娘胎里带的。”
娘胎里带来的武功其他人当然学不了。这种事简直听都没有听过。
一个孩子居然还没出生就有了武功,这岂非天才?
东方不败并没有过多的失望,因为这条路走不通,他还有一条更艰险的路可以走。
越是险途,越可能登攀高峰。
他之前还在犹豫,是因为他曾有一条捷径——贺小乐可助他练成葵花宝典。
任谁有捷径可以走,都不会去选更艰险更漫长的一条。但这条捷径已注定会随着贺小乐的离去而消失。这意味着某一天他必须舍弃葵花宝典。
这个决定并不好做,但东方不败并不后悔。
当天晚上,贺小乐,东方不败,童百熊和平一指四个人坐在一起喝酒。
平一指那个长相丑陋,身高极高,她说一平一指就不敢说二的老婆端着下酒菜走了过来。
有东方不败和贺小乐在,平一指已经许久没有受过老婆欺负了。非但没有受过欺负,他们的生活还变得很甜蜜,他们甚至有了多年来的第一个孩子。
生过孩子,平夫人脸上开始有了笑容,甚至她的面目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平一指请她一同坐下,人一齐,宴便开了。
吃着菜,喝着酒,童百熊讲了很多神教里的事,他说东方不败不在,向问天狼子野心,暗中打压他们这些忠于东方不败的人。
他说自己的日子不好过,问东方不败什么时候回去。
贺小乐也看向了东方不败,他很感激东方不败,如果不是东方不败,他不会有机会拜平一指为师,更不会成功用医术救活一个人。
贺小乐已确定在这个世界他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他很放松,也很快乐。
他舍不得东方不败,但他不会去干涉东方不败的决定。
庭中月白,酒兴正酣。
平一指已经醉了,他呜呜地哭了起来,他说太感谢教主和少教主了,让他家庭和睦。
平夫人就坐在他的旁边,听到平一指的话她什么表情也没有,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童百熊也醉了,他讲起了他和东方不败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日子,讲起了那些腥风血雨,快意恩仇。他说现在的日月神教太压抑了,他不喜欢。
东方不败安静地喝着酒,似乎在听,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听。
贺小乐小口抿着杯子里的茶,平一指说他今天太激动,不适合饮酒,所以他喝的是茶。
他好奇地打量着东方不败,他总觉得东方不败有哪里不一样了,可他形容不出来。
平夫人一手一个把平一指和童百熊拎走了。
东方不败道:“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她已看出,东方不败有话要单独对贺小乐讲。
贺小乐奇怪地看着东方不败。犹豫着,他问道:“你是要走了吗?”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是。”
贺小乐问:“你是要回日月神教?”
东方不败没有回答,他道:“贺小乐,等两年再走吧,也许有一日我会需要你救命。”
这话实在太不详,贺小乐紧张地看着他:“你不是天下第一吗?谁能要了你的命?”
东方不败定定地看着贺小乐:“你说的那个站在剑道巅峰的人叫什么?他真的只靠自己而没有什么别的功法?”
贺小乐不明白东方不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件事。
但他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他说:“他叫西门吹雪,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师承,我只知道,他的生命里只有剑。”
东方不败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贺小乐也离开了。
他虽然有些担心东方不败,但他也看出东方不败似乎不太需要他留在这里。
有月,有影,东方不败一个人喝了一夜的酒。
第二天,东方不败不见了。
童百熊问贺小乐,他们后来说了什么话。
贺小乐摇摇头,他不知道那些话能不能告诉别人,而且就算他告诉了别人,别人也一定不会相信。
东方不败等他救命,这种事谁会相信?
别人信了,东方不败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
所以贺小乐什么也没有说。
他也想从昨夜的对话里找到东方不败的去向,可惜他失败了。
两个月后,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东方不败消失了。
之所以用“消失”,是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平一指家的门槛已几乎被人踏破,每个人都来问他和贺小乐东方不败去了哪里。
“不知道”三个字贺小乐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当然也有人不是他说不知道就会离开的,可贺小乐已不是当年那个被围攻就会手忙脚乱的毛头小子。
他已十九岁,这两年东方不败一直同他修炼葵花宝典,而且他似乎有意识地让贺小乐获得更多内力。如今的他,内力已及得上那些泰山北斗。
是以除了回答得有些烦,其他的事都没有发生。
江湖因为东方不败消失的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岳剑派趁机向贺小乐发难,他们当然还没有放弃葵花宝典和辟邪剑谱,只是因为上次一战,五岳剑派已不如从前那般同气连枝。
有人不喜欢五岳剑派的虚伪,悄然退去了,有人干脆轰轰烈烈的和这个联盟决裂。
而贺小乐却变得更强。
此消彼长之下,五岳剑派当然没在他身上讨到好处。
贺小乐以一人之力打败五岳剑派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江湖。
这里头当然有夸张的成分。至于这些消息的散布者,是童百熊。
黄河老祖里的祖千秋说:“日月神教里现在分了两派,一派以向右使为首,支持圣姑做代理教主;一派以童长老为首,支持少教主做代理教主。”
平一指问他:“那你支持哪边?”
祖千秋嘿嘿一笑:“我还用说嘛?当然是少教主,少教主的武功,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
平一指却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最多两年,贺小乐就会走。
没有人知道他会去哪里,也许会像东方不败一样,在某一个晚上忽然消失不见。
他不会当代理教主的,平一指如是想到。
可现实却不如平一指所料,贺小乐不但当了,他还是被向问天请回去的,谁也不知道向问天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平一指有些担心:“小乐,你真的要回黑木崖去?”
这两年,贺小乐已长高了许多,站在平一指旁边,他甚至比他高了两个头。
他笑着对平一指道:“师父不用担心,我现在可厉害了。”
平一指仍旧皱着眉头:“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平一指已记不得贺小乐拜师时候自己的不情愿了。贺小乐似乎有一种魔力,无论是谁和他相处久了都一定会喜欢他。
平夫人递给了平一指一个包裹。
平一指看着她:“你……”
平夫人道:“为着东方教主,小乐这次一定会去的。与其担心,不如跟着他一起去。”
平一指问:“你不同我一起?”
平夫人道:“不去,我看家。”
平一指重重“诶”了一声,“家”之一字,已代表了太多。
黑木崖上,向问天问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小姐,你为什么要让贺小乐回来?”
任盈盈只有十岁,站在瘦高的向问天旁边,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小,可她却很聪明,是以向问天也常常问她的意见。
这次让贺小乐回黑木崖的事,就是她决定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道:“若是可以,我当然也不想他回来,但他若是不回来,日月神教恐怕就要分成南北两派了。我总不能让爹爹的基业毁于一旦。”
向问天皱着眉头:“我当年居然没看出来贺小乐这小子居然这么有能耐。”
岂止看不出?当年在向问天眼中,贺小乐简直就是只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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