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礼物
礼物
接下去的时间,沈谈的账号一直挂在直播间榜一,没有退出过,但也没再有任何动静。
直播间花瓣雨下快一个小时,吸引了很多路人进来。
路弥没有再浪费时间,又重新开始和水木他们三排练习默契度,也没再提起愚人事情。
愚人离开路弥直播间后没多久就收到了自己公会管理的电话。
管理态度并不好: “上次活动期你给几个主播刷了回流礼物?”
回流礼物顾名思义就是刷出去的礼物主播会原数退回,一般都是为了流量,尤其是在办活动期间,本身没什么人刷大礼物主播有时候为了奖励可能会去买礼物让人给自己刷,一个账号充值金额高了就会有折扣,而愚人平时直播赚不了多少钱,偶尔会靠这个折扣赚点小钱。
其实这种事很常见,反正不管如何都有一半的钱进入平台口袋,平台不会管这种有利可图事情。
愚人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但这回管理这么一问,愚人立马想起了迷路,又想起迷路所谓的补偿事件,他虽然人蠢了点,但有时候也能发现关键所在,底气立马不足: “怎么了?熊猫也是我给他刷。”
“你还想拖他下水吗?他平时对你够好了。”管理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签下了愚人,愚人没什么技术,又不会整活,脾气又差,也不怪平台整改后的新合约没轮到他,管理没再多说,只说: “平台查到你头上。”
上面根本没有说这种刷回流事儿不能做,只是找个理由给愚人安罪名而已。
他也不是不知道愚人平时做那点破事,看谁不顺眼就找水军去对方直播间搞事,只不过今天踢到了铁板。
他不知道迷路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但给迷路刷礼物那个人背后肯定有个不起身份。
至于熊猫那边,管理叹了声气。
要怪只能怪熊猫遇人不淑。
路弥知道愚人被解约的时候已经下播了。
水木把他和只玩边路拉了个小群,疯狂在群里刷屏。
水木: [我就知道那是愚人!这人人品可差了!听说熊猫也因为活动作假被罚了,就是没想到平台速度这么快,我都怀疑我们新老板住在了直播间]
水木其实很想问路弥是不是因为他,这些事情都太巧合。
但事关路弥隐私,他还是没有多嘴。
只玩边路没有说话,他微信头像依然是他妹妹照片。
路弥洗完澡出来才看见消息, [有可能他真的住在直播间]
沈谈在他直播间挂到了下播。
他没有猜错人,水军确实是愚人找的。
他也知道,愚人解约的事情肯定是沈谈让人做。
路弥看着和沈谈空空荡荡聊天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办法否认自己已经无法冷静地面对沈谈,也无法控制自己不要去依赖沈谈信任沈谈。
他不明白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是因为沈谈对他太好了,好到他没办法忽略。
而王姨事情始终让他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这份好能持续多久。
大概是昨天没睡好,路弥一边抱着手机一边抓着被放在枕头底下结婚证,很快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进了房间。
对方放轻手脚,坐到了床尾,开着的床头灯照出对方的身形。
路弥费劲地睁开双眼,感觉自己的脚腕被抓住,被握在对方温热的掌心,宽大的手掌圈住他纤细的脚腕,指腹在脚腕细嫩的皮肤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让他浑身战栗起来,他仰起头还没看清,就有什么带着凉意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脚腕。
黑暗里路弥听见了很轻的碰撞声。
一条挂着银饰红绳被系在脚腕上。
像是那种送给孩子保佑孩子的首饰。
但是此时此刻,沈谈并没有像对待一个孩子一般对待路弥,他低下头在路弥脚腕处落下一个很轻的吻,灼热的呼吸都喷在了路弥小腿处,大拇指贴着路弥脚腕腕骨。
但他的视线却始终落在路弥微微抬起露出一片茫然的脸上: “这是昨天十句话奖励。”
昨天明明并没有说够十句话。
就算没有达到目标也可以拥有奖励吗?
路弥心跳瞬间变得很快,他忍不住绷直脚背抓住床单,大脑一片空白,说话也没有经过思考,没有躲避沈谈的视线,他声音有些发抖地问: “沈谈……可不可以让王姨回来?”
沈谈微微眯了眯眼,只一瞬间,快到路弥并没有发现,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右手慢慢从路弥脚腕往上挪到小腿,带着银饰红绳在昏暗的灯光下衬得路弥脚腕更加脆弱又白嫩,而小腿是路弥敏感的地方,他弯下腰亲吻路弥小腿肚,动作轻柔缓慢,他看见路弥忍不住曲起膝盖,脚腕上红绳随着动作而在瘦弱的腕骨处晃荡,贴合着皮肤,沈谈又用手圈住两边腕骨,一路往下覆盖住路弥陷入床单中圆润的脚趾。
路弥没什么力气再仰起头,沈谈的动作像是羽毛在刮着他的皮肤,轻微的痒会让他的神经麻痹,原本就没有消失的困意很快又涌了上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听见沈谈覆在自己耳边轻声道: “睡吧。”
一直到再次睡过去路弥也没听到答案。
沈谈关掉床头灯走出房间,左手臂伤让他面色有些苍白。
不过路弥这两天的异样有合理的解释。
对沈谈来说把本职工作做好是他手下员工唯一要求,如果连照顾路弥及时发现路弥身体不适这种小事都没办法做到,他没有任何必要留着王姨。
不论是在他身边工作多久,他对任何人都是这个态度。
但对路弥来说,王姨似乎很重要。
第二天路弥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在卧室见到沈谈,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梦了。
他怎么会大着胆子问沈谈能不能让王姨回来。
家里用什么人是沈谈的权利,不是他的权利。
但是脚腕上明晃晃多出来的红绳又在提醒他那并不是做梦。
红绳上挂着很小的银饰,银饰是个“弥”字。
是他的名字。
盯着看好一会儿路弥没有把银饰摘掉,直接下了楼。
但还没到楼下,他就闻到了熟悉的家常菜香味。
是王姨的手艺。
路弥连忙奔下楼,果然看见王姨正在往桌上端菜,看见他下来还笑呵呵的, “路弥先生今天睡晚啦,沈先生说您太累了,让我不要喊您吃早饭。”
多日没见王姨依然是之前那副模样,甚至还胖了点,更加和蔼可亲。
路弥拽着自己衣摆点点头,难怪他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是起晚了,就是没想到已经到了中午,幸亏今天上午没有课。
迟疑了好久,王姨想起沈谈叮嘱,还是主动提起, “路弥先生,您发的消息我都看到了,只是当时怕被沈先生责备没敢回复,沈先生是个对工作非常严苛的人,照顾好您是我的工作,让您生病是我工作失职,辞退我我也没有任何怨言,沈先生也没有亏待我,他把我接下去几年的工资都结,还给了我足够退休金。”
王姨并没有说任何假话,她也并不怨恨,只是觉得以后再见不到路弥有些遗憾。
“只是没想到沈先生又突然问我愿不愿意回来,工资还给我双倍,那我肯定得回来。”
她本来不敢说这些,回来之前特意问了沈谈能不能说,沈谈只说了随她。
她也有些担心不让路弥知道路弥可能会怪罪沈谈。
沈谈不是那种把人辞退之后又会让人回去的人,她不用猜都知道是路弥要求,同时她又有些高兴,沈谈是真的很在乎路弥,为了他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外面人都说沈谈年纪轻轻手段极强,年少时候就干过大义灭亲事情,但生活在这种家庭没点手段死就是他了。
如今沈谈身边也没有能够信任的亲人在,只有突然被他带回向来冷清的家里路弥。
听出王姨言外之意,路弥点头, “好久没吃您做的饭菜。”
“听说我不在的时候沈先生让陈少爷给您送餐,您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偷偷学了做给您吃。”见路弥乖乖坐在那儿点头,王姨没忍住揉了揉路弥脑袋。
路弥确实是她见过的最听话孩子。
不过揉完她就后悔了。
毕竟路弥是主人。
路弥也愣了下,从小到大他没被长辈这样碰过脑袋,见王姨也一脸惊慌失措,路弥眨了眨眼,小声说: “我不会告诉沈谈的。”
“哎呀。”王姨笑着扭头去了厨房。
路弥在餐桌前坐下,捧着手机好久才给沈谈发了消息: [谢谢]
他拍了几张王姨做菜给沈谈发了过去,没多久沈谈也发来了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份寡淡盒饭。
路弥: [这是你的午饭吗?]
沈谈: [是的]
路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了眼餐桌,一个突兀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不知道沈谈现在在哪儿,如果在公司,他是不是可以去给沈谈送饭?
但很快他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沈谈并不一定希望他被人看见。
犹豫了一会儿,路弥: [下次可以让陈生哥给你送过去]
沈谈: [陈生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沈谈看起来并不满意这个称呼。
路弥: [那我应该叫他什么?]
沈谈言简意赅: [厨子]
路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乖乖应: [好]
沈谈轻笑了声,下面一众管理抬头又立马低头,总觉得自己是幻听了,一旁正在讲解周风面不改色心不跳。
沈谈还在那玩手机打字: [多吃点,回去后我会尝尝味道]
路弥总觉得沈谈这话有什么深意,耳根慢慢变红,也没敢答应。
见路弥一直正在输入中,沈谈又一本正经发了张日料图过去。
是之前周风订餐的时候发给他。
他平时确实吃得清淡,但路弥看起来有些在意。
沈谈: [刚刚发错,这张才是今天的午餐]
看着丰富的午餐,路弥眨了眨眼,又大着胆子: [王姨做的饭菜好像不香]
他不知道沈谈对自己的包容到哪个程度,对自己的好又是在哪个程度,只能一点一点试探。
沈谈: [我会转告王姨]
“小动物撤回了一条消息”。
沈谈挑了挑眉。
会议结束,周风跟在沈谈身后, “老板,您今天开会看了半小时手机。”
“想说什么?”沈谈抬了抬眉眼。
“半小时内,gg部经理和项目部经理讲完了他们策划案,这是策划案总结。”周风跟着沈谈那么久,第一次见他谈恋爱,沈谈以前的生活只有工作,如今有路弥自然不一样,但这样增加了他的工作量。
沈谈明白周风意思: “这个月奖金翻倍。”
“陈秀那边和路家项目有新的进展,陈秀说路南德想拖款,她同意了,但路家资金链可能又要运转不过来。”周风立马讲起了别的。
沈谈神色淡下来, “他缺钱,就贷款给他,缺多少给多少。”
沈谈让陈秀给路南德那个项目本身就是个无底洞,也成不了,路南德但凡没那么贪心都不会踩进这个项目的坑,陈秀知道自己踩坑都已经尽早收手。
从一开始周风就知道沈谈为的是掏空路南德,让他彻底还不上这个钱。
但路南德肯定会因此再找上路弥。
他舍不得对他另外两个儿子做对路弥做过的事情,也舍不得他老婆。
但也只是目前舍不得-
路弥下午两节课是专业课,高游已经把作业交上去。
上课的时候高游心不在焉,路弥看了他好几次,见他没有在记笔记,把他笔记本拿了过来,一个人记了两份。
见状,高游把头低得更低。
下了课,路弥把高游笔记本还给了高游,高游忍了好久,还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昨天跟我哥吵架了,谢谢你的笔记。”
路弥摇摇头, “你今天要去找你哥吗?”
“不去,短时间不会去见他。”
见高游一副抗拒模样,路弥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高游跟他哥关系应该很好,不然之前也不会因为他哥事情一直萎靡。
路弥从来没和路望他们有过这种时候,有时候他甚至有些羡慕高游跟他哥关系。
但也仅仅只是有些羡慕。
他对路家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期待。
收拾完东西,路弥犹豫了一会儿问高游: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买点东西?”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高游,对很多人来说逛街应该是个很好的调整心情的方式。
他也正好想去买点东西。
高游愣了下,拒绝的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行。”
得到肯定的答复,路弥给司机发了消息让司机不用在校门口等他,他要跟同学去附近的商场,商场离学校并不算太远,他们会走路过去。
出教学楼,路弥脚步顿了顿。
他又看见了路望。
路望跟几个朋友走在一起,但看起来不像是他之前朋友,这几个人很面生。
路弥记得路望之前那几个朋友从高中开始就和路望关系不错,高中那会儿路南德让路弥去给路望送东西,路望的朋友还以为他是去送情书,还有人调戏了他两句,路弥不想惹事,多嘴说了一句路望是我二哥。
不知道路望是不是听见了,面色不太好地踹了那几个朋友一脚,凶巴巴看了他一眼一把夺走他手里的东西,威胁他: “别告诉别人你是我弟弟,我没有弟弟。”
路弥那时候很想反驳他也没有哥哥,但最后还是没敢说出口。
上了大学之后路望和那几个朋友报了同专业,似乎是许诺他们以后会在家里的公司替他们谋一份很好的职位。
但现在路望身边那几个看起来地位比路望更高,他们似乎并不是本校大学生。
只匆匆看了两眼路弥就离开了那里,没把路望的事情放在心上。
路望似乎看见路弥从自己旁边路过,但还没看真切就被身边的富二代亲切地勾住了脖子: “今晚还来吗?位置都给你留好了。”
这几个新朋友都是玩赛车的,路望最近跟他们混熟了,也学到了很多,完全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今晚玩点刺激的?你前天是不是赢了很多啊?你小子怎么开这么厉害,有空教教我们。”
路望最近赢了很多,他本来想给他妈打一些钱,但想起他妈最近总是要找自己问路弥事情,他妈最近总是疑神疑鬼,说他爸又不肯给她买包,又说什么没钱了,觉得他肯定把钱给了路弥,非要他去找路弥问个清楚。
路望最近根本没时间搭理路弥,每次都是应付了事。
又觉得自己一旦主动联系她她肯定又要问东问西,最后还是没给她打钱。
路望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旁边的几个富二代对视一眼,心底却在鄙夷,像路望这种明明算不上什么的少爷却总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还总是想和陈生比赛,自从赢了陈生那一把后他就骄傲得不行。
这种人最容易被蛊惑。
要不是陈生懒得搭理路望,要求他们代替自己,他们根本不屑和路望这种人成为朋友。
听陈生说路望还有个弟弟,长得特别漂亮乖巧,但路望却总是欺负那个弟弟,他家里人也对那个弟弟并不好。
他们一群人早就让陈生把弟弟带出来见见,陈生一脸你们不配见他模样让他们气得不行,只能先把路望搞定了指望陈生心情好点让他们见见弟弟。
到商场之后路弥感觉鼻子莫名其妙有点痒,但也没打喷嚏,他摸了摸发痒鼻头,看见手机上陈生发来消息问他晚上要不要去他店里吃,说他开发了新的菜系,上次他给建议非常实用,客户反馈特别好,他想要什么谢礼都行。
路弥想起在车上被沈谈吃掉的面包,犹豫着问, [我有事就不过去,上次给沈谈的零食礼盒还有吗?]
陈生差点直接问他什么时候给过沈谈零食礼盒,还好脑子转得快,立马回答: [你拍给我看看,店里东西太多我记不清了]
还好路弥之前拍礼盒照片,马上给陈生发过去。
陈生立马让人去商场买了一堆零食礼盒回来,背着沈谈亲自送去沈谈家里,送完又给路弥拍张到货的照片, [王姨都收进去了]
路弥: [谢谢厨子哥]
陈生: [?我要杀了沈谈那个狗东西]
他忙活这么久就为了听那一句陈生哥,沈谈居然连这都要管。
路弥: [他不是狗东西]
反驳完陈生,也没管陈生在那咆哮,把手机收了起来,和高游换了家店。
他不知道买什么给沈谈,他想谢谢沈谈愿意让王姨回来,再加上沈谈给了他那么多奖励,他也得送点什么才好。
见他一直挑不到满意,高游忍不住问: “你要给谁挑礼物吗?”
他心里隐隐有个答案,但是不敢问。
问出来就太让人难过了。
路弥点点头, “我没给人买过礼物,不知道买什么好。”
“看你想要实用的还是不实用的。”高游看着专柜里那些价格五六位数的东西,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
路弥想起沈谈每天都在换的领带,视线很快落在领带柜台处, “我过去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高游连忙摇头。
“那你等我一会儿。”路弥目标很明确,他一眼就看中柜台里一条深蓝色领带,虽然价格昂贵,但他觉得那和沈谈很配。
付完钱,他又犹豫了一下,让店员把旁边的笔给自己看一眼。
高游一直在门口等着,见路弥出来,露出个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路弥就递给他一个盒子, “我觉得你应该会用得上。”
这是路弥认为最好的安慰方式了。
至少沈谈总是会用这种方式让他的情绪得到很好的转变。
虽然他并不清楚高游喜好,但笔是最实用。
“我……我不能要。”高游都没敢打开盒子,那盒子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路弥轻轻扬了扬唇角,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朋友这个词听起来弥足珍贵。
高游愣了好一会儿,把盒子珍惜地放进了怀里。
路弥回到家的时候沈谈已经回来,正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
没想到沈谈回来这么早,路弥在门口顿了顿,沈谈似乎听见什么动静朝他看了过来。
路弥立马紧张起来,心跳变得很快,他一步一步慢吞吞朝着沈谈那边挪过去,如果没有盒子的话,藏在怀里领带都快被捂出汗来了。
“怎么把脸都冻红了才回来?”沈谈脸上笑意浅淡。
司机早就跟他说过路弥和高游去商场,连家里车都不愿意坐。
沈谈垂着眼,在路弥走到自己身前的时候,他把温热的掌心贴在路弥冻红的冰冷的脸上。
路弥并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反而耳根跟着一块儿红了,拉开外套拉链,小声说: “我去给你买礼物,谢谢你愿意让王姨回来。”
[32] 信任
信任
路弥说着递给沈谈一个被捂得很热的盒子。
原本摩挲着他脸肉粗粝掌心离开了,接过了那个精美又昂贵的领带盒。
路弥紧张地观察着沈谈神色,唯恐他不喜欢。
沈谈表情变得有些淡,拆盒子的动作也十分缓慢,左手托着盒底右手拆开缠在盒子上丝带。
一直到沈谈打开盒子,路弥原本冰冷脸已经完全热了起来,他抓着衣摆小声问: “可以吗?”
沈谈掀起眼皮看向他,路弥没法从他的脸上判断出什么,变得更加紧张。
他第一次送礼物给沈谈,这条领带对他来说价格不菲,对沈谈来说应该算不了什么。
但沈谈并没有再看那条领带,始终在看着他,好一会儿沈谈才说: “过来。”
两个人已经站得很近,路弥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沈谈的腿,以为他说的过来是让自己坐到他腿上意思,可是王姨还在不远处的餐厅忙碌,他有些犹豫不决,沈谈就打开了双腿,膝盖蹭过他的腿。
“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让你站过来。”沈谈仰起头看向路弥。
路弥耳朵更红了,哦了声一点一点站进沈谈的双腿之间,感觉这样跟坐在沈谈腿上也没什么区别,沈谈的双腿紧紧贴着他的腿,像是把他禁锢在了里面。
沈谈保持着仰头动作, “帮我把领带解下来。”
沈谈回来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路弥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头手伸到沈谈的脖颈处,他凑近的时候明显看见沈谈藏在衬衫领口下的喉结因为吞咽而滚动,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冒出沈谈亲吻自己画面。
不知道那时候沈谈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喉结滚动。
路弥立马加快手上动作,但他实在生疏,越急越慢,不得不把脑袋压得更低,凑到沈谈颈侧。
好不容易解开领带,他已经热得不像样,刚想抬起头,手中的领带被抽走,又被递入另一条新的领带,沈谈的声音这会儿就在他耳边,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帮我系上。”
路弥低低哦了声,动作并不娴熟地帮沈谈系上新的领带,深蓝色的领带和沈谈的西装属于同款色系,看起来和其实和沈谈平时那些领带并没有什么差别。
路弥突然有些后悔挑选这个颜色。
虽然并不会出错,但并不特殊,沈谈也并不一定会喜欢。
刚打完领结,路弥手腕就被抓住,他看见沈谈喉结又一次上下滚动,呼吸声都变重,沈谈温热的唇直接贴在他的耳侧,低声说着话: “我很喜欢。”
路弥瞬间变得结巴起来,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喜欢就好。”
他松了口气,心脏也变得热了起来。
沈谈轻笑了声,路弥感受到他的胸腔在震动,沈谈的手已经放开他手搂住他后腰,力度很大,好像要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抱进怀里。
但沈谈并没有这么做,他把上半身往后仰起,和路弥面对着面,鼻尖抵着路弥鼻尖,眼神牢牢锁在路弥身上,灼热的呼吸全都洒在路弥的脸上。
路弥下意识闭上了眼,他知道沈谈这种眼神,上次沈谈把他压在床上亲吻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让他以为沈谈会对自己做些什么更过分的事情,那也是沈谈对他做过的最激烈的事情。
路弥不由屏住了呼吸。
“王姨在看着。”预料之中的亲吻并没有落下,沈谈贴着他比之前长了一点肉脸颊笑着说话。
路弥立马睁开眼,脸红得不知所措,抬起眼看向餐厅方向,却根本没看见王姨身影,没等他细找,湿热吻落了下来,从脸颊到唇上,路弥忍不住睁大了双眼,生怕王姨突然出现撞见这种令人羞耻场面。
他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沈谈却越发过分,把手从他穿得厚重的衣服下面探进去,隔着毛衣抵着他后腰,又不停地捻磨他原本干涩唇,但又并没有深入。
沈谈之前并没有这样做过,路弥有些受不了这种过慢折磨,张开嘴又被沈谈咬住下嘴唇,就是没有探入。
一直到路弥快失控地跌坐在沈谈腿上,被放开之前他无意识地抓住沈谈左手臂,感觉那里触感并不对劲,但他大脑一片混乱,尤其是沈谈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他: “王姨要从厨房出来了。”
沈谈的话才落下,王姨果然出现在餐厅,路弥连忙撑着沈谈肩膀从沈谈身上爬起来,又听见沈谈笑两声,听起来像是故意的,表情也不像是左手受了伤的样子。
路弥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去看王姨,生怕被王姨他们刚刚背着她做了什么,他匆匆退出沈谈双腿之间,结结巴巴道: “我,我去洗把脸。”
说完也不管沈谈有没有答应,兀自跑上楼。
看起来是真的被逗狠。
等路弥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沈谈舔了下唇上路弥留下的痕迹,右手捂住左手臂,因为刚刚被路弥抓了一下伤口又开始作痛。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身上的新领带,眸色越来越深。
如果刚才不是在客厅,他可能又要做出什么失控到令路弥害怕事情。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独属于他礼物。
沈家家大业大,自然有很多人往沈家送东西,但他们送的是沈家,并不是沈谈这个人。
沈谈慢慢摩挲着领带,一直到路弥下楼他才敛起神色。
晚饭后,沈谈约了陈秀谈生意。
见沈谈要走,吃饭时候怕被王姨发现什么端倪一直都没敢抬头的路弥想起陈生送来的零食,连忙去拆了一盒拿了几个面包递给沈谈, “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垫垫肚子。”
他不知道沈谈会不会又是早上回来,又要不吃早饭。
沈谈略显意外地嗯了声,把面包塞进了昂贵的大衣口袋。
等沈谈离开了,王姨才说: “沈先生胃一直不好,工作太忙不好好吃饭,拿点东西垫垫肚子也好,还是家里有人管着好,我都不敢说什么。”
路弥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刚刚依然还是很紧张,生怕沈谈拒绝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他听沈谈的话,沈谈让他做什么他才会去做什么,在他们这段关系里,只有这样才是正确。
但从让王姨回来开始,他就一直在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可是沈谈都接受了。
他不知道沈谈是并不在意,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因为沈谈把这段婚姻当真了。
他只能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去尝试。
车上,沈谈摸着口袋里的面包给陈生打了个电话, “一会儿我跟你姐去你店里。”
陈生被吓得半死, “你们来干什么?大晚上我不要活了吗?”
沈谈语气淡淡的, “你送来的零食味道不错。”
陈生: “……”
他就知道这人会来找自己算账,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免得一会儿沈谈又使什么坏让他姐打他一顿。
反正他东西都送给路弥。
路弥高兴就行。
陈秀也是被临时通知地点改成陈生店里,她看向早就坐在对面沈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请我吃晚饭,合同放在这里了,下次能不能别让我亲自跑一趟,你不知道我一分钟赚多少钱吗?”
她不知道沈谈什么时候这么注重两家生意了,突然通知晚上出来聊一聊生意细节,她想了想, “还是你想知道路南德事情?他今天把款项都还上了,不会是你借给他的吧?”
沈谈一声未吭,只是摸着自己的领带。
“他那个大儿子路冀倒是有点头脑,劝了他几次放弃这个项目,但他不舍得项目成了之后利润,看来路冀手里也根本没什么实权,只是在公司有个位置。”陈秀没注意沈谈动作。
沈谈嗯了声,依然摸着自己的领带。
陈秀: “怎么你手上长东西了?我听说你前几天受伤了。”
他们这一辈也就沈谈最狠心。
沈谈语气淡淡: “我还以为你观察力退化了。”
陈秀: “?”
陈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谈看向被迫端着食物过来的陈生, “只是让你看看新买领带。”
陈生本来准备转身就走,听见这话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还没懂什么意思,陈秀就率先道: “别告诉我是你家里养着那个小孩送的。”
她突然明白沈谈为什么要找自己出来谈生意。
合着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是想不通沈谈这种人居然也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沈谈嗯了声, “我们领证,他送的新婚礼物。”
陈生: “……”他怎么没有听路弥提起?
难道在路弥心里他连厨子哥都算不上吗?
怪不得沈谈故意要选他店里,原来是为了这个。
陈秀不知道弟弟脑子里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 “恭喜。”
她一开始还以为沈谈说要结婚只是随便说说。
但沈谈这人确实不会干那种随随便便的事情。
这么多年沈谈身边连个像样亲人都没有,哪怕他父亲在世的时候,他们也不像是父子,更像是上司和下属。
陈秀多少有些感慨,希望那个小孩儿是真心对待沈谈。
“礼物就不必了。”沈谈说着看了眼时间, “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陈秀有些怀疑这个会都是临时通知的。
等沈谈离开,陈秀用高跟鞋踹了陈生一脚: “你前几天又去玩车了是不是?”
陈生立马滋儿哇乱叫, “那不是闲得慌吗。”
他没把沈谈供出来,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陈秀看了他一眼, “我还不知道你吗?自己小心点,给沈谈办事也得注意着点。”
说到底这是他们姐弟俩欠沈谈的。
陈生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问: “姐,你说咱爸有没有流落在外小儿子?”
他是真想要像路弥那样弟弟。
虽然是替沈谈办事,但他干这事儿也是心甘情愿的。
陈秀: “?”
没等陈秀拿文件砸过来,陈生已经十分熟练地跑了。
回到厨房,陈生偷闲打开了路弥直播间。
路弥才开播没一会儿,直播间里人数已经比平时多了许多。
首页推流作用很大,昨天沈谈刷那么多礼物作用也很大。
[听说愚人被解约了,还要赔网站钱]
[愚人是谁?]
[看公告是因为私下买水军抹黑同平台主播]
[昨天的不会是他吧?]
路弥并没有在意弹幕在说什么,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游戏之中。
今天的三排依然打得并不算太顺利,遇到的对手水平都高,但是队友却不能很好地跟上节奏,平时话很多水木今天也变得比较沉默。
倒是平时话少的路弥变成了话最多的那个。
[我要是有迷路宝宝冷静就好了]
[主播技术和心态不去打职业可惜了]
[才几把游戏看得出什么技术和心态?主播打上过荣耀排名前十吗就说要去打职业,现在职业选手那么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
直播间人一多,言论就越来越复杂。
路弥没有说话,只是把游戏界面切到了个人荣誉墙。
个人荣誉墙会显示玩家过去所有赛季段位,包括荣誉排名。
看着近一年以来段位和排名,都是最高段位,排名上过前五,还是建号之后几个月,刚刚发那条弹幕人问:
[谁知道你号是不是买来的]
[哪里来的人嘴这么倔]
[我们都看着迷路打了这么久了]
摸过来窥屏水木也忍不住想要出声,没想到路弥先他一步: “把你的游戏id告诉我。”
公屏上立马跳出了对方退出直播间提示。
屏幕外陈生默默咂舌,总觉得在路弥身上看出了点沈谈的影子。
他默默扔了几个礼物,满意地听见路弥说了句谢谢。
水木也愣了下, “怎么跑了啊?”
路弥迷茫: “不知道。”
他只是想知道对方游戏id,看一下对方历史战绩。
[因为问到人家痛处了]
[新来的,请问主播是白切黑吗?就是说话软软,实际绵里藏针?]
路弥看见这条弹幕,回复: “不是的。”
[更像了]
而一直在看着直播熊猫越发觉得路弥适合赛场。
职业选手需要内核稳定技术稳定,他看了迷路几天,虽然另外两个队友技术不错,经过培训可能会成为很好的职业选手,但迷路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甚至根本不需要经过太多训练,有些天赋是与生俱来,而路弥内核比他之前所想的应该更加强大。
如果不是天生性格如此,可能就是他曾经经历过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人。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现在还在当主播。
不过以他们的水平如果想打平台内部赛完全足够了。
只是缺少队友。
没再多思考,熊猫打开了和迷路私信界面。
虽然愚人事情让他也一并受罚,但他也确实犯了错,这是他应得的惩罚,平台没有和他解约已经十分宽容。
直播结束,路弥打开后台私信,最近私信太多,他有些看不过来,只能挑一些眼熟的粉丝回复,但熊猫id在其中非常惹眼。
他愣了下点进去查看。
熊猫: [我知道你们在找队友,你们队缺射手是吧,我认识个比较小的主播,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是他是青训营退下来的,他一般是直播到凌晨,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这回不是诓骗你,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
路弥看了眼熊猫推过来直播链接, [谢谢]
他点进对方直播间,游戏画面看起来有些不太清晰,右下角开着摄像头,摄像头画面里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男生正聚精会神看着电脑屏幕,手上操作十分灵活快速。
男生玩的是当下并不热门的射手长臂猿,长臂猿是老英雄,特点是射程长,以前热门的时候伤害也很高,但现在改版之后如果不发展起来,伤害并不如其他射手,而且他还十分脆皮,一旦被近身基本就是死,但它还有个极少数射手拥有的控制技能。
而男生玩法非常猥琐,基本没有漏过视野,对面打野根本摸不到他的位置。
路弥很少见到这种刺客流打法长臂猿。
路弥看了一会儿,把链接发到三人小群。
水木回得最快: [这是什么?你背着我们有别的男人?]
路弥: [……熊猫推荐的队友,问问你们的意见]
只玩边路: [我跟他撞到过,孤狼打法,不配合队友]
路弥又看了一会儿直播: [也许他是认为没必要]
在跟水木开始组排之前,他也是这样的。
只玩边路没有再说话,倒是水木好一会儿才说: [要不我先去问问他的意见?]
路弥没有反驳,只是他觉得只玩边路似乎并不待见对方。
虽然只是很小的内部赛,但队友之间有任何矛盾都可能会对比赛产生影响。
路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他甚至连自己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犹豫好久还是私聊只玩边路: [如果你觉得他不适合我们可以找别人]
路弥: [但是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也是这种打法,我只是认为队友不值得我去信任]
不论是游戏里队友还是现实中的任何人,他都觉得不值得信任。
只玩边路: [那现在呢?]
路弥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沈谈的模样,他连忙闭了闭眼: [你们是我值得信任的队友]
只玩边路: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妹妹是你的粉丝,她让我问你要签名,你给我签名我就同意让他进队]
路弥: “……”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只玩边路似乎就很熟悉他的样子,而且每次水木提起妹妹,只玩边路就会很生气,但如果是他提的话,就没关系。
但是路弥从来不和网络上人有任何超过网络联系。
一旦把签名寄过去,就意味着他们有网络以外联系。
只玩边路: [不愿意的话也没事]
只玩边路: [你给我录个祝我妹妹生日快乐的语音]
看起来是妹妹生日快到了只玩边路才出此下策,犹豫许久,路弥: [都可以]
只是寄一份签名而已,并不意味着他们会产生任何网络以外联系。
只玩边路很快就把地址发了过来,居然就在本市。
路弥没有特意提醒这件事,只是第二天特意在校外的小商店买了一张生日快乐的贺卡,他也不知道该把名字签在哪里,这种生日贺卡应该比较应时。
他把名字签好后把贺卡寄了出去,晚上结束直播才开始练习给只玩边路妹妹语音说生日快乐。
这种事对他来说很陌生,他说得有些磕磕绊绊,练习了几次才完整说出来: “瑶瑶,祝你生日快乐,永远漂亮可爱。”
刚把语音发出去,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路弥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转过头看见沈谈正一边解领带一边进来,领带似乎还是昨天的那一条。
也不知道沈谈有没有听见自己刚刚说的话。
路弥耳根有些发红,没等沈谈开口,他就率先向沈谈解释: “只玩边路说让我给他妹妹录一条生日祝福。”
沈谈眼皮抬了抬, “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先去洗澡。”
沈谈昨晚和今天白天都没有回来。
路弥点点头很快听见浴室里响起水声,他立马开始玩手机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正好手机上水木发过来新的消息。
水木: [我老家那边开发度假村好像出事]
水木最近很喜欢给他分享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路弥点开水木发过来的视频看了眼,怔了好一会儿。
视频虽然拍得模糊不清,但他认得出来那个被人砍伤手臂的人肯定就是沈谈,哪怕没有完整地拍到对方脸部,他认得沈谈身上的衣服。
而被砍伤手臂正好是左手。
这几天他一直觉得沈谈左手有什么异样,但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去查证,也不敢直接抓着沈谈手臂去看。
浴室里的水声很快停下,沈谈穿戴完整出来,路弥一直不受控制朝着沈谈看起来并无异样左手臂看过去,宽大的睡衣把手臂全都遮住了,只露出胸口大片还滴着水的肌肉。
此刻路弥大脑里想不出其他东西,只下意识说: “我看到新闻视频……你受伤了。”
沈谈垂着眼,神色短暂地变化了几秒,很快恢复原状,似乎没听见路弥的话,反而一步步朝着路弥走过去,一直到蹲到路弥面前,捧着路弥下巴贴着他的脸问: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分明就是听见了路弥刚刚录音,在故意转移注意力。
[33] 担心
担心
仔细回想,好像前几次也是如此。
被沈谈一靠近路弥就很容易忘记其他事情。
沈谈似乎明白这个道理。
路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谈就已经摁住他下唇, “我记得你生日在年后。”
路弥出生日期小,出生的时候正好在过完年那段时间,也是天最寒冷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他妈妈在他出生后没有养好身体落下了病根,没等他长大懂事就去世。
长这么大,也已经没有了任何过生日记忆。
只记得每年路南德会给路冀路望操办隆重的庆生仪式,会给他们买蛋糕,而他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路南德给他们送礼物,和继母拥抱在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
路弥垂下眼嗯了声,没等沈谈说什么,他就张嘴咬住沈谈指尖,声音含糊不清: “我没有在和你说生日的事情。”
“他妹妹喜欢你?”沈谈果然没有再提,只是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他也没有把手指抽出去,任由着路弥咬住,甚至还把手指往里探了点,更方便路弥咬着。
路弥只能被迫又张开点嘴,柔软舌尖时不时扫过沈谈指尖, “她只是会看我直播。”
“只是?”沈谈靠得很近,和路弥几乎脸贴着脸。
一般这种时候他大抵又要亲下来。
那样自己就无法保持正常思维了。
路弥不想让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不停地往后靠,一直到完完全全靠在沙发上。
也许是他这种躲避的举动激怒了沈谈,沈谈的神色变淡了,但手指还在路弥嘴里。
路弥本来应该怕沈谈这幅模样,从一开始他就没这么明目张胆地拒绝过沈谈任何要求和行为,但现在他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他壮着胆子又用尖牙咬在沈谈指腹上,这回力道比较重,沈谈果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路弥连忙松口,往后爬到沙发上缩到角落里,努力大声: “我在说你受伤的事情。”
他的话听起来并没什么威慑力,但很严肃。
沈谈低头看向自己手指上被尖牙咬出来的一个牙坑, “只是小伤。”
他并不想让路弥知道这些。
“你不想让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没有必要吗?”路弥又放低了声音,底气有些不足,但始终看着沈谈。
像在质问他,但又像是委屈。
更像猫了。
沈谈没办法把注意力从他脸上挪开,知道没办法瞒下去,他脱掉睡衣,露出缠着纱布左上臂,一言未发看着路弥因为看见自己受伤而变化神态,喉结不断上下滚动中,眼里逐渐染上贪欲。
看视频路弥以为隔着那么厚衣服并不会伤得很重,沈谈这两天行为一直很自如,除去他好像很少让左手用力之外,但看纱布缠着面积,看起来好像比他想得更重一些,他盯着看一会儿,抿紧唇,从沙发角落里慢慢挪到沈谈正前方, “会很痛吗?”
完全没有刚刚责怪的模样。
他并没有真正觉得沈谈是认为没有必要告诉自己,如果是那样,沈谈就不会刻意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么多次。
“你在担心吗?”沈谈由着他靠近,由着他摸上纱布缠着地方,却依然盯着他脸看。
路弥丝毫没有考虑, “在担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 “要吃药吗?”
沈谈嗯了声,却没有再说话。
靠得很久路弥听见了沈谈的呼吸声,比之前重了很多,他下意识抬起头,没等他看清沈谈神色,他就被压在沙发上。
沈谈的亲吻重重落下来,路弥掌心贴在他胸前,感觉手心比其他地方都要烫。
但沈谈也只是撬开他牙关,很快就停了下来。
路弥都没来得及闭眼睛,他迷茫地看向沈谈。
“我还以为你又要像刚刚那样推开我。”沈谈不停地摩挲着路弥脸颊,动作越来越重。
路弥吃痛地皱了皱眉,却没有躲开,只是低声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你每次都故意转移注意力……我怕我又要被你转移成功。”
沈谈轻笑了声: “看来我差点就又成功了。”
他停下手上动作,看着路弥被他揉红的半边脸,蓬勃的欲望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他并没有期待路弥会担心自己。
但答案让他差点失去控制。
路弥有些不敢看沈谈此刻的眼神。
那眼神比之前每一次都让他心跳加速,似乎暗藏着浓烈的情绪。
路弥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感到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危险。
好一会儿,沈谈才松开路弥脸, “我左手不方便。”
沈谈说着坐到沙发上,偏头看向一脸茫然的路弥, “你要自己坐上来吗?”
路弥瞬间红了脸,沈谈把左手垂在了身侧,明明他刚刚还好好地能用左手脱衣服,现在左手却好像废了一样。
他不说话,沈谈也不催他,只是盯着他看,路弥呼吸逐渐变重,他知道沈谈什么意思,他也有点熬不住沈谈这种眼神,只能慢慢地爬起来坐到沈谈腿上,也不敢碰沈谈手臂,只能勾住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往前凑。
沈谈却扣住他的后脑勺亲了上来。
他们靠得太近,身体每一分变化都一清二楚,路弥感觉到沈谈和之前每一次亲吻都不一样,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想。
沈谈放开他的时候,一边亲吻他的耳垂一边问他: “结婚证放在了哪里?”
路弥大脑完没还全恢复自我意识,下意识回答: “……在桌垫下面。”
他今天没有拿回卧室。
沈谈嗯了声, “我上次说领证后做什么都合法。”
路弥抓着他肩膀还有些茫然,沈谈已经抱着他让他躺在沙发上,他看见沈谈弯下腰,已经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死死抓住了沙发。
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准备,但那也只是他不断暗示自己结果,那时候他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知道自己不能逃脱。
但其实他从来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我的手不太方便。”沈谈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绅士。
但沈谈所做的事情超出了路弥认知范围。
他以为这种事只能用手来解决。
一直到沈谈吞咽进去,抓住他手往自己身上靠,路弥都没能回过神来。
洗过澡出来沈谈还在沙发上看文件,路弥看都没敢看他一眼,把自己闷在了被子里。
身上还是热的,也许是因为太舒服,路弥并没有那么排斥这种事情。
只是他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和沈谈的时间,握了握自己依然酸痛的左手,总觉得那比打一把游戏还要累。
路弥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沈谈人已经不在家,但床头放了个新的盒子。
应该是昨天的十句话奖励。
路弥爬起来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个十分精致玻璃做婴儿奶嘴。
路弥莫名想起昨晚沈谈的举动,脸立马红了。
直到他看见奶嘴下面压着一张写得十分正规的贺卡。
上面写: “一岁路弥,生日快乐。”
看起来是沈谈的字迹-
下午路弥就收到了只玩边路消息: [我妹妹很喜欢,她说你字很漂亮]
只玩边路似乎明白什么,并没有提起两人在同一个城市事情,也没有告诉水木这件事。
不过看起来只玩边路同意了那个男生入队。
但水木这边的进度并不如意。
从昨天开始水木就一直在群里吐槽: [他根本不回私信,我去他直播间刷礼物他只谢谢老板,然后就不搭理我]
男生直播间id叫无名,他在直播间玩的号是老板号,水木说他两个小时换一个号,应该是在帮老板代打,他们都不知道他的游戏名叫什么,根本没机会在游戏里联系他。
水木尝试着加他的老板号,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离内部赛开始没剩多长时间了。
但他们也没有别的合适的人选,倒是可能因为路弥如今在首页推流上,再加上因为愚人事情沈谈砸了那么多礼物,也有不少主播向路弥自荐,问他能不能入队。
路弥都一一看过去他们直播,但是都没有无名那么合适。
但连着几天水木那边都没有任何进展,路弥也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该如何跟无名沟通,该如何引起无名注意力。
[不好意思,你的打法不太适合我们队伍]
又一次拒绝了一名玩辅助主播,路弥刚要关掉后台,对方就发来回信: [你又没跟我一起打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合适?]
并不是每个主播都脾气很好。
路弥明白这个道理,他向对方解释: [我看了你的直播]
对方: [能看出来什么?我被邀请过打职业,你比职业战队教练还专业吗?]
路弥: [只是打法不合适]
对方: [只是内部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去打职业比赛,就你们的水平也拿不到第一,指不定连比赛都参加不了]
路弥垂下眼,并没有再回复对方消息。
思考了许久,他给沈谈发去了消息: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不愿意加入你公司的人同意加入?]
自从那天在沙发上发生那种事情之后,路弥就没有再主动给沈谈发过任何消息。
只要一想起沈谈,他就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会控制不住地面红耳赤,甚至身体产生一些不该有反应。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意味着他越来越没办法冷静。
幸好这几天沈谈总是早出晚归,路弥很少能见到他,但他确实会回来睡觉。
路弥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还是热的。
他放在床头的给沈谈准备的药也被吃了。
取而代之的是沈谈给他留下的奖励,即使这几天他一直没有主动说过话,沈谈也依然天天给他留下奖励。
从一岁到五岁生日礼物。
许久沈谈才回复: [钱]
似乎确实如此。
但他没有那么多钱给无名,无名看起来确实很缺钱,他每天都在打单子。
想要钱,只有拿到内部赛的第一名。
没等他回复,沈谈又发来新的消息: [我以为你想问我今晚什么时候回家]
路弥愣了下,又想起那天在沙发上发生的事情, [我只是一时间忘记了]
沈谈: [忘记了?]
事态看起来似乎更加严重,路弥连忙解释: [只是刚刚在想内部赛的事情]
沈谈: [你在转移话题吗?]
路弥确实是在转移话题,只是他又不能承认,只好干巴巴地否认: [没有,那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家?]
这几天他总觉得自己在做梦,有种真的和沈谈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的错觉。
沈谈对他的态度似乎并不像他从前所想的那样。
可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彻底验证自己的猜测。
沈谈还没回复,路弥手机倒是跳出来一条娱乐新闻推送。
他的微博一直不怎么使用,似乎自动关注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刚想关掉推送,路弥动作却顿住了。
新闻推送照片十分眼熟。
一男一女走进了酒店,而男方的背影赫然是沈谈。
路弥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沈谈。
但那些媒体应该并没有认出他来,标题只是报道: “影后方栀子好事将近?”
这种八卦报道每天都有,很多都是媒体捕风捉影胡编乱造。
路弥听过方栀子名字,她演技很好,长得漂亮,拿过国际大奖,和沈谈年纪相仿,似乎家世也不错。
路弥垂下眼,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那头沈谈发来一条回复: [今晚回不来]
路弥忍不住问: [你要出差吗?]
沈谈倒是发了条语音过来: “不出差,临时多了几个会议,算起来我们也确实挺久没见了。”
路弥:[你早上刚从家里离开]
沈谈语气淡淡: “确实,但你连眼睛都没睁开看过我一眼,连着五天都是如此,连消息都没给我发过,唯一一次还是为了别人。”
路弥反应过来,沈谈似乎知道自己这几天一直有在刻意躲避他的事情。
他的脸有些红,又不知道该怎么向沈谈解释这件事,他并不是抗拒和沈谈做这种事。
沈谈倒是又发了条语音: “看来我技术不行。”
刚敲门进来的周风听见这话默默退出了办公室,打电话催促媒体立马将方栀子新闻撤掉。
根本没有任何媒体敢报道沈谈的事情,这家媒体知道照片中的另一人是沈谈之后吓得连忙撤下新闻,还向周风承认是方栀子那边联系他们的。
昨天沈谈参加了一个会议,没想到合作商邀请了一些明星作陪,方栀子也在内。
沈谈向来不喜逢场作戏,没和方栀子一起走两步就让周风替了他的位置,没想到就那么短短几步路就被拿去做了文章。
路弥脸瞬间红透,好久他才回复: [……没有]
沈谈跟没看见他反驳似的, “第一次做这种事,下次我会更熟练。”
路弥愣了一会儿,感觉手机跟烫手山芋似的,结结巴巴回了句: “哦……”
第一次吗……?
路弥把脑袋埋进了枕头底下。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雀跃。
第二天早上水木就给路弥发来了好消息: [无名答应了]
路弥愣了下,不理解无名怎么会突然答应了。
水木: [他昨天半夜主动联系我,难道是被我人格魅力征服了吗?]
路弥想了想: [可能]
但不管怎么说,无名都答应进队。
水木很快把无名拉进了小群。
去学校路上,路弥问: [今晚开始组排可以吗?]
距离内部赛连一周时间都没有了。
无名看着账户里到账20万,从电脑前回到了床上。
昨晚突然有人联系上他,让他加入迷路他们队伍,并答应给他40万。
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骗子,让对方先给他打20万定金,没想到对方真的打了。
他也不是什么八卦都不看人,知道前几次和迷路有关的事情,只是他的兴趣只有赚钱。
现在看来,迷路确实有什么后台。
可能是那种有钱人来体验生活。
不过他并不会跟钱过不去。
本来他对内部赛并没有什么兴趣,拿第一钱还不如他打单子赚得多。
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无名问: [另一个人呢?又不能四排]
群里沉默下来。
只玩边路应该还没醒,水木也不知所踪。
还缺一个辅助,路弥心里有个人选,但对方是职业选手,并不能参加这种比赛,更何况他也没跟平台签约。
但平台好的辅助少之又少。
无名: [你是不是想拉甜甜圈?还是死心吧,又不是职业比赛]
他看过迷路和甜甜圈组排。
水木冒出来努力活跃气氛: [别这么凶嘛]
无名: [都有人骂你们不识好歹]
水木: [谁!]
无名: [我没跟你说]
沉默好久,路弥才回: [你不想进队我们可以另外找人]
之前迷路明明很想要无名进队。
水木立马明白了迷路用意,他只是不喜欢无名这样对自己说话。
路弥看着脾气软,但很护短。
水木刚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无名: [我不会退,等你们找到辅助再喊我训练]
他不会跟钱过不去,但也不想浪费时间。
路弥抿紧唇: [我会找到合适的人选]
下午,一条由甜甜圈本人发出的恢复自由身微博霸占了热搜。
前段时间是转会期,甜甜圈和老东家合约到期,又没有遇到心仪队伍,对他来说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队友不合而导致比赛失利的情况了,所以他选新战队首要的就是看新队友。
只是现在大部分战队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他只能遗憾宣布暂时恢复自由身。
恢复自由身并不意味着退役,只是在这段时间他没有队伍,也没办法打比赛。
和坐冷板凳没区别。
但更加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
发完微博,甜甜圈给亚日平台负责人发去消息: [今天就可以签约]
之前他合同在老东家那儿,如果和直播平台签约,还要给老东家分成。
甜甜圈看着老东家连转发都没转发他离队微博,和那些谩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电子竞技就是如此,一旦成绩差,就会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你。
没一会儿,平台负责人问他: [你愿意参加平台的内部赛吗?有个队伍很适合你,我们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甜甜圈: [报酬?不是拿了第一才有钱?]
他并不缺钱。
负责人: [额外给的,只要你愿意参加比赛]
甜甜圈: [哪个队伍?]
他倒不是想进,只是好奇哪个队伍有这么大后门。
负责人: [迷路]
并不怎么意外地挑了挑眉,从之前阿墨事情甜甜圈就看出了端倪,不过他也没戳破,只是问: [你们后续有组建战队打算吗?]
负责人: [希望你能保密,有]
甜甜圈: [明白了,钱我就不要了,之后战队年薪给我提高一点就行]
他不知道迷路身后的人是谁,不过就阿墨那事儿闹那么大来看,这个人有足够的能力组建战队。
不过迷路应该并不知道这件事。
这人大概跟迷路关系密切,可能就是迷路口中那个结婚对象。
至于更具体的,甜甜圈也没有太多好奇心去探究。
他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放下心来。
至少不用担心没地方能去。
处理完这件事,周风看了眼陈生发来的生日邀请,给沈谈转发过去。
陈生这人对这种能凑热闹的事情向来热情,每年都要举办生日宴。
沈谈拒绝得很干脆: “有工作。”
陈生: [我已经给路弥发了邀请了!他答应了!]
作为中间转达人周风看了眼正在签文件的沈谈的神色。
沈谈抬起眉眼,看了眼手机。
路弥并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从那天开始,路弥确实有意在躲避他。
也许是他吓到路弥。
他应该更好地控制住自己。
沈谈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路弥看着甜甜圈回复的微博私信,心跳得很快。
下课的时候他听见旁边的男生聊起甜甜圈事情,他跟甜甜圈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没办法,他只能给甜甜圈发微博私信,问甜甜圈会不会跟亚日直播签约。
他记得上次甜甜圈转发官博事情。
甜甜圈给了很肯定的答复。
路弥掌心出了点汗: [那你要参加内部赛吗?]
甜甜圈: [当然,我正准备问你缺不缺辅助]
路弥心跳得更快了。
把甜甜圈拉进小群后,他率先给沈谈发了语音: “我凑齐队伍了。”
语气明显雀跃。
然后他才在群里艾特无名: [这是甜甜圈]
似乎是在反驳无名之前让他死心。
即使是内部赛,他也不想应付了事。
[34] [明晚我在家等你]
[明晚我在家等你]
无名并没有回复,路弥也并不在意,倒是水木出来滋儿哇乱叫了一会儿,没想到甜甜圈真的会进队。
他突然觉得他们真的能拿第一,即使参加这次比赛也有退役选手。
只玩边路: [欢迎]
甜甜圈: [@只玩边路你是女生吗?这么可爱]
估计是看到了只玩边路头像。
路弥眼皮子一跳。
只玩边路: [滚]
甜甜圈: [开个玩笑,你妹妹很可爱]
只玩边路: [滚]
水木不再乱叫了,觉得终于有人能和他一起对抗只玩边路这个该死的妹控。
水木出来拱火: [要善待前辈啊妹控弟]
甜甜圈: [哇我也没有很老吧?你是不是暗恋妹控弟啊?]
水木: [??]
只玩边路: [??滚]
甜甜圈: [小迷路他们骂我,你要给我这个老年人主持公道啊]
路弥找了好久,在群里问: [全员禁言功能在哪里?]
群里立马安静了。
路弥切出群聊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复陈生一句好,点进去看眼消息。
陈生: [明晚我生日请客,要不要来玩?]
迷路: [好]
路弥: “……”
路弥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但他当时因为在给甜甜圈发私信而匆匆敷衍了事,没想到自己答应了这种事。
陈生生日请客肯定人很多,路弥并不属于他们那个圈子,除了陈生谁也不认识。
但他都答应了,总不能出尔反尔。
不知道沈谈有没有时间去。
沈谈现在应该在忙,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上完最后一节课,路弥单独出教室,高游今天得去老师办公室帮忙,没法跟他一起走。
高游这几天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没再老走神了。
但路弥今天的运气可能已经用完了,他在校门口看见了路望。
路弥本来想装没看见他,本来他俩就不会在学校有什么交集,更何况他都那么久没回路家了。
他刚要绕路走开,路望就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路弥皱了皱眉,躲开路望想要抓住自己书包手,低垂下眉眼抿紧唇。
路望似乎是故意在等他。
“你去哪儿?装看不见我?”路望语气不善,但周围都是人,他也不好做什么。
路弥抬起眉眼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 “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路弥感觉路望跟前几天比疲惫了许多,声音还有些焦躁。
路弥沉默了一会儿, “你自己说过让我当不认识你。”
路弥以前只会沉默不语,不管他说什么怎么欺负他,路弥都不会反抗,上次被拽着玩偶那会儿也是,才短短多久就敢顶嘴。
路望越发觉得楚燕的猜测是对的。
路南德最近一分钱都没给他。
不仅如此,连这个月的零花钱都没给。
他这几天输了不少钱,本来不想继续跟他们玩,但不玩就没法把输掉的钱拿回来。
他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还有那几个富二代也一直很看好他,他也不想半途而废再被他们看不起。
路家和那些人原本不是一个圈子,现在他靠自己的努力进了这个圈子,他肯定不会再退出去。
他把赢来的钱买的车都卖了,但这几天依然赢不了,他坚信自己开车的技术没退步,那就是车子改装的问题。
但他没钱改装了。
不过他听说陈生在这方面是行家,他想见陈生,但陈生最近没去过环山路,他从那些富二代口中得知陈生明天生日,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现在得先拿钱给陈生买礼物。
他打电话问楚燕要钱,楚燕说路南德也没给她钱,非说项目重要关头没钱了,但肯定是把钱给了路弥。
路望本来不信这事儿,路南德压根不把路弥当儿子。
但现在他有些怀疑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路南德把路弥喊回家是为了什么。
“路南德给了你多少钱?”路望懒得再跟路弥废话。
路弥愣了下, “我说过他没给过我钱。”
“那你身上穿的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路望看了眼四周,放低了声音, “你别告诉我你真被包养,把路南德给你的钱给我!”
上次路望也是这么说的。
路弥微微抬起头看着路望,内心却没什么波澜,沉默了一会儿: “你可以去问路南德,他做了什么。”路弥语气很平静,他跟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路望, “我要走了,你再拦着我我会报警。”
他打不过路望,但有别的办法。
路望表情变得很难看,刚想说什么,他们这边突然开过来一辆保姆车。
路望之前在校外见过这车,这一辆车价格能抵得上三辆被他卖掉的那辆车。
路望朝那辆车看了一眼,车突然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司机按了几下喇叭。
路弥看了车一眼,趁着路望分神功夫,直接朝着车跑了过去。
一直到路弥坐上车离开,路望才回过神。
路南德不可能买这种车。
路望脸色越来越差。
他知道路弥从小就长得很漂亮,性子又软,不管怎么说他他都不会还嘴,总是一个人待在没人的地方,让他越来越想欺负他。
但他没想过路弥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知道很多年纪大男人会喜欢包养小男生,尤其是路弥这样的。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但想起自己欠下那些钱,还是给路弥发了条短信: [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就给我钱]
但始终没得到任何回应。
也不知道路弥是不是换了号码,毕竟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联系过路弥。
车上,路弥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气。
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待路望,虽然很紧张,但又隐隐觉得,其实没什么。
就算反抗也没什么。
路望不能把他怎么样。
司机有些担心地从后视镜里看了路弥好几眼, “这件事要告诉沈先生吗?”
路弥连忙拒绝, “他很忙。”
司机应了声, “您还好吗?”
他不敢想要是自己没发现路弥被人在校门口拦住了会是什么后果,他认得那个人,从他接送路弥第一天开始沈谈就给过他一份资料,里面包括了路望,是路弥二哥。
发生这种事还是得向老板报备。
路弥不知道司机在想什么,他点点头,心有余悸地抓着手机好一会儿才给沈谈发消息: [陈生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他还以为沈谈不会回复,没想到沈谈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慌慌张张接起电话,沈谈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你答应了吗?”
他刚开完会出来,一群高管本来围着他,听见这句话,互相对视了几眼,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赶紧装着自己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各自散开了。
“答应了。”路弥小声有些心虚。
“他也邀请我。”沈谈轻笑了声。
路弥愣了下, “那你要去吗?”
沈谈没正面回答,只说: “邀请我理由是你也会去,我还以为他在骗我。”沈谈说着叹了声气, “毕竟你也没告诉我,我想你应该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跑去和别人玩。”
沈谈这语气听起来像是被丢下的空巢老人。
路弥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谈的意有所指, “没有……我只是忘记自己答应他,我那时候在联系甜甜圈。”
“甜甜圈?”沈谈走进另一个会议室,脸上的笑意浅淡。
早就坐在会议室里的一群人吓得不敢抬头。
沈谈平时很少笑,如果笑了,要么是有什么大事,要么是有人要倒大霉。
怕他误会,路弥刚想解释什么,就听见沈谈含着笑说: “差点忘了恭喜你能够成功参加内部赛。”
还以为沈谈把这件事忘记了……
顿了片刻,路弥小声说: “我会努力的。”
沈谈嗯了声, “你本来就很厉害。”
路弥脑袋靠在窗户上,原本碰上路望的不愉快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因为沈谈几句话就心情好了起来。
晚上路弥就约了大家一起五排,无名是来得最晚那个。
不知道无名是不是被甜甜圈真的进队吓到了,一直没再在群里说过话。
一开播,弹幕就刷得飞快。
[听说甜甜圈进队,这是要打职业吗?]
[感觉能拿第一]
[一个过气辅助加几个毛都没长齐的主播就能拿第一?你们也太看不起别的队伍了]
路弥看了眼弹幕没有说话,只是把人都拉到队里。
甜甜圈开麦问: “我现在能说话了吗小迷路?”
[怎么还不让说话?宝宝你是队霸吗?]
路弥沉默了一会儿: “你要不闭麦吧?”
水木噗嗤笑了声: “听见没有,让你闭麦!”
路弥: “你也闭麦。”
水木沉默了。
只玩边路: “活该。”
路弥: “你也不要说话。”
只玩边路: “……”
只有无名没开麦。
[声音这么软怎么还当起队霸了]
[那个无名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他?]
[这是准备干什么?新来的请问一下那个叫我爱甜甜圈是的那个甜甜圈吗?]
等队伍里安静下来,路弥才说: “耳根清净了。”
他说完点游戏开始,莫名开始紧张,手心出了点汗。
虽然他们也只是单纯的打排位赛,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和队友并肩作战。
也许是因为他们五个人段位都高,对面id一出来,弹幕就有些热闹。
[也是亚日主播,都是退役选手,据说他们内定第一了]
[完了,不要第一把就打击我们宝宝自信啊]
路弥依然很冷静,甜甜圈又开了麦: “真的不准备让我说话吗?虽然我不认识对面,但我这边观众好像很激动。”
甜甜圈弹幕都在刷他要是输给退役选手就很丢脸了。
甜甜圈啧两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比赛,小迷路你紧张吗?”
路弥回答得很干脆: “不紧张。”
甜甜圈笑了, “那就行。”
他就是欣赏路弥这一点。
水木忍不住道: “我紧张,对面这个阵容让我瑟瑟发抖。”
对面一看就是磨合了许久的队伍,水木看过他们五个人直播,虽然是从不同队伍退役下来的,但直播之后他们就在一起玩,选的阵容也是需要高配合度。
路弥想了想,努力安抚水木: “那就多穿两件衣服。”
[我服了迷路你什么时候会讲冷笑话]
[对面阵容确实有点无敌,相反主播这边看起来就没什么配合,那个无名怎么选了个孤儿射手……]
所谓孤儿射手,是个伤害不高但血比其他射手都厚的英雄长枪,这个英雄根本没法跟队友打配合,一般只有在散排到不靠谱队友的时候才会被拿出来,所以被戏称为孤儿射手。
路弥没有说话,选了个自己擅长的高伤害打野大鱼。
[感觉对面会进野区]
弹幕说的并没有错。
路弥开了游戏延迟,弹幕刷出来的时候,对面已经进了野区。
但他们这边没有前期英雄。
[开局丢两个小野,天崩]
[无名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支援?玩个孤儿射手就真的当孤儿了吗?]
无名一直没有说话。
玩孤儿射手的好处就是对面很少会集火他,他可以好好发育。
他不相信队友,只相信自己。
而另一边退役打野选手龙龙直播间,龙龙满意地拿了迷路两个buff, “你们不是说他很厉害吗?”
队伍麦里另外的队友摇摇头, “熊猫跟他玩过,输了。”
龙龙不在意地哦了声: “运气吧,但是那个无名怎么在他队里,那不是被青训营赶出来的吗?”
“你说话注意点啊,直播呢。”队友提醒他。
龙龙连忙说句对不起, “这把赢了就十连胜了,感觉我们都不用训练都能直接去参加内部赛了,这种平台的小比赛没什么意思,要不是年纪到我也不至于退役,不像那些打不出成绩来的,搞个什么自由人。”
[说的是甜甜圈吗?]
[确实,打不出成绩就退队当懦夫,没队伍要就说自己是自由人]
[我靠!]
“草,他什么时候过来的?”龙龙看着自己脚下突然出现的太极圈,闪现都没来得及按出来就被控在了原地。
太极圈是甜甜圈所玩的辅助太极大招控制。
他都没注意甜甜圈一个辅助什么时候有大招。
然而没等他控制结束,原本被他抢了两个野区迷路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直接消耗了他一半血条,龙龙立马大叫: “辅助为什么不跟我!人呢!”
[去那边看了眼,他俩吃了上中两路……这是准备保打野?]
见对面辅助过来了,拿不下这个头,路弥见好就收,确保这一轮不会再被进野区,才回到再次刷新的野区,向穷得叮当响的只玩边路和水木道谢: “谢谢,我吃饱了。”
只玩边路: “……别再来了,对面快爬我头上了。”
水木: “那我头上是的什么?”
路弥: “……不知道。”
[我又感觉到白切黑]
[宝宝你有没有想过他俩头上是你的……]
然而对面打野似乎因为被摆了一道很不服气,一直在尝试进野区。
[对面怎么这么喜欢反野]
[主播你打得好憋屈]
路弥落后对面打野一级,装备跟不上,没办法和他硬碰硬,只能偶尔让出一个小野。
[但是发挥很平稳啊,有没有感觉队伍里少了个人,射手为什么毫无参与感,要是射手帮忙守一下就不会这么憋屈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们一直处在劣势状态,路弥也不怎么再说话,偶尔和甜甜圈配合。
[可能是在找机会,但是给我看困了]
[对面怎么还不拔旗?]
“得找个机会灭他们一波。”龙龙看了眼经济面板。
虽然他们一直处在优势一方,但一直没能找到突破点。
[对面发展得很平稳]
龙龙不屑地笑了: “只是我们没认真打。”
[马上就刷大野了]
[小心被翻盘]
“别急,过来集合。”龙龙慢悠悠地指挥队友,没半分钟,他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对面怎么知道你们在这?]
他们这边队伍刚在中路左侧无视野区集合,就被甜甜圈大招直接群控!
[四打五?]
[感觉不行,本来就有经济差]
弹幕刚刷过,路弥直接一刀打了敌方脆皮射手半血。
[主播伤害好高,看看出装]
路弥神色冷静, “无名,我需要你补伤害。”
[来不及了,控制结束了,要被反打了]
[无名真的是队友吗?]
[本来可以翻盘的,无名为什么不集合?]
路弥看着只剩下无名一个人还活着的队伍界面,没有说话。
无名刚刚根本来不及从下路过来集合,路弥也没提前跟他说。
但是如果无名过来了,他们完全可以打赢。
对面也只剩两个人了,血量也都不安全,但无名过来的功夫,足够他们恢复状态。
无名看了眼对面两人状况,继续回去发育。
但他也明白,如果自己来得及过去,情况肯定和现在不一样。
现在队伍只剩下他一个人,肯定拿不到大野。
他们马上就处在了绝对劣势下。
[要是无名过来就能赢了]
[为什么找无名?]
[毫不意外,对面都预定内部赛第一了]
近聊:敌方[龙龙]:再练练吧小屁孩
他们都没认真就赢得这么轻松。
水木立马气得不行, “什么意思?”
甜甜圈: “我允许你骂他老。”
近聊:我方[只玩边路]:滚
游戏界面直接跳出失败字样。
没一会儿,只玩边路: “我直播间被封了。”
水木: “反正也没几个观众。”
甜甜圈: “是吗?正好你可以去陪你妹妹了。”
只玩边路: “呵呵。”
路弥看着无名发过来的私聊: [你刚刚故意那么晚喊我]
迷路: [是的]
无名握了握拳头,输掉这把比赛他很不甘心: [为什么选我进队?]
迷路: [因为我以前也是这种打法]
迷路没有明说,但无名却马上懂了。
迷路说的是只相信自己打法。
他之前一直纳闷迷路他们为什么会邀请自己进队,像他这样的人,一直是孤儿打法,别人不乐意和他玩,他也不屑于和别人玩。
但人都有胜负欲。
如果只是自己单排,输了就输了。
但是组排,输掉这一局,还被那样嘲讽,他心里非常不爽。
迷路这么做,无非就是因为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跟十分解他似的。
许久,无名忍不住道: [我和你不一样]
迷路: [我知道]
他是迫不得已,但他看了那么多天无名直播,发现无名只是在努力赚钱而已,无名直播背景看起来并不缺钱,平时吃外卖也并不便宜。
而他之所以故意这么做,就是发现无名每次在输掉比赛后都会眉头紧锁。
无名并不喜欢输。
无名: [甜甜圈事情我向你道歉]
迷路: [你应该向它们道歉]
好一会儿,无名在群里发了一句对不起。
路弥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才发现刚才一堆带节奏的弹幕已经全部被礼物刷屏刷了上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户97654398进了直播间,刷了很多礼物。
他还以为沈谈这会儿在开会。
他愣了会儿, “谢谢用户97654398。”
沈谈没有在直播间说话,反而给他发了消息: [和无名谈妥了?]
没想到沈谈会看穿,路弥耳朵有些泛红: [谈好了]
路弥: [你开完会吗?]
沈谈看了眼底下乌压压一片人, [不是我讲话,在摸鱼]
沈谈: [我能把这句话理解为你在想我有没有忙完能不能回家吗?]
路弥耳根更红了,没来得及回复,沈谈又说: [不准备继续直播?]
路弥连忙放下手机看向电脑,眼睛却不受控制又瞥了眼手机。
沈谈: [明晚我回家接你,记得请假]
路弥下意识低低哦了声,水木连忙问: “哦什么?怎么了?花瓣雨又来了吗?”
路弥抿了抿唇, “你听错了。”
甜甜圈也跟着“哦”好几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玩边路忍不住骂甜甜圈: “你疯了?”
只有水木还在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听错了。
趁着他们几个人在吵,路弥忍不住回复沈谈: [明晚我在家等你]
发完他把手机扔到屁股后面,脸红得不行。
[35] 闭上眼睛快速在沈谈脸上亲了一下。
闭上眼睛快速在沈谈脸上亲了一下。
调整好情绪,路弥新开了一局游戏。
[还要继续五排吗?]
[第一局就输了,能不能换个射手]
[中单也不行,支援太差]
[宝宝别难过!!]
[还好没去打职业,就这个水平,当当主播算了]
估计是看见这些乱七八糟弹幕,这局游戏大家一开局就更加谨慎。
几分钟后,许久没说话的无名在水木不知道第几次跑到下路支援后忍不住开麦: “你再吃我钱我俩换线。”
水木略感意外,上一把游戏他对无名感官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局游戏无名比之前配合了许多,至少没有玩孤儿射手来恶心他们。
水木沉默一会儿: “你去中路吧,我不要了。”
无名拉了下视野,看见正在默默吃掉中路全部经济的迷路: “……”
跟在路弥身后蹭经验甜甜圈哇哦了声: “你们别吵啦两个比我辅助还穷的穷鬼。”
水木: “这游戏什么时候能杀队友?”
路弥沉默一会儿: “只玩边路你需要支援吗?我来了。”
因为直播间被封郁闷了好久的只玩边路一看迷路已经快到他旗子下,终于忍不住开麦: “不要!!!”
[我服了,宝宝你快吃完全队经济了]
[对面:你们尊重我们吗?]
这局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匹配问题,对面和他们实力相差过多,路弥开局拿下敌方中路一血后经济扶摇直上,发现对面拿他没办法后就开始疯狂三路通吃。
路弥声音软和: “不,你要,我已经来了。”
只玩边路: “……我想杀队友。”
水木: “我也想。”
甜甜圈: “好富有,好久没这么有钱了。”
无名: “……”
[我看见了我打游戏被抢线痛苦……]
因为这把游戏结束迅速且欢快,气氛缓和了许多,也让接下去的游戏轻松了许多。
下播前,路弥和大家请了明晚假。
他第一次觉得夜晚和白天都十分漫长,尤其是在第二天没有课情况下,时间就变得尤为缓慢。
还好老师布置了作业,他还能靠待在图书馆写作业来打发时间。
这回是四人小组作业,因为要和组员核对作业细节,路弥回家的时候晚了一点,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但他一眼就看见了别墅门口停着车。
是沈谈经常坐那辆车。
路弥立马加快了脚步,快到的时候又立马放慢了脚步,生怕被沈谈看出什么端倪。
仔细想想他跟沈谈确实好多天没有好好见面。
现在意外有些紧张。
等他走近了才发现许久没见周风坐在驾驶座上。
他下意识往别墅里看,周风已经开门下了车,毕恭毕敬替他打开车门: “老板临时有事,让我先来接您。”
路弥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 “好。”
见他情绪肉眼可见低落下去,周风忍不住道: “今天事出突然,并不是公事。”
即使沈谈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沈家有一些人依然会不长眼地去挑衅他。
今天甚至跑到了公司闹事。
因为沈谈撤掉了他在分公司职位,让他没办法再什么事都不干空拿钱。
沈谈原本并不打算和他多聊,但他仗着自己辈分大在公司里大吵大闹。
沈谈面色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位自己某位伯伯, “您想要什么?”
助理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给这位老板伯伯倒了杯茶水,这位长辈大概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十分嚣张地把杯子往地上一砸, “你养的小男生长得很漂亮。”
沈谈本来并不搭理他,直到他说出沈谈最近养了小男生这件事。
看起来沈谈似乎还挺在意对方。
沈谈面色依然浅淡。
助理吓得缩了缩脖子,平时这种事都是由老板私人助理周风看着的,今天周风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临走前把事情吩咐到他头上。
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尤其是此刻老板神色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可惜这位长辈似乎并没有察觉。
作为长辈还没有他一个小小的员工解老板。
沈谈眉眼垂下, “伯伯,您想要什么?”
“没什么,把我的职位恢复,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你也知道,我这人嘴巴不牢靠,也喜欢找人聊聊天,比如年轻男孩子……”他自以为自己抓住了把柄,越说越过分。
沈谈依然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地听他讲完,蹲到他面前捡起茶杯碎片放在手里仔细打量, “死人嘴是最牢。”
助理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茶壶打翻了。
“什么意思?你威胁我?你有本事弄死我!”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心生畏惧。
沈谈看他眼神确实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安逸生活过了太久,虽然听过沈谈做过的一些事,但始终没觉得沈谈这人不可能真的对自己人下死手。
沈谈勾了勾唇角,又很快压下去: “法制社会,我不做这种事情,不过伯伯,我人现在应该已经和您儿子见上面,他在国外过得很好,最近他可能会缺点生活费,我人会让他有一份新的工作。”
“你什么意思?!”原本嚣张地坐在沙发上的人站了起来, “他也是你弟弟!”
沈谈却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解雇通知发下去了吗?”
助理发着抖: “发,发了。”
他知道沈谈平时对工作严苛,就是没想到他这么狠心。
借着这人来闹的机会把分公司一些和沈家沾亲带故压根不干事的高层全都开了,今天这事儿传得很开,那群被开掉的高层不敢找沈谈的事儿,只会把源头安在这人头上。
助理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寒。
难怪沈谈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现在这所谓的伯伯很快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就算沈谈不对他做什么,也有的是人对他下手。
要怪大概就只能怪他提什么老板养的小男生,老板本来要离开,因为听见这种谣言才又留了下来。
老板这种把公司当家的人怎么会接受这种谣言?还有公司内部最近也流传着类似谣言,说老板可能是铁树开花,不知道老板知道后会不会也因此生气。
沈谈把手中的茶杯碎片放到面色苍白失去刚刚那副嚣张劲伯伯发抖的手中,帮他握住碎片, “纠正一点,不是我养的什么小男生,是我爱人。”
助理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目瞪口呆。
路弥坐在车里安静地看着车外,一直到车停到一间看起来并不像是陈生家里大楼面前。
路弥愣了下,周风已经下车替他打开了车门: “老板让您先来试衣服。”
路弥懵懵地哦了声,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面是个很大的私人服装定制店,一整幢楼都是。
大概早就提前安排好了,路弥一进去就有人迎接了上来,还推来好些定制款礼服。
“这些都是沈先生为您定制的礼服,您需要试穿吗?”
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路弥有些局促地看向周风。
周风点头示意: “老板让您选一套您喜欢的。”
沈谈似乎什么都考虑好了。
路弥从小没参加过别人的生日宴会,不管是去哪里,路南德带着的只有路冀和路望,他甚至没有穿过这种礼服,不像路冀和路望,从小到大路南德都会为他们定期购买能够彰显身份地位的衣服。
他都忘像陈生这样身份的人举办的生日宴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生日宴。
他选了一套带金色丝线边礼服进了更衣室,却有些惴惴不安。
沈谈不在,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周风也没有说沈谈什么时候会来。
礼服十分合身,应该是完全按照他尺码定制,只是领结却把路弥完全难住,感觉怎么戴都是歪。
他只能低着头去调整,又一次感觉歪掉想要拆掉重来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腕。
路弥愣了下连忙想要挣扎,下一秒更衣室里响起熟悉的声音: “别动。”
那只手覆盖住他的手,手主人也从背后完全拥抱住他,把他圈在了怀里。
狂跳的心脏立马安分下来,路弥卸了挣扎力气, “……你怎么来了?”
他没想过沈谈会在这个时候来。
他后知后觉两人现在动作有多么亲密。
沈谈以前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抱过他,从后面拥抱的姿势充满了安全感。
“我说过会来接你。”沈谈从路弥身后替他调整着领结位置,脑袋贴在路弥颈侧, “虽然换了个地方。”
路弥怔了片刻,原本安分下去的心跳又有逐渐要加速的趋势,耳根也变得一片通红,原本不安的情绪瞬间被其他完全取代。
沈谈记得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也会履行每一句话。
路弥垂着眼看见沈谈很快帮他把领结调整好,却没有放开他,反而双手逐渐往下落到腰间,慢条斯理帮他把腰间的扣子扣上。
收腰礼服很好地勾勒出路弥腰身,路弥平时根本不会穿这种衣服,如今衬得他皮肤越发白,也衬得他越发漂亮,像个骄矜小少爷。
他生来就该如此。
沈谈眸色渐深, “很适合你。”
路弥下意识点点头,手却不受控制地抓住沈谈搭在自己腰上手腕,转过脸闭上眼睛快速在沈谈脸上亲了一下。
心跳声大得都快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他也不知道亲在了哪里,亲完立马跟逃一样跑出了试衣间,看着镜子里面红耳赤的自己努力平息着心跳。
被留在试衣间沈谈指腹压在第一次被主动亲吻的唇角,慢慢勾了勾唇角。
原本燥郁情绪立马被抚平。
本来他来得及回家接路弥,但他不放心,便让周风提前去接了路弥。
他太久没有清理沈家的人,也差点忽略了这些人可能会做些什么。
但这种事只会发生这一次。
他也不会让路弥真的经历这些-
车上路弥故意坐在了离沈谈最远的位置,沈谈也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往他身边坐,对他做些什么。
只是他偷偷看向沈谈的时候,沈谈似乎发现了什么,会朝着他看过来,神色浅淡,但路弥总觉得他唇边带着很浅微乎其微笑。
看起来别有深意。
路弥连忙扭头看向窗外。
负责开车的周风早就把挡板升起来,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
陈生家别墅在半山腰,路弥下车的时候庆幸外面天是全黑的,沈谈根本看不见自己依然全红脸。
沈谈站在车边,路弥一下车他就朝着路弥伸出了手。
路弥低着头也不敢看他,但还是把手放到了他手心。
下一秒沈谈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人拉到自己身侧。
路弥踉跄着靠在他身上,手被他抓在掌心。
沈谈低下头凑到他耳边: “还以为你想躲我一晚上。”
路弥耳根发烫: “……没有躲你。”
沈谈低笑了声,还想说点什么,陈生声音就传了过来。
“差点以为你不让路弥弟弟过来。”陈生今天也难得穿了身西装,他跑到路弥面前定定看了路弥好一会儿,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他扭头一看沈谈面色如水地看着自己,连忙说: “今天这身很适合路弥弟弟。”
路弥这一身完全就是给他量身定做,他看起来就是个被养得很好的小少爷,比平时更加耀眼了。
也怪不得沈谈哪怕放下工作也要陪着一起过来。
“弟弟?”沈谈语气浅淡, “按辈分你应该喊哥。”
路弥眨了眨眼。
陈生沉默了一会儿: “也不是不行。”
见他真的要这么喊,路弥连忙摇头,把早就准备好礼物递给陈生: “生日快乐。”
陈生一边接下一边幸灾乐祸对着沈谈说: “听说你要来,我几个叔叔伯伯也非得过来,我叔叔伯伯过来了,其他人叔叔伯伯也非得过来,他们一会儿指定找你,我会照顾好路弥。”
沈谈瞥了他一眼: “外面冷,先进去。”
说完理都没理陈生就拉着路弥手朝别墅里面走。
“一会儿我会让周风跟着你。”沈谈早就知道自己过来会造成这种局面,那些生意场上的人肯定会闻风而来,陈生也不能把他们拒之门外。
路弥垂着眼点头。
“你这表情看起来不想让我离开你身边半步。”沈谈弯着腰凑到他耳边低语, “实在不行我可以跟他们说我今晚要事缠身。”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路弥总觉得沈谈把缠身这两个字说得很重。
他耳根发烫, “没有,我自己可以。”
如沈谈所料,他们一进门就有很多双眼睛看向他们。
路弥不习惯这种场面,不由抓紧了沈谈的手,沈谈也没有放开他。
众人的眼神看起来或多或少有些暧昧。
沈谈又故意低头凑到路弥耳边: “有人找你说话你就让周风回绝。”
路弥懵懵地点头,后知后觉沈谈似乎是故意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就为了向大家展示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完全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而这些人应该全是沈谈那个圈子里人。
见有人拿着酒杯朝着沈谈过来,路弥跟着周风去了一旁没人的沙发上坐着。
周风给路弥拿了杯果汁, “老板第一次带人来参加这种宴会。”
路弥低低哦了声。
周风又递给他一块蛋糕, “您不用担心,这里没人会把这件事传出去,媒体也不敢报道老板的事情。”
“什么事?”路弥下意识问。
周风: “老板有爱人这件事。”
爱人……
路弥捧着果汁小口小口喝着,也没好意思抬头。
他之前一直以为沈谈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毕竟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哪怕养人,也只会背地里养。
可现在看起来情况并不是如此。
沈谈并没有要掩盖他的存在。
似乎在一步一步完全验证他猜想。
验证了沈谈确实把两人婚姻当成了真的的猜想。
爱人……
沈谈把他当成爱人吗?
可是爱人,要先有爱和喜欢。
沈谈喜欢他,爱他吗?
路弥的心跳逐渐变快,眼睫毛飞快地闪动着,掩饰着内心的惊慌。
不想被周风发现什么异样,他只能不停地灌果汁。
周风在一旁提醒他, “老板说不能喝那么多饮料,对身体不好。”
路弥: “……”
路弥只好哦了声,转而转战小蛋糕,时不时看向沈谈那边。
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看见门口有个和路望身形很像人。
他愣了下,但再仔细看又没看见了。
陈生家大厅似乎就是为了这种大型宴会建,沙发距离大门太远,根本看不清门口。
可能只是看错了。
而跟着几个富二代进来的路望穿身最贵的西装,四处张望。
他自小跟着路南德参加各种宴会,但很少见到这么华丽的地方,陈家的富裕和路南德之前带他见识的那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而且他见到了很多路南德以前看过的财经周刊上人物。
虽然不管家里公司,但路望也记得一些名人。
视线落到站在人群中间西装笔挺面容冷峻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男人的时候,路望下意识问: “那是谁?”
一旁的富二代正在给陈生发消息,陈生根本没邀请路望,但路望非要让他们带着过来,他们实在没办法只能带上路望。
听见这话,富二代看了眼路望看地方,生怕被对方看见似的连忙低头, “你不认识?那是沈谈。”
早就听说沈谈要过来,他爸都特意提早来了。
对生意人来说,能和沈谈在这种地方聊上几句都是有利的。
路望自然听说过沈谈的名字。
但没见过沈谈本人,连媒体都不敢报道沈谈的事,也不敢刊登他的照片。
他没想到沈谈看起来这么年轻。
他多看了几眼,不知道沈谈是不是有所察觉,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视线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就这么几秒的时间,路望后背不自觉出一些冷汗。
甚至有一种沈谈认识自己的错觉。
他没敢再看沈谈那里,旁边的富二代有些待不住了, “你自己联系陈生吧,我们还有其他事。”
说完没等路望说什么,几个人就推推搡搡走。
还特意绕开了沈谈那边。
路望瞬间握起拳头。
他要是联系得上陈生就不会跟着他们过来了。
陈生根本没再理过他。
这里的其他人也完全无视他,他也不是没察觉到这几个富二代对自己逐渐冷漠的态度,似乎骨子里瞧不起他。
长这么大路望还没被这样对待过。
他忍不住有些愠怒,朝着角落里沙发走过去,准备再给陈生打几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的诚意。
然而当他看清在沙发上坐着的人的时候,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还是这个人只是和路弥长得有些像。
路弥不可能穿上这么昂贵的定制礼服,也不可能来到这种地方。
除非他确实被包养了。
见路弥身边根本没有其他人在,看起来就像是被随意丢在一边,路望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朝着路弥走了过去。
“怎么不回我信息?你是不是心虚了?”路望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错愕仰起头路弥, “他把你带到这里来却不管你吗?看起来他还挺舍得在你身上花钱的。”
看清是路望,路弥神色平静下来,也没有说话。
路望更加得意了, “你还是乖乖给我钱吧,不然我会告诉路南德你把自己卖给不知道哪个老头了。”
每次他欺负路弥的时候路弥都这副模样。
路弥沉默了一会儿: “什么信息?”
看起来完全不在意他在说什么。
路望有些恼火, “我给你发的短信!”
路弥低头看了看手机,根本没看到路望说的短信,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存路望号码。
他前段时间设置了陌生人信息自动进入垃圾箱。
他当着路望的面打开垃圾箱,果然看见了路望所说的信息,抿了抿唇,又当着路望的面把信息删掉。
目睹这一切路望瞬间暴怒, “你什么意思?就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我没有做过这种事。”路弥一副冷漠的态度让路望更加生气,路弥声音没什么威慑力: “而且我让你去问路南德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他总觉得路望变得比以前更加暴躁。
路望从前虽然脾气不好,喜欢欺负他,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这种场合就这么暴躁,还用这种事情威胁他。
在路南德教育下,他在外面应该把本性隐藏得很好。
在他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给我转钱!别忘了路家怎么养你的!”路望说着想要上手去抢路弥手机。
路弥连手机都换成了最贵的最新款。
但他手还没能够着路弥,就被人从旁边扯住,直接拽着他的手臂往后折。
路望痛得面色都变了,转过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男人和陈生站在一起。
周风一手把手里拿着甜点递给一旁非得跟着他过来的陈生, “想做什么?”
陈生也是眉头紧皱,连忙拿着蛋糕蹲到路弥面前: “快吃点甜食缓缓,我一会儿再去给你拿点水果,我特意让人空运过来,还新鲜着。”
他似乎完全没认出来路望,都没多给路望一个眼神。
而路望看着完全不搭理自己陈生一一把推车上一堆甜品殷勤地摆到路弥面前,和当初面对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态度,似乎面前的路弥是什么十分金贵的人一样。
路弥看着几乎快满桌的甜品,沉默了一会儿: “……我吃不下那么多。”
陈生摸了摸鼻子: “你挑你喜欢的吃,剩下的我和周风吃。”
周风一手用力一边道: “我不敢吃,还是你吃吧。”
陈生: “……”就这点出息!
路弥: “……”路弥被迫往嘴里塞了口蛋糕,等蛋糕上的奶油在口腔融化了,他才重新看向被周风抓着路望,平静地说: “路家以前不姓路,而是随我母亲姓。”
[36] “吃醋了吗?”
“吃醋了吗?”
在路弥母亲去世之前,路家都还没有完全改名姓路。
路望冷笑了声, “那又怎么了?路家现在就是姓路!路南德有把你当过儿子吗?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以前穿的那些衣服,都是我让路南德给你的,我不给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些伤人的话脱口而出,见路弥依然平静地看着自己,他的心里也并没有多痛快。
他只是想要钱而已,有钱才能重新赢回来,才能把欠的债还上。
没等路弥有什么反应,陈生就拽住路望领口用干巴巴的面包塞住路望的嘴,低声威胁他: “别在我的地方闹事。”
他根本不知道路望今天会来,要是知道断然不可能把人放进来。
原本以为路望会因为他在而识趣一点,但路望这态度让他后悔刚才还留有一份体面。
路望这些话他听了都难受,更别说路弥。
陈生说完转头又换了副笑脸, “我今天放了不该放人进来,我。”
路弥摇摇头笑了下,没再给路望一个眼神,轻声问陈生: “能让他离开这里吗?”
他早就对路家所有人失去了希望,就算路望把这种话说得再难听,他的内心都没什么波动。
只是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仗势欺人。
但这种感觉也不赖。
陈生连连点头,示意周风把人给弄出去,周风白了他一眼,认命地当起保安工作。
今天是陈生生日,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陈生当然不方便干这种事,也不方便喊别墅的保安过来。
从始至终路望都没再有动弹和说话的机会。
周风力气太大,明显练过,路望被他压着出去,愤怒地扭头看向路弥。
路弥又在尝新甜品,陈生在他旁边给他介绍这些甜品制作过程,他时不时点点头,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路望。
看起来真的像个金贵的小少爷,比他在路家的时候过得好多了。
路望突然意识到,路弥能让陈生这种身份地位的人都如此对待,他背后的人定然身份地位都要比陈生高。
他陡然想起方才见到的被人围在中间恭维的沈谈。
没等他细想,周风已经把他交到早就候在门口保安手中,叮嘱保安, “别再让这人出现在附近。”
被保安压着,路望头一次被这么对待,也顾不上思考什么别的,只感觉心中满是屈辱。
他吐掉口中的面包,冲着保安大吼: “我自己能走!”
见进来的宾客朝自己看过来,他拼命挣脱开保安桎梏,用昂贵的西装外套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他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回了路家。
路家家里只有楚燕在,路南德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连家都不怎么回。
楚燕刚和小姐妹们吃完晚饭回来,还在摆弄手上已经买了许久的旧镯子,她今天看上一副新的,可路南德死活不给她打钱,那些小姐妹都在炫耀最近新出包包首饰,她都感觉自己没办法融进话题,那样很快会被她们看不起。
路望回家,她心情倒是好了些,连忙换上笑脸,见路望穿得这么正式,她有些诧异: “你这是参加什么聚会去了?”
路望本身心情不佳,被楚燕这么一问心情更加不佳,不耐烦道: “没参加什么聚会。”
“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楚燕忍不住问: “你是不是见到路弥?”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路望就无法忘记自己被人硬生生扔出别墅,而路弥依然坐在昂贵的沙发上穿着昂贵的衣服吃东西场面,明明在以前只有路弥被关进他那间连房间都算不上的卧室份。
路望胸口起伏几下, “那天路南德到底为什么要喊路弥回家?”
路弥已经几次让他去问路南德。
那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是从那以后,路弥身上发生了改变,穿上了昂贵的衣服,坐上了昂贵的车,甚至被当成贵宾,也已经不再害怕被他欺负,不再在他面前畏畏缩缩。
楚燕表情顿了一瞬,故意装傻: “哪天?”
路望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故意不告诉我吗?”
“我怎么会故意不告诉你呢……你是说上次路弥回来那次吗?那跟你没什么关系呀,是你爸爸有事找他。”以往路望都不会多管这种,楚燕隐隐觉得今天路望脾气比以前大了许多,也不只是今天,这段时间都是,跟他打个电话他都不愿意接,说不上几句话就要被他挂掉。
似乎路望也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路望定定地看着楚燕, “什么事?因为钱还是因为别的?不然你为什么老问我路弥事情?”
楚燕向来顺着路望,被这么问多了差点就把事情告诉他了,可她还是不想让路望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连忙把话头抛了回去: “是不是路弥跟你乱说什么?他这人你别看他平时不爱说话,其实背地里指不定想着怎么搞事,他肯定就是想要路家钱!”
“路家钱不是本来就是他的吗?”路望进路家的时候已经懂事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路冀身份,也清楚地知道初见他们的时候那个懵懂的小男孩才是路家原本儿子。
但楚燕告诉他们,路家只会是他们。
楚燕愣了一瞬,还没来得急说什么,路望就翻了翻她的包,从她包里翻出来几张卡,一股脑塞进自己口袋。
“你拿我卡干什么?”楚燕更加愣神,觉得小儿子似乎变了个人一样。
路望理都没再理她。
拿了楚燕的钱,他现在还来得及去环山路比一场。
最近那里每晚都有比赛。
路望速度快,楚燕根本拦不住他,等她追上去,路望已经跑了,倒是她在门口碰上了路冀。
路冀被路望撞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喊了楚燕一声: “妈。”
“你弟弟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楚燕依然担心路望。
路冀温和地说: “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能处理好自己事情,他一直都很聪明。”
被路冀这么一宽慰,楚燕心中有所缓和,只是那几张卡里钱都是她留下来准备买包,不知道路望要拿去做什么。
难不成是路南德连生活费都没给路望?
楚燕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瞬间抓着一直在公司忙许久没回家的路冀胳膊: “你爸最近忙什么呢?”
路冀笑着从她手中抽出胳膊。
路冀性格沉稳,也自幼独立,楚燕跟他关系不如和路望那么亲密,也已经习惯了被路冀这么对待。
她有什么事也只会和路望说,不敢和路冀讲。
“有个大项目,很忙,最近公司的业务都落到了我身上,都忙得没法回家陪您。”路冀给楚燕倒了杯水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楚燕立马被安抚到,揉了揉额头, “也就你知道孝顺我。”
路冀温和地笑了笑, “阿望就是性子外向点。”他说着顿了顿: “妈,我刚和小玥通过电话,小玥家里催我俩订婚了。”
小玥叫纪玥,纪家和路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两人两年前通过相亲认识,楚燕对纪玥满意得很,只是纪玥一直觉得自己年纪尚小不愿意把婚事定下来,纪玥家里也一直顺着她的想法来,搞得楚燕没法再提让两人先把事情定下来事。
现在听见纪玥家里也催婚,楚燕自然是高兴得不行,立马把路望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那不是很好吗?我得找个时间和她父母聊聊。”
路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怎么了这副表情?这不是好事吗?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见路冀这副表情,楚燕又有些担忧。
路冀摇头, “我当然喜欢她想和她结婚,但是她家里要求高,您也知道家里最近手头比较紧。”
“要求高能高到哪里去?我们路家又不是拿不出那点钱来。”纪家没有儿子,路冀只要娶了纪玥,以后必然是会接手纪家,就算彩礼要得多,楚燕也出得心甘情愿。
听到这话,路冀摇摇头: “只是怕爸不同意。”
“你爸那边我去说,你是他大儿子,你的婚姻大事他能不上点心吗?”
楚燕说着就去给路南德打电话去了,哪怕路南德现在不舍得给她零花钱,总得给大儿子出彩礼钱吧?
这事儿对路家也有好处,两家只要联姻了,到时候纪家也能多照顾路家生意,等两个公司都到路冀手里,路家不得直接往上几个层次?她就能更安心做她的富太太了。
等楚燕背对着自己,路冀才敛脸上的苦笑,喝了口水。
路南德都快把公司做空,他原本想路家迟早会落到自己手上,路南德没那个本事好好经营公司,平时又爱一言堂,不听劝,可路南德都这个年纪依然不愿意让权,如今公司出那么多漏洞,公司的业务也越来越难,似乎受到了什么阻挠,这些事情都是他在处理,路南德一门心思扑在他那个据说能赚几个亿大项目上,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路南德接手公司这么多年,全靠着公司原本的根基,如今根基都快没了。
路冀也不想要一个烂摊子。
他知道路南德之前干的那点破事,不知道把路弥卖给了什么人,才把公司救了回来。
他也隐隐听说那人是沈家的,路南德自然碰不上沈家最上面那位,只是前段时间,他听人讲起沈家有个爱玩小男生老男人被关进了牢里,这事儿被瞒得很死,告诉他的人也不准他往外说。
路冀不知道这跟路弥有没有什么关系,他并不关心路弥死活,只是心里不安。
他向来相信自己直觉,还是决定替自己另谋出路。
楚燕显然跟路南德谈得并不顺心。
不过路冀知道,楚燕总有办法能哄得路南德心甘情愿。
不然她也没法进这个门。
他没在家里多待,没等楚燕打完电话就借口有公事离开了家中,也没去公司,而是去了外面的一间小公寓。
敲了几下门,就有个女生出来给他开门,女生高高兴兴扑进他怀里。
路冀心情也好了许多。
只是他没注意到,有人在远处拍下了他俩在公寓门口亲密的画面-
在陈生推销下,路弥吃了桌上快一半的甜品,他近来胃口虽然被养大了,但甜品又腻又容易饱肚子,很快就吃不下什么,只是陈生实在太热情,路弥不好意思拒绝他,也知道他大概是因为路望的事情有所愧疚,一个寿星一直待在他身边,怎么也不肯走。
最后还是周风看不下去,搬出沈谈,陈生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忙着去应付那些要来跟他寒暄富二代去了。
这些人早就蠢蠢欲动,但他们一个个都是有眼力见的,认得一旁的周风,知道周风是谁,自然不敢随意过去叨扰。
再加上方才见到那一出闹剧,虽然不知道那是谁,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被人从陈家别墅赶出去,身份迟早被扒出来,能当许久的笑柄。
至于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生,他们也不敢多议论,早就知道那是沈谈带来的人。
是沈谈的爱人。
他们只能在心里感叹。
到底是沈谈。
男生长得这么漂亮,看起来又乖乖巧巧,是个被养得很好的少爷。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
唯独知道刚刚被赶出去是的路望的几个富二代死死憋着,生怕一会儿被陈生问责。
但也忍不住多看了路弥几眼。
陈生确实没夸大其词。
陈生一走,路弥松了口气,很想不顾形象地往沙发上倒,吃得太多,收腰衣服让腰身变得紧绷,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看向四周,没见到沈谈身影。
一直充当保安周风冷不丁道: “老板应该上楼了,二楼有房间,那些年纪大不喜欢大厅,会去房间聊。”
路弥低低哦了声,下意识朝楼上看。
“您需要上楼吗?”周风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
路弥刚想摇头拒绝,他只是看一眼,并不是想见沈谈,也并不想打扰沈谈。
只是他并不习惯参加这种聚会,对他来说有些无聊。
没等他开口,周风就立马道: “您吃多了会困,可以找个房间休息一会儿。”
沈谈让路弥留在一楼,无非是想让人认认路弥,这样以后这些人见到路弥,也能对他恭敬几分。
只是没想到中间出路望这个岔子。
现在那群该认人人也都上了楼,他们也就没必要留在楼下。
路弥只犹豫一小会儿, “好。”
他只是想上楼休息一会儿,并不是因为沈谈在楼上。
周风意会地笑了下。
路弥耳根微微有些烫,总觉得周风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
二楼比一楼安静许多,房间也有很多。
房间早就准备好,为了避免被人打扰,准备的是最里间。
只是他们刚上楼,就被迫停住了脚步。
路弥抬着头看向不远处站在房间门口沈谈。
而沈谈的对面站了个穿着长裙女人。
走廊的灯光很亮,路弥能看清对方的模样,是那天在新闻上看见的影后方栀子。
被刻意忽略的事情突然又被挖了出来,路弥感觉脚下变得很重。
周风表情未变,脚步也只顿了一瞬就要朝那边过去。
还没迈开步伐,衣摆被轻轻拽了下。
他浑身紧绷,生怕被老板看见这一幕,指不定要怎么扣他奖金,扭头见路弥神色冷静,他还是忍不住道: “老板并不认识她。”
他不知道路弥看见了新闻的事情,那条新闻撤得很及时,只是方栀子是陈家旗下的艺人,今天来这里也是无可厚非。
上回已经让人把话带到,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方栀子还会出现在沈谈面前。
路弥低低嗯了声, “他们好像有话要说。”
依然迟迟没有要往前迹象。
周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路弥肯定是误会什么,但老板吩咐今天他得对路弥寸步不离,路弥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他也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经验欠缺,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陪着路弥一块儿站在这儿静静看着,心中祈祷老板赶紧注意到他们这边。
向来能力出色的周总助开始头疼。
沈谈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地垂着眼,似乎感觉到什么,他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看过去。
面色终于缓和了些。
“上次新闻的事情是我的团队做得不对,我替他们向你道歉。”方栀子态度谦卑,说着说着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靠得离沈谈更近了点。
只是沈谈久久没有什么动静,她以为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却听见沈谈突然说了一句: “过来。”
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才发现沈谈并没有看着自己。
这话自然也不是跟她讲的。
她调整好表情,顺着沈谈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沈谈的私人助理周风,也看见了周风身边的男生。
男生面容漂亮,不输于娱乐圈里男明星,看起来就是个被养得很好的小少爷。
而沈谈那句过来似乎正是对着男生所说。
方栀子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她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待在楼上,根本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但她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关系的不一般。
她见过沈谈多次,虽然都是在一些会议上,但沈谈向来对人淡漠,鲜少用这种亲密又温和的语气。
方栀子忍不住攥紧了手。
周风大气不敢出,现在这场面还不如让他待在公司加班。
路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乖乖朝着沈谈走了过去。
刚走到沈谈身边,他就被沈谈牵住了手。
他愣了下,下意识抬头看了方栀子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任由沈谈这么牵着自己,没有说话。
倒是沈谈弯下腰来凑到他耳边: “怎么上来了?因为我不在楼下?”
路弥抿了抿唇摇头。
沈谈垂着眼看他一会儿,把他手牵得更紧,似乎在彰显着两人亲密。
好一会儿他才抬头重新看向至今还没有离开的方栀子, “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的助理谈。”
语气又恢复了淡漠。
周风非常懂事地向方栀子微微一笑。
方栀子表情变了变,依然不愿意放弃地看向沈谈, “我是有话想对你说。”
然而沈谈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直接牵着路弥手朝着走廊的尽头走过去。
等两人走远了,周风才板起脸: “方小姐,您认为老板会不知道事情是谁做的吗?”
方栀子原本还在望着沈谈离去的方向,听见这话面色有些慌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板没有禁止您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念在陈家的份上。”周风有些可惜地看着方栀子。
方栀子演技很好,只可惜一开始她出道的时候就选错路,选择了一道捷径。
如今她不想再受人牵制,便把沈谈当成了目标。
可惜选错就是选错,一步错步步错。
尤其是今天她还犯了个大错。
听出周风言外之意,方栀子惊慌起来, “不行!我和陈家有合约在身!”
她原本以为找沈谈是一条好路,这么多年沈谈身边都没出现过什么人,她以为自己有机会。
可是看见沈谈看着那个小少爷模样,她知道自己断然没有一点机会,也知道自己彻底做错了。
周风微微一笑, “要解约方式有很多,不过您选了最差的一种,您不应该来这里。”
“她说有话跟你说。”走廊的另一边,路弥试图挣开沈谈的手,低声道,语气依然温软,却比平时多了几分倔强。
沈谈嗯了声, “要不要回去听听她说什么?”
路弥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沈谈牵着手,这回很轻易地就挣脱开,他愣了下,应声: “好。”
沈谈也应了句好,可手上动作却不像是要回去的样子,他推开房间的门,没等路弥反应过来他就抱住路弥的腰,直接单手把人腾空抱起,抱进了房间,一手关上门。
路弥吓得连忙扶住沈谈的肩膀,后背抵在了门上沈谈也没把他放下来,他只能被迫圈住沈谈脖颈来减轻悬空不安。
沈谈把脸贴到路弥颈侧,嘴唇贴着他的耳垂问, “吃醋了吗?”
[37] “昨晚已经看过了。”
“昨晚已经看过了。”
“没有。”路弥偏过脸垂眸。
他只是看见沈谈和方栀子站在一起心底隐隐感到不舒服。
他不喜欢沈谈和方栀子站在一起,哪怕只是说话,他也不喜欢。
但那是沈谈的自由。
就像以前从沈谈身上传来女士香水味一样。
路弥忍不住用手指勾紧沈谈的衣领。
沈谈装作没注意到路弥动作,鼻尖蹭着路弥敏感的耳廓, “你的意思是我要出去听她把话讲完。”
他一边说着一边细细亲吻路弥逐渐升温颈侧,扣着路弥腰间的手力道越来越大,似乎想要把路弥揉进自己身体里。
路弥这副倔强的模样又让他险些失去控制。
幸亏良好的自制力让他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什么,只是细碎的亲吻有些无法令他满足。
路弥感觉颈边被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的力道传来麻意,好不容易才让思维重新聚焦,他感觉自己快被抱得呼吸困难不得不尝试挣脱开沈谈的怀抱,双脚终于能够落地,不用再担心悬空带来的不安,呼吸也变得顺畅许多。
他抓着沈谈的衣领仰起头,让沈谈的亲吻没能落下来。
沈谈视线落在路弥颈侧浅淡牙印上,眼神晦暗不明,动作却停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直到路弥呼吸不稳地开口反驳他的话,路弥转过脸来看向沈谈,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踮起脚尖闭上眼睛揪住沈谈一丝不苟衬衫领口,亲了上去。
不同于在更衣室里那个一闪而过甚至都不知道落到哪里的亲吻,路弥没有任何章法地亲吻沈谈带着酒气的唇舌,酒的味道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耳根和脸一样红得彻底,脑海里只有一个乱糟糟的念头,这样沈谈就不会再出去和方栀子说话了。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路弥才慌慌张张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由他主动的亲吻已经变成了沈谈主导,他一睁眼就对上沈谈讳莫如深眼神,那眼神看起来像是看到什么猎物自动进入盘子中野兽一般,让路弥不由加重了呼吸,也后知后觉意识到,沈谈居然没有闭眼睛。
大概是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沈谈也在这个时候放开了他,只静静地盯着他看。
明明只是看着,可路弥觉得沈谈那个眼神仿佛在把自己一寸一寸剥开。
实在有些受不了,路弥把脸埋进了沈谈胸口。
他听见了两个人的心跳声。
许久,沈谈帮路弥扣上刚才在亲吻中被解开礼服腰间的扣子, “在楼下的时候有人找你说话。”
路弥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沈谈说的是路望。
他以为沈谈忙着应酬并没有看见。
“是我二哥。”他原本并没有想告诉沈谈。
“他找你做什么?”沈谈故意转移注意力,毕竟这里并不是他的地盘。
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情。
“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路弥已经忘记路望说了什么,只记得路望和以前不太一样模样,他沉默了一会儿补充: “他看起来好像变了个人。”
沈谈嗯了声,想起周风向自己一五一十报告的那些话,面色微沉。
“可能经历了什么事情。”沈谈语气淡下来, “人都会变。”
只不过有的人会越来越好,而有的人会越变越烂。
而路家那些人,最后只会变成一滩烂泥。
从路弥世界彻底消失。
路弥并不在意路望会变成什么样,只要他以后不再来打扰自己就好。
他点点头,沈谈把掌心贴到他脸上,没等他反应过来,沈谈就又一只手把他腾空抱了起来。
路弥吓得闭上了眼睛,没几秒他感觉自己被放在了柔软地方,睁开眼睛才发现沈谈把他放在了沙发上。
沈谈蹲在他面前,指腹擦着他染上色唇瓣: “困了就睡一会儿。”
路弥明白这是沈谈要去忙的意思,他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道: “……少喝点酒。”
沈谈嘴里酒味太浓烈,让他感觉自己也有点醉,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困。
他说完不敢看沈谈,感觉自己管得有点宽了。
但沈谈低笑了声, “知道。”
路弥抬起眼皮,沈谈依然没有起身离开,反而看着他慢条斯理道: “除了你,没有别人。”
路弥慢慢睁大眼睛,沈谈已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又低下头, “扣子坏了。”
他指着刚刚被路弥抓住的衬衫领口。
原本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崩开了。
扣子也找不到了。
路弥瞬间面色通红,沈谈却跟没事人一样离开了房间-
路弥不记得什么时候回的家,他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他泡在温热的水中,水流在他的身上流淌,让他舒服得根本不想睁开眼睛。
第二天他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头痛得像是脑袋被什么东西捶打过一样。
见他下楼,王姨给他端了碗醒酒汤, “沈先生特意叮嘱的,怕您醒了不舒服,怎么好端端喝这么多酒呀,都喝醉了。”
路弥: “……”
路弥小口小口喝着醒酒汤,也没好意思反驳王姨,告诉王姨自己只是尝了点沈谈嘴里酒味而已。
他还以为醉了是自己的错觉。
结果是真的。
不明真相王姨还在絮絮叨叨: “沈先生说稍微喝点没事,但以后在外面可不能这么喝了,昨晚沈先生抱着您回来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路弥快把脑袋埋进膝盖下面去了,庆幸沈谈没有告诉王姨真相。
他睡得太久,手机上收到不少消息。
听王姨意思沈谈昨晚留在家里休息,但他不知道沈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起床的时候床的另一边早就没有了热度。
但他身上换上了干净睡衣。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换的。
路弥耳根通红地点开沈谈的消息。
沈谈: [今天要出差,大概半个月结束]
消息是早上发的,看起来像是什么正经工作通知。
路弥抿了抿唇垂下眼,回了句好。
往下是高游消息。
高游: [你生病了吗?怎么请假了?我帮你记了笔记]
路弥已经忘了自己今天上午还有课。
他连忙回复高游: [没有生病,只是有点事耽误了]
高游几乎秒回: [那就好]
那头高游抓着手机,想起那个来替路弥请假的男人,并不是路弥结婚对象,但对方看起来也是气质不凡。
他只是去老师办公室领材料,恰好听见男人和老师谈话。
而当时办公室里还有校长在,就连校长对男人态度都毕恭毕敬,他还听见校长喊对方周助理。
应该是路弥结婚对象助理。
高游不由把视线落到了他一直不舍得用钢笔上。
他到现在都没敢去查过这支笔价格。
只是那也不重要了。
从路弥送他这支钢笔开始,他就已经放弃了对路弥喜欢。
路弥把他当成了好朋友,那他就成为路弥好朋友。
他也看得出来,路弥结婚对象对路弥应该很好,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助理亲自来给路弥请假。
哪怕只是两节课假而已。
高游犹豫了一会儿: [上午有两个大三学长找过你,问你有没有见到路望]
高游并没有问路望是谁。
但同样姓路,他能猜出来大概是路弥的亲戚。
只是路弥从来没有提起过,估计是关系并不怎么好。
路弥瞬间知道高游口中的学长大概是路望的朋友。
路望没有回学校吗?
他只思考了一瞬, [以后不用理他们]
他并不想管路望的事情。
高游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路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打开了群聊,才发现群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亚日第一”。
群聊消息99+,路弥以前根本不怎么用微信,不知道人和人还能聊那么多。
但大多数都是没什么意义的话题。
都是水木在和只玩边路互骂,甜甜圈偶尔挑拨离间。
唯一的重点是只玩边路今天请假了,他要去给他妹妹过生日。
水木: [那今天怎么办?迷路弟弟怎么还没起床?离比赛就几天了,今天又不能训练了]
水木看起来很焦虑。
甜甜圈: [你知道职业选手要训练多久才能坐上首发位置吗?]
水木: [什么意思?]
迷路: [可能是说你不差这两天的训练]
水木: [???迷路你变了,你是不是在骂我?]
他发现迷路话多以后已经学会阴阳怪气。
哪怕迷路不觉得自己在阴阳怪气。
甜甜圈: [还是小迷路聪明]
迷路: [……]
路弥沉默了一会儿, [我昨天喝多了,今天也不适合训练]
好一会儿水木都没有回消息。
路弥想了想,艾特水木: [双排吗?双排带粉]
水木以前的直播模式经常就是抽粉丝玩,现在为了比赛他几乎已经完全放弃了这种模式。
这回水木答应得很快,似乎只要有机会一起打游戏他就觉得是在训练。
而路弥有些担心地垂下眼。
他跟水木约好了下午就开始双排,开电脑的时候右下角一闪而过一条本地新闻推送,路弥只瞄了一眼,看见是什么昨晚环山路发生交通事故,他直接关掉了新闻。
跟他没什么关系。
而另一边的医院,路望躺在病床上,一条腿被高高吊起。
三人间病房吵闹无比,隔壁大爷早上尿失禁尿在床上,到现在路望都觉得病房里有一股浓重的臭味。
但是他没有额外钱去住单人间。
就连三人间费用都是他从楚燕卡里取出来的钱里剩下。
除了这些钱,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分钱。
但是他欠的钱还没还。
只是现在他没办法再开赛车了。
都怪昨晚那辆突然闯入环山路大卡车。
本来他可以赢的,虽然昨晚来参加比赛的都是一些没什么钱,但赢的那点钱也是钱。
而昨晚受伤也只有他。
那群人在发现发生车祸以后就全都跑了,生怕担上什么责任,就剩下卡车司机和他。
也幸亏他的车外表并不花里胡哨也没有做太多改装,调查的人只以为他是晚上恰好开车从这里经过。
医院里医生都说他命好,只是断了条腿,让他不要年纪轻轻去玩这些,又问他有没有家属照顾。
路望根本没把这件事告诉楚燕。
楚燕要是知道他出了车祸还断了条腿,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还要闹到路南德面前。
他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但是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三人间病房脏乱臭。
他打开联系人列表,朋友问他昨晚怎么没有回学校宿舍,问他今天怎么没有去上课。
路望盯着聊天界面好久,都没好意思把借钱消息发出去。
最后他还是给他大哥路冀发了消息,问路冀要钱,也没有说理由。
他们兄弟俩年幼的时候关系很好,一直同进同出,不管他要什么,路冀都会满足他,和楚燕一样对他百依百顺,后来成年以后路冀搬出了家里,也逐渐开始接触公司业务,两人逐渐减少了联系。
但路望认为他们一直和以前一样要好,路冀会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路冀很快拒绝了他, [公司最近财务紧缺,我手上也没什么钱,你生活费不够了吗?爸这个月是不是没给你生活费?]
路冀: [爸之前一个月给你10w,你没有留下一点吗?]
路冀: [你出什么事情了吗?]
路望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刚想骂路冀,隔壁床大爷女儿拉着儿子进来,小声说话, “你别什么都不争不抢行吗?难道你不是这个家里人?什么钱都给你哥,到时候老头子一死,你哥管都不管你,我看你怎么活。”
大概是发现路望在看他们,女人不说话了。
路望抓着手机许久,沉默下来。
他对路家的家产一直没什么兴趣,路南德每次给的钱都足够他霍霍,他也不乐意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缺钱了,他终于知道,钱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算是自己的钱。
路望逐渐攥紧了手机,把自己埋进了被子底下,没有再回复路冀消息。
“我看见你躲在柱子下面了。”路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屏幕中央柱子走过去。
水木哀嚎一声,自己跳出来解除了变身: “不行!我不玩了!玩个捉迷藏我都玩不赢!”
他们玩的是目的地这两天新出娱乐模式捉迷藏,可以自定义开房间,每个房间最多十个人,十个人随机分成两组,一组三人负责抓捕,一组七人负责躲避。
路弥和水木从粉丝中抽取了八人。
这已经是他们玩的第三把捉迷藏。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问题,每把路弥都是抓捕者,而水木每把都是躲避者,已经连着两把水木被路弥抓出了原形。
见水木变成了原始形象,路弥才语气淡淡: “我刚刚炸你的。”
水木: “……”
[宝宝你又变坏了]
[怀念以前宝宝香香软软的时候]
明眼人都能看见迷路已经朝着水木方向走了过去。
偏偏迷路还要故意这么说。
弹幕笑成了一片。
水木大概从自己那边的弹幕知道真实情况, “你又骗我!你到底被谁带坏了!”
路弥眨了眨眼, “没有,我是好人,再抽一轮水友。”
[来晚了,昨晚主播干什么去了?今天怎么播得这么早]
[今天不打排位吗?]
“不打了。”抽奖间隙,路弥耐心回复弹幕, “昨天朋友生日。”他说着顿了顿, “我喝多了,今天不方便打排位。”
[难怪今天有点活泼,是还没醒酒吗?]
水木也恍然大悟: “你居然还会喝酒。”
他还以为迷路是那种乖乖好学生,以前他的生活只有学校和直播。
这还是第一次从迷路口中听到和朋友相关的话题。
路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撒谎,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感兴趣,耳根有些红地嗯了声。
“喝了多少?其实我酒量也不错。”水木下意识道: “有机会我们可以出来聚聚。”
话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
他知道迷路一直把网络和现实分得很开,甚至一开始的时候虽然两人加了微信联系方式迷路都只会用后台私信和他联系。
迷路也几乎不会和他提起现实生活中事情,除去之前迷路所提起的结婚的事情。
更别说现实见面这种需要打破次元壁事情了。
刚想要转移话题,水木就听见迷路嗯了声, “喝得也不多……下次有机会可以试试。”
水木愣了一会儿,没明白迷路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们以后有机会能够在现实中见面,在现实中成为朋友。
水木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而路弥看着屏幕上礼物提示。
[用户97654398送给主播999红酒]X10
路弥耳根立马更红了,有种被沈谈当场戳穿自己谎言的感觉,他结结巴巴说了句谢谢老板。
[用户97654398:不用谢,多喝点酒]
[用户老板来了,老板不参与一下抽奖吗?捉迷藏不需要技术]
用户97654398很少来直播间,每次来都只是默默刷礼物,也从来不提什么要打游戏要求。
大家都默认他不会打游戏,只是单纯地喜欢刷礼物而已。
[用户97654398:不了,在上班]
沈谈看着放在腿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一旁的助理兢兢业业汇报着接下去的工作行程。
私人飞机在空中平稳地行使着。
助理有些不明白以前老板都是坐普通飞机出行,今天怎么突然变成了私人飞机。
直到老板在飞机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助理明白了,大概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工作。
然而电脑屏幕上并不什么工作内容,而是看起来很幼稚游戏直播,似乎是什么捉迷藏。
而电脑里传来主播声音也是个听起来年纪很小的男声。
想起上次老板说的爱人的话题,助理默默低下了头。
不知道老板爱人知不知道老板在看这种直播。
不过这个直播平台似乎就是之前收购亚日平台,连初始的企划案都是他写的。
助理忍不住又偷看了两眼。
这个主播看起来也很眼熟。
接下去路弥没敢再提喝酒的话题,一直玩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捉迷藏,把水木都给玩困了,路弥才宣布今天的直播结束。
下播后水木有气无力在群里吐槽: [什么时候能关闭捉迷藏这个玩法?]
甜甜圈回得很快: [你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只玩边路发了一张蛋糕照片,只是并没有人搭理他。
水木愣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今天迷路拉着他玩一天捉迷藏用意了。
他确实没有那么焦虑了。
无名: [多大了还要人哄,还要哄你一天]
无名今天被甜甜圈拉着打了一天的双排,甜甜圈不知道什么毛病非得和他玩连体,全程跟着他,害得他现在看见人就烦。
水木: [又没要你哄]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只玩边路又发了张蛋糕照片,这回蛋糕上面插上了“18岁”蜡烛。
然而依然没有人搭理他。
迷路: [全员禁言在哪里?]
群里立马安静了,只有甜甜圈隔了好久才回复: [没有这个功能哦小迷路下次也带我一起喝酒]
路弥并没有看见。
他把手机扔到床头脱掉衣服准备去洗澡,玩了一天捉迷藏他自己也头晕眼花,感觉这个模式比正常模式还要耗费精神。
只是刚准备进浴室,手机就响了起来。
路弥几乎没思考就跑去拿起手机。
果然是沈谈的电话。
他下意识按下接听,等屏幕上出现了自己的身影他才后知后觉沈谈打是的视频电话,而他现在什么都没有穿。
没等那头的沈谈说什么,路弥就红着脸手忙脚乱挂断了视频。
路弥: [我先去洗澡]
他不知道沈谈有没有看见什么。
沈谈似乎没看见他这条消息一样: [怎么挂了?]
沈谈又发了条语音消息过来,声音一本正经: “昨晚已经看过。”
路弥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瞬间面红耳赤。
[38] “……不要继续吗?”
“……不要继续吗?”
路弥连手机都没拿就跑进了浴室,在浴室待了半个多小时差点被闷得头晕他才舍得出来。
那句话之后沈谈就没有再给他发过消息。
一想到梦里沈谈给自己洗澡场面路弥就忍不住脸红心跳,捧着手机许久,路弥还是没忍住问沈谈: [睡了吗?]
很快手机震了起来。
但并不是沈谈的消息,而是电话。
还是路南德电话。
路弥愣了下。
距离上次路南德联系他已经过去很久了,他隐隐猜到路南德大概是因为路望的事情才找自己。
路南德应该还不知道他跟沈谈结婚的事情,不然他不会那么久没联系自己。
从小到大路望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会去和路南德和继母告状,就像之前污蔑他打碎了花瓶,路南德从路望口中得知这件事后就把他关进了卧室。
路弥垂着眼,还是按下了接听。
路南德声音很快从那头传了过来, “路弥。”
路弥低低嗯了声。
路南德藏起自己不耐烦,刻意放轻语气, “在哪儿呢?”
路南德之前要把他卖给沈家人,让他回家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
路弥缩在床头角落,声音淡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吗?”
但他本身说话就没有一点攻击性,路南德也没听出来和平时有什么区别,只是松了口气。
还好路弥性格好拿捏。
路南德叹了声气, “你现在还跟沈先生在一起吗?”
他最近忙得很,项目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投进去成本越多,他能得到的获利就越多,但他手里流动资金不够,还好他攀上了沈家的高枝,沈家乐意借钱给他。
他知道肯定是因为路弥。
路弥长得漂亮,就是没想到能那么得那个沈先生心,都这么久了还看在他的份上愿意帮助自己,一开始他联系不上沈先生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准备赖账。
不过沈先生借给他那些都是贷款,都是得还,等他赚了钱,他当然会还,不过他现在想要是的实实在在钱。
路弥知道他口中的沈先生是谁,还是抓紧手机嗯了声。
“他对你好吗?爸爸就是想关心关心你,没别的意思。”
路弥不可能相信路南德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回答,只是重复问他: “有什么事吗?”
路南德依然没听出来路弥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他向来不关心路弥,听见这话咳了声,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大哥要订婚,你跟你大哥毕竟是亲生,你现在跟沈先生在一起……”
楚燕跟他讲路冀婚事的时候路南德确实很高兴,但是纪家要的实在是太多了,他手里流动资金全拿去投资项目,房子倒是有,能给,他也不舍得把多的房子卖了,只能把主意打到沈先生头上来。
不用路南德明说,路弥就明白了路南德意思,他平静地问, “你让我去跟沈先生要钱吗?”
“怎么能说是要呢?”路南德也没敢把话说得太难听。
路弥没什么脾气,但万一路弥把话学给沈先生听了呢?
路弥哦了声, “公司没钱了吗?上次的钱花完了吗?”
路南德隐隐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以往路弥只会完全顺着他的话来,不管他让路弥做什么,路弥都会去做。
但今天路弥一直在反问他,感觉就像是一直听话的提线木偶突然有自我意识。
这让路南德有些失去耐心,语气不由重了起来, “公司好好的,这不是你该管事情。”
那什么又是他该管事情?
需要救路家的时候就轮到他,把他卖给连面都没见过一次人。
路南德知道他肯定会听话,不仅仅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那么听话,更因为知道他在意他母亲留下来的遗产。
但养他的时候,在路望口中,在所有路家人口中,他却变成了一个外人,养他变成了施舍他。
明明路家所有的钱,路家公司都是他母亲留下。
垂着眼安静了好一会儿,路弥才问: “二哥最近还好吗?”
看起来路南德并不知道路望的事情,路望并没有去找路南德告状。
路南德本来就因为路弥有些不听话而不悦,听见这话更是语气不佳: “好端端的你提他干什么?”
路南德心里有数,知道路弥跟路望关系不融洽。
也就路望心善,还把自己不要的衣服给路弥穿。
“没什么,二哥最近好像很缺钱,他前段时间在学校里问我要钱,我没有给他,他以为你给我钱了。”路弥说着眼皮颤了颤,声音放低了点。
“什么东西?!”路南德大叫了一声。
路弥没再说话。
但路南德反应让他知道,路南德肯定不知道路望找自己要过钱的事情。
路弥却没再提路望的事情,转而道: “大哥的事情我会跟沈先生商量的,我先休息了。”
没等路南德说什么,路弥就挂断了电话。
掌心出许多汗,连人都有些发抖。
路弥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故意提起路望的事情,故意欺骗路南德,故意试探路南德,故意转移路南德注意力。
他把脸埋在膝盖中间好久,等心绪平复了才重新拿起手机,犹豫着,主动给沈谈打去视频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看清屏幕上的画面,路弥耳根发烫。
沈谈没穿衣服,看起来在洗澡,洗澡中途接的视频,他身后还有水流声。
沈谈意外地挑了挑眉, “还以为你今晚都不打算理我。”
他说着拿着手机进了淋浴间。
路弥: “……”
换平时路弥肯定直接把视频挂了,但今天他没舍得。
他半睁着眼见沈谈拿着手机旁若无人地继续洗澡,耳根通红一片,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倒是沈谈看着手机: “这样我们俩算扯平了,看来你打是的这个主意。”
“……我没有。”路弥根本不知道沈谈在洗澡。
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现在打视频。
沈谈嗯了声, “也是,那算是误打误撞,我在浴室待得太久了。”他说着看了眼时间,语气淡淡: “快一个小时。”
“怎么那么久。”路弥愣了下。
这么算起来,从他进浴室开始,沈谈就进去了。
沈谈抬眉看着屏幕,眼神变得有侵略性,哪怕隔着屏幕,路弥都觉得他在直勾勾看着自己,路弥瞬间有些躲闪,沈谈倒是笑了下,意味深长: “你说我待在里面干什么?”
他声音变得有些低哑,路弥瞬间想到了一些不该联想的东西,视线也不受控制地往下瞟。
一些记忆冒了上来,他忍不住舔了舔唇。
“想看?”沈谈似乎看出来什么。
路弥连忙摇头,支支吾吾: “你先洗……”
沈谈盯着他看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有要挂断视频也没有躲避镜头的意思,眸色越来越深,刚消下去的欲望又冒了上来。
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路弥平时并不会这样。
沈谈眯了眯眼。
路弥也没好意思一直看着沈谈,只是这样知道沈谈在,他就会安心许多。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路南德事情跟沈谈讲。
沈谈并没有义务知道这些,也没有义务去管这些。
可是除了沈谈,他也没有别人能讲了。
他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连沈谈从浴室出来了都没有发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沈谈房间里已经多出来一个人,而沈谈也已经换上了新的西装。
那人应该是沈谈的助理,并没有注意到沈谈在跟人视频。
路弥没仔细听两人在说什么,只听见了什么文件什么会议。
沈谈太忙了。
路弥抓着手机把自己缩进被子里,装作无意识地挂掉了视频。
沈谈有所察觉,回头看了眼立在茶几上手机。
“老板?”助理也跟着他看了眼。
沈谈神色淡下去, “通知他们,从今晚开始就开会。”
助理忍不住啊了声。
如果他没理解错,老板的意思是大半夜开会?
“所有的会议全部安排到一起。”沈谈没有明说,助理立马懂了。
这是要连轴转意思啊。
老板不准备睡觉了?
助理立马戴上了痛苦面具。
三人病房里,路望被腿痛折磨得睡不着,旁边的大爷还在打呼,还尿床……他的儿女孙子就白天来看了他一次,也没跟他交流没照顾他。
路望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玩手机,接到路南德电话他下意识按了接听。
平时除去要生活费的时候路望很少联系路南德,路南德也很少联系他。
病房里其他人在睡觉,路望也不好说话,只能压着声音喊了句爸。
路南德知道路望不可能这么早睡, “你在哪儿?”
没等路望说什么,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恶臭,另一床病人从睡梦中惊醒着大叫起来,中间大爷在床上拉了。
路望差点没直接吐出来,要不是他腿脚不便,他都想直接从床上跳下来。
他这边突然一片混乱,那头路南德也意识到路望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你在哪儿!你最近很缺钱吗?”
路望也顾不得路南德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自己,大叫起来, “爸!我要住单人间!”
一直折腾到早上,路望才终于成功换到了单人间。
单人间病房里,楚燕红着眼趴在路望的病床上,眼泪汪汪看着路望打了石膏被吊起来腿, “怎么不跟我讲呢!”
路南德也从公司赶了过来,看见路望这副模样病殃殃地躺在床上他心疼得不行,但是想起路弥的话,他还是忍不住问: “你最近很缺钱吗?”
楚燕一听立马来气, “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给生活费,还好意思问这种话?”
路南德皱起了眉,但他又不好当着楚燕的面提起路弥,他知道楚燕一直很在意路弥存在,当初他跟路弥母亲结婚,楚燕差点因此自杀。
路南德连忙哄了楚燕几句,又给路望打了钱, “最近太忙了,忙忘,你的腿到底怎么伤?”
路望自然不可能把真的原因告诉他们,只说自己出了个车祸。
“我就说不能给你买那什么车!”路南德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倒是路望眼珠子转了转, “爸,我也快毕业了,能不能给我在公司找个什么职位?”
他最近没法去赌车,但钱得还。
路南德给的这点钱根本不够他还,路弥那儿拿不到钱,楚燕那儿也拿不到,路冀也不给他,他就只能靠别的办法。
凭什么路冀能进公司,他就不能?
路南德也没多想,本来他就想着等路望毕业了让他进公司随便当个什么职位, “我会给人事说的。”
听他这么说,路望笑了笑。
楚燕也终于松了口气。
出了病房,路南德想了想,还是联系了沈先生助理。
他不可能听路弥的话等路弥商量,路冀婚事肯定得赶紧定下来-
路弥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耳麦里水木在那大喊救命,只玩边路让他闭嘴,甜甜圈喊着臣妾救驾来迟,无名冷笑了声。
离内部赛时间越来越近,这两天路弥没有课就和大家组排训练,花在游戏上时间比他学习的时间要多许多。
[要我说你们还是当随便玩玩算了,龙之队肯定是第一]
平台已经出了内部赛名单,还出了投票机制,让观众投票哪个队伍最有可能获得第一名,而龙之队,也就是龙龙他们的队伍,全员都是退役职业选手,得到的票数在一大堆参赛队伍中一骑绝尘。
而路弥他们的队伍票数也只是中等。
这次内部赛参赛基本全平台的目的地游戏主播都参与了,但更多的都只是为了参与感,很少有像路弥他们队伍这么认真。
[支持,其实你们五排也挺有节目效果的,没必要去丢脸]
弹幕刚刷出来,路弥一套连招秒了对面打野。
[我没记错的话对面打野好像上过排行榜前十]
[宝宝也上过]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去打职业]
路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感觉迷路宝宝这两天又不怎么爱说话]
[是因为要比赛了紧张吗?]
[感觉像是心情不好]
[是感情生活出现了问题吗?我真的很好奇那个从没出现过任何蛛丝马迹对象……真的有这个人吗?]
正好复活倒计时蹲在路弥直播间水木一看弹幕话题跑偏,连忙道: “谁说我们要随便玩玩的?我们是要拿第一!”
路弥嗯了声, “我只是有点紧张。”
弹幕都察觉到路弥这两天状态不对了,作为队友的水木也早就察觉到了,但路弥除了不像之前那么爱说话,也没别的异常,游戏操作也很正常,他本来想去问路弥怎么了,被甜甜圈拦了下来。
甜甜圈说多半是因为现实生活的事情。
路弥并不是那种会因为比赛快到了就紧张的人。
涉及到现实,水木也不好多问什么,哪怕上次路弥看起来已经逐渐接受了他们会在现实生活有交集。
水木只能拼命靠活跃气氛来勾起迷路那颗白切黑心。
[别紧张,反正拿不到第一,龙龙那边已经开始为第一名庆祝抽奖,奖品是真人写真,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最近直播间人很多,很多都不是路弥直播间粉丝,一些一看就是过来引流。
路弥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兴趣。”
[宝宝你说话好直白]
[没人对肥宅有兴趣]
龙龙他们那一队人虽然都开着视频直播,但因为常年不出门运动,个个都是身宽体胖。
就算如此,龙龙提出这个奖品的时候粉丝积极性还是很高。
[你们主播连摄像头都不敢开,指不定长得还不如肥宅]
大概是有不少龙龙粉丝在直播间,一些人开始攻击路弥长相。
管理员小葵一个头两个大,又开始快速封号一条龙服务。
水木一见这些弹幕就来气, “又不靠脸吃饭。”
甜甜圈嗯嗯附和, “没错,小水母你长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水木: “别喊我水母!!!”
只玩边路: “我妹妹漂亮就够了。”
一直开着摄像头无名: “我比他们好看吧?”
原本在安安静静打野路弥真诚道: “比他们瘦。”
无名: “……”
一时间分不清迷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水木沉默了几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狠]
[我也想知道宝宝长什么样]
路弥垂着眼, “我不会开摄像头。”他并不想被现实中认识的人认出来。
[宝宝终于话多吗?]
[不紧张了吗?]
[还是拿不到第一,有什么用,上次被龙之队打得那么惨]
路弥这两天只是没有那么想说话。
他本来以为自己并不会受到路南德影响,但是事与愿违。
还好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如何让自己冷静,只要多沉默,少说话,就能忘记很多事情,也能让自己变得平静而不在意。
屏幕上跳出来游戏胜利的字样,路弥垂着眼,回复弹幕: “会拿到第一。”
话音刚落下,他突然听见有人敲了敲房门。
他愣了下。
“听见没有,我们会拿第一。”耳麦里水木还在怼那些嘲讽他们的人。
甜甜圈哎呀一声: “低调一点。”
只玩边路: “我妹妹说拿到第一给我们庆祝。”
无名: “怎么不排了?”
话音落下,路弥难得不怎么冷静地对着直播间道: “我先下播了。”
[啊??这么突然?这才八点,不是要到十点吗?]
路弥也没看弹幕,直接关掉了直播。
留下一头雾水的观众和队友。
只有甜甜圈然地哇哦了声,似乎知道什么。
路弥扭头看着没经过自己同意就进了门径直走向自己沈谈, “你怎么……突然回来。”
他这两天就连和沈谈都没说过几句话,除去那天晚上,两人也没视频过。
他知道沈谈很忙。
沈谈也并没有说过会提前回来。
说好的半个月,明明才过去两天时间。
“看起来你好像不欢迎我回来。”沈谈视线从暗掉的电脑屏幕转移到路弥脸上, “我这么见不得人?”
路弥连忙摇头,他只是没想到沈谈会不经自己同意就突然进来,他怕被直播间那些人听出什么。
网络实在是太强大了。
沈谈嗯了声蹲到路弥面前, “这是我见得了人意思?我见得了人怎么这几天都不肯搭理我?”他仰着头自下而上看着路弥略带意外的神色,从路弥眼中看到了一点惊喜。
不过更多的还是冷静。
强迫自己冷静。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明明害怕却努力强装镇定。
他抬起手掌心搭在路弥脸侧,路弥下意识把脸贴了上去,沈谈掌心的温度很冷,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
路弥忍不住闭了闭眼。
“怎么又不想跟我说话了?不就是让你看了我洗澡?我不也看你的?不是扯平了吗?”沈谈用指腹摩挲着路弥脸肉,动作很轻。
路弥屏住了呼吸,又摇摇头,两只手抓住了沈谈的手腕,闭着眼睛眼睫毛不断乱颤着: “沈谈……要接吻吗?”
他没听见沈谈的回应,却感受到了沈谈的呼吸越来越近,最后和他交融在一起。
他主动张开嘴,这几天一直沉着的心脏终于又跳动起来。
可是这样还不够。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是看见沈谈就想要靠近他,想要贴近他,想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而沈谈也只是亲吻他。
很温柔又克制的亲吻,比以前每次都要温柔,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满足。
被放开的时候路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坐到沈谈怀里去。
他把脸埋在沈谈颈侧,生疏又发着抖把手伸进沈谈的衣服里,闭着眼也不敢看沈谈什么表情。
只是还没碰到哪里就被沈谈抓住了手腕。
路弥愣了下, “……不要继续吗?”
沈谈声音很低, “明天不是要直播?你确定继续下去你明天还能正常发挥吗?”他笑了声把路弥的头发拢到耳后,眼神越来越沉,他咬着路弥耳垂声音含糊不清, “相比起来,我认为你更应该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39] 我是跟你联姻,不是跟路家
我是跟你联姻,不是跟路家
路弥坐在沈谈腿上,眼神有片刻失神。
沈谈这两天应该是很忙的,路弥没见过他出入自己直播间,两人也没说过几句话,路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事,本来他已经快自己消化好了。
他用脸颊蹭了蹭沈谈的皮肤,闻到沈谈身上很淡烟味,沈谈应该不抽烟,路弥从来没见他抽过,应该是从别人那儿沾上。
他又忍不住抱紧了沈谈,好一会儿才说: “路南德给我打个电话。”他感觉自己在告状,那天晚上怕打扰到沈谈一直憋着的话这会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他说我大哥要订婚,要钱,他让我问你要钱,他都把我卖给你,还要我问你要钱。”
“从小到大他也没给过我什么钱。”
“为什么要我问你要钱……”
路弥声音一直很平静,只是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也断断续续。
“我不想告诉你。”
“不敢。”
沈谈一直没说话。
路弥睁开眼睛,感觉唇边有咸咸的液体,他伸出舌尖舔了下,才发觉自己哭了。
从懂事开始路弥就没哭过,他知道哭没什么用,也没人会理他,没人会因为他哭而心疼他,路弥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只是他不明白现在自己为什么会哭。
但他突然隐隐清楚。
自己这两天并不是被路南德搞得心情不佳,而是因为路南德的话。
和沈谈领证以来这段时间,他都快忘记了自己其实是被路南德卖给沈谈的,路南德的话提醒了他。
但其实也没什么。
沈谈那天说,他没有别人,只有自己,沈谈对自己那么好,哪怕是被卖给他,又怎么样……
可是路弥又觉得那不够。
他想起周风说的“爱人”。
爱人。
要有喜欢和爱才能被称为爱人。
他想要沈谈真的喜欢自己。
想要沈谈真的爱自己。
愣了好一会儿,路弥也没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地任由眼泪落进嘴里。
好久他才手忙脚乱从沈谈脖颈处直起身来,看着沈谈被自己眼泪晕染的衣领,耳根立马红了,支支吾吾了一会儿, “我……”
“嗯?”路弥还没说什么,沈谈就搂着他的腰,跟没发现他哭似的, “没有了吗?他没说别的了?”
路弥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摇摇头,又点点头, “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沈谈慢慢揉着他纤细的腰, “什么话?”
路弥其实记不太清,但还是努力回想下, “让我不要管公司的事情,说那不是我该管……”
他对这话已经没什么感觉。
只要公司还好好在经营着就好。
路弥看不见的地方,沈谈垂着眼,神色冷漠,嘴上却嗯了声。
路弥以为谈话已经结束了,他不知道沈谈有没有从自己的话里听出来什么,想了想还是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替路南德要钱意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自己衣摆被撩开。
已经温热的掌心贴着他后腰的皮肤,并不光滑的手掌摩挲着腰上嫩肉,路弥下意识挺直了腰身, “不,不是说不继续……”
他刚刚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想要主动去做这种事,现在话都说完了,勇气也早就用光了。
沈谈“嗯?”声,似乎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手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路弥不得不扶着沈谈的肩膀好让自己不要软了腰摔下去,脸也快重新埋进沈谈颈侧,怕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路弥咬住了唇。
“有句话说错了。”沈谈却跟什么事儿都没在做一样,慢条斯理地说, “路南德没把你卖给我。”
路弥逐渐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 “……什么?”
“我没给过他钱。”沈谈侧过脸亲吻着路弥发红的眼尾,看着路弥愣住的神色, “我说过我们是联姻,我们已经领证。”
路弥大脑又变得一片混乱。
不明白沈谈的意思。
那沈谈一开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找自己?
没等他想明白,沈谈就咬住他下唇, “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买卖关系。”他的眼神牢牢锁在路弥身上,呼吸很重, “只有婚姻关系。”
婚姻关系,才能把路弥永远地绑在自己身边。
话音落下,路弥也失去了思考的机会。
沈谈这次的亲吻比刚才更重,沈谈的手在他皮肤上游走,又似乎要把他揉进骨子里一样。
椅子大概不堪承受两个成年男人重量,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路弥眼神迷离地睁开眼,任由沈谈亲吻着自己。
沈谈大概发现他哭过。
从眼皮到脸颊,眼泪滑过地方,都被亲吻过去。
路弥没来由地感觉到安心,颤着眼皮闭上了眼睛。
“不过我差点忘了。”沈谈贴着路弥锁骨说话。
路弥被痒得有些难受,一时没来得及应声。
“工作太忙忘记去见你父亲了。”沈谈语气寻常。
他一开始跟路弥说过路南德那边由他去说。
不过他并不是忘。
听见父亲两个字,路弥睁开眼。
沈谈看着他的眼睛问: “要去见他吗?和我一起。他应该很想见我。”
路南德想见是的另一个沈先生,应该也并不想见自己。
路弥张了张嘴。
沈谈却笑了下, “你父亲还不知道我们结婚了。”
路弥本来想拒绝,他早就做好了这辈子都再也不见路南德打算,不只是路南德,路家任何人,他都不想再见。
但想起沈谈那句“路南德没把你卖给我”,他突然又安下心来,缓缓点点头。
沈谈看着路弥,不紧不慢地捏着路弥后颈: “要给他打个电话约个时间吗?”
路弥以为沈谈说的是他来打电话约时间,下意识点点头, “好。”
沈谈却笑了下, “我的意思是你给他打电话约时间。”沈谈慢条斯理地说着: “决定权在你手上,是他求你办事。”
路弥反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沈谈说的是路南德让他要钱事情。
“既然他想让你要钱,那他就得听你的,他想见我,也得听你的。”沈谈额头贴上路弥额头,一步步教导他, “因为我现在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路弥心跳漏了半拍,呼吸都顿住了。
沈谈抓住他手腕, “你要是不想见他也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去。”
只是相比起来,他更想让路弥亲眼看着路南德发现事情超出他控制范围模样。
本来他并没有想让路弥这么快和路南德见面,最起码等路南德变成丧家之犬的时候。
只是路南德又犯了个错。
他不该给路弥打这个电话。
犹豫片刻,路弥摇头, “我和你一起。”
他本来确实没那么想见路南德,可现在又有了底气,也忍不住想,凭什么这些年路南德总是把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握着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号码,路弥心跳得很快。
以前只有路南德找他份,他想找路南德,是难上加难事情。
沈谈神色淡淡的,又慢吞吞地抚摸着路弥有些轻微发抖的手腕,像在安抚他。
路弥抬了抬眼皮,按下了拨通键。
等待间隙,路弥屏住了呼吸。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没等路弥说话,路南德声音就从那头传了过来, “跟沈先生说好了吗?”
他联系了沈先生助理,问沈先生有没有时间能赏脸吃个饭,被助理一口回绝,说沈先生很忙没时间。
路南德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他又不敢朝沈先生助理发脾气,也不好催促,只能在心里骂这个老不死的不知道又在哪儿玩什么鬼花样。
幸亏他没把路弥玩死,让自己现在还有点盼头。
不过要是玩死,说不定他还能因此多要点赔偿。
路弥刚想开口,沈谈就摇摇头。
路弥突然读懂沈谈的意思,没有提起沈先生,而是直接说: “见面谈。”
“沈先生愿意见我?”路南德明显的高兴。
路弥冷静道: “不是,是和我见面。”
“你有钱吗?”路南德脱口而出。
路弥低头看着沈谈不停地把玩着自己手指的手,语气越来越冷静, “你想要见他,就得听我的。”
路南德皱了皱眉。
这话听起来令他非常不适,有种路弥在命令自己的错觉。
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路南德刚想骂,转念一想,算了,还是路冀婚事要紧。
他只得应下来, “行,那就明天上午。”
“明天下午。”路弥又说。
路南德一口气憋着快难受死, “你……行!”
路弥又报了陈生餐厅地址。
没等路南德再说什么,他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命令路南德。
紧张又兴奋。
他转过脸看向沈谈,眼睛有些亮。
沈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睛, “做得很好。”
路弥被夸得耳根通红,下意识闭上眼睛,沈谈却没有继续亲他,而是说: “你现在地位比他高,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这样对他。”
路弥神色多少有些茫然,沈谈却吻住了他, “我是跟你联姻,不是跟路家,而我的地位高于路家。”
路弥心跳快得要命,主动张开嘴,脑袋发晕地想,沈谈说要和路南德见面,似乎并不是为了告诉路南德他们结婚了,而是为了告诉路南德,路南德现在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了。
路南德肯定知道沈谈的身份。
被放开的时候,路弥又突然想起什么,没什么力气地趴在沈谈肩膀上: “你不去出差了吗?”
沈谈不是要出差半个月?
“这两天的工作结束。”沈谈摩挲着路弥脸,淡淡地补充: “两天没睡。”
路弥愣了下,终于明白沈谈为什么会这么快回来了。
他抬手摸了摸沈谈眼下的乌青, “你快去休息。”
他挣扎着从沈谈身上爬起来,想到自己在一个两天都没睡的人身上坐了这么久,突然有负罪感。
但没等他站稳,沈谈就直接打横把他抱了起来。
路弥吓了一跳,沈谈却稳稳抱着他朝卧室走, “先洗澡,一起吗?”
想起那晚视频场面,路弥面红耳赤地把脸埋进沈谈胸口。
但也没拒绝。
沈谈脚步顿了顿,眸色渐深。
最后还是把路弥放回了床上。
他担心自己失控。
给路弥洗澡没做什么已经是他的极限。
沈谈看起来确实十分疲惫,躺到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
路弥侧着身看着沈谈的睡颜,好一会儿,凑上去,亲了亲沈谈唇角。
还没来得急躲回去,就被沈谈揽进怀里。
他还以为沈谈醒了,但沈谈依然睡得很熟。
像是下意识的反应。
路弥的心脏跟着不停地跳动起来。
第二天下午路弥下午有课,本来约好了下课后回去就训练,但因为和路南德见面的事不得不把训练挪后。
路弥特意在群里请了个假。
水木: [正好我还在想今天室友请吃饭该用什么理由拒绝]
只玩边路: [今天我直播间就解封!]
甜甜圈: [真的不是因为爬不起来吗?]
无名: [?]
路弥: [我早上八点就起床了]
无名: [车轱辘都撵脸上了你们还在玛卡巴卡]
甜甜圈: [看起来不行啊,我这边有点好东西推荐,小迷路你要吗?要的话我给你寄过去啊]
路弥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甜甜圈在说什么,连忙打字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甜甜圈: [我都明白]
水木: [明白什么?]
只玩边路: [明白什么?]
甜甜圈: [小屁孩别问]
无名: [……]
水木: [?]
只玩边路: [?]
甜甜圈: [真的不需要吗?男人不可以那么没用哦]
路弥:……
路弥沉默了一会儿红着脸打字: [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
甜甜圈: [无性婚姻更要不得!要不还是换一个吧?年纪轻轻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水木: [??你们在说什么]
字是字,怎么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他记得迷路说过结婚是假的啊。
只玩边路: [小屁孩别问]
水木: [滚]
好久,路弥: [不要]
沈谈又不是不行。
他红着脸把手机放进口袋,跟他一块儿出来的高游本来还在跟学生会聊事儿,见他这副表情,不由有些担心: “怎么了?”
路弥当然不好意思说怎么了,只摇摇头。
见他确实没事,高游松了口气, “一会儿我把作业发你手机上,我先走了啊,学生会那边在催我。”
临近年底,学生会那边忙得要命,高游也忙得要命,一边要当班委一边要当学生会干部。
路弥刚入学那会儿有考虑过要不要加入学生会,进学生会有额外加分,对拿奖学金有帮助,路弥想过要拿奖学金,但那点奖学金根本不够他一学期的所有花费,路弥成绩不差,期末考也算是上游,但他们学校奖学金竞争激烈。如果要拿奖学金,他就得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习上。
合计过后,路弥还是放弃了这条路。
现在看见高游每天忙得连自己时间都没有,路弥有些庆幸。
庆幸过后又愣下。
他以前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更别说这种多余的情绪了。
无意识抓了抓包上玩偶,路弥一个人往校外走。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的视野里出现一个人熟悉的身影,是路望。
路弥下意识停下脚步。
路望不知道怎么回事腿瘸,拄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往教学楼走。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这回没跟上次那几个富二代一起了,身边也没一直跟着他那几个朋友,只有他一个人。
想起上回高游说路望的朋友来找过自己,路弥收回了视线。
路望应该没看见他。
路弥继续往校门口走。
他一下课沈谈就发了消息说在校门口等他。
等路弥跑远了,站在原地没动的路望才又缓缓动了起来,原本好心情也没了。
他就说他不想回学校,但路南德非说就算给他安排进公司了,他也得拿到学校毕业证。
路南德给他安排的就是闲职,路望每天没什么事情干,光吩咐别人干事,别提多高兴了,就是工资不高,但有课的时候还得回学校。
一回来就见到路弥。
路弥今天依然穿着昂贵的衣服,路望认得他身上衣服的牌子。
看起来依然过得很好。
一想到那天被扔出陈生别墅,路望脸上就火辣辣一片疼,那天的事情变成了富二代圈子里的谈资,搞得路望现在压根没法出现在那群人面前,幸亏这事儿没传到学校里来。
本来想去找路弥麻烦,但想起那天路弥看自己的那种无所谓的眼神,还有陈生以及那个他不认识但看起来身份昂贵的男人对路弥态度,路望还是退缩了。
他现在没空搭理路弥。
反正路弥也拿不到路家的家产,路家迟早有一天落到他手里。
总有一天路弥也会被养他那个人抛弃。
这么想着,路望心里总算痛快了一些,又翻翻手机上软件。
他刚下的赌注,赢了!
路望心情更好了。
车早就停在了校门外。
上车的时候,路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但是也没看见认识的人。
沈谈坐在后座,路弥一上车,司机就非常懂事地升起了挡板。
路弥耳根一红,坐在了离沈谈一个位置地方。
沈谈挑了挑眉,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路弥连忙摇头,但没动,看了眼司机方向。
“不喜欢这个司机?”沈谈故意问。
路弥又摇头,片刻,还是慢吞吞挪到沈谈身边,红着耳朵, “只是不想被司机误会什么。”
沈谈只坐几次车,但他每天都要和司机见面。
现在司机似乎默认每次沈谈在,他俩就要在后面做点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做。
“误会什么?”沈谈俯过身来,还没做什么,路弥已经闭上眼睛仰起头,沈谈眸色渐深,却没进行下一步, “怎么了?要接吻吗?不怕司机误会?”
路弥连忙睁开眼睛脸红得厉害,却看见沈谈看着自己无声笑了笑。
路弥: “……”
路弥感觉沈谈像是故意的。
他屁股刚想往旁边挪,却被沈谈勾住了腰, “跑什么?”
沈谈今天醒得比他晚,看起来休息得很好,力气很大。
路弥自然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任由他搂着自己,又想起甜甜圈在群里发的。
自从那天两人互帮互助后沈谈也没对他做过什么更出格的事情了,除了视频洗澡和帮他洗澡。
沈谈当然不可能不行。
昨晚沈谈太累了,他也要内部赛了。
并不是什么无性婚姻。
路弥下意识舔了舔唇,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连忙把头低下去。
沈谈也只是搂着他的腰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车很快开到陈生餐厅门口。
下车之前,路弥在车上接到了路南德电话,路南德问他怎么还没到,语气十分不耐烦。
路弥还没来得及说话,沈谈就一把把电话挂了。
餐厅里路南德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气得够呛。
以前只有他挂路弥电话的份,哪有路弥挂他电话的份?
路弥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要不是为了那点钱……
“喝点茶吗?”陈生端着杯水过来,亲自放到路南德桌上,见路南德看过来,陈生还朝路南德笑了笑。
路南德向来瞧不起这种打工,没什么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陈生倒也不恼,只故作惊讶地多看了路南德几眼, “您是路望的父亲吧?”
听见路望的名字,路南德才调整了一下脸色。
他估摸这人是路望朋友,就是不知道路望怎么什么朋友都交。
路南德只能假装友好地点点头。
“之前听他提起过您,路望的腿还好吗?”
陈生这么一问,路南德更确定这人是路望朋友了,只能给好脸色, “还好。”
“那就好,他什么时候还钱啊?我都劝他好几次不要去赛车赌钱,现在好了腿瘸还欠了那么多钱,我这手上也周转不开……”
路南德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 “什么赌钱?!什么欠钱?”
陈生立马一副做错了事模样, “您不知道吗?完了我忘他应该没跟家里提,我也就是想要回我的钱,叔叔您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还钱……我先去忙了叔叔。”
陈生说完端着盘子就跑了,留下快被这重磅消息气昏过去路南德。
而刚走进餐厅门路弥见陈生一脸怪笑地跑过去,一头雾水看向沈谈。
沈谈垂着眼,语气淡淡: “不用理他,他发疯。”
路弥哦了声,想了想,慢慢抬手,牵住了沈谈的手,眼皮一颤,也没好意思看沈谈什么反应。
[40] “司机会听见。”
“司机会听见。”
自从那天路南德把路弥送到这家餐厅,而路南德不告而别后,路弥就没再见过路南德。
路弥本来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但事实上他牵着沈谈的手进去的时候内心很平静,哪怕在看见路南德的时候他也只是稍微停顿了几秒。
路南德看起来刚打完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路弥扭头看了沈谈一眼。
后者用指腹摩挲着路弥手背。
路弥突然更加安心,径直走到路南德对面的位置。
听见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刚和楚燕通完电话路南德带着满脸不悦抬起头,看见路弥那张许久没见脸的时候,他也依然没收敛自己的表情。
如果不是上次要拿路弥去换钱,他根本不会在路弥面前有什么好脸色。
他现在脑子里都是路望的事情,显然楚燕也不知情,被他骂了一顿后楚燕哭哭啼啼说去找路望问清楚。
楚燕一哭他就没法再对楚燕发脾气了。
不过路弥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什么态度,十分熟稔地在他对面坐下,很快有服务生过来给路弥倒了饮料,路弥从容不迫地谢过对方。
看起来像是经常来这儿。
一点也没有以前的胆小窘迫。
路南德不由眯了眯眼,视线落在路弥穿着的衣服上。
路弥今天从学校出来都没特意换衣服,但路南德识货,认出他身上那件大衣价格六位数。
看起来那个沈先生很宠他。
但路弥身上看不出来一点被折磨过的痕迹。
他倒是不太相信人会转性这种话,只不过可能对方对路弥兴趣还在,毕竟路弥确实遗传了他母亲好容貌。
路南德不屑一顾地在心底嗤笑声,脸上换了副神色, “你跟沈先生提了没?”
他现在都懒得在路弥面前装。
路弥垂着眼小口小口喝着饮料,听见路南德的话下意识想放下杯子,还没来得及行动,手腕就被站在自己一旁的沈谈握住。
沈谈在他腕骨上很轻地拍了拍。
似乎是在示意他继续喝。
路弥上了一上午加下午的课,早就累得不行,这饮料是陈生之前特地按照他的口味给他调制,独一份,只有他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路弥忍不住多喝了好几口。
在家里王姨对他饮食管控有些严格,一开始还任由着他自己挑选喜欢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准他多喝饮料吃垃圾食品,见路弥垂着眼闷不吭声的可怜样王姨就说是沈先生吩咐的。
路弥不觉得沈谈会这么管自己饮食。
沈谈根本不会管这些。
只觉得大概是王姨觉得年轻人不可以乱吃乱喝。
就算王姨不搬出沈谈,他也会乖乖听话。
路弥眨了眨眼没有放下杯子,继续喝自己饮料。
他这态度让路南德更加恼火,但也发现路弥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沈谈刚刚一直没什么动静,他的注意力也都在路望和路弥身上,没发现沈谈的存在。
路南德下意识去看碰了下路弥手腕的男人。
一身笔挺的西装,面容冷峻,看起来三十来岁,看着他的眼神冷漠且极具压力,路南德后背不自觉冒出冷汗,也觉得这人面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原本以为是沈先生助理之类。
但从沈谈那身气质来看根本不是。
沈谈的目光像一把刀一样落在他身上,路南德觉得那把刀几乎快化为实质,不断地在他脸上凌迟,饶是他在生意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都有些经受不住这种过于凌人的目光。
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想要看向快把一杯饮料全都喝完路弥。
但还没来得及转动视线,原本一言不发的男人突然朝他露出一个并不算友好的笑,那笑容让路南德神经质地抖一下了。
沈谈朝他伸出手,微微弯着腰做了个自我介绍, “您好,我是沈谈。”
沈……沈什么?
路南德怀疑自己幻听或者是重名,他知道沈家如今的当家人就叫沈谈。
他曾无数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以他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见到沈谈本人。
在沈谈面前,那位沈先生都得恭恭敬敬。
但他看着沈谈的面容,脑袋突然嗡的一下。
想起来这张脸。
沈家上一代当家人,也就是沈谈的亲生父亲去世的时候,新闻曾短暂地报道过一张照片,照片上沈谈神色冷漠地抱着父亲骨灰盒,看不出一点悲伤。
那时候沈谈比现在要年轻些许,身上却完全没有同龄人稚嫩。
那条新闻很快被删得一干二净,负责报道的那家媒体在数日后宣布关门。
在那以后就没有任何媒体敢把和沈谈有关的任何事情发布出去。
路南德脸上的惊讶和恐慌暴露得彻底,沈谈勾了勾唇角,没有把手收回去,而是继续说: “我是路弥爱人。”
喝完一整杯饮料路弥听见这句话眼皮动了动,他没有看对面的路南德,而是抬起眼皮偷偷看向沈谈。
耳根红了,心跳也很快。
他觉得自己这两天心跳频率有些不正常了。
马上要内部赛,他是不是得去检查一下心脏。
但是沈谈的侧脸很帅。
路弥慢吞吞看向沈谈伸出去那只手。
路南德还没能消化为什么沈谈会变成路弥爱人这件事,但他反应过来这人确实是沈家的当家人沈谈。
攀上沈谈对他来说意味着以后路家会一路水涨船高。
顾不得心中的震惊,路南德连忙堆上满脸讨好的笑伸出手。
刚要握住沈谈的手,沈谈却把手收了回去。
路南德握了个空气,有一瞬间恼怒,但很快又变成了笑容。
路弥眨了眨眼,第一次在路南德脸上看到这种讨好的表情。
果真如沈谈所说,在沈谈面前,路南德没有一点资格。
他垂着眼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也并没有很高兴,但也没有不高兴,他对路南德已经没有一点感情。
只是公司还在路南德手上。
手边又被放了杯倒满饮料。
路弥注意力立马被饮料吸引过去,又低头小口小口喝起来。
而路南德看着沈谈亲自给路弥倒了饮料,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后背冷汗更多了。
不知道沈谈那句爱人有多少真心实意。
他开始回想自己这些年对路弥态度,他养育路弥长大,以路弥性子应该不会做出告状这种事情。
但又想起路弥在电话里强硬的话语。
他以前根本不在意路弥说过什么做了什么。
但现在每想起一分,冷汗就多流一份。
路弥根本没跟他提过他所说的沈先生是沈谈!路弥是自己故意瞒着他还是沈谈授意?
那昨晚的那通电话是路弥自己要打的,还是沈谈打?
沈谈知不知道路家事情?知不知道自己对路弥态度?
路弥为什么会跟沈谈在一起?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那原本沈先生呢?难怪从天餐厅之后他再也没联系上过沈先生!
无数个问题让路南德面色惨白。
沈谈随手拉了张椅子在路弥身边坐下,随和地笑着,把路南德每一份表情变化收入眼底。
他最擅长玩弄人心。
路南德曾经在路弥身上施加,会以成千上万倍的方式偿还。
许久,等路弥第二杯饮料喝完,沈谈才客气地将菜单递给路南德: “路叔叔饿了吧?点餐吧。”
他的态度看不出任何责怪。
然而路南德情绪并没有因此得到安抚。
他早就听闻沈谈这人冷漠无情,连自家人都能下手,能爬到这种位置,那张良好的面皮下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血肉。
路南德并不敢松懈。
沈谈想弄死他轻而易举。
但沈谈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在感情这方面下太多功夫。
他想要什么样人没有?
现在多半只是兴头上。
路南德又突然放下心来,朝沈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什么路叔叔,路弥这孩子都没跟我提起过你。”
听见自己的名字,路弥抬起眼皮,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必要。”
他说完看了沈谈一眼,发现沈谈也在看着自己,耳根又开始红了。
感觉自己在狐假虎威。
路南德被路弥这句语气虽软但冷漠的话怼一下了,瞬间一口气哽上来,但碍于沈谈在,他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干笑着去看沈谈什么表情。
以后有的是机会问责路弥。
沈谈脸上依然挂着笑意,似乎完全不在乎路弥在说什么,只是在路南德把手伸向菜单的时候,他才不经意拿起菜单递给路弥, “想吃点什么?”
路南德手停在半空中。
感觉沈谈是故意的,但又觉得不像。
只是恰好。
路弥没再看路南德,许久没来陈生店里吃东西,陈生更新了不少菜品,路弥点几个新菜。
把菜单给了服务生,手机上很快收到陈生消息: [记得给我写评价啊路弥弟弟]
路弥低头看了眼手机,回了个好。
路南德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了点菜权利,有些心梗。
他在路弥面前向来一言堂惯了,如今感觉身份地位反过来,心里无名火一直在烧。
沈谈似乎察觉到什么,朝他看过来,脸上依然挂着很淡笑,路南德眉心一跳,连忙把自己的情绪藏好。
一顿饭吃得路南德心底万分难受。
路弥点的菜都是淡口,但他口味偏重,感觉这些菜难以下咽。
尤其是吃饭的过程中沈谈把大部分菜都给了路弥。
他以前都不知道路弥这么能吃。
点了一桌子菜都快被路弥一个人吃没了。
路弥吃得很撑。
他不理解今天沈谈怎么一直给自己夹菜,但陈生新菜都很符合他的口味,他就没有拒绝。
路弥靠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见沈谈又给自己倒杯饮料,他已经完全喝不下去了。
在拿出手机给陈生写吃后感的时候,他才想起这张桌子上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他下意识看了对面的路南德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第一次有路南德在场的时候,他没有吃剩下的饭菜。
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情绪。
路弥看向一旁的沈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吃太多了犯困。
而且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他来见路南德目的已经达到了。
路南德以后大概不会再向以前一样对他。
路弥心底松了口气,在桌子上底下碰了碰沈谈手腕, “我可以先去车上吗?”
路南德心情不佳又不能表现出来,别提多窝火了。
听见这话,又心情好了点。
看起来路弥并不是这段关系主导者。
在他看不见桌子底下,路弥手反而被沈谈抓住,沈谈用指腹摩挲着路弥掌心。
很痒,痒得路弥忍不住蜷缩起手指。
路弥还以为沈谈这是要自己留下意思。
小半分钟后,沈谈似乎玩够了,才说: “去吧。”
路弥离开得很快。
他不想再和路南德多待在一个空间。
不过沈谈大概有话要和路南德说,并没有离开。
路弥回头看了餐厅一眼,有些担心地垂下眼。
不知道路南德会不会问沈谈要钱。
他不想沈谈把钱给路南德。
那是沈谈的钱,路南德不配。
餐厅里今天似乎没有生意,只剩下路南德和沈谈两个人。
路弥走后,沈谈也依然保持着刚刚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路南德看着他这表情没来由地心里打怵,不敢说话。
安静了许久,沈谈才慢条斯理开口: “听我爱人说,路叔叔想要找我要点钱。”
路南德心头一跳,面露尬笑, “这……”
他能对着路弥说那些话,也能问那个沈先生要钱,但面对沈谈,他却不敢。
沈谈唇角微微勾着,眼神却凌厉, “下次有什么事,路叔叔可以直接找我的助理。”
路南德心头跳得更重了,冷汗又冒了出来。
“路弥太忙,路叔叔还要不要打扰他好。”
路南德听出来沈谈的言外之意,让他以后别再去烦路弥,他不知道路弥到底跟沈谈说了什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 “我只是想关心,关心路弥,他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是吗?”沈谈抬眉, “他现在和我住,一切都安好。”
路南德冒出冷汗,不知道沈谈这话是表面意思还是暗含深意。
但目前他确实没那个胆量再继续联系路弥。
沈谈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 “路叔叔要多少?听说大哥要订婚,我随礼是应该的。”
路南德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路冀订婚的事情确实重要,在沈谈温和视线下,他胆子突然大了些,报了个数。
沈谈答应得十分干脆, “您联系我助理就好,您有他联系方式。”
沈谈报了一个号码,路南德还没来得及从惊喜中出来,搜索了一下这个号码,又差点昏厥过去。
这不是沈先生那个助理的号码吗!
他不知道沈谈知不知道自己把路弥卖给那个死老头事情。
要是知道,以沈谈现在对路弥这副喜爱程度,会不会扒了自己的皮?!
路南德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情绪,又一次跟进了火海里似的。
沈谈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表情,笑了下, “路叔叔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我助理,您是路弥父亲,钱的事情我自然能帮就帮。”
他这话让路南德又安下心来。
这么久以来借他钱的人居然是沈谈,都是沈先生,看来是他一直搞错了人。
但沈谈这么有钱,就不能直接把钱送他?
路南德心底又有些不满了,但也不敢在沈谈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心却比刚才放宽许多。
不管怎么说,搭上沈谈,他根本不用再愁钱的事情。
不过现在为时尚早,就算是想要登上沈家这艘高船,他也得循序渐进。
沈谈这人是名利场上顶尖者,指不定会因为什么事情变脸。
路南德脸上挂上了真心实意的笑,也完全忘记了沈谈如果真对他态度如此随和,为什么不把自己联系方式给他,反而只给助理。
沈谈也跟着笑,不过眼神却逐渐变得阴冷。
没多久,路南德接到楚燕电话,听见电话内容,路南德变了脸色,又不好在沈谈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借口公司有事离开。
路南德一走,一直在一旁暗中观察陈生立马窜到沈谈面前, “你还真是下手够狠。”
陈生搞不懂路南德这种人是如何把路家公司经营到现在。
这么轻而易举就进了沈谈的圈套。
沈谈这人哪有这么好心。
连他都看出来,沈谈想把路家搞得分崩离析,让路家所有人尝尽苦头。
尤其是路南德。
沈谈要把他捧到最高处,再让他狠狠摔下去。
摔得尸骨无存。
这是沈谈擅长做的事情。
见沈谈没说话,陈生犹豫了一下, “要给你监控录像吗?”
沈谈眼皮动了动,淡声道: “给我。”
陈生: “……”
他就说试探性问一下。
结果这么久过去沈谈怎么还是这副变态样。
到外面的时候,路南德看见门口停着一辆价格昂贵的车。
他脚步顿了顿,想起那日送路弥来这家餐厅的时候,也见过这辆车。
车内,路弥正认认真真给陈生写吃后感和改进建议。
外面天才刚完全暗下去,他就已经困得不行,写着写着上下眼皮就要开始打架,但很快他又强撑起眼皮,眼底沁出犯困的泪花。
沈谈上车的时候路弥一只手拿着手机,眼睛半阖着,看起来已经快要睡着了。
但并没有。
听见动静,他立马睁开了眼,仰起头看向沈谈。
眼睛有些红。
因为困,他刚刚咬了咬下唇,这会儿下唇也是红的。
沈谈目光在他泛红唇瓣上停留片刻,喉结动了动,只言未发,只在路弥身侧坐下。
路弥视线跟着他动作转动,待他坐下,路弥才张了张嘴, “他问你要钱了吗?”
沈谈略感意外地挑眉,牢牢看着路弥这副睡眼朦胧却依然看着自己模样,喉结上线滚动, “要。”
路弥垂着眼,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 “你给了吗?”
“那点钱对我算不上什么。”沈谈语气浅淡, “不想给他?”
路弥垂着眼,好一会儿低低嗯了声。
那点钱对沈谈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但他就是不想给路南德。
沈谈轻笑了声,眼底欲望流动,没等路弥反应过来,他单手搂着路弥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已经被这样对待很多次,路弥倒也没有被吓到,只下意识搂住沈谈脖颈,连这是在车上都忘。
沈谈贴着他颈侧细嫩的皮肤, “心疼钱?”
路弥知道自己不该对沈谈的钱有什么占有欲,但还是点点头。
“会拿回来。”沈谈声音淡淡的,但听在耳朵里莫名性感。
路弥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衣摆被撩起。
因为太突然,他短促地叫了声。
沈谈并没有阻止他,只是低声提醒, “司机在前面。”
昨晚他压抑着自己,因为顾及今天路弥要来见路南德,又是在家里,他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
今天本来也并不打算做什么。
但路弥不管什么样,总是能很轻易挑起他的情绪。
再加上见到路南德,他总是会想起从前过得并不如意路弥。
路弥立马用手捂住嘴,挣扎着要从沈谈身上下去,沈谈却牢牢禁锢住他,低头来亲吻他的手背。
细细碎碎吻又密又痒,车里开了暖气但还是会有冷意从衣服底下钻进去,很快又被手覆盖住。
除去上次在沙发上,路弥还没承受过这么亲密事情,不解沈谈怎么突然这幅模样,怕自己摔下去他又不得不用手环住沈谈脖子,沈谈趁机吻住他,勾得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他有些害怕又颤着抓住沈谈作乱手。
沈谈似乎接收到他的反抗, “不要吗?”
路弥连忙摇头。
“昨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继续。”沈谈咬着他的喉结, “你都起来了。”
等沈谈往下亲的时候路弥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路弥慌慌张张抓着沈谈的头发,一会儿说这是在车上,一会儿又说: “我一会儿要直播。”
“司机会听见。”沈谈连头都没抬。
路弥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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