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原先是这样的吗?” “不是吧,上个星期还跟我打了……
“他原先是这样的吗?”
“不是吧, 上个星期还跟我打了一架,你看,我这颗牙就是他打掉的。”
…
神圣而又圣洁的光束由洞口降临, 笼罩着高台下的教徒们。
每一位教徒的脸上布满诚恳,他们闭着眼, 感觉着身体里的疲惫, 痛苦, 如丝丝缕缕被抽离。
意识埋入温暖的泉水中,一切的悲伤愤恨都融进了水中,渐渐被自己遗忘。
剩下的,只有软烂舒适的松散, 再也想不起其他。
飘飘欲然的身体和脑子最后留下的, 只有从未体会过的放松, 这就是全身心被洗礼过后的感受吧。
曾经的一切不必要品都被消除,过往的记忆依旧清晰可见,可就像是第三者一样,完全无法共情当时的想法和情绪。
只是观看其他人的故事。
抛弃过去的尘埃,成就为崭新的自己。
虔诚的教徒们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他变得东倒西歪。
半空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水母,璀璨圣洁的光束缓慢的萦绕在他周围, 给透明的触手染上暖色。
宽大慢慢飘动的伞帽下, 是无数的触手,链接着下面每一位教徒的身上。
看上去就像是一场盛大诡秘的献祭现场。
当所有人眯着眼失去意识时, 触手也停止了吸收, 逐步收回。
原本遮盖一切的身躯也慢慢回缩,变成了小小的一只。
高台两侧立刻进来涌进两队白袍人, 他们提着地上软瘫的教徒去了另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里都是早就等候的教徒朋友或者家人。
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白袍人将自己儿子放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儿子的脸上安详幸福,嘴角勾着弧度。
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有些模糊的眼睛抬头看看白袍人,老人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看起来有些可怜。
“大人,我家儿子他是怎么了?”
白袍人感受到身后微小的扯动,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那位老人。
宽大的兜帽隐去了他的面容,高大的身躯加那身洁白圣洁的服饰,显现出冷漠的压迫感。
伸手抚上闭着眼的男人头顶,白袍人的声音却是无比温柔,像是一抹轻柔的暖风,打破了一切外表加固的印象。
“他接受了洗礼,得到了净化,”白袍人说着收回手,“等他醒来之后,就会成为拥有纯净灵魂的人。”
看着老人还有些迷茫,他没再多说,最后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他会变回好孩子的。”
好孩子?
老人眼前像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时的儿子眼睛很透亮,眉眼也很漂亮,不会偷家里的钱去赌,也没有结交一群狐朋狗友,更不会打自己。
他会睁着那双漂亮的,圆溜溜的眼睛,举着咬了一半的糖,说要给妈妈吃。
那时候,他还没被抹上黑色泥浆,还是干净的。
是什么时候沾上的,她不知道,当她意识到的时候,眼前只剩下糊满泥浆的石块。
手指颤抖着伸向儿子,犹豫着盖住了他垂落的手掌,粗糙的掌心只是堪堪贴在手背上,不敢用力。
真的,会变回那个好孩子吗。
“额”
男人猛然抽搐一下,喘息着睁开了眼,老人立刻像是触电般收回手,胳膊缩在胸口,眼神惊慌。
刚醒来的男人整个人还有点懵,瞳孔涣散,望着天花板半天没动弹。
等他回过神,又一下站起来,动作幅度又大又夸张。
低头看着缩在椅子角落的老人,逐渐喘息着,情绪不断上涌。
随着他的靠近,老人越发惊恐,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低下头,用胳膊护住头颅。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感觉到温暖的温度。
紧紧的令人安心。
迟钝的挣扎了一下,胳膊放开头,眼前是熟悉的衣服,正是她儿子的衣服。
耳边听到儿子带着哭腔的悔过声,“我错了妈,我以前太不是人了,居然还打你,我怎么可以这样!”
“以后,以后,以后我好好工作,养家,出去我就去找工作”
耳边的絮絮叨叨逐渐模糊,眼中不自主渗出水渍,鼓动的心跳声窜到脑子里。
好孩子,真的是好孩子,她将胳膊奋力张开,紧紧抱住儿子。
她想,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抽到了盘星教洗礼的资格。
从今往后,这位老人都将是盘星教最忠实的传教士。
缓缓关上的大门隔绝了逐渐吵杂的哭嚎,其中一位白袍人伸着懒腰,舒展四肢。
“将剩下这些唤醒,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为首的白袍人率先去到洗礼大厅,“快点的吧,如果今天不是小莱亲自洗礼,咱们还要加班,赶紧结束了,别浪费了机会。”
“知道了知道了。”
“走吧,干活。”
洗礼大厅剩下的人全都是孤身一人前来的,没有亲人朋友等候接他们回去。
这时候就需要咒术师们亲自把人叫起来,让他们回家。
地面上东倒西歪的人们被摇晃着强行唤醒,大部分都是穿着简陋的流浪者,他们捂着脸哭泣着,嘴里嘟囔着要去找工作,找到对社会有贡献的事,绝对不能跟之前一样荒废人生,虚度光阴,甚至还成为了社会的负担。
一想到曾经的自己给其他人带去了那么多的麻烦,就心痛的无法自己,必须要双倍,三倍四倍的弥补给社会所有人。
但这些人里有几个人显得不太一样,他们只是默默的流着泪,嘴角却一直勾起弧度,眼睛亮的吓人,比大部分人更加快速的往外走,似乎要去做很急的事情。
白袍人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些异类,但他们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在意。
“他们好奇怪啊”
“没事的,可能本身性格就有点奇怪吧,但是又不会做什么坏事。”
“也是,而且那几位来好几次了吧,洗礼过这么多次,那可是绝佳好市民啊,”跟最后一位醒来的信徒交代完,他们快步走进了高台后面,“下班了,快走快走!”
那群奇怪的人离开盘星教后,回到了同一个目的地——横滨
横滨的某一处办公楼,大门口没有人看守,大门敞开着,像是欢迎所有人进入。
这样的建筑出现在横滨简直就是一块待宰的肥羊,跟本无法完整的存在一天。
可就是这样的地方,诡异又平和的存在了将近半年之久,不仅没有出现任何损失,还以为一些奇怪的传闻导致无人敢靠近此地。
原本还有些流浪者和混混会来这种偏僻的地方瞎逛,或者进行暴力事件,但现在此地空无一人。
笼罩在高大楼房阴影下不见阳光的街道,两侧零星栽种的树木个个矮小瘦弱,有些只剩下干枯的树杈。
潮湿阴暗的街道墙壁和地面砖块的缝隙间本该滋生众多苔藓污泥,可这里干净无比,像是被谁仔细清洗过,连一丝痕迹都看不见。
这种程度显然不会是一次两次的清洁能够做到,但谁会在这种地方为了保持他的干净而频繁在这做清洁呢。
办公楼附近还有一片土地,上面种满了各种植物,花瓣叶尖上还留着水珠,可这几天并没有雨,只能是有人专门去管理养护。
这么大的面积,周围也没看到机械化的设备,想来在做养护的人不只一位。
干净又整洁,阴暗又潮湿,冷清又热闹,这处处透露着割裂感的地方显得渗人又诡异。
街道口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低着头,脸上带着阳光热情的笑容,可眼角还留着未擦干的泪痕。
半长的黑头发里掺杂着其他颜色,身上穿着吊儿郎当的露出半边肚子的衣服,深紫色的衣服上还点缀着亮片,给人的第一印象本该是不太正经,可他的走路姿势却是仰首挺胸,还有那双眼睛,漂亮又坚定,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像是有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不像是坏人的眼睛,却也不像这个人的眼神,就像是强行镶嵌在这具身体里一般,突兀又奇怪。
这和刚刚跟他擦肩而过的那些浑浊的人们完全不同,甚至是格格不入。
男人走进那座办公楼,直接坐上的去往最顶端一层的电梯。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布置的极其温馨的房间,硕大的窗户敞开,大片的阳光撒进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窗台上还放置着几个花盆,里面的鲜花开的正艳丽。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同伴。”
坐在里面的十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向男人露出温柔阳光的笑容。
而他们脸上的笑容和男人的笑容如出一辙,只有各自的长相不同。
“是的,我回来了。”
男人走进房间里,加入到这些人之中。
所有人都热情的祝贺他的回归,就像是完成了一项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不,更确切的来说,是对待某种神圣又重要的仪式。
“市琦,欢迎你的回归,”穿着西服的男人向他递出礼物,“看来你已经很顺利的完成了洗礼仪式。”
“是的,”市琦双手接过他的礼物,“果然跟你说的一样,我现在已经迎来了新生,感觉浑身充满了希望和目标。”
“我感觉,非常,非常好。”
“以前的自己,已经像泥泞顽固的污垢一样,被冲刷干净。”
我,得到了新生,他再次重复道。
第72章 破败的街道中有一处房屋格外干净整洁,屋顶的瓦片刷上了漂亮的……
破败的街道中有一处房屋格外干净整洁, 屋顶的瓦片刷上了漂亮的颜色,房屋的外墙上没有青苔或者粪便,房屋外的两米范围都没有垃圾, 能清晰看到下面的砖块颜色。
门口摆放着两盆植物,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 颜色鲜艳, 枝叶繁茂, 看起来很健康,养护的非常好。
看起来房子的主人每天都非常用心的在打理着这一切。
房门此时打开,市琦走到房子侧边,面带着标准的微笑, 温柔礼貌的向他的邻居问好, “早上好我亲爱的邻居。”
“”邻居神色怪异的看着他, 并没有回答,怎么会有人说出这种无聊的话,果然是变成傻子了。
不,也可能已经失去了
“可以将您手中的垃圾交给我吗,”市琦伸出手,“与其这样让它随处散落在地,不如让我来处理。”
低头看着手中准备偷偷甩到他房子边上的垃圾,听话的交了出去。
他看起来就像是没有脑子的大冤种, 还帮着别人处理垃圾, 邻居没有继续停留,转身离开, 但谁要是真招惹了这个神经病, 会被教训的很惨。
上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将垃圾全部倒在他的门口,当然邻居自己也想这么干而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就是那人最后被扭曲了两只胳膊埋进了土里。
即便是第二天就被挖出来, 还非常好心的给他做了治疗,甚至还给了精神补偿金。
这神经病从来不会真的杀人或者伤人,就算是教训也从没见过血,但只会让人觉得身不如死。
听说那个人被埋了一晚上就疯了,后来不知道神经病对他做了什么,等他回来之后也变得跟神经病一个摸样,吓得其他人跟本不敢靠近。
邻居在关上门的最后一秒看了眼那栋漂亮的房子,嘲笑的表示,不然这房子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好打理。
市琦将垃圾处理掉之后,满意的点点头,今天也是充满活力的一天。
抬手看着手腕上的表,刚刚七点多,还能为自己做一顿美味的早餐,然后精神饱满的去上班。
拍拍手上的灰,准备进屋,突然的声音叫住他的脚步。
“喂,市琦,突然脱离组织之后就跑这破地方?”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凶狠的胖子,手上拿着扎满钢钉的棒球棍。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房子,满脸不屑的开口,“什么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不对,所以想改正,留下这样的理由就毫不犹豫逃跑,我以前可是真看错你了,真当组织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怂比,首领现在很生气,你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如果不想被打的稀巴烂,就自己乖乖跟我们回去请罪,这样,说不定就只要敲碎膝盖,这事就能过去。”
说完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露出猥琐的笑容,“毕竟首领一向很爱惜你不是吗。”
市琦安静的听着胖子在那说着各种污言秽语,既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
终于,胖子唾液都要说干了,“听说你还加入了□□,还只是一个底层小喽啰,真是傻比到无语的决定。”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还是不语的男人,心里燃起怒火。
“你在拽什么?一个快要你要干什么!?”
突然走近的市琦吓的他将武器横在胸口,警惕的盯着对面,随时准备回击。
市琦停在原地,侧过身露出热情的笑容,胳膊指向自己的房子,“我看到你的嘴唇已经干裂了,想必是非常口渴,不如进房子一起喝杯茶再继续聊?”
警惕的表情开始变化,像是无语,又像是疑惑,怎么会有人邀请过来找麻烦的人进自己的房子里招待,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变成傻子了吧,所以才想不开离开组织?
回想到自己讲了那么久,他还一点反应没有,更加确定这人脑子已经出了问题的结论。
眼神从他纤细的脖颈看到宽大衣服下的腰肢,脑海里突然有了想法,“好啊,这可是你请我进去了,到时候别反悔。”
“不会的,我从来不会怠慢自己的客人,快请进吧。”
透过有些模糊的玻璃,邻居看着隔壁一前一后走进房子里的两人,摇摇头,“又是一个自作聪明的。”
…
“最近很烦人的那个小组织不见了?”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手里拿着处理完的哑弹,跟旁边的同事聊天。
旁边的人低头将地上躺着的人一个个补枪,“昂,对啊,突然之间全部消失,奇怪的很。”
“哎,”那人突然想到什么,“你说这个事我要不要跟上头汇报一下?”
西服男撇了一眼他,“汇报什么,这种没脑子的小组织本来就是我们消除的对象,现在自己消失就不正好吗,都不用加班加点工作了。”
“再说了,上面怎么可能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组织,根本没有提起的必要。”
那人顿了一下,“你说的也是,反正他们消失了我们之后也有一段休闲的时间,也挺好的。”
“毕竟作为港口黑手党的最底层人员,每天都是这种繁琐麻烦还无聊的事。”
说到这里,他嫌这样一个一个补枪太麻烦,索性站起来开始狂轰乱炸的扫射。
只要将地上的人全部变成肉泥,不就绝对没有幸存者了,这多简单。
“好了,收工,”那人收起还在冒烟的枪口,“等会去喝酒?”
“当然。”
几个小时后的居酒屋内,换回常服的两人手里抓着啤酒,猛然喝了一打口。
“哎,听说最近组织里辞退了不少人。”
“啊是,都是些神经病,说什么要热爱生活,每天笑的瘆人死了,前几天来的那个新人不就是这样,后来还是中原中也干部亲自把人抓走的。”
在喝酒的那人突然打了个哆嗦,“你说,会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好多跟那个新人接触的人都变成他那样了。”
“怎么说呢,应该算不少吧,其实他们看起来感觉太像个好人了,仔细想想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就是不敢杀人。”
“啧,不敢杀人来我们□□干什么。”
“谁知道呢。”
两人默契摇头,很快将这件事忘在脑后,继续干杯大口喝酒。
港口黑手党的某个地下实验室,最中心的办公室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在打电话汇报。
“喂,中也干部,最近的研究报告已经给您发过去了,对,这件事跟那个所谓的咒术好像不太一样,普通咒术师没有这样的能力效果。”
等挂断电话,他猛然靠上柔软的椅背,抬手揉着自己的颈椎,感觉头发都要掉光了。
最近□□内部出现的这些人每一个都跟病毒感染一样,竟然敢在内部疯狂传教,光明正大挖他们的人。
还好这种现象发现的及时,将这些人都控制起来了,不然结果想想都觉得可怕。
“老师,”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打开,“有没有种可能是某个异能效果,就是精神类的。”
坐在椅子转了一圈面对跑来的坚强研究院,“还没研究明白,先不能乱下定论。”
“我今天观察问访了04,26的房间,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和我们一样的正常人,只是更加礼貌了一点。”学生打开手里的记录手册,慢慢汇报,然后说出自己的结论。
“只是他们的心态和想法都要差别于横滨,说不定是其他地方的老好人傻子混进来了。”
“不,”研究人员端起一杯咖啡,笃定的说道,“我敢确定,这些人都不是正常人。”
学生想到什么,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在他们附近的居民都很喜欢他们,好像也没什么。”
“你是指周围居民一网打尽,全部搞得不正常,是喜欢?”
学生看起来很诧异这样的内容。
那人立刻翻了个白眼,“是不是资料上又没详细解释?”
“嗯,只用了一两句话就带过了。”
研究人员看着自己唯一的学生,那双眼睛单纯又单蠢,真不知道以后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
不,又想到什么,伸手结果学生手里的资料,“你以后不用接触那几个实验体了,我在找人去做。”
学生瞪大眼睛,从表情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不是要换掉你,你做的很好,但是你不适合这个实验,明天你先调去隔壁眼睛那些咒术师吧。”
即便不是很情愿,但是也不敢违抗自己老师兼实验室总负责人的话,乖乖点头。
挥挥手让学生回去,研究人员叹息着双手抱着后脑勺,自己这个愚蠢的学生太容易被那群人影响了,真要是也被改变了,那就不好说了。
——
黑色光影隔开房间里的地面,带着帽子的少年低着头,恭敬跟阴影里的人汇报。
“目前所有出现反常的人员全部抓捕送去了研究所,止住了影响的扩散,并且没有异能者被传染,根据调查,其他组织也都有被入侵的痕迹,损失影响同样不低。”
“教徒,传教士这种东西可”
第73章 “那家神经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几个小混混聚在一起,靠在窄……
“那家神经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几个小混混聚在一起, 靠在窄小的巷子里。
黄头发的男人探头往外看了看,“提他做什么,不嫌慎得慌。”
最里面胳膊细瘦的男人犹豫着摸着胳膊, 低着头眼神微闪,“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们说, 但是上次”
前几天夜里, 他跟朋友喝酒喝多了, 东倒西歪的回家,亲眼看着他受了重伤,几乎是半个身子被劈开。
“但是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什么?”
其他人不再四处张望,目光灼灼的那一个人。
“我看见他居然自己愈合了!”
巨大裂口出快速长满密密麻麻的肉芽, 肉芽抽丝生长, 粘连到其他的肉芽就开始柔和。
前一秒接近死了的人, 完好无损的站在了原地。
听完他的描述,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的笑出声,“你小子又编故事骗我们是吧。”
“我没有!”
黄毛男人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那就是你看错了,你也说那天自己喝多了吗,估计是看见幻觉了,不, 说不定根本就是你醉倒做的梦吧!”
看见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细胳膊男人咬咬牙,掏出手机怼到他们面前, 上面恰恰开始他所说的, 正在愈合的画面。
“呕!”有几个猝不及防看到这种极限瘆人的画面低头开始干呕。
他没理这些人的反应,反而开始絮絮叨叨, “他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身体不算太健康,经常受伤,每次都是给他缠的绷带,而且,现在的他不说奇怪吧,感觉不是什么坏人。”
“最开始完全没把我们当过人,可是最近,再看见我们会笑着打招呼,看着他的笑我都觉得很温暖,还请我们吃东西,甚至要帮我们找工作,这应该,算是很善良的人吧。”
说着又猛地抬起头,在其他人越发奇怪的眼神中像是觉醒一般,“或许只是我们的思想有问题,其他正常接到和城市都很喜欢这样热爱生活,又善良的好人。”
黄毛扭曲着表情走到他面前,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脚给他踹地上,然后带着人离开了巷子。
“说的什么东西,你也变得不正常了,真晦气。”
被踹翻倒地,胸口钻心的疼,可是那个人说,只要去经历过一次净化,就不会再感觉到这样的疼痛,也不会再害怕和恐惧。
更不会因为悲惨的过去而影响成这样失败又无望的人生。
一切重回新生。
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灰暗的画面,痛苦像是沿着骨髓同时被他想起。
“我很羡慕,那样温暖热烈的人生,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巷子口出现了一个拉长的阴影。
“走吧,去接受自己的新生。”
某个不出现在明面上的组织中,情报人员顶着巨大的黑眼圈,手指不停的在键盘上敲打。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
“该死,xxx也去过盘星教洗礼仪式。”
“他现在人呢?”
“已经下班回去了,马上派人去抓捕。”
又解决完一个渗入的诡异东西,一人仰躺在椅子上,“难怪那人最近突然变得很受欢迎。”
一直低头在角落工作的人边打边说,“感觉还好吧,谁不喜欢善良温柔又热情的好人,听说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这生活态度也不错啊,你看我们,这黑眼圈,受不了了,不过也得有些吓人,变化太大了吧,还跟传染病一样扩展快速。”
那个低着头的人继续说,“会变得快乐,身体不容易受伤,听说他之前熬夜好几天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不说生病了,连黑眼圈都没有。”
其他人不在意似的耸耸肩,“吓人,如果真这样,感觉都不像是人类了。”
很快房间里又恢复了沉默,只剩下敲打键盘的声音,只是角落低着头的那人,用很小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什么。
“我好累,好想”
——
从黑暗中苏醒,入目是在一个封闭的透明箱子里。
周围不是什么很干净高级的实验室配置,反倒是有一些破败,很多设备看上去较为陈旧。
咕嘟咕嘟的蓝色液体灌满了透明箱子,里面漂浮着一只有些奇怪的水母。
它的伞帽散乱着星河,所有漂动的轨迹看不出规律,他们猜测它还没醒来,只是被动的行为。
透明箱子外站着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还有十几个拿着枪,将自己包都严严实实的武装人员。
“我从盘星教抓来的水母你研究的怎么样了?”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刻薄的中年男人。
白大褂向他点点头,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分析出祂的成分,甚至连一点切片都无法获得。
“祂绝对不是普通的水母,”他对着水母的位置敲了敲玻璃,“祂的整个躯体,完全无法被外力伤害。”
“所以现在的研究只能用最粗糙的方案,拿到笼统的数据。”
中年人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只是低头在那些按键上扫了一眼,然后指着黑色的按钮问,“这个按钮是干什么的。”
“嗯?啊这个按钮是给里面通电的,用来观察祂是否”
还没介绍完,中年人直接就按下了键盘,装满液体的透明箱子里瞬间充满了电流。
电弧肉眼可见的萦绕在水母身边,可祂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在慢慢悠悠的上下飘动着。
研究人员叹息,“这些我们都做过尝试了,还没有找到能够对祂产生影响的因素。”
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目前为止,关于他的研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一个小水母而已,”中年人冷哼一声,“资金场地试验品都给你们准备好了,结果跟我说没有办法?”
他并不觉得这水母有什么厉害的地方,毕竟是他亲自带队,从盘星教门口直接劫走的,一点难度都没有。
“再没有结果我就直接送到地下拍卖行拍卖了,说不定看着是稀有物种还能赚一个不错的价格。”
原先受过伤的胳膊因为周围湿冷的空气而钝痛,中年人握住伤口的位置,嘴里骂着,“玛德,就不该相信那人的鬼话,还以为能大赚一笔。”
“不是你们自己遇见的?”研究人员像是很震惊。
听到这个愚蠢的问题,中年人像是看蠢货的眼神看着研究人员,他不会被骗了吧,这样的人真的能做出让自己满意的结果吗?
“我们大本营在横滨,是脑子有包才会跑去别的城市乱逛,”他不耐烦的解释,决定晚上就把这些人全部解雇,“要不是有个自称好心的俄罗斯人发来的资料,我们才不会跑那地方去。”
透明箱子里晃晃悠悠的水母慢慢停下的浮动,呆在一个角落不再动弹,他现在看着这东西就觉得厌烦,一拳猛地砸在透明箱子上,甚至用上了异能,将装满水的巨大箱子震的两边晃动。
“讨厌的鬼东西,呸!”做完这一切,才满意的转身将耳边急切的劝导都当做空气。
“不能这样,万一水母异变或者逃出来,目前我们对祂的能力和影响全都是未知的,这非常危险!”
聒噪。
可很快,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反而出现了水波动荡,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被挤压到极致。
中年人似有所感的转过头,当看清眼前的画面后,瞳孔紧缩。
装满液体的透明箱子被里面猛然胀大的水母挤压着,里面每一处空隙都被水母的躯体侵占填满。
于祂之外的液体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出,将方形的箱子硬生生撑成了畸形。
箱子的周围已经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随时都会碎裂牺牲。
一秒,两秒,终于有人率先回过神,大喊着什么打破了诡异的空气。
“快离开那里!散开!”
随着他的怒吼,所有人报头乱窜,正中央的箱子不出所料的炸裂开来,里面急汹的液体裹挟着碎开的箱子将周围跑的慢的人砸倒在地,然后瞬间淹没。
现场一片狼藉。
最快反应过来的研究人员站在门口喘着粗气,红着眼看着向他跑来的中年人,愤愤喊到,“都说了别动别动!如果不是你的愚蠢,他们根本不会死!”
他们指的是研究人员的那几个同事,因为常年在实验室里不运动也不晒太阳,体质差的要命,现在躺在水渍里,身上卷着透明的触手一动不动。
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不管怎么想肯定是半死不活了。
可听到这番话的中年人却表现的更加烦躁,愚蠢,这是他用在这些没脑子的研究员身上的词,现在竟然就这么砸到自己身上。
无法原谅!
他大步走向研究员的方向,手握成拳,显然打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
甚至已经遗忘了身后那个巨大的水母。
好不容易想到逃脱的方式,将自己胀大撑破箱子,莱洛闻见下面那两个小人身上不分伯仲的恶意,兴奋的触手乱飞。
没白来!这趟没白来!
第74章 该死的,现在,只有他还活着 气喘吁吁全力奔跑,是……
该死的, 现在,只有他还活着
气喘吁吁全力奔跑,是不是回头望着背后, 似乎在害怕什么东西。
热气早已蒸的额角满是大汗,头发浸湿, 紧贴着头皮。
空荡荡的走廊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 酸软的膝盖让他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再次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这并没有让他感到放松,反倒是越发慌乱。
那东西涨破箱子后所有的液体流失,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祂直接就消失了, 不, 只是自己看不见了。
轰!
附加异能的拳头砸碎了地板, 扬起大片碎屑。
可是他打歪了,最开始的目标应该是站在门口护着脸的研究员,而不是地板。
中年人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圈着一圈透明的胶体,立刻拽住附加异能想要将这东西拽断。
可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破坏半分。
“咕”
僵硬的转过身,直面眼前的庞然大物。
中年人看着空气惊恐的节节后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退后两步靠在墙边的研究人员也望着他视线的方向, 试图寻找什么。
除了一团空气什么都没有。
这是出现幻觉了?
还不等他得出其他结论,就看到那个中年人瞬间被什么东西拽着胳膊吊在空中, 晃动着挣扎两下就垂着脑袋失去了动静。
死, 死了!?
冷汗侵湿了他的后背,对于自己完全看不到的未知生命体, 他的恐惧从所未有的深刻。
手掌摸到身后的门框,猛然用力推开,向外开始狂奔
他跑了很久,双腿发软,膝盖发麻,随时都会跪倒在地的状态。
嗓子里撕裂的疼,呼吸间有浓烈的血腥味,每一声粗喘都像在吼叫。
不敢停下,他现在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着,只要再坚持一会,马上就要到一层地面。
只要回到地面就安全了。
为了不完全失去希望,能够再挣扎一会,他在心里这样幻想着。
眼看着那扇黑色的门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从原本扶着墙,接近攀爬的姿势变为了奔跑,无视膝盖被挤压时发出的尖锐酸痛的呐喊,双手向前伸去,疯狂的想要靠近那里推开它,然后进入安全的地方。
身体和四肢的安危他已无暇顾及,他现在只想活着。
指尖已经摸到了黑色门框表面的涂漆,眼里的光锃亮,但就在此刻,腰间突然多出了不该出现的压迫感。
腰部的的衣服肉眼可见的被什么东西挤压着,凹进去一块。
从天堂到地狱只在一瞬间,心底汹涌而出的绝望堪堪将他吞没,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触手蠕动了一下,缓缓缩了回去,一路跟在小人身后的巨型水母浑身满足的咕嘟两下。
不仅有人带路,还吃到了刚刚煮熟的火锅,莱洛现在感到全身心的舒服。
最绝望一刻的情绪简直是绝佳美味!
跨过地上横趴着的人,几根触手糊在黑色门上摸索着开关。
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做出来的,似乎跟关自己的箱子一个工艺,简直是严丝合缝。
水母的触手纠缠在一起,似乎很纠结,总不能又把自己变大,然后把房子撑爆?
那动静会不会太大了,到时候杰咪处理起来好像会很麻烦。
思索片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看着眼前纹丝不动,连条缝都没有的黑色大门,还是不死心。
软绵绵像是史莱姆一样的水母整个贴上了快速沿着周围墙体扩展,最后将半个走廊的墙壁都笼罩住。
像是糊上一层透明膜。
范围越大,每一处粘黏的量就越少,最后甚至只能看到一点小小的反光。
终于,他感觉到某一处突然凹进去,立刻将其他地方的身体集结浓缩到那个位置。
这个缝隙很小,在走廊中间位置,以自己现在的体格,想要挤进去简直做梦。
挤满整个空间的水母磨蹭着鼓动两下,突然开始缩小。
莱洛将身体全部浓缩,从巨型变为半人高,接着手掌大小,最后甚至已经不能用肉眼直接看见。
跟粉尘差不多的体格很轻松就钻进来那道缝隙,从黑漆漆又窄小的空间里挤出头,上面是一片破败的废弃楼房。
满地都是半个指甲厚的灰尘,浑身冒着莹莹光亮的小水母看起来跟细小的光斑一样,并没有以往那么明显。
抖了抖不知道什么时候吸附到自己身上的尘灰,小水母绕着几个圈飘出了窗户。
窗外寂静无声,连平日的蝉鸣都失去了踪迹,而这阴暗破败的危楼之下留下了满地无法动弹的“尸体”。
小水母离开半小时后,一位带着黑色帽子,身上披着外套的男人出现在此地,他双手插兜,踏进这破败的不像话的楼房里走了一圈。
最后停在了一块水泥地板上,脚下这个区域跟其他地方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只见他浑身冒出红光,接着脚下的水泥地板轰隆作响,一整块层板像是被硬生生掰断,连带着下面的机械部分漂浮在空中,露出下面黑色的大门。
随意将这块层板放到旁边,冒着红光的男人靠近黑色大门,带着黑手套的手摸了一下边缘的缝隙,心里便有了结论。
“用异能封死的大门,”他低声说着,重新站直身体,一脚踩在了大门之上,“不过没什么用处。”
最开始只是细微的碎石左右晃动,往后动静越来越大,那声响像是几百台发动机同时启动,如果不是在无人会去的偏僻之地,肯定会有无数人半夜爬起来骂街。
楼房周围的树木晃动着,整个楼房地面都在剧烈晃动,如同地震一般的动静,让上层本就不怎么牢固的建筑疯狂开裂,然后往下掉落碎块板。
这些掉落碎块在靠近男人之前就被红光包裹着甩到一边,他在这个疯狂晃动的环境里纹丝不动,淡然而又格格不入。
咔嚓,终于,脚下的黑色大门往上移动了一点距离,并不是因为门被打开了,他的周围依旧没有丝毫裂纹,非常牢固的封锁着。
只是旁边四五米范围的地板都被直接拆了下来。
既然门拆不了,那就不拆。
直接拆地板就好了。
倾斜的地板扬起巨大的灰尘,像是外面的雾霾天气,真站在里面恐怕会无法呼吸。
可这些灰尘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一样,完全停留在男人一米外的地方。
地板下,是灯光闪动的走廊,墙角趴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他从上面直接跳下去,黑色大门落到一边,身上的红色光晕消失不见,走到那人身旁,低头观察片刻,眼神中的情绪越发看的不清晰。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地上的人身上被红光裹挟着飘到空中,在男人面前360度转了一圈。
第一眼看上去像是刚死不久的“尸体”,可仔细观察过后却发现跟死亡的状态没关系,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
脸上红光满面,除了没有意识,比很多人都要健康。
转头看着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走廊,他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地下实验室中心位置,乱七八糟的透明箱子碎片还散落在地,不明液体还在咕咕冒泡。
地上东倒西歪趴着几个“尸体”,看起来曾经经历过严重残忍的大灾害。
直到一个男人来到这里,身边跟着一排垂着头闭着眼的假“尸体”,他们排成一条跟在男人身后,脚尖不落地。
诡异无比的画面。
这些尸体都是他在下来的途中捡到的,身体状态都和最开始的那人一样,健康到过分。
地面上的几具新“尸体”被红光包裹着离开不明液体,加入到了那些队伍中。
男人看着那个炸裂碎开的透明箱子,若有所思,围着它转了一圈,随便在旁边捡了个瓶子装了一杯液体带走。
而散落在台子上的资料也被收集在一起,资料第一页就复印着一张黑白图片。
图片上正是之前完整的透明箱子,里面角落里落着一个奇怪的小型水母。
这应该就是需要的资料,男人又看了眼那个破裂的箱子,看来在他来之前就已经跑了。
最终目的已经拿到,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多呆,带着身后这一串的“尸体”回到了地面,然后返回自己的组织。
路途中吓晕了几个半夜肚子饿出来找吃的的人,第二天就多出了一个关于诡异赶尸人的怪谈传闻。
——
离开楼房几个小时后,已经恢复拳头大小的水母迷茫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巨大的十字大马路上人流量密密麻麻,所有人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从他旁边走过。
身后就是蔚蓝的大海,夕阳倒映在波涛中,变得支离破碎。
轮船特有的鸣笛声伴随着喧哗的人声格外热闹。
不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浓烈的黑烟飘在空中,彰显着这里的特色。
不管怎么说,这地方看起来都不像是他原来的城市。
莱洛伸出触手挠挠头,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这给他干哪来了??
遥远的盘星教里,夏油杰听着电话那边否认的消息,长叹一口气,身边的员工全在忙忙碌碌,查监控的打电话的,乱的一塌糊涂。
只因为某个小水母再一次消失了踪迹。
第75章 “身体机能和自愈能力在大幅度降低。” 研究室里,主研……
“身体机能和自愈能力在大幅度降低。”
研究室里, 主研究员看着手里的数据单,在他对面关着几个小房间,单独关着几个看起来很乖顺的人。
其中一人注意到他们的视线, 抬手抓住门框缝隙,对他们露出善意的笑容。
抓住缝隙的手指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口, 过了几个小时才堪堪止住。
打开房门前, 两个研究人员互相对视一眼, 用眼神交流了几句话。
「又是那种眼神」
「昨天还跟我们道谢」
「明明我们在伤害他们好奇怪的人」
闭上眼,一个用力拉开房门,将手里的刀刃往里胡乱捅了几下,然后赶紧关上门。
另外几个房间也是如此。
手上拿着血淋淋的匕首, 哆嗦着扔到盘子里。
扯出几张纸擦手, 声音还有点不稳, “下次这种事能不能让那些守门的来,伤势程度还能控制,我们只会乱七八糟的捅。”
“这些人刚来,还没有人手过来,你知道的,”另一个研究员下意识压低声线,“我们这地方也没几个人知道。”
还在哆嗦的研究人员看起来像是新来的,听到这话还有点疑惑, “不对吧, 我来的时候听说这里的安全系统是最高级,怎么还会人手不足?”
“你刚来不知道, 我们实验室有干部直接看守, 他一个人就够了,只是这几天不在, 所以你没见过。”
“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又想偷懒,”站在屏幕旁,手里拿着资料的主研究员抬头对着他们喊道,“不知道实验有时效性,还不趁着这个时间抓紧测完新数据!”
聚在一起的几个研究人员连忙散开,而主研究员低下头继续看这几天的数据变化,“不错,今天已经有了疼痛反应,情绪方面也开始朝着负面情绪发展,看来也快恢复正常了。”
嗡嗡
看了眼联系人的名字,立刻放下资料接起。
“喂,对对,他们算是不可多得的情况,弥补了很大部分的空白,推测应该是第一次被影响,所以三天就开始恢复了,也可能跟是异能者的原因有关,这部分还没有开始验证,嗯嗯,知道了”
“放心吧,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非常配合,跟之前的不太一样,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愿,嗯,只要请他们帮忙就同意了,过于善良吧嗯,我觉得还是跟影响程度有关。”
——
漆黑的海面平静无风,靠岸的船只在白天已经全部启程,月光散落在海面上,看起来遥远无比。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直浑身透明的小水母独自漂浮在海面上,对着远处的月光望的出神,伞帽里的星河与夜空相融,让祂的身影看上去并不是很清晰。
感觉到有点相似的气息,而且离得不远,应该就在这附近的水下面。
莱洛沉思片刻,望着那沉寂的海面和深不见底的水下,最后决定,直接下去找吧。
反正都迷路了,去哪都一样。
于是小水母微微上浮,猛地一个扎进海里,因为体格问题,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引起。
可祂还没有看清水下的情景,就被什么东西卷起托出了水面。
哎?
这个体验还是第一次,之前都是自己卷着别人,现在倒是轮到自己了,视角还怪新奇的。
小水母在绿色的粗壮触手里蠕动着,想要找到这个触手的主人。
“你这个小孩,叫我干什么?”
有气无力的低沉嗓音从下面传来,水面钻出一个男人,黑色长发,尾部卷着,身上穿着黑色西装,而脸上看起来阴沉又没有精力。
软趴趴的小水母看着祂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利用身体滑溜溜的特制从触手里跑了出来。
然后像个炮弹一样弹射起飞,直接砸到了男人面前,啪叽一下糊了祂一脸。
莱洛很兴奋,祂看到了,这人水下是纵横交错的巨大触手,祂也不是人,祂也有触手,祂真有可能就是和自己一样的生物!
“啊,我不喜欢串门聊天,你别乱撒娇,”触手本体男人将水母从脸上拿下来,“有什么事快说吧,我想睡觉。”
柔和空灵的嗓音和祂低沉的嗓音形成了鲜明对比,莱洛一口气连着问了很多问题,结果男人听到犯困,用触手再次卷住小水母,强制闭麦。
“所以唔”莱洛伸出自己细小的透明触手,扒住这个绿色大触手,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说主要的事,简单一点。”男人说完才松开了触手。
“我叫莱洛,你叫什么?”
小水母整理了一下现状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洛夫克拉夫特。”
“那我们是一样的吗?!”
“不是,”洛夫克拉夫特毫不犹豫回答,祂伸出一根触手向上指了指,“你是祂造出来的,我不是。”
快速又果断的回答让莱洛变得有些卡壳,“额,那,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完成使命,毕竟我们长得很像,所以”
“不要,好麻烦,我只想睡觉,”又是果断的拒绝,“净化世界的事有祂的参与,应该会很快,没什么难度,所以不要带上我。”
绿色大触手用尖尖位置轻轻摸了摸小水母的头,“你不是已经解决掉其他城市,所以才来这里的吗?”
莱洛沉默,半天憋出一句“不是。”
“嗯?”这回轮到洛夫克拉夫特卡顿了一下,“那你”
“我迷路了。”
“”
可能是没想到这样的理由,洛夫克拉夫特罕见的也沉默了,而小水母浑身变得粉粉的,扒住绿色大触手的尖尖将自己卷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两根细小的透明触手露在外面。
出于安慰,洛夫克拉夫特将水母带到自己肩膀上,然后一点点把祂扯了出来,“没关系,你要是突然不想完成任务,也可以来找我睡觉。”
“谢谢,但是不用了。”莱洛闷闷的回答。
海天相接的位置已经开始泛红,夜晚即将结束,皎洁的月光逐渐隐去身影。
“我要继续睡觉了,”洛夫克拉夫特托起小水母放到一边的石板上,“你不用担心,这座城市伤害不了你。”
莱洛举起触手对着祂挥了挥,看着男人一点点重新沉入海底。
“对了,”在头颅隐没水面前,洛夫克拉夫特最后给了一句劝告,“你还没进入成年期,控制一下信徒,不然可能会,有点麻烦,咕噜咕噜。”
信徒?什么信徒?
莱洛有点摸不着头脑,信徒是个什么东西?
算了不管了,应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祂很快就将这事抛到脑后,并没有放到心上。
小水母晃晃悠悠飘到空中,俯视着这座城市,从各各角落飘散出的恶意聚合在一起数量惊人,这可是祂从未见过的盛况。
既然没什么危险,那不如就大开吃戒吧,就当是来度假了!至于回家的事,反正杰咪肯定会找到我的,问题不大。
被寄予厚望的夏油杰现在还在努力寻找线索,以此来确定莱洛的去向。
或许是连着几天的忙碌,他难得不顾形象的直接趴在桌子上,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整理分析现在已知的情报。
所有关键性的线索都被人刻意清扫干净,导致他们现在无法立刻得出结论,估计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摸到莱洛的位置。
可是很奇怪,这个人好像并不是想要他们完全找不到位置,因为他在其他地方又留下了一些小的,凌乱的痕迹,这种刻意程度完全就是把答案揉碎了塞进他们手上。
“呐,杰,”旁边的白发男人带着一副墨镜,翘着个二郎腿看起来非常嚣张,“不用那么担心小莱,他很强哦~”
夏油杰没理他,随口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因为连我都没能把他完全杀死,”五条悟嬉笑着说,“那么其他人就更没有能力可以伤到他呢。”?
听到这个形容的夏油杰抬起头,狠狠刀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很应该自豪的事吗?”
“难道不是吗?”
“”
突如其来的心累比连续通宵加班都要疲惫,他算是明白了,寻找线索整理碎片都不是他们最大的阻碍,旁边这个大龄幼稚儿童才是主要选手。
夏油杰被不想说话,跟他斗嘴只会让自己也变成小学生。
他们两个现在就像是溺爱的母亲不靠谱的爹,这个家因为孩子的缺失而陷入短暂的混乱。
“竹原他们小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可能在横滨出了事。”
除了消失的莱洛,跟横滨那边的摩擦碰撞也是他们现在的主要问题之一,那座可以成为新教徒发展最好温床的城市,明明已经被渗透的到处都是,却依旧像是一个铜墙铁壁的箱子,将他们这样的外来势力全部隔绝在外。
五条悟还是靠在椅背上,只是墨镜后的琉璃眼眸闪着别样的光,“我去把他们接回来?”
虽然是疑问句,但夏油杰并没有回答,“我现在走不开,你把他带上。”
房间角落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一个少年,阴冷的眼神像蛇一般渗人。
第76章 横滨某个大量人流交织的十字路口,一个白色头发,刘海斜切,身……
横滨某个大量人流交织的十字路口, 一个白色头发,刘海斜切,身材看上去格外消瘦的男人徘徊在街道边缘。
他略显紧张的在人群里张望, 好像在寻找什么。
突然肩膀上多了一丝重量,他浑身一震, 满头白发几乎全部炸开, 紧缩为一个小点的眼瞳微微颤动着。
脖子一点一点僵硬转过去, 对上了一个被头发遮盖住整张脸的人。
咚!
这不是他心跳的声音,这是脑子里的作为理智的神经被瞬间斩断,大脑一片空白后,整个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微张的嘴巴里已经吐出了正在呐喊的魂魄, 眼眶里已经翻的只剩下眼白。
站在尸体旁的男人身上缠满了绷带, 抬手从脸上将头发拿下来, 一本正经的对着身边人讲解自己的行为,“郭君精神太胆小了,还是需要经常性的刺激来给他锻炼胆量。”
“原来是这样”那人带着眼镜,顶着一头深黄色头发,还有一束小发尾,长相严肃正经,看着像精英类的角色。
低着头拿笔在一个写着「理想」的笔记本上记着这些话。
“骗你的,”绷带精突然说, “我只是看郭君紧张兮兮的样子太搞笑了, 想吓他玩。”
咔嚓,精英男手里的钢笔瞬间被捏断, 黑着脸从笔记本里抬起头。
“救, 救一下。”地上的中岛敦颤颤巍巍的抬起胳膊,试图求救, 结果被看似不经意的太宰治一脚踩了上去。
“哎,脚底软软的,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太宰治低头,被他踩中的中岛敦已经翘屁股准备升天了。
合上笔记本的国木田独步没有理会那边的闹剧,四处张望了一下,“难道情报里的时间错了,目前没有看到跟幽灵有关的情况。”
中岛敦奄奄一息,还在顽强的吐槽出声,“我就说幽灵怎么会出现在大白天,就算是要来也是晚上才对。”
“晚上郭君你敢来了?”
“”
原本想着有幽灵,即便是大白天心里都忐忑又哆嗦,那晚上更不要提了。
果真是非常不现实的想法。
太宰治双手合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画面,身体扭捏着,眼里全是星星眼,“听说幽灵可能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跟幽灵小姐一起赴死什么的,太棒啦!”
“别,别”扭捏的那几下又趁乱踩上了地上中岛郭的背,他的胳膊用力伸到前方,哆嗦几下彻底不动了。
突然有什么冰冰凉凉像果冻一样的东西撞到自己脸上,糊的严严实实。
“唔唔!”用力挣扎着将脸上的东西撕下来,中岛敦猛然喘过气,爬起来一屁股坐地上,手上抓着的东西扭动一下丝滑的滑出去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们看着跑掉的生物,轻盈快速的回到人群里乱窜。
中岛敦仔细回想,但因为抓在手里的时候看着就是一坨果冻,分辨不出什么内容。
“外型判断应该是水母,”仅仅靠着那几秒的印象就大致判断出品种,“但会发光还会飞,不是普通的水母。”
还坐在地上的中岛敦注视着前方人群,像是发现什么,甚至忘记了站起来。
前方斑马线上交错着很多人群,身后亮起的绿灯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黑压压的人放开了限制,快速混乱的交织在一起。
在这片沸腾的人海中,一粒冒着荧光的水母灵活的穿梭在其中。
可是有一点怪异的地方,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到底哪里不对。
散发着荧光的小团子快速跟每个人擦肩而过,有时候甚至已经贴在了他们的脸上,或者直接从眼前飘过。
但好像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一直卡在心里的怪异之处终于想通,就是这个,不管那水母离那些人有多近,所有人都跟瞎了一样,完全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生物。
自顾自的沿着自己的轨迹前行。
想通一个点之后,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也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脑子里。
难怪呢,这样一个浑身发着光,会飞的水母在街上乱窜,竟然完全没有引起混乱,怎么想都不可能。
完全想明白了之后,中岛郭浑身放松的躺倒在地,“原来如此,原来是他们看不见。”
“你才发现吗?”眼前出现太宰治那张放大版的脸,像是在嘲笑,“哇,这么明显的事竟然才发现哎,郭你不会被吓傻了吧。”
可被嘲讽的中岛敦并没有回答,反而突然开始憋笑,浑身颤抖,眼角很快就憋出了眼泪。
“你在笑什么?”太宰治站直身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地上抱着肚子扭曲的中岛敦。
接着转头跟国木田独步吐槽,““国木田君,郭好像脑子坏掉了””
“噗!”
结果刚跟他对视上的国木田独步瞬间破防,没忍住笑出声,捂住嘴低下头。???
好过分!
太宰治撇着嘴,不满的嚷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孤立!这是严重的职场霸凌”
话还没说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手摸上了自己头顶。
软绵绵,冰冰凉凉,滑溜溜,还像果冻一样弹了两下。
甚至收回的胳膊上还圈着透明的触手一样的东西。
在普通人无法观测到的视角里,这个深棕色头发,穿着风衣的帅气男人,头顶正趴着一个软乎乎的透明水母,像是帽子一样完全盘踞在那里。
四周冒出的细小触手四处舞动着,跟开花的水母帽一个样子。
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当事人自己发现问题之后,一直在憋笑的两人彻底憋不住了,开始狂笑,中岛敦甚至抖着手举起手机,想要拍下这极其有纪念意义的一张照片。
咔嚓
还不等他欣赏自己的作品,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满脸阴森的飘到旁边,“你拍了什么呀,郭君。”
跟鬼魂一样颤抖的声线一下让他清醒过来,中岛敦急忙收回手机当着他的面准备删照片。
结果手机屏上只有太宰治一个人,他的头顶上什么也没有。
“嗯?”
眼睛离开手机,太宰治手里多了一团透明的水母,只是伞帽上的星河给其中参杂了点颜色。
“咕咕”
被太宰治拿在手上揉捏的水母像是史莱姆一样被拉出各种形状,还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它还会叫。”国木田独步已经收拾好站在旁边,一脸严肃的模样。
看起来很乖,任由太宰治的魔手肆意蹂躏,就算是最过分的时候,也之后发出细小柔软的咕咕声抗议。
身下那些触手看起来一点威胁性都没有,一根纠缠上太宰的胳膊,其他的那些全都在空气里胡乱拍打。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模样一下触动了中岛敦的心脏,他弱弱举手,“太宰先生,它看起来好像有些可怜。”
“不可怜哦,”太宰治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谁可怜它都不可能可怜,他可是把我狠狠戏弄了一番呢!”
小水母任由他蹂躏,等他玩累了才自己滑出来,变形的身体恢复成了圆圆的模样。
然后飘到太宰治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蹭着他的脸颊。
显得,乖巧又可爱。
但是太宰治毫不犹豫把他推开,格外冷酷无情。
小水母被推开之后,先是愣在原地,好像还没明白现状,等反应过来后小声咕咕着。
一身比一声软,一声比一声委屈。
这模样很快融化了中岛敦的心,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他走过去,将小水母带到自己身边,小水母非常顺从,甚至蹭了蹭他的手心。
迷的中岛敦背后冒出粉色小花。
太宰治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只是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不要太可怜它,他做过的事”
但中岛敦已经完全沉迷于和小水母贴贴,丝毫没有在意太宰治的话。
他说,“太宰先生,它只是一只可怜又无助的小水母,它能做什么坏事呢。”
“嘬嘬嘬,真可爱。”
小水母窝在他的脖颈,只呆了一会,皮肤上就出现了红色的印痕。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眼瞳略微涣散,嘴角勾着,注意力全在眼前的水母身上。
一举一动就像是被提着线的木偶,总有一股别扭的怪异感在里面。
「独步吟客」
很快反应过来的国木田独步,打开笔记本写下什么撕下,白光闪过,一根结实的苍蝇拍出现在他手里。
接着用极其刁端的角度插入到水母和中岛敦的中间,一拍子将人扇出去,只留下那只水母呆在原地。
被扇出去的人自转了好几圈,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晕头转向,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独步吟客,透明罐子。”撕下纸张,手里出现一个不大的方形透明罐子,趁着那东西还没反应,干净利落的将它关进了罐子里。
手上端着关着水母的罐子,另一只手拿着笔记本推了推眼镜,“果然是危险生物。”
转头对着还在愣神的中岛敦教育,“太宰先生已经说明这很危险了,至少在这方面还是要信任”
“看着真可怜,不如我们带回去当宠物吧!”
国木田独步:?
第77章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巧克力精,他才不会甘愿落到这个地步。 用……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巧克力精, 他才不会甘愿落到这个地步。
用触手包裹着自己的身体,莱洛有些悲催的挪动身体,让自己对着墙壁, 他不想就这样面对憋屈的现实。
隔着有些扭曲的玻璃反光看着外面那群高大的人围着自己,莱洛偷偷透过缝隙瞄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深棕色头发男人, 他手上还拿着一个贴着标签的瓶子。
但第一眼最瞩目的是身上源源不断, 不停翻滚, 浓郁到看不见人影的黑雾。
之前靠近的时候偷偷咬了一口,浓郁醇香,吃起来的感觉像是最丝滑的巧克力酱和云朵组成的棉花糖的混合体。
就算不吃,远远的还能闻到远处香甜诱人的香味, 甜丝丝的, 勾引着他的食欲。
但目前为止, 莱洛的食欲等于一切欲望,这相当于被直钩钓上来的鱼。
“太宰先生,它还是什么都不吃。”
蹲在角落的男人穿着背带裤,背着草帽,虽然顶着一头黄毛,但气质看起来非常淳朴,和所谓的社会人士完全相反,脸上还有一小片雀斑。
角落里放在一个透明的方形玻璃罐子, 罐子里没有水, 只有一只漂亮透明的小水母团成一团,缩在罐子内的一角, 软乎乎的, 吸引了其他接待的小姐姐围观。
“这是哪里捡的,是要放在侦探社里养吗?”
“好可爱, 它还在害羞。”
这样没有丝毫威胁,外形还符合女生审美的生物很轻易就收获了她们的喜爱。
蹲在旁边研究喂食的宫泽贤治也被一起关在了包围圈里,一时之间还挤不出去,索性将剩下的几种据说水母能吃的东西各扔了几颗进罐子里。
各种颜色的食物占据了瓶底不小的空间,小水母也只是往角落里又缩了一点距离,对那些称为食物的东西一点兴趣没有。
旁边围着的人看着那一小堆看着花花绿绿的不明物体,不太确定的问道:“那些是小水母的食物吗?”
“是的!”宫泽贤治抬头露出阳光憨厚的笑容。
小小沉默片刻。
“大概是什么原料呢?”
“刚刚采摘回来的鲜草,我还专门将它们揉碎,之剩下一点点的颗粒大小,很适合小水母入口哦!”
看着那张相当自信的表情,她们只能非常非常委婉的表示,“有没有种可能水母不吃这个?”
宫泽贤治看起来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可是我在乡下养牛的时候,所有牛都吃的这个呀,品质很有保证,每一头牛都养的很壮实!”
“那是牛啊,到底跟水母有什么关系?”将这场对话全程听完的中岛敦忍不住吐槽。
“都是动物,应该也差不多。”
“差的很多啊!”中岛敦忍不住捂脸,“到底是谁让他负责给水母喂食的。”
躺在沙发上的太宰治立刻举起手,非常欢快的晃动着,“是我哦!是我哦!养宠物这样的事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负责,我们这里只有贤治养过动物,他就是最有经验的啦!”
一通歪理,加上他仰起的头颅,看起来相当自豪。
中岛敦的吐槽欲望已经要爆炸了。
侦探社的门被猛然推开,迎着光,国木田独步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像是狩猎回归的猎人。
他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满了小鱼小虾,在那一点点的水域里四处乱窜。
“国木田君,什么时候出去的?”
脚下一个跌撞,他扶助桌子,向上推了推镜框,“我半小时前就出去了,原来跟本没有人注意吗?”
说着穿过包围圈,将手里的小袋子打开一点缝隙,一手用漏勺捞出小山一样的草堆。
缝隙对准瓶口,将所有的小鱼小虾连带着水一起灌进了瓶子里。
接着非常专业的跟所有人解释,“水母是食肉性海洋生物,可以喂点小鱼小虾,所以我去市场上买了点。”
可这番话没有等来其他人的认同,反而有人发出疑问,“可是小水母最开始是飘在空气中,它这种品种能生活在水里吗?”
这话让他突然噎住,立刻蹲下从瓶子里找寻水母的身影。
好在瓶子里的水母自己到处游动着,看起来,没什么不适。
国木田独步松了口气,只是四处穿梭的水母并没有靠近那些小鱼小虾,也是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摸样。
“它真的什么都不吃啊。”
看到这一幕的围观小姐姐们露出担忧的表情,“找不到小水母能吃的东西的话,我们不就根本养不了它。”
将水母带回来的几人没有说话,像这样能在空气中飘动呼吸的水母,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对它的了解也就聊胜于无。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摇晃着手中瓶子的太宰治出声,“不如试试这个?”
“太宰先生手里的是什么?”
瓶子里装着透明的液体,摇晃之后还能看到细微的气泡,液体在晃动中的质感看起来非常粘稠。
“洗洁精!”
“咳咳咳!”中岛敦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他真是病了,刚刚居然真的觉得能从太宰先生嘴里听到答案,“水母会死的,绝对会!”
“那不就更好,不用痛苦,保持这么美丽的状态死去,太美好的结局了,我为什么不能是只水母呢。”
太宰治鼓着脸,不满的表示,“好嫉妒水母哎,能这么轻松做到。”
死的快是什么很值得嫉妒的事吗?
对这句话一时无语到想不到什么话能反驳。
“要不然等明天乱步君回来,他肯定能看出小水母是什么吧。”
所有人很同意这个决定,无视掉还在推荐手里的洗洁精的太宰治,将盖子扣上,所有人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敦,别看了,关于【幽灵】的委托还有其他资料没有查完。”
中岛敦最后再看了一眼水里缓慢移动的小水母,转身跟国木田独步去继续对着一堆厚重的书籍查相关资料。
在水里伪装的不敢乱动弹的莱洛看着他们都不在关注自己后,偷偷摸摸喘口气,往右撇了一眼,和某个深沉无法看破的眼眸对视上。
吓得全身不敢轻易动弹,尽力模仿着真正的水母的动作。
“呐,”几乎整个人怼到玻璃面前,水扭曲了他的脸,只是那戏谑的眼神清晰无比,“你们说这水母是不是想偷偷跑出来呢。”
“应该是吧,”拿出抹布的小姐弯腰擦着桌子,随口回道,“平时都是在外面生活的吧,所以不会这么习惯被圈养的生活。”
莱洛僵硬的假装自己是真水母,极力忽视头顶锐利的视线,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他在说什么,不会是认识我?可我之前也没见过他
晚上,办公室漆黑一片,很安静,白天里热闹的人群已经下班回家,空荡的房间里似乎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下班离开前,他们给小水母换了个更大的鱼缸,似乎是为了不浪费已经买好的鱼虾,将里面灌满了水,明暗不一的水纹浮动着,细小的鱼虾们安静的游动,只是不约而同的恰好绕开中间的透明水母,形成了一个隔开的小圈。
正对着鱼缸的窗户似乎是被人遗忘,还敞开着,露出暗沉的夜空,今夜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住,道路上时不时经过的汽车带来一丝震动,远照的灯光晃过房间,拉出一条很长的阴影。
被各种楼房内的灯星星点点照亮的夜晚显得有些压抑,昏黄的灯光在城市的角落里可有可无,只能勉强看到地面上松散的人形轮廓。
鱼缸中心的水母看起来像是融入了水中一般,之剩下缓慢翻动的伞帽上那神秘的星河,随意飘散的触手和边缘只能在非常仔细后勉强看到一个细细的轮廓。
水母一点一点挪动到鱼缸口的位置,贴着玻璃,先将触手探出水面,贴住玻璃外壁,像真正的水母一样将自己拽出水面。
它搭在玻璃上静止了几分钟,回过神后终于找回了原本的感觉,轻盈的飘回空中,白天装真水母装久了,都差点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了。
今天一天真是惊险,突然之间能被普通人看到就算了,还差点被怀疑,还好他反应快,进了水里就开始伪装,没有让那些人察觉到其他地方。
还在沾沾自喜的莱洛并不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在空气里呼吸漂浮的水母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奇怪景象,这就差将我很奇怪几个字顶在头上。
如果不是在武装侦探社里面,其他地方的普通人看到早就准备解刨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小水母轻快的飘到窗口,仔细嗅了嗅,挑了个香气最浓郁的方向出发。
为了不被普通人看见自己,他打算就从高空赶路,自己透明的身体可以完美融入到这个本就没有月光的夜空。
在小水母离开不久,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站在门外的正是本该早早回家的太宰治。
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对着失去水母踪迹的鱼缸,一只手将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出去。
【水母消失了】
第78章 早早蹲守在楼下的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跟着手里的定位器一路追过去。……
早早蹲守在楼下的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跟着手里的定位器一路追过去。
他们在给水母换进鱼缸的时候, 水里就加上特殊材质,水母身上也沾染上了不少,只要跟着屏幕上飞快移动的目标点, 就能知道水母的真实目的。
屏幕上亮起的红点速度一直保持着飞快,丝毫没有降速的趋势, 显然就是有了明确的目标。
“果然就像太宰先生所说, 它有自己的意识和目的。”国木田独步开着车, 速度已经飙到极限,却因为陆地和空中的差异,只能勉强跟上,距离始终保持在不跟等地的范围。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 肉眼只能看见划过的线条, 还有风声, 旁边紧紧抓着扶手的白发少年听到这些话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开始怎么了,就跟魔怔了一样。
连太宰先生的话在当时的他眼里也没什么可信度。
当时的自己脑子里只坚信自己的想法,可是那些想法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不,仔细想想也不算是凭空出现。
也算是一些有迹可循的细小情绪,比如一开始产生的怜悯。
这些情绪被放大了,加上一点小小的引导, 就衍生出了其他的情绪。
如果这全都是那只水母故意而为的话, 他抓着扶手的力气逐渐加重,自己被操控的轻而易举, 就像是被玩弄了一样。
任谁发生这种事情心里都不会很舒服。
哐嘡, 车胎压过了什么东西,整个车身跟飞起来一样, 沿着完美的弧度跃起接着重重的落下。
国木田独步紧急别回车辆的方向,从后视镜里看到被甩在车后的大木桩,边缘已经被压碎了一部分。
身旁的人头狠狠的撞上了车顶,和哐嘡声同时响起。
“嘶,横滨还有这种地方?”
空不出手安抚自己肿胀的脑袋,强忍着突然疼痛,中岛敦关注起周围的环境。
这周围实在是破败的不能再破败,只有隐没在阴影中的树木和高高的灌木丛,还有了,乱七八糟的杂草将氛围点缀的越发凄凉。
地面的这条小道全是泥巴路,崎岖不平,走两步至少要颠七八下,震的他们浑身发麻。
国木田独步抽空用余光看到周围倒影着狰狞黑影的树木,稀稀拉拉出现在不远处,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几个差不多的。
这总有一种被阴影中的某些东西追踪的感觉。
晚上来到这种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两人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杀人抛尸,残害居民,偷吃腐尸,甚至连可能藏着专门制造这种生物的生化实验室都想到了。
呼啸的竣风中混着草屑和土腥味,还有隐隐约约找不到方向和来源的腐烂臭味,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错觉,但这样的现状更加加剧了他们对即将面对的画面的不妙预感。
“国木田君,我们不会看到很极限的画面吧,比如什么尸体堆什么的。”
“不知道,等会就能知道了。”
“什么?这么快!?”
摆放在最中间的追踪器上的小红点已经停在了原地不再移动,那里,就是水母此行的目的地。
夜晚的深林包容着万物,每一位前来此处的生灵都能为自己找到一处安息之地。
它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为施暴者提供完美的庇护所和实施暴行的场地,纵容着这些充满恶意者的疯狂,它也包容着被迫害者的归宿,为这些死去的尸体和灵魂寻找最温暖的巢穴。
连续的枪响短暂的点亮了周围的树木,软烂瘫倒在地的尸体上布满了抢孔,变为凌乱布条的衣物遮不住下面堆满肉泥的破败躯体。
深林带走了他的灵魂,而还活着的人却无人在意他的死活,几匹快速奔跑的骏马飞速从他身上踏过,被保养的漂亮又结实的铁蹄利落的捅进了他的胸膛,三四根肋骨因此直接断裂,刺破边缘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你注意一点!利亚昨天才做了马蹄保养,粘上那些肮脏的血肉会很难清洗!早知道就不借给你了!”
旁边骑在黑色骏马身上的男人大声抱怨着,只是眼里的野性还在疯狂蔓延,边说着还在不停的向远处射击。
被他抱怨的目标是个红头发的壮硕男人,他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反而高声道,“好马养来就是用来骑的,与其跟我抱怨,不如在多打几个''猎物'',你现在还差我二十多只。”
这话立刻激起了男人的胜负心,用力加紧双腿开始加速,一下冲到了人群最前端,远远的还留下挑衅的话。
“马上就不是了,”又是一声枪响,“现在是十九只!”
其他人也都被挑起欲望,大笑着跟上了他们,这些人体内的血液沸腾着,因为兽性的释放而疯狂,心脏也因此快速鼓动,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让他们觉得自己如同原始森林里最顶端的凶狠捕猎者。
用最残暴血腥的方式撕裂啃食那些弱小的猎物们。
远离狩猎中心的森林边缘处有一个高大华贵的庄园,里面的佣人们忙碌着为他们的主人准备结束狩猎后的晚餐。
银白发的老者独自站在狩猎场的入口处,身姿挺拔,穿着得体,随时关注着手腕上手表里的时间,确保自己能够及时去准备好主人们回归时需要的服务。
“救救我!”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连滚带爬的朝着老者靠近,身上的衣服沾满各种血迹和泥土。
站在狩猎场入口的这位老者就像是他眼中的救世主,他喘息着,用沙哑破败的嗓子求取帮助。
“我是原生集团的项目经理,我只是来横滨出差的,几个被他们打晕拐到了这个地方,里面都是些杀人魔,快去报警,他们已经杀了很多人了!”
可无论他怎么叫喊,那老者都没有理会他,似乎是以为老者不相信自己的身份,男人感觉补充道,“我真的是原生集团的,你可以上官网查,上面就有我的简介和照片”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银发老者抬起手,他欣喜若狂的道谢。
“谢谢!报警之后”
可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一颗子弹,毫不犹豫穿透了他的头颅,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似乎还看到了自己的脑浆飞溅的画面。
老者淡漠的将手枪收回怀里,“原生集团的项目经理可不能是你这具尸体。”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在老者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一个瘦弱男人,尖叫着向老者袭击过去,“你也是跟那些杀人魔一伙的!我要杀了你!”
他手上闪着寒光,是一把匕首,就这么直直的出现在老者面前,眼看着就要刺入他的脑门心,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匕首像是卡在什么东西里一样,无论瘦弱男人怎么用力都无法拔出。
这时候银发老者一脚踹到了男人的腹部,逼迫他松开匕首,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冒着冷汗的脑袋挣扎着抬起,和眼前这个居高临下蔑视着自己的老者对上了视线。
他拿起对讲机,“进来将这人带走烧掉。”
很快现场就进来了几个黑衣服的守卫将这人拖走。
“管家。”作为守卫领头的男人恭敬的站在老者身边,低着头等待新的命令。
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被称为管家的老者对着入口挥挥手,莹白色的线条过后,入口处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他将手枪丢到守卫领头人的怀里,转身走向庄园的方向。
“所有靠近入口的‘猎物’全部杀死,带走处理掉,不要让主人们看到后坏了心情。”
“是。”
这里是专门处理那些不被需要和不允许存在人的屠宰场,也可以成为狩猎场。
他们会将需要处理的人的资料和需要钱财交给接应的人,任何找理由让他们来到横滨,比如出差,免费度假什么的,之后就会被这里的人打晕带走,丢到狩猎场里作为猎物,供这里的主人猎杀取乐。
因为这种活动的刺激性,非常受到庄园主人的朋友们的追捧,所以经常会被用来当做招待朋友的娱乐项目。
狩猎场外围很远的位置,有一辆飞速行驶的车辆在快速靠近,而狩猎场内部的一个小角落里,草丛中躲藏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孩。
她身上的衣服是一件红色小短裙,但款式像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样式,现在已经没几个人记得,她听着不远处出现的马蹄声和枪声,紧紧咬着嘴唇,眼里的泪水呼之欲出,却又被她用力忍了回去。
不能哭,她对自己说,如果哭出来的话就没力气逃跑了。
在今天之前,小女孩还是爸爸妈妈怀里最幸福的小孩,下午还将爸爸妈妈原来的小孩接了回来,大人们说她要有弟弟了,所以她很高兴。
早上一家人一起来了这边的度假村庆祝,自己只是出去买了杯水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
她用力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以此来找寻安全感。
爸爸妈妈现在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吗?会不会现在就在到处找自己?
一定是这样的!
小女孩用力点头,我一定要逃出去,和爸爸妈妈团聚。
不然一直找不到我的爸爸妈妈该有多伤心呀!
“咕”
树上突然掉下来一团发着光的东西,吓得小女孩往回又靠近几分。
什,什么东西!?
第79章 浓墨低沉的云层翻滚着,像是在蕴含着什么,一枚亮着光的团子嗖的一
浓墨低沉的云层翻滚着, 像是在蕴含着什么,一枚亮着光的团子嗖的一下划破夜空,从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中穿梭而过。
所过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莹白色残影。
高矮不一, 充满现代风格的建筑群在眼前展现出各种各样的形态,绚烂缤纷的灯光点缀着他们全身, 又是平日里无法轻易看到的风景。
将建筑群快速甩到身后, 半空中那团小小的发着光的小水母肆意的加速前行, 什么都不用考虑,纯粹的发泄本能的欲望,这是从未有过的自由和舒爽。
嗅到的甜美味道越来越浓郁,由恶意痛苦害怕恐惧憎恨伤痛等等各种负面情绪组合交杂出的绝对盛宴。
就像是在这座名叫横滨的城市温床中, 培育绽放出的鲜甜成果。
缓慢积蓄, 一点一点的积攒在一起, 只等未来的某一刻突然爆发,强势的向整个温床告知自己的存在。
到时候已经成熟到快要腐烂的巨大果实,爆裂而出的猩红汁液会溅射到温床的每一处角落,无一能够幸免。
从身边急掠而过的风将他的触手吹的乱七八糟,但这完全不影响他由此感受到的畅快感。
对他而言就是一次酣畅淋漓的沐浴,连带着拘束烦闷的灵魂都解放出来洗涤而净。
热烈非凡的深林中无人注意到半空中紧急拐弯的光团,他身上肉眼无法跟随的速度突然降低,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猛然停止的趋势如同踩了一脚急刹, 直愣愣呆在了远处。
接着不受控制垂直坠落,一路跌跌撞撞被树杈子抽的连转几圈, 身上沾着几片强行插进身体的叶子。
等终于落到地上, 小水母晕乎乎的晃晃脑袋,触手抖动着在地上摸索什么, 想要找个地方趴下缓缓气。
嗯?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还有点滑?
感觉到的触感不对,迷迷糊糊的意识立刻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转身和缩在树脚下的一个人类幼崽对上了视线。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清楚的能看到里面的害怕和好奇。
莱洛默默收回伸出去的触手,心里吐槽,谁把自家幼崽放在这种地方,也不怕出意外。
慢慢往回缩的触手突然卡在半途,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拽不动。
那边的小崽子不知道为什么将他的触手抓在手里,抓的紧紧的,像是怕他跑掉了,甚至用两只手同时握住。
小水母有点摸不着头脑,第一次见这么主动的食物。
面前的小女孩体内晶莹剔透,是他从未见过的干净,不说什么由恶意沾染的黑雾,连常人最多的灰色都没有,只有一点点慢慢渗透的蓝色水渍。
在开胃盛宴来之前先吃两口小甜点垫垫肚子也不错!
要是实在不够,大不了再试试那些晶莹剔透的东西能不能吃,总是亏不了自己的。
水母回拽触手的力度松懈下来,甚至还专门往外放了放,让柔软的触手圈住小孩的胳膊。
她没有恐惧或者抵触,反而原本警惕害怕的脸上露出纯粹漂亮的笑容,脆声脆气的问他,“你是精灵吗?”
刚刚准备触碰那点蓝色水渍的动作停在了原地。
突然掉在她面前神秘生物浑身透明,散发着莹莹光亮,精致的水母外形添上了几分童话色彩,就算没有水也能漂浮在陆地上,飘柔的伞帽边缘像是呼吸般翻动着。
好漂亮,小女孩想着,就像是妈妈晚上读的睡前故事里的小精灵。
记忆中那个温暖善良的故事角色形象逐渐重叠在眼前,原本因为未知产生的恐惧入泡沫一样消散。
甚至壮着胆子抓住了小精灵随意飘来的触手,就怕祂突然消失。
“我被坏人抓到了这里,爸爸妈妈还在找我,我想回到他们身边,你能帮帮我吗?”小女孩生怕祂不同意,咬咬牙拿出了自己最诚挚的东西。
“我用我最喜欢的小熊跟你交换。”
那只小熊是妈妈唯一送给她的礼物,也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平时连拿出来都舍不得,非常用心的去爱护它。
但是童话里说,要想让森林的小精灵帮助自己,就要拿出自己最珍贵的物品交换,只要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就算没有小熊也没关系。
对着那双星光点点的眼眸,莱洛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了很久之前杰咪跟自己说的话。
【这些小崽子都是脆弱的,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去保护他们,所以我想创造一个他们不会受伤的世界】
那天杰咪带回了很多的小孩子,他们的衣服大多数都是破破烂烂的,浑身伤痕,看起来非常狼狈,脸上的神情也是这样的局促不安,但又隐隐藏着期待。
【他们因为与其他人的不同而饱受伤害】
自己漂浮在夏油杰的手心,在他的带领下靠近那些孩子们,有些好奇的伸出触手。
【但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只是这个世界本身存在伤口】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护他们,挖掉那块已经腐烂的伤口,让它重新生长出鲜红的血肉】
小水母似乎很受小孩们的亲近,因为好奇靠近的水母此刻已经被孩子们包围,他们小心翼翼的触摸着,生怕伤害到小水母。
橙黄的光线无声的在所有人之间散落,连带着微风和暖意全部记录下来。
夏油杰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口,俊美的面容看起来无比柔和,狐狸一样的眼睛睁开,眼中的情绪是当时的莱洛所不明白的情绪。
【他们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
那些人的模样和眼前人逐渐重叠,莱洛放弃了将她吃掉就离开的打算。
“咕咕”
意识到小孩听不懂自己的话,直接吃了一小口蓝色水渍,连通了小孩脑子里。
小孩只感觉身上突然变得温暖,脑袋里响起了空灵柔和的声音,跟小精灵一模一样!
「我会带你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的。」
“谢谢你!”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意识到这么做的不妥,小孩很快压低声音,靠近小水母,小声说:“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
「没关系,你如果想要和我说话的话,在心里想想就可以了,我能听见。」
“嗯!”
「嗯!」
小水母落到小孩的头上,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香甜味,分辨这飘来的方向,最后伸出触手指着香味最淡的方向。
「往那边走」
先不急着吃饭,等他将小孩送出去了也不迟。
小女孩慢慢站起来,身上已经不再颤抖,心里也不再那么害怕,充满了底气和希望。
只要有小精灵在,我一定能离开这里,回到爸爸妈妈面前。
她跟着精灵的指引,一路东躲西藏,愣是没有和一个人相遇,非常平稳安全的跑到了森林边缘,再过一段距离就能到狩猎场围墙的地方。
小水母观察着头顶的天空,淡淡那点灰色能量将整个天空罩住,覆盖的范围一直向周围延伸,前面靠近围墙的地方也被灰色能量遮挡。
这看起来是类似于玻璃罩的东西,当时把自己紧急刹停,直接撞下来的就是这东西。
人类应该没办法直接穿过去,小水母感知到逐渐开始变的浓厚的气味,指挥着小孩转方向,朝着另一处离开,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罩子。
没关系,到时候大不了直接给他咬出个洞,然后变大把小孩带过去。
阴森黑暗的丛林中,一席红衣的小孩迈着奇怪僵硬的步伐穿梭在树木间,精准的躲过狩猎者的轨迹,快速的行动着。
「对不起小精灵,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小女孩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四肢却还在快速移动着,丝毫不受影响,就像是别人的躯体一样。
「没关系,我说过要带你出去」
一个小孩的体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没了力气,为了继续移动,就交给了莱洛控制。
头顶上的水母不仅仅关注着气息的动向,几根触手从伞帽下伸出,卷着小孩的四肢,强行带着肢体做出动作像前移动。
就像是傀儡师操控的玩偶一样。
如此行动的小孩就像是刚复苏的尸体,四肢僵硬的提起迈动,躲避脚下的障碍物时姿势扭曲到诡异的程度,脸上的表情又无比的生动,一袭陈旧的红衣,在森林里以人类都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移动。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将这样的存在称之为普通的小孩。
某棵大树上,蹲着一个还在喘息的,同样在逃跑的“猎物”,浑身酸痛的瘫倒在枝干边,四肢发软,心里还在控制不住的狂跳。
他刚刚才勉强从追捕中逃离出来,如果不是将身边的人献祭出去挡枪,死在那里的就是自己了。
无比庆幸的拍拍胸口,探出头往下看了看,自己躲在树上应该就安全了吧。
一道红色身影搜的一下从他眼皮底下窜了过去,吓得他一哆嗦,差点没控制住掉下去。
“我靠,什么鬼东西。”他心有余悸的骂道。
等缓口气,再去看那东西离开的方向,虽然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但以他多年的经验,立刻认出是个小孩。
“一个小孩能活这么久?不对,她能跑这么快?不会有什么工具吧。”
盯着那个红色背影的眼神逐渐浮现出贪欲,“要不跟上去看看,那么好的东西可不能便宜那小崽子了。”
翻身跳下树干,重新站起来,刚准备跟着那个方向追过去,脚边就传来了炸裂声音。
身后奔腾的马蹄声和嬉笑的男人声音像是梦魇一般包围着他。
“这是什么稀烂枪法,不如让我来!”
——
“呕!”
几乎是四肢着地从车座上爬下来的中岛敦只感觉眼前发晕,这一路几乎起飞的车速和坎坷到能和过山车打擂台的稀烂泥巴路,差点要将他折磨到倒地不起。
国木田独步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眼前阴森茂密的森林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追踪器上的红点依旧快速移动着,只是方向和他们精准重合。
“站起来,他们要过来了。”
“谁?”
吐了一滩白水的中岛敦一把抹掉嘴边的水渍,脑袋还没缓过神,下意识追问回去。
“当然是水”
话没说完,就听见国木田独步止住了话语。
怎么不说了?
中岛敦感到奇怪,抬起头看向前方,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住。
他这辈子都没加过这么诡异的一幕,穿着红衣的小女孩笑着朝着他们快速冲来,四肢僵硬像在爬行,头顶这一个发着光的水母,四肢缠绕着触手。
周围阴暗无光的环境更是增添几分恐怖的氛围。
简直就是被水母操控女鬼。
手脚开始发冷,一时竟无法动弹,直到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怒喝。
“放开她!”
第80章 轰! 狩猎场边缘的围墙在剧烈的轰炸中扬起满地沙尘,尘……
轰!
狩猎场边缘的围墙在剧烈的轰炸中扬起满地沙尘, 尘沙中的国木田独步压低身躯,胳膊横挡在额头前,抵消爆炸带来的冲击。
能量屏障内的莱洛已经被他的举动震撼到说不出话, 操控着小女孩转身就跑,甚至没有管甜美气味的浓度变化。
他现在只想离这些疯子远一点, 谁家大好人看见靠近的小女孩第一反应是扔炸弹啊, 要不是有屏障, 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人不是什么侦探社的好人吗,怎么做起事来比罪犯还凶残。
“该死,他要跑!”看到转身撤离的小孩,国木田独步第一反应想继续追, 可面前的屏障完好无损, 并没有被他炸开, 只是将屏障前的土地炸出了小坑。
一拳砸到屏障上,他显得格外不甘心。
居然让那个混蛋带着人质跑了,国木田独步拳头握的死死的,指甲陷进肉里,连小孩都不放过的罪犯。
那小孩脸上害怕恐慌的表情历历在目,他心里发誓,自己一定会将她救出来!
「那个带眼镜的叔叔好可怕。」
小女孩脸上还残留着心有余悸的表情,四肢灵活快速的穿梭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
在欣喜若狂以为获救后, 被人迎面扔了颗炸弹, 超近距离体验到爆炸的全过程。
这种体验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四肢早早交给小精灵控制, 恐怕早就软瘫在地无法动弹。
那人之前也不这样啊, 莱洛印象里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看起来是最正经靠谱的才对。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点以前娜娜明留下的深刻影响,对于这个和他同为金发, 同样展现出精英感的男人,一开始就给人打上了靠谱,成熟,稳重的标签。
但就算是自己先入为主,也不至于是这种看着小孩扔炸弹的人。
「没事,我带你从其他方向离开」
感受到触手下微微颤动的躯体,其他的问题到时候再说,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将这个孩子安全送出去。
莱洛重新捡起注意力去嗅跟危险挂钩的那股甜美味,嗯?最开始就是这个浓度吗?
这也太甜了吧,而且,感觉好近。
他立刻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可已经来不及了,两步之外的树丛里伴随着炸开的枪声亮起火光。
这个距离就算是祂操控着小孩的躯体也来不及躲闪,如果强行移动,这具幼小的躯体就会立刻被折断,整个身体都会处于扭曲的状态。
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在这种状态下活下来,也没有一个小孩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正常的意识。
别无他法,小水母的伞帽下猛然伸出数根触手,聚集在一起,挡在人类面前。
一路尖锐鸣叫着快速靠近的子弹直直的射入由触手组成的屏障里,白烟滋啦冒出,子弹没有对屏障造成丝毫损坏,就像是垂直坠入沼泽般,毫无声响的被吞没。
“看吧!我没有骗你们,这小孩不一样,她头上的那个水母一看就是很强的武器!”
攻击的主人还没有出现,就听见一道兴奋的男声率先响起,树丛里跌跌撞撞扑出来一个男人,肩膀上被开了一枪,还在源源不断的流血。
可那人就像是没有感知一样,眼睛瞪得极大,中间的瞳孔却缩的很小,嘴角咧的很开,一副兴奋又扭曲的表情。
他在地上手脚并用试图爬起来,但是每次支撑起来一点距离就瘫倒在地上,到最后索性也放弃了挣扎,整个身躯在地上扭动着靠近小孩,袒露在外的皮肤被地面凸起的石子尖端刮的稀烂,看着惨不忍睹。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朝着小孩威逼利诱,“小崽子,把把你头上的东西给我,不然我就杀开了你!”
“嗬”
小女孩身躯连抖都没有抖一下,看起来完全没有被他吓住,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被吓坏了,牙齿紧咬,眼睛全靠毅力努力睁着。
「害怕就闭上眼睛,其他的交给我」
莱洛安抚的说,一根小触手也遮住了她的眼睛,但因为触手是透明的,没什么实际意义。
感受到脸上温润冰凉的触感,原本不稳的情绪安定许多,她强行压下心里的害怕,没有闭眼。
「不,不用,我能」
「不要勉强,相信我,等我让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也都结束了」
听到这句话的小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两条细小的触手也跟着伸了出来,像蛇一样游离到她的耳边,尾尖团成一团,堵住了她的耳朵,将其他乱七八糟不必要的动静隔绝在外。
“闭上眼睛干什么,是直接放弃了吗,没关系,那我就自己来取,乖孩子别动,我马上就好。”
男人已经爬到了小孩的脚下,布满伤痕和回城的双手已经举到空中,打算将小孩的膝盖抓住然后往下拽。
不等他碰到皮肤,身体上就多了两个窟窿。
举到半空中的手僵住,然后瞬间无力的垂落在地,留下满地的血迹。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慢慢走出阴影处,手上拿着猎枪,张扬的红发在此时格外醒目,他脸上的表情笑的肆意嚣张,眼里不同于地上已死之人的贪欲,反倒是一种来自灵魂中透露出的高傲。
或许在他看来,这有点意思的武器早就已经属于自己,而暂时占用它的小女孩也不过是叼着主人武器当玩具的小羊,没有任何需要特别关注的必要。
毕竟谁也不会和一个低等的猎物去计较什么对吧。
“不好意思,刚抓的狗不是很懂事,居然敢先主人一步出来乱叫。”
男人收起猎枪,向着小女孩的方向说着抱歉的话,看似充满了绅士礼节,那双眼睛却破坏了所有的动作。
“不过刚捡的狗还是有点作用,给我带来了只新鲜猎物,有意思,”他紧盯着面前闭着眼睛的红衣小女孩,“也不枉单独离开队伍独自狩猎。”
难怪有两股香甜的气息,另一处更为浓烈的气息还在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只是这边的动静也将他们吸引过来了。
等另一批的人员也靠过来,到时候的撤离行动会更加麻烦。
莱洛当机立断决定尽快处理掉眼前的人,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新问题。
既然是敌人,那我稍微放肆的吃一点点没关系吧,无数触手从小女孩的头顶张牙舞爪的涌出,尽情舒展着每一根触手。
而小女孩就站在原地,闭着眼,似乎和整个战场毫无关系。
这一幕更加刺激着男人的欲望,他连续又开了几枪,再看着高速旋转的子弹在碰到触手就变成哑炮后,随手就扔掉了猎枪,两只胳膊背在身后,全身冒出深红色线条,当这些线条消失后,两边的胳膊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把漆黑的长刃。
长刃尖端处是猩红色,就像是杀过太多生物,染泡的血液已经渗透进了刀刃内部。
双腿前后笔直的站着,张开的嘴里露出半根手指长的尖牙,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
上一秒还清楚的看见站在原地,下一秒就消失在空气里,只留下地面上浅薄的脚印,再次出现就是在莱洛面前,高举着黑色长刃一刀批下,速度快到几乎能听到空气尖锐的惨叫。
好快?
附近的触手勉强拽住他的胳膊,另外几条触手试图缠上他的长刃,给它强行套上剑鞘,成为无用的装饰。
可靠近长刃部分的触手被轻易切开,断成好几节滚落到地上。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能够这么直接的伤害到自己,之前的五条悟不算,他那算直接干死了,已经跳过了伤害的步骤。
控制小孩的四肢快速后退跟他拉开距离,唯一还留在男人胳膊上的触手抓紧时间准备猛吃几口,尽量削弱他的能力。
刚吃两口就被切断,碎块落在地上被男人踩的稀巴烂。
男人甩了甩长刃,“有点意思,不如跟我回去做收藏品。”
莱洛用沉默拒绝他的提议,不停的将触手缠上小孩的身躯,不留一丝缝隙。
“不会说话?还是听不懂我的意思?难道只是一个外形不一样的低等生物?”
考虑到这个可能性,男人有些失望,“难懂我白期待了,这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说着摇摇头,代替双臂的长刃看似随意的早空气中挥动两下,这却让莱洛感知到危险,顺着身体本能控制小孩躲了过去。
而他们一开始的位置出现两道,明显的细长深坑,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劈过一样。
还有远程攻击,这就不是很好处理了。
就算他用触手包裹住小孩全身能解放更多的敏捷性,但人类就是人类,会受伤会死,原本作为保护的触手也会被切开后,就会有很大的风险伤害到里面的小孩。
而带着小孩变得有所顾虑的莱洛也多了一个影响力极强的严重拖累。
如果能有人照顾好小孩,以自己根本不会被杀死的特性,想解决掉眼前的人就简单很多,拿东西对自己来说不是什么很大的威胁。
就在他带着小孩四处勉强躲避的时候,身后终于突破外围屏障的国木田独步他们也终于赶到。
“放开那个小孩嗯?哎哎哎!”
话还没说完,一个红色身影直接被甩进自己的怀里,而眼前的水母解除限制后猛然变大,对他快速嘱咐一句后迎面对上了连续挥砍的长刃。
“她就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了,保护好她的安全!”
手忙脚乱接住小女孩,国木田独步被突如其来的混乱局面打的措手不及。
不是,这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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