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芥川龙之介的意志力值得敬佩,但芙莉莲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这里耗费了。
是时候去找梦野久作要的东西了。
只见芙莉莲站在原地,小幅度地晃动着法杖。
那镶嵌在弯月般木框里的红宝石散发出细碎的白光,芥川龙之介的腰间也跟着,很快发出清晰光芒,一闪一闪,像一个标记点。
找到了。
芙莉莲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轻松。她将法杖向上微微抬起,魔力带动着芥川那处的衣服抬起。
再是左右的剧烈摇晃。
终于,衣摆松开,一只娃娃脱离衣料束缚,浮空出来。
芙莉莲接过它——这应该就是梦野久作心心念念的娃娃了。
不过在接触时,芙莉莲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它的模样,没忍住愣了愣。
她手里的这个娃娃有着圆滚滚的惨黄色脑袋,上面扎着歪歪扭扭的绷带,估计它主人的手艺并不怎么好。
除去这些基础饰品外,玩偶的外观也没好到哪里去,它面部被刺出幅度很大的狞笑,配合上一双黑黝黝,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恐怖片里才有的物品。而且,还有血迹正从那双黑洞般的大眼里渗出来,这就显得更加凄惨莫名了。
等一下,这该不会是诅咒娃娃吧……
芙莉莲拿着玩偶的手在微微颤抖。
真是的,她可不擅长诅咒的消除啊,这种事要知道,可大部分都是僧侣的活喂,只有他们那带着信仰的女神魔法对诅咒有用。
芙莉莲双眼皱着眯了起来,嘴巴也变成了w型,满眼满心都是抗拒。
要是中岛敦在场,他绝对能看出,芙莉莲又变成之前,逛完甜品店后的非常规沮丧模样了。
芙莉莲在心里胡思乱想了一回,但很快继续了她的动作。
一面盯着蠢蠢欲动的芥川龙之介,芙莉莲一面倒退着来到囚牢处。
那里,梦野久作已经等候多时。
黑白异色头发的孩子用力地垫起脚,双手费力地扒着栏杆,在芙莉莲看不到的角落里笑容愈发灿烂。
终于,他的手碰到了自己的稻草人娃娃,然后——
从头到脚彻底撕裂了它。
芙莉莲:?
她惊讶地放大了瞳孔,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妙,但是已经来不及闪避了,她已经触碰到梦野久作的指尖。
“大姐姐,”幽暗监/禁/室里,梦野久作轻快而兴奋地开口,“来和久作一起玩吧!”
话音未落,他便同步般,如同过去千万次那样,用力地将藏了许久的刀片摁进自己的血肉当中,那里新肉还未长全,还结着痂。他熟练地在手臂上制造出流血伤口,异能文字的光带出现。
【脑髓地狱】发动。
被撕裂成两半的娃娃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歇斯底里地笑着。
精灵身形一顿,面上浮现出类似抓痕的青印。
虽然有些许预料,但是居然是这种发展,精神系……上当了。
她因为忽然的袭击而一时失神,这使得束缚魔法失去了效用。
只听得嗖的一声,黑色的布料朝他们的方向捅来,彻底洞穿了铁门,凿出了大洞。
轰咚——在漫天尘灰里,残破的大门摇摇欲坠。
这就是,自由吗?
黑白异色头发的男孩从铁门破口处钻了出来,离开了这禁锢了他许久岁月的囚笼。
他抬起眼,好久没有梳理过的发丝还很凌乱,但梦野久作暗沉的眼睛里却有星星闪烁。
梦野久作,大名鼎鼎的【q】,被扭曲了三观,造下过无数伤亡,将生命当作玩乐的异能力者,被港口mafia关押着的秘密武器。
他所掌控着的精神操控类异能力——【脑髓地狱】,能够让受控对象产生幻觉。
没有人知道幻觉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按照被害者的反应,或许多是足以攻破人心的可怕景象,总之这些能够催动着受控倒霉蛋们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至于发动的条件……
梦野久作抬起胳膊,上面积聚的血将绷带染得通红。
滴答滴答,还有多余的血液顺着胳膊滑落。
摧毁玩偶后,被判定为伤害过久作的“接收者”便会被控制,至于判断的标准,当然是接触与疼痛啦。
“好疼啊……”,他将刀片收回,乖巧的笑意转变为一股子得意,“但是很值得。”
“大姐姐会害怕什么呢,我真的很好奇啊。”梦野久作拍着掌,就好像看到好玩的玩具,面上满是残酷的天真。
……
噼里啪啦的火焰在燃烧,空气里有股压抑至极,难以呼吸的味道。
芙莉莲被人推搡了几下,她睁开了眼。
到处都是慌乱的高呼,战斗的血腥和飞溅的魔法。
平静的蓝绿色瞳孔里倒影着数位族人被长角的魔族杀/死的场景。
她似乎又回到了被屠族的那天。
而站在她面前的,是她幼年时期拼死打败过的魔族将军。
此刻,这个家伙正喘着粗气,形如野兽。
芙莉莲望着面前的这一切,下意识想要摩挲下耳饰,可刚一抬手,便触碰到空气,她这才意识到,这个点她还没来得及和师父芙拉梅相遇。
“孱弱的精灵。”魔族的将军在她对面嗤笑着。
这一点倒是和记忆里不一样。
但芙莉莲很快意识到为何不同——长年压抑魔力已经成为了白发精灵的肌肉记忆,即使“回到过去”,她依旧这么做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魔力压抑至平平无奇。
在大意轻敌之下,曾经拼命才能杀死的魔族将军这回轻易便死/去了。
站在逐渐挥发成魔力粒子的魔族面前,芙莉莲有些疑惑——
梦野久作说的“会害怕什么”,难道就只是这点本事么?
既定的历史有什么可后悔害怕的。
咚——沉重的脚印声打断了她的想法。
芙莉莲倏然抬起头,入目的是曾经的勇者小队和如今的弟子菲伦与前卫休塔尔克,还有……魔族的七崩贤。
魔族中数一数二的强者站在她所有羁绊的人的对面,手中掌握的魔法让人节节败退。
刺——魔法的光柱贯穿了每一个她所在乎的人。
【他们会死。】这个想法在芙莉莲脑海里升腾,被暗地里不知名的东西窃窃私语般传告。
不,这些都是假的。理智这样告诉她。
鲜血溅到芙莉莲脸庞。
【他们会死。】一股人为制造的不安在心底蔓延,突然猛烈动荡的感情影响着芙莉莲的举动。
她瞳孔骤然放大,一股莫名其妙又难以克制的怒火升腾。
她握紧法杖,理智在拼命挽回,但身体却被上升的激素控制,大步就要上前。
“芙莉莲。”
这时,一道冷静而熟悉的声音在芙莉莲身后响起,将她拦住。
与几千年前,曾经有个人的嗓音别无二致。
……师父?
芙莉莲回过头去。
面前站着一个橘红色长发的女人,耳边带着芙莉莲同款的红色耳坠。
不,或许应该说,芙莉莲的耳坠便是她的遗物。
这道女人的影子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消失。
“不要被情绪蒙蔽了双眼,你曾经一直做得很好,”芙拉梅沉静地站在那里,平淡而温和地说着,“芙莉莲,这次,你能做到吗?”*
面前的她依旧不是灵魂,而是旧日的思念。
【她很在乎你,即使身已死去。】*石板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芙莉莲顿了顿,在芙拉梅的注视下,她停下了脚步。
在纷飞的战火里,芙莉莲眼神重新清明,在意识到不对劲后,被异能影响教/唆的内心重新变得稳定,她低声郑重地回应着,如同在发什么誓言:“当然,我会冷静。”
混乱的幻觉在此刻支离破碎,熟悉的港口mafia地界重新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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