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会回来 选择权在他,决定权在我……
【宿主, 目前距离任务结束只剩不到24小时。】
【等黑化值顺利涨至100%,您就可以顺利通关进入下一世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顾屿桐:【这样的话术每个世界都说一遍, 你不累吗?】
【纪琛是反派,万一您回去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顾屿桐在心里嗤了声:【你抹掉我的记忆、处处给我添堵, 比起纪琛,难道我不应该更忌惮你吗?】
【……宿主。】系统开口,伴随着电流声, 【规矩就是规矩,系统的出发点都是为您好。】
【又想拿这套威胁我?】顾屿桐显然不吃这套,【你直说, 还剩几个世界能结束?】
系统模糊字眼:【进度已过大半,只要接下来您能好好表现, 完成任务,很快就能获得重返现实世界的机会。】
【你把话说清楚,很快是多久!】
车猛地踩停。
顾屿桐猝不及防撞上了前座椅。
前方道路堵塞, 老远就能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所有车辆为其让行,整条路的交通彻底瘫痪。
“实在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司机师傅很抱歉,“这条路堵了过不去, 前面不远就是事发地,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顾屿桐匆匆看了眼窗外, 结账下车。
师傅离开前, 劝他:“小伙子,车都撞成那样了,你现在过去也没什么用。如果车里的真是你朋友, 去之前还是要做做心理准备。”
“谢、谢师傅。”顾屿桐舔了舔唇,才发现双唇干涩,“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的。”
师傅怕再说错话,斟酌再三:“车里的,是你男朋友吗?”
周围人声鼎沸,警笛声四起,赶来现场的记者采访声更是不绝于耳。
一片混乱中,顾屿桐没听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逆着人群往前走,胸口又堵又闷,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琛疯了。
用这样极端的方式逼他做出选择,看来纪琛真是走投无路了。
“妈的,这回蠢成这样……”顾屿桐想骂人的话堵在喉咙里,卡得嗓子眼酸酸的。
原来撤走自己身边的保镖,安排自己和纪林见面,都是有所预谋。
全是试探,全是私心。
顾屿桐脚步发软,挤开人群继续走。
他没有资格评判这些。
难道之前的任务里他就半点私心都没有吗,有的吧。纪琛这么一个难以揣摩、瞬息万变的人,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偏袒是因为喜欢吗,顾屿桐也想知道。
所以纪林说要订婚,他就笑着说好,纪林说要请纪琛,他没有阻拦。
两个不真诚的人,非得彼此试探千百遍,才肯稍微流露出那么一点点真心,但其实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打决定试探的那一刻起,对对方的喜欢早已经无处遁形。
——车里的,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但我好像一直都喜欢他。
“顾先生??”保镖模样的alpha走过来,扶住脚步踉跄的顾屿桐,“您怎么会在这儿?纪总吩咐过,因为临时出了点岔子所以今天下午的行程取消,特地让我们来接您回去。”
“纪琛?”顾屿桐情急之中只能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你说纪琛在哪儿??说清楚!”
“纪总现在正在公司,我们是来接您的。”alpha安抚着顾屿桐,让周围的人扶稳他,递了瓶水给他,“您的脸怎么白成这样,先不用着急,纪总没事,我们现在开车带您过去。”
“……”顾屿桐没喝他们的水,扭头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事发现场。
Alpha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纪总真的没事。”
一行人来到稍开阔点的道旁,街边停着一辆车。Alpha帮他拉开车门:“顾先生您先上车,具体细节等到了公司,纪总会和您说的。”
“他的手机怎么没人接?就算是有事要忙,不至于连条消息都不回吧。”
Alpha解释道:“纪总的手机今天一直都是刘右保管,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您等会儿可以亲自问问纪总,上车吧,顾先生。”
顾屿桐的脚刚踏上车后座,忽而折返。
“我记起来,我下午出门的时候纪琛说想吃糖炒栗子。”他转而退了出来,“我去买点,你们能等会儿吗?”
Alpha们面面相觑,点点头:“可以,您快去快回。”
顾屿桐把水还给他们,快步离开,朝着街尾走去。
顾屿桐一走,Alpha的手机那头传来一声怒喝:“特么的你们是不是没长脑子啊,那小子要跑、要跑!你们瞎啊,这都看不出来?要不是他认识我,我怕打草惊蛇就自己上了,还用得着你们这群废物?!”
“翔、翔哥,他说的是去买糖炒板栗。”
“纪琛那种挑三拣四的人会爱吃那鬼玩意儿?!蠢货一个,还不赶紧上去追!!”
电话挂断,alpha脸色阴沉,挥挥手:“你们三个跟我走,其他人去另一头包抄。”
“这地方他没我们熟,顶多我们多费点力气,他跑不掉的。走!”
*
医院走廊传来步履匆匆的脚步声,纪琛睁开眼,一把掀开被子,刚要下床,门开了。
“你这动静是一回闹得比一回响啊,纪大明星。”沈迟山倚在门边,阴阳怪气,“哟,醒了。怎么这副表情,这么不待见我?”
纪琛撤回下床的腿。
沈迟山抄兜朝他走过去,摆弄起输液管:“我看你真是闲得慌。本来人都已经抢到手了,就这么养在身边,不听话就教训教训,听话就给点甜头,要不了多久保管治得服服帖帖的,实在不行花点钱把他肚子搞大,他一个怀了孕的beta还能到哪儿去。”
“你倒好,非得又给人家放走。这招苦肉计除了给你医院里的人添堵以外,能起到一个什么作用呢,纪老板?”
纪琛睨了他一眼。
“这么看我干什么?”沈迟山一连抛了好几个问题,“那群人什么样别人不清楚,你纪琛还不清楚?为了抢你嘴里的那块肥肉,他们什么阴招使不出来?你这回玩得有多大有多惊险,你心里没点数?”
纪琛平静道:“我有分寸。”
“得亏你有那点分寸,不然你现在就不是躺着这里,而是躺在这里的负一层。”
路线是同一条,但车一共有两辆。
被撞的那辆迈巴赫承担了主要火力,因此纪琛只是受了点轻伤,现场流的血主要是对家的。
不过手机和通讯设备都已经摔坏,就连刘右的也没能幸免于难,沈迟山都是派人赶到现场后才联系到的纪琛。
“你纪琛想要哪样的omega没有,那个姓顾的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沈迟山撇开那些针针线线,“就为了个相识不久的beta,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何必呢。”
纪琛很奢侈地扭头,正式地看了眼他:“总比随地撒种,每天躲这个躲那个,甚至上门讨名分来得强。”
沈迟山坐在对面床铺上,扔水果玩:“是是是,你不滥情,你不玩强制那套,可结果呢,老婆跑了,养的小鸡崽没了,差也没出成,胳膊上缝的那条线还崩开了。”
纪琛冷漠地指摘他:“你不懂。”
沈迟山不知道想到什么,忽而轻佻笑笑:“他对谁都一样好,对谁都一样坏。这样的人很没良心的。”
“不是。”纪琛很了解顾屿桐,就像是已经和他认识了很久,所以客观地纠正沈迟山的观点,“他只是。”
纪琛在斟酌用词,“有点嘴硬。”
沈迟山挑眉,将信将疑地问:“这么说,你肯定他还会回来找你?”
纪琛的语气很淡:“会的。”
刘右带着检查的医生进来,走到纪琛身边:“纪总,手机里的数据暂时恢复不了,您要是想要联系谁可以和我说。这是陆医生,让他们先给您检查检查身体。”
纪琛没有疗伤的心思:“擦拭和扭伤而已,不用费事。”
“纪先生,您左手的伤口又裂开了,需要重新缝线。”陆医生懒得和他多掰扯,准备直接上手。
“……”纪琛把手挪开,没让他动手。
沈迟山嗤了声,打圆场道:“陆医生你就别管他了,这伤他留着有大用处,你现在给他缝好了,到时候他还怎么上人家跟前卖惨去?”
“刘右。”
纪琛幅度很小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个动作意味着他的耐心告罄。
“纪总您说。”
“纪林下午几点的飞机?”
刘右知道纪琛想问什么,他事无巨细地回道:“距离纪林下午六点的航班还有三小时。按照这次舆情扩散速度来讲,顾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可能赶过来需要多花些时间。”
沈迟山闻言笑了声:“人家说不定早就收拾行李给他未婚夫跑了,轮得着你这个小叔子什么事。你就这么确定他会回来找你,万一你这回赌错了呢,难不成你纪琛还能拦机不成?”
纪琛极其认真地看了眼他,未置可否。
沈迟山被这样的眼神盯得不自在,站起来理了理衣襟:“……我就开个玩笑,至于吗。”
“到时候关起来也不迟。”
纪琛的声音低冷,“选择权在他,决定权在我。”
整间病房的气氛瞬间低了下来,就连刘右也没敢多接一句话。
只有医德崇高、善良正直的医生朋友隐有不快,他刚想出声指责这是对他人人格尊严的践踏时,听见纪琛不疾不徐地开口,态度温和了很多:
“他会回来的。”
“我又还没动手,一个两个这是什么表情。”
陆医生:“……”
半小时过去,病房内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刘右索性直接开口:“纪总,需要我派人去查查什么情况吗?”
顾屿桐不会不来,纪琛可以确定这点。
他简单用绷带缠了几圈左臂崩裂的伤口,扯过输液管,把针头拔出。刚要发话时,刘右接到了纪林那边打来的电话:
“纪琛你特么耍我是不是,约好的两点见面,现在都快四点了,顾屿桐人呢?!”
沈迟山把手里的苹果扔回盘里,隐隐觉得不对劲,站了起身。
“有本事你让他自己选,你把人锁在身边不让我见他,你敢说你这不是心虚??”
纪琛将手腕上衬衫袖叠起挽上去,漠然道:“挂了。”
刘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皱眉问道:“纪总,不问问纪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用费这个时间。”纪琛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沈迟山紧跟在身侧,“找警方调取咖啡馆到淮安大道的监控,查。”
Alpha垂在西裤边侧的手背青筋暴起,连同说话的语调也冷到冰点。
沈迟山问纪琛:“不应该啊,在海市谁的胆子这么大,敢劫走你的人?”
纪琛俨然已经动怒,只是压着情绪:“竞标方、仇家、谈崩的合作商,都有可能。”
“监控来不及调了。”沈迟山拨了几个电话,对那头吩咐道,“找人,beta,身高180往上,照片发你们了。要是看见了就把人截下来,等我带人过去。”
纪琛的脚步突然顿住。
刘右:“怎么了?”
“前段时间是不是辞退过一个叫孔翔的?”
“是。孔翔原先就和顾先生有过过节,他被辞退后一直找不到工作,跟着他手底下几个弟兄在黑市混日子。”
“黑市。”纪琛重复了一遍,信息素因Alpha骤然间的暴怒冲决而出,“去黑市。”
纪琛阔步下楼,交代沈迟山:“你继续找,找到了联系我。”
“已经报过警了。”沈迟山顺带提醒他,“黑市那种地方多的是心理扭曲的变态,腺体买卖,非法手术。要真是去了那儿,他一个beta可不比omega安全到哪里去。”
“知道。”
车门被重重甩上,纪琛冷冷道:“出发。”
*
“诶,睁眼看看,还记得我是谁吗?”
顾屿桐的上半身倒在茶桌上,刚一醒来,后颈处就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好像被硬生生塞了个什么东西进去,肿胀酸涩。
房间光线很暗,不是正规的手术室,看起来只是间棋牌室。
孔翔看着冷汗涔涔的人,心里觉得痛快极了:“我记得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来着,谁也不仰仗,就仗着你这副拳头。顾先生,那现在呢,你现在还能仗什么?”
他把嘴里的烟按灭在茶桌上的血渍里,冷笑了声:“纪林破产,纪琛也腻了你,你一个被玩剩下的beta,不肯放低身段,又学不来人家omega用信息素勾引人那套,你说说怎么办?”
顾屿桐浑身发虚,后颈源源不断地淌着滚烫的血液。
被刀割过的伤口没有进行任何消毒处理,里面被强硬地塞入了一个劣质omega腺体。
【危险,危险!】
【距离任务结束只剩不到二十个小时,宿主需要在黑化值涨满前保证自身安全。】
【检测到宿主有生命危险,请宿主立即采取补救措施!】
“……有气不找纪琛撒,抓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出气,难道是我让纪琛把你辞退的?姓孔的,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我要找的就是你。”孔翔恶心的嘴脸看得人作呕,“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幅自恃清高的样子,口口声声说不仰仗这个不仰仗那个,背地里指不定有多会勾引人。”
“你错了。”顾屿桐羸弱地撑了起来,颇有几分得意地笑了笑,恶心了回去,“我没勾引他们,是他们自己舔上来的。你这么瞧不惯我,怎么,你自己开不了张所以嫉妒别人啊?”
“他妈的……”孔翔狠狠淬了口,重新把他按了回去,“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他转头问身旁站着的人:“那些老板都来了?”
“都在隔壁等着。”
孔翔恶意满满地绕到顾屿桐身后,死死按着他伤痕累累的后颈:“都是个不伦不类的异类了,说话还这么臭。不过没关系,大把的人喜欢你这样硬气的。”
“顾先生,你猜猜变成一个劣质omega,控制不住自己的发q期会是什么样的体验?”
血把顾屿桐的衣领染湿。
生命值被一点点透支,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他能很清楚地感知到这点。因为浑身的血液好像都要流干了,他使不上一点力气,就连说话都费劲。
“把他带到隔壁去。”
第92章 要记得我 记得你喜欢顾屿桐
隔壁是一间套房, 顾屿桐刚被带出房间就看见了套房外站着的一群训练有素的打手。
这里不像是夜总会,更像一个魔窟。
“这个点,我本来应该和纪林在咖啡馆碰面。你们把我绑来这里, 他那头见不着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孔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就算是他真要追究那又能怎样,等他赶到,你以为你还是个全乎人?”
孔翔的人牢牢摁住乱动的顾屿桐, 架着他往前走,走到门口时,门开了一条小缝。
里头的人不止一个, 画面更是荒诞糜乱。
顾屿桐力气微小地挣扎了一下:“……等等。”
孔翔发话:“不用管他,这小子贼精, 指不定又憋什么坏招呢。直接送进去把门锁好,有的是人愿意教训这样的硬骨头。”
后颈的腺体开始散发出一种劣质信息素的味道。
“……人太多了。”顾屿桐本着最后一丝求生欲,开口谋出路, “给我五分钟,我需要提前去一趟厕所。”
“要不要请人给你按按,帮你上点药再送你进去啊。”身边的人轻浮地讥笑道,“你以为送你进去是让你享福啊?”
顾屿桐扭头去看孔翔,omega信息素萦绕在众人周围, 因虚弱而发哑的嗓音在众alpha眼里无疑是绝佳的催化剂:“就五分钟。”
孔翔再怎么憎恨顾屿桐,本质也还是个alpha。
他精心给顾屿桐挑选的腺体廉价又低劣, 就连散发出的信息素也是一股不要钱的味道, 这样的信息素配上那张漂亮风情的脸,反而激起了alpha心里扭曲的快感。
“草。”
“不就是怕疼吗,我看用不着去厕所, 不如我亲自帮帮你。”
顾屿桐被推到一边,孔翔单独把他摁在墙壁上,开始上下其手,嘲讽道:“你看吧,我就说你还是适合做个omega,都还没开始呢,身上就一股□□的味道。”
顾屿桐死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避免因脱力而昏厥。
皮带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孔翔的污言秽语不断,逐渐贴近顾屿桐后背。
顾屿桐忍着恶心数了三秒,悄悄摸出刚刚茶桌上偷拿的茶针。
孔翔下流地笑了笑:“怎么不叫唤两声,哑巴了?”
“叫唤你大爷。”
足足二十公分的茶针快准狠地扎进了孔翔的那处,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哀嚎,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顾屿桐见好就收,趁机把快痛晕的孔翔往一旁猛地推去,拦住了那些人的去路,随后踉跄着往另一侧走廊尽头跑。
“站住!!”
“别轻饶了他!!”
顾屿桐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又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实在很吃亏。
后面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
顾屿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缓缓朝自己靠近,他摸着墙壁往后退,后面是走廊拐角,可他此时已经精疲力尽,无论如何都没有力气继续跑了。
孔翔痛得面目狰狞,被人扶着上前。
他握着刀子,朝顾屿桐走去,恨得牙痒痒:“我告诉你,今天就算是纪琛他本人来了,你特么也逃不出去!”
明晃晃的刀从头顶挥下,顾屿桐撑着墙壁往后面的拐角一退。
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横空出现,徒手握住了即将落在顾屿桐身前的刀刃。
“是吗。”
纪琛空手夺过刀刃,奔着孔翔胸口就是一脚,“谁给你的胆子。”
盛怒中的Alpha气息狂躁,佛手柑信息素如同溃堤的洪水,瞬间压制了在场的其他alpha。
“纪总!”刘右暗道不好,准备上去拦住纪琛。
可纪琛已然失去理智,暴戾的信息素更是把在场所有alpha都逼倒在地,他单手拎起孔翔,猛地往墙上一砸:“问你话,谁给你的胆子。”
紧接着,蓄足全力的一拳抡在了孔翔的小腹。
“上回警告过你。”
“再敢对他动手,就不是辞退这么简单了。”
孔翔已经不省人事,彻底晕了过去。
“谁给你的胆子碰的他!”
又是一拳,拳拳到肉。
刘右上前准备拉开纪琛:“纪总,人已经昏了,您别再继续打了。”
纪琛满目猩红,状态失控,他把人从墙边拽下来甩在地上,丝毫没有要停的架势。
就在刘右左右为难之际,身后的顾屿桐终于开口。
“纪琛。”
“我以为你出车祸了。”
声音虚虚的,每一个音节艰涩不堪。
顾屿桐没有力气走过去,只能撑着墙站在原地喊他。
纪琛转过身,看见顾屿桐的那一瞬间愣在原地。
浑身的戾气顿时烟消云散,原本因为暴怒而猩红的眼却蓦地更红了。
“……”他张张嘴,却发现发不出一个音节。
顾屿桐摸了摸还在流血的后颈,匆匆擦去血迹,然后把手背在身后,有点局促羞赧地冲他笑,像闯了大祸的小屁孩。
纪琛走过去,想抱抱他,却发现无从下手。
全是血,抱哪儿都好像会弄疼他。
最后还是顾屿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过去抱住了他,用手轻轻地摸着纪琛的后颈,那里是alpha从小就被亲生父亲破坏了的腺体。
他有点心疼地问他:“小时候躺在保温箱里,也有这么疼吗?”
纪琛的心像是突然被攫住,抽痛不已。
他颤抖的手停在顾屿桐后颈上方,向来理智的人问出一个显得幼稚愚蠢的问题:“那我多痛一点,你会少痛一点吗。”
顾屿桐又有点想哭。
明明不是一个喜欢撒娇服软的人,原来被爱也会想要流泪。
纪琛嗓子很哑,有些慌神:“我带你去医院,我们把腺体摘出来,第二天睡醒就什么都好了。”
“不用了……”
“不用什么不用。”纪琛把他打横抱起,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刘右,联系医院的人准备急救。”
顾屿桐被纪琛抱在怀里,第一次闻到了他的信息素。
他靠在纪琛胸前,气若游丝地笑道:“原来这就是佛手柑信息素的味道吗?好好闻,我好喜欢。”
纪琛抱着他往外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里。人抱在怀里,但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飞速流失。
“别说话,我们马上到医院。”纪琛从来没想过顾屿桐有一天能闻到自己信息素会是在这样的场景里,这也是他第一次那么不想要让他能闻到。
“你很不安吗?”
即便Alpha在拼命释放温和一点的信息素用于安抚怀里的人,但顾屿桐还是从中感到了他的躁乱而波动。
“对。”纪琛不再沉稳,不再收敛,坦诚到连声音都在抖,“因为你出事了,你在流血,我很担心。”
顾屿桐不知道最后哪里来的力气,勾着唇冲他笑,还像平时那样盛气凌人:“担心什么?”
“因为不想失去你,所以担心。”
顾屿桐觉得这句话来得好晚,如果能早点听到这句话,那他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地策划出逃,更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
但他没有要怪谁的意思,因为他自己也嘴硬。
他终于可以肯定,在纪琛面前的所有试探和逆反不是玩心作祟,是真心使然。
“……Brat。”顾屿桐喃喃着,很明媚地笑了笑。
他搂住纪琛的脖子,凑上前亲了亲他,跟他说:“我是在赶回去的路上出的意外,所以才没能见着你。我选的是你,和你猜的一样,知道了吗?”
纪琛喉间酸涩。
顾屿桐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于是使唤他:“纪琛,吻吻我吧。”
纪琛带他上了车,轻柔地拨开他脸上的碎发,吻他发红发烫的眼尾。
“纪琛,我也喜欢你。”
纪琛一哽:“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顾屿桐摇摇头,半开玩笑地和他解释,“我之前说过的,我们认识很久了。第一次见面是在葬礼上,第二次是在……”
“好、好。”
纪琛一路听他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抱着他,安抚他。
进抢救室前,顾屿桐不顾阻拦抓住了纪琛。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眼睛却在哭:
“你要记得我。”
“以前的就不和你计较了,如果还有下辈子,你要记得——”
“你喜欢顾屿桐。”
抢救室的门关上,灯亮起。
走廊窗外的光投进来,把纪琛的影子越拉越长。
【反派任务结算中……】
【主线1:扳倒纪家。纪家已破产,任务完成!】
【主线2:拿到录像,搜集证据,完成复仇。任务完成!】
【支线:研发新药、做强企业。任务完成!】
【副支线:警惕一切疑似纪家派来的卧底,包括但不限于身边的助理、情人。怀疑目标:顾屿桐。必要时可采取极端手段。怀疑目标生命值检测中……】
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了口罩。纪琛朝他看过去,医生也看着他,像是在斟酌措辞。
纪琛却笑了,绕过医生就要进去:“辛苦医生了,我进去看看他。”
“纪总……”
“他在车上讲的故事才到一半,他说让我等他出来接着讲。”
刘右抹了把眼睛,过去扶稳他:“纪总,您别这样。”
“你们被他骗了。他喜欢捉弄人的。”纪琛回头看看众人,又看向刘右,急于找个能够佐证的人。
刘右避开他的视线,低着头。
纪琛孤立无援地站了很久,沉默了很久,最后转向医生,实在无计可施的模样:“再帮帮他。”
“……帮帮我。”
几近哀求。
老医生心有不忍,握着他颤抖的手,复而摇摇头。
他拿出一枚血迹斑斑的素戒,把它交到纪琛手心里,说:“这是在顾先生衬衣口袋里找到的。”
曾经被纪琛捏得扭曲变形的素戒,不知道被谁一点点掰正,复原,最后恢复成原样,又装回了口袋。
小巧的、浑圆的一个,内侧还被人偷偷刻了字。
——一个大写的“C”。
琛。纪琛。
【数据统计中,怀疑目标的生命值检测为0。】
【恭喜宿主,反派任务圆满完成!】
纪琛握着手里的素戒,握得很紧,但却有什么东西流沙一样流走了。
他站不稳,往前踉跄了几步。
“纪总!!”
【本世界任务结束,鉴于宿主表现良好,系统将兑现和您的承诺,给予奖励。】
【记忆恢复中……请稍后……】
“不、你不知道。”
“我之前说过的,我们认识很久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葬礼上,那时候你的戒备心还很强,我们话都还没聊两句就上了床,怎么样,快不快……你教我射击、骑马,最后我们还差点淹死在海里,不过好在你会游泳,把我捞了起来。”
“那时候你送我的钻戒给比那枚素戒好看多了,内侧还刻了很漂亮的曼塔玫瑰,你告诉我,它的花语是……梦开始的地方。”
“第二次是我骗了你。你发现以后特别生气,所以最后我躲了起来,我以为我们不会和好了,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我……我那时候觉得你好好骗啊,但又想到是因为没人对你这么好,所以你才这么容易上当的时候,我又很心疼你。”
“你当时也是这么抱着我,说我们和好吧,我说,好啊。”
“第三次你还是没认出我……你把刀抵在我的小腹,威胁我,放狠话说要我好看。我们又绕了好大一圈才重新在一起,那时候所有人都怕我,不喜欢我,只有你,只有你大雪天骑着马跑到我跟前,当着众人的面说要对我好,还胆大包天地要娶我……”
“这些你都不记得了,所以每次连接近你都很辛苦……”
……
【记忆恢复成功,请宿主查收!】
纪琛握着素戒,红了眼。
车上顾屿桐说要讲故事给他听,于是把脸埋在自己怀里,讲一会儿停一会儿。一开始纪琛以为他是说累了,等下车后,他才发现胸前的衬衫早已湿了一大片。
忘记你会让你这么难过吗。
“如果有下辈子,你要记得——”
“你喜欢顾屿桐。”
刘右没见过纪琛这副模样。
纪琛是理智的、是沉敛的,是永远占上风的。从来不会表露出任何脆弱和悲伤的情绪。
但失去顾屿桐的纪琛会。
“纪总……您节哀。”
裹着白布的床从抢救室里被推出,纪琛站都站不稳就要追出去,下一秒被一群人拦住。
“我记起来了。”这位沉默寡言的老总此刻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呼吸急速,“刘右……你把他带回来,我都起来了……”
刘右也跟着伤心:“纪总,您到底怎么了啊?您别这样……”
纪琛双眼通红,声音暗哑到了极点,视线紧随着那块白布底下的人:“他是……”
每说一颗字,那股濒死的窒息感就离他更近一步。
纪琛心脏发麻,双手剧烈颤抖,急促地喘息着,像是被扼住了脖子:
“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他是我在等的人……别带走他……”
“怎么回事?!”
沈迟山匆匆赶至,勉强稳住了局面,他拽过一旁的纸袋二话不说捂紧了纪琛的口鼻,冲刘右喊道,“呼吸性碱中毒!”
“愣着干吗,还不赶紧去找医生!”
*
【本世界系统任务结束,静待宿主下一步指示!】
夜里,鹅黄色的路灯洒进病房,秋天的风很凉,手里的素戒却被纪琛攥得很热。
【我想重来一次。】
系统谨慎且公正地提醒道:【宿主,无人能干涉您的决定。但您应该明白,每一次的逆向选择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不仅如此,您的意愿还将导致任务失败,被迫滞留本世界。】
纪琛:【明白。】
【系统已通过您的申请,请选择您上交的物品——】
纪琛还有什么能给的呢。
【随便。】
【请谨慎选择您交换的代价。】
【……】纪琛沉默了一会儿,【记忆。】
他握紧手里的戒指,闭了闭眼:【奖品是这个吧,不要了。】
系统显得有点诧异:【您不是一直都在找他吗,如果系统收回记忆,除本世界外,您和他之前的所有回忆都将清零。届时,无法保证您还能认出他就是您在等的人。】
【……】
总有一天会记起来,不需要完成任何任务,不需要用任何条件作为代价。
他会自己记起来。
他可以确认这点。
【知道了,开始吧。】
系统没有阻拦,公事公办:【记忆撤销中……撤销完成。】
【应宿主要求,时间即将重置。】
纪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强烈的自主意识让他对这个梦影响深刻。梦里的片段零零碎碎,如同亲历过一般让人印象深远。
但等他再想刻意去记时,所有片段都消失了。
只剩下顾屿桐那副轻佻乖张的臭脸,嬉笑着凑上前来,戳了戳纪琛的下巴,说,原来你叫纪琛啊。
【重置完成。时间:车祸开始前。目标生命值:100%。】
【宿主,祝您一切顺意,得偿所愿。】
第93章 高位者低头 这是我男朋友
【你是一个反派。】
【温暖、光明、善良与你无关。】
【横刀夺爱、玩弄人心、心狠手辣才是你的标配。】
【在本世界, 您扮演的是一个人设崩坏的反派。您需要根据系统的指示完成相关任务,包括两条主线,一条支线和一条副支线, 最后重塑反派人设,扶正原书剧情。】
【原世界中, 导致您人设崩坏的主要人物是纪林派来您身边的执事,顾屿桐。请宿主加强警惕,必要时可采取特殊手段。】
【任务完成后, 您会获得相应奖励。】
【祝您一切顺利。】
这是纪琛刚到这个世界时,接收到的信息。
原本以为任务成功后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要推翻重来。
……
车轮摩擦着路面,因为车身失控而打滑。
这里是淮安大道, 前方不远处承担着主要火力的黑色迈巴赫已经被撞得惨不忍睹。
纪琛这辆紧随其后,被迫逼停。
刘右一边密切关注着纪琛左臂崩裂的伤口,一边给医院的人打电话:“对……淮安路。左手的旧伤又裂开了, 好在人没有大碍,但流了不少血。”
对面接电话的人是陆医生。
“我?我只是擦破点皮,也没什么事。”刘右讲完,刚想进一步查看纪琛左臂上的伤,却发现人已经下了车, “纪总,您下车去哪儿??”
“陆医生先不说了……”
刘右跟着纪琛下了车:“纪总, 您左手的伤得重新缝线。待会儿救护车和警察也都会来, 可能还需要您去做一趟笔录,您现在是要去哪儿?”
纪琛拨开围观群众,一路往回走。
他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 花费了什么东西才和系统交换了这次重来的机会。
但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想这些,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刘右察觉到不对劲,追了上去:“纪总,出什么事了您跟我说。”
纪琛艰难地辨认着周围的环境,努力适应着时间重置之后的异样感。心里胀胀的,像是刚被什么东西塞满,又被毫不留情地剜去了大部分。
“找人。”
下意识脱口而出。
身体还没来得及适应,思维却早已形成惯性。
刘右见他脸色很差,上手扶他,担忧道:“纪总,找谁?只要您开口,我立刻让人去找。是……是顾先生吗?”
纪琛点头,逐渐冷静下来。
他抖了抖左臂淌下来的血,声音低冷:“报警,举报黑市有人聚众pc。”
“去查孔翔今天的行程,他今天见过什么人,现在人在哪里,事无巨细都查清楚,查到后带人去抓。”
“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找,从咖啡馆到这条路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务必在太阳下山前把人找到。”
“……”纪琛这副模样让刘右感到不安,他问,“是有谁要对顾先生下手吗?”
纪琛没有回答。
Alpha瞳色很深,泛着寒意,却又沉静得像是一泊湖:
“不计代价,保护他的安全。”
*
这一带是老旧的居民楼。
老旧电线外露,矮墙上贴满了斑驳的广告纸。
顾屿桐好不容易甩开对方一小段距离后,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心乱。
他撑着膝盖缓了几秒,再抬眼看向周围的环境时,莫名觉得眼熟,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经过这栋砖红色的居民楼。
来不及多想,他继续往前跑。
下意识摸向衬衣前胸处的口袋——纪琛把戒指摘下来后,又被他悄悄拿了回来,捏圆以后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但现在口袋是空的,没有戒指。
“靠。”
顾屿桐心想,应该是刚刚途径那个拐角时不小心掉了出来。
他进退为难。
他已经报了警,警察现在应该在路上。他很想回去拿,但如果就此折返,很可能还会有危险。
“找什么呢?”那个alpha出现在路尽头,手里捏着顾屿桐掉的那枚戒指,“是不是在找这枚破戒指?”
顾屿桐看着对方乌泱泱一群人,沉声道:“还我。”
对方人多势众,alpha缓缓朝顾屿桐这边走过来:“哟,跑都不跑了,那看来这玩意儿对你还挺重要的。想要的话自己过来拿。”
顾屿桐紧咬牙关,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几秒钟的权衡后,竟然真的朝他们迈了一步。
“顾屿桐。”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可语气听起来竟然那么悲伤。
顾屿桐闻声朝后看过去。
纪琛站在原地,血液从他指尖滴下来,砸在地上,看起来疼极了。但他突然就笑了,没有痛觉似的,看着顾屿桐笑。
他的目光全放在顾屿桐身上,没有感情地下指令:“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过来,马上联系警方。”
顾屿桐被纪琛流着血的左臂惊住,第一反应是好疼。
“纪琛,你——”
纪琛阔步上前,一只手圈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护着他的后脑,把人紧紧揽进了怀里,声音听起来那么自责:“你这么聪明,原来是因为要找戒指才被他们抓住的。”
顾屿桐不知道“出车祸”的纪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顾屿桐被他紧抱着,好像在流血在疼的人不是纪琛,而是他,“你先松开我,我们去医院止血!”
纪琛充耳不闻,抱着他,连手都在抖。
他用手触摸着顾屿桐平整光洁的后颈,又仔仔细细地检查着他身上可能存在的伤。
顾屿桐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手摸上纪琛的侧脸,安抚笑道:“别看了,我身上没伤。”
手背一烫。
顾屿桐心头猛颤,微微愣住。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看见纪琛落泪,毫无征兆、没有防备。
纪琛眼睛红了,克制着声音的颤抖:“戒指丢了就丢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镶了钻,难道就比你的安全还重要了吗?”
“我……”
“你什么你。”确认顾屿桐真的没事后,纪琛松懈了些,堵在胸口的情绪终于得以纾解,“你要是出事了,我找不到人怎么办;就算我找得到你,要是来晚了怎么办。”
顾屿桐怔怔地看着纪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难过。
“你说我不考虑你的想法,难道你就考虑过我的感受了?你万一真的出事,我——”纪琛忽而哽住,像后怕似的把人抱得更紧。
顾屿桐捧着他的脸,手心手背都是他的眼泪,无奈笑道:“有没有搞错啊,纪老板,怎么现在弄得反倒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再说了,咱俩又没订婚又没结婚,我出事就出事了呗,你纪琛又不会变成寡夫。”
纪琛回他:“那就结。”
“纪琛,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顾屿桐想抽回手,神情认真了点,“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开开玩笑就做决定的,更何况我——”
“更何况你怎么了?”纪琛把他的手从脸上拉下来,重新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颈窝,“你会调头回来不就是已经选了我吗,不和我结你还想和谁结?”
顾屿桐感觉脖子痒痒的,又湿又热。
他觉得纪琛就像是忽然温顺下来的大型猫科动物,黏在人身上让人招架不得。
他嫌痒似的躲了躲,笑说:“婚姻应该建立在两人平等的基础上,你觉得我们两个平等吗?”
“不说别的,单单是对彼此的了解和信任程度,我就远远超过你。”
纪琛抬起眼,显得有点茫然。
顾屿桐这几天做了很多梦。
很多事情系统不肯跟他说,他就自己想,最开始只是一些片段,后来越来越长,越来越清晰,每天清早大汗淋漓地从梦里醒来时,看着纪琛的脸总感到一阵恍惚。
这种恍惚感最后被熟悉感替代。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比我更熟悉和信赖你。”
顾屿桐盯着他的眼睛,企图从纪琛的眼睛也看出一丝异样:“你呢,你也和我一样吗?你对我也有像我这样的感觉吗?不是吧。”
纪琛的记忆截止在抢救室外、医生对他摇头的那刻。
他不记得系统给过的奖励,也不记得重来一次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只记得顾屿桐曾在车上和他讲过的那些故事。
纪琛像是一个拿到小抄的作弊考生,抱着几分侥幸:“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葬礼上。”
顾屿桐的眼里闪过一抹亮色,然后很快又暗了下去。
真的记起来不会是这副神情。
他无奈地笑笑,只当纪琛是听见了自己说过的梦话:“少来,你哪儿听来的这话?好了,你身上的血再流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了,我们先去医院,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被看穿的纪琛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牢牢地抓紧顾屿桐,固执地要说完:
“我放你一个人出来,让你置身危险,是我不好。但我不是不信任你,也比你想象中的要了解你。”
“如果你觉得这不够,我也认。我想像你了解我一样了解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顾屿桐是他一直在找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纪琛把头挨在他颈侧,低头,放低身段,试着用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话:“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也有很多事情想和我说,以后可以一件件讲给我听吗?”
“不愿意讲也没关系,给我点时间,让我自己想起来。”
顾屿桐习惯了这人一贯的强势,从始至终高居上位,总是很难说话的样子。
这种低头、服输的姿态,即使是在从前两人在一起时也少有能见到。
他也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回抱住纪琛:“从刚刚开始就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出车祸了也不去医院,大老远跑来这里说一些胡话,究竟是怎么了?”
顾屿桐的体温和声音让纪琛感到心安,他悬之又悬的心渐渐有了着落:“不是胡话。但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最想说的……”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这场闹剧即将划上句点。
“我想告诉你……”
顾屿桐感觉到肩膀越来越重,纪琛的说话声越来越小,闷闷的:“纪琛?”
“我喜欢顾屿桐。”
“没有忘记过。”
“你可以随时向我确认这点。”
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匆匆下车,往这边奔来:“都别动,警察!”
确保周围环境彻底安全后,纪琛终于卸了力,一瞬间,疲惫和疼痛才迟迟抵达神经,安抚着身下的人:“……没事了。”
紧抱着顾屿桐的手稍稍松懈了些,沉重的脑袋砸在了顾屿桐的肩上。
“早让你去医院了,你非拉着我聊天聊地,这下好了!”
Alpha在失血昏厥前,非要执着地问个明白,声音小到听不见:“你呢,顾屿桐。你…对我……”
“欸你别压我身上——”
纪琛彻底晕了过去。
顾屿桐手忙脚乱地扶着纪琛,奈何扶不稳,只好朝一边看了很久的保镖们喊道:“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赶紧过来扶你们老板,死沉死沉的……”
一群人去拉纪琛,可无论如何都办法把昏过去的纪琛从顾屿桐身上拉下来。
刘右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惋惜道:“顾先生,不是我们不帮您,这……唉。”
警察朝这边冲来:“干什么呢!!都别打了!!”
顾屿桐尴尬地笑笑,小声说:“纪琛你赶紧从我身上起开……待会儿人家该误会了。”
纪琛死死握着顾屿桐的手,十指相扣,拉不动一点。
警察过来处理现场,把那群闹事的alpha带走后,来到顾屿桐身边询问情况。他看了眼纪琛,转而看向顾屿桐:
“你俩什么关系?”
“我们……”
刘右刚想替顾屿桐解围,却听见顾屿桐笑了声,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样子:
“这是我男朋友。”
第94章 讨人喜欢 边哄边进来,哪有你这样的哄……
【倒计时结束, 任务成功!】
【恭喜宿主在本世界成功存活下来!】
顾屿桐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撑着从病床边上起身,因为趴睡的原因,额头上红了一大片, 胳膊因为血液不流通变得酥酥麻麻,他刚想甩一甩, 却发现纪琛还拽着自己的手。
拽得死紧。
没办法,他只好用另一只手揉揉眼角。
他又做梦了。
梦见自己折返回去找戒指的时候被孔翔的人抓住,带到黑市做了腺体手术, 劣质的omega腺体和自己并不适配,最后导致失血休克,死在了抢救室的手术台上。
是和现在完全相反的结局。
顾屿桐看向病床上的纪琛, 有点出神。盯着纪琛看了半天,就着纪琛牵手的姿势晃了晃他。
“赶紧醒, 有话问你。”
昨晚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纪琛一直牵着他不放,导致换药缝针的时候, 顾屿桐只能乖乖地陪在身边。
刘右处理完车祸后续事宜,回警局做完笔录再回医院时,就看见顾屿桐困得趴在纪琛手边睡着了。
刘右没让其他人打扰,直到顾屿桐醒来以后才进了病房。
“顾先生,这次事件我们没能提前察觉, 是我们的责任。虽然孔翔目前还没抓到,但其余的涉事人员已经被拘留, 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 您可以安心。”
顾屿桐没多计较,点头示意。
“至于车祸……”刘右的语气顿了顿,抱歉道, “这件事情是我们欠考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您。”
“和你们没关系,要道歉也得让他来。”顾屿桐朝纪琛抬了抬下巴,又问,“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怎么还不醒?”
刘右叹了口气,添油加醋地帮纪琛博同情:“公司事务多,纪琛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不巧出差这天又碰上对家寻仇,医院都还没来得及去,就满世界地找您,生怕您出一点意外。这下估计是累着了,所以贪睡了会儿。”
这点小伎俩在顾屿桐眼里简直是小学生把戏,他嗤笑了声:“你们这样说,他会给你们涨工资是吗?在我问过的这些人里,你是第五个这么说的。”
刘右清清嗓子,想起正事来:“顾先生,纪林现在正在门外,他说想见您一面。”
“纪林?”顾屿桐疑惑,“他不是昨天下午就出国了吗?”
门被推开。
纪林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撞开刘右,走到顾屿桐跟前:“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让我怎么放心出国?”
顾屿桐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纪琛死死地牵着,一点都不让他挪动。
“你……”纪林看了眼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便要去牵他的另一只手,“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嗯?”
顾屿桐抿着唇没讲话。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纪家破产了,我能给你的可能没有以前那样好,但这只是暂时的,我会努力挣钱养你,不会让你吃一点苦,你只需要陪着我,其他所有事都由我来做,好不好?”
“纪林,对不起。”
顾屿桐感到抱歉,但又很坦诚地和他坦白:“被人包养、不用考虑任何事情、只需要充当一个起陪伴作用的玩物,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纪林急着握紧他的手,眼神恳切:“那你想要怎样的生活,我都给,我都可以给。只要你跟我说,你说什么我都能改。”
顾屿桐摇头:“纪林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没错。问题在我,是我没有喜欢过你。”
纪林沉默了很久,揣着答案问他:“……那你喜欢他?”
没等顾屿桐回答,他又着急问道:“可他不近人情、以自我为中心,只会一味强迫你。他对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喜欢你?”
顾屿桐索性坦言:“是,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选择留在他身边?”纪林困惑不解,强行拽着顾屿桐就要走,“我哪点比不上他,样貌?性格?还是你觉得他睡起来比我舒服?”
“……”呃呃。
顾屿桐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没办法理解我。”
“毕竟这人的确蛮横不讲理、自私自利,偶尔还会用强,占有欲更是强到没边。要是还遇上易感期,那脾气就更臭了,吵吵起来没完没了,非得让人把他当公主一样哄着才——”
“刘右。”
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顾屿桐。
纪琛睁开眼,表情很不爽的样子:“怎么现在是个人都能进来了是吗?”
“……”顾屿桐司空见惯地朝纪林耸耸肩,“比如现在就在生气。 ”
刘右做出送客的姿势:“纪先生,是您自己出去还是换我们来?”
“好了好了,吵什么吵。”顾屿桐这才站起身,“刘右,我去送送他,你在这儿看着点滴。等会儿记得让护士来换药。”
他扭头看着不知道醒了多久的纪琛,晃晃手:“手麻了,松开。”
纪琛有点不乐意,蹙着眉:“多久回。”
“聊两句就回。”
“少聊两句。”
“行行行,现在可以松开了吧。”
等把纪林送下楼,顾屿桐才发现楼下已经停好了来接他的车。他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订了两张,两小时后走。”
顾屿桐刚想开口,却被纪林抢先一步,他笑了:“逗你呢,就一张。”
纪林坐进车里,放下车窗:“别墅那晚,你说没感觉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真心喜欢是装不出来的,我不是纪琛,不会勉强你,只是觉得可惜,因为我对你的喜欢未必就比纪琛少。”
他偷偷揉碎了兜里的另一张飞机票。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你回去吧。”
顾屿桐抄兜,微微俯身,看着车里的人笑道:“一路顺风。”
纪林也看着顾屿桐,喉头一动,撇开视线:“……再不走我叫人绑你了。”
顾屿桐如释重负地转身。
刚走几步,纪林又下了车,很认真地说:“如果你后悔的话——”
“一路顺风!”
顾屿桐没有回头看他,扬起手臂挥了挥。
顾屿桐的意思不言而喻,纪林兀自笑笑,看着他一路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才回到车上:“司机走吧。”
回到病房里时,纪琛正在装睡。
听见顾屿桐进来了,还故意翻了个身,背对他。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又生的哪门子气?”顾屿桐明知故问,还故意扯了扯纪琛的被子,“啧,我发现你这人回回都这样,难哄得很。”
把人惹火以后又不负责任地甩锅,这是顾屿桐最喜欢对纪琛做的事情。
“不劳驾。”
“不劳驾是吧?好好。”顾屿桐吊儿郎当地弹了弹他的药水瓶,掉头就走,“那你一个人待着好好生你的闷气吧,我就先走了。”
顾屿桐就是故意的,又怎么会不知道纪琛在生什么气。
纪琛坐起身来,重复了一遍顾屿桐刚刚的话:“他善解人意、体贴温柔,我就不近人情、脾气恶臭。”
纪林进来的时候,顾屿桐就知道纪琛醒了。他微微瞪眼,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呀,原来你早就醒了啊。”
纪琛的眉蹙得越来越重,看都不想看他。
“我还能不知道你是在装睡?”顾屿桐嗤了声,用脚勾住凳子腿,在纪琛旁边坐下,“当时纪林都要把我拽走了,你还在装睡给谁看呢。我要是不说那些话,你能醒过来给我解围?”
纪琛没做声。
顾屿桐抄起一旁的苹果啃了口:“装睡不就是想听听我在纪林跟前怎么说你的吗?我们退一万步说,强势、脾气臭、爱用强,哪点冤枉你纪琛了?”
纪琛刚刚醒,还有点起床气,这会儿被这么一说,心里更窝火。
顾屿桐得逞地笑了,起身把啃了一半的苹果塞进纪琛嘴里,去拽纪琛的左手:“我看看伤。”
纪琛把重新缝好的大口子拿给他看,客观又冷漠地评价道:“你下的死手。”
“那你怎么不躲?”
纪琛嘴里还塞着顾屿桐咬过的苹果,声音含糊又低沉:“以为你不会捅下来,至少不会这么用劲。”
顾屿桐回忆了一下:“是你撕我衣服在先,还掐我腰,我是被弄疼了才反击的。”
“你不跳楼我也不会这样对你。”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一定乖乖待在你身边,好好陪着你。”顾屿桐好声好气地说完,又挑挑眉,“以为我会这么说?”
纪琛怒火攻心,看着嬉皮笑脸的顾屿桐,半晌没吐出半个字,最后怒极反笑。
“说真的。”顾屿桐拿过他嘴里的苹果,咬了一大口,放回果盘,“如果我要是真出事了,或者再严重点,我要是真死在那群人手里了,你怎么办?”
纪琛看了眼他:“不会的。”
顾屿桐非得缠着他问:“万一呢,我说的是万一。你说说看?”
“那就救你回来。”纪琛补充道,“不管用什么办法。”
顾屿桐盯着纪琛的眼睛看了好大会儿,忽地笑出声,搬着凳子往纪琛身边坐近了点。
“笑什么?”
“那我真得好好谢谢纪老板,谢谢您救了我这条小命。我无以为报,看来只能以身相许了。”
纪琛习惯了他油嘴滑舌的鬼样子,不予置评。反而认真地问:“那个,我们到底认识多久了?”
“不是吧,你是真不知道啊?”
“……忘了。”
“那你忘了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要知道也不急在这一时。以后可以慢慢讲,但你最好还是自己想起来。”
“嗯。”
“想不起来吃亏的人反正不是我。”顾屿桐佯装遗憾地长叹了口气,“不过你从前可不是这样。你为人体贴,温柔谦和,从不吃醋,凡事都以我为先,非常讨人喜欢呢。”
顾屿桐仗着纪琛不记得,瞎话信口拈来。
纪琛显然是没信,眉梢微挑:“有多讨人喜欢?”
“非常非常非常讨人喜欢。”
纪琛迁就他,自然也顺着他的话说:“好,可以改。”
顾屿桐边笑边啃剩下的那半边苹果:“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要是以后在床上能再温柔一点,或者说点好听的话哄哄我就更好了。”
“我没哄?”
“边哄边进来,哪有你这样的哄法。”
纪琛不予置评,因为顾屿桐就是这样的人,嘴上求饶的话要说一箩筐,身下的动作却永远都很实诚。
明明自己爽到不行,却偏偏要表现得像是纪琛占了他多大的便宜一样。
纪琛敷衍道:“行,下回好好哄。”
“那还差不多,手拿过来,我再看看伤。”
“缝了两次了。”
“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不心疼你。”
……
黑市聚众嫖c一事里,孔翔是牵头人,自然要追责,只不过警方目前还没抓到人。
在前往高速收费站的必经之地,僻静角落里,停着一辆商务车。
“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纪琛拿掉嘴里的烟,往alpha跪地的方向弹了弹烟灰。
刘右解释道:“是他先动的手,我们属于正当防卫。”
孔翔鼻青脸肿地被人按在纪琛面前,瞪过来的眼神含恨不已:“他妈的……”
纪琛两手搭在膝盖上,倾身上前,懒懒一笑:“你不服啊。”
“你这是动私刑!”
“言重了。”纪琛从容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叼着烟说,混笑了声,“每个公民都有检举揭发违法犯罪的权利,你是在逃犯罪嫌疑人,我们协助警方抓获在逃人员,这是一种积极的社会行为。”
“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想替那个beta还手吗!!”孔翔的脸上的疤在怒气中显得更加狰狞,他猛地一挣,谁料不但没挣脱,反而被身后的人一摁,整条胳膊都脱臼了。
他痛得虚汗直出。
纪琛失望地看着他:“你这样,我很难消气啊。”
烟雾缭绕里,他朝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不、纪总!”
孔翔挪着膝盖想往纪琛跟前跪去,疼得满头大汗,“其实我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beta,没打算真的对他动手,真的我发誓……好歹我从前也在您的手底下干过一段时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饶了我吧……”
纪琛夹着烟,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孔翔忍着痛,跪上前,用那只没脱臼的手去接纪琛的烟灰。
“原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那看来是我冤枉你了。”
孔翔谄媚地挤出一个笑:“……纪总。”
纪琛不以为意地挑挑眉,捏着烟尾,猝然把烟按灭在孔翔的掌心:“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反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孔翔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是、不是。是我该对您道歉!”
手机铃声响——
纪琛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讲什么,面色逐渐转圜,最后浮出笑意:“没骗你,马上回。”
那头又是一阵吵吵嚷嚷,好几分钟后才偃旗息鼓,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纪琛只好又拨回去,他起身往车外走,嘱咐了刘右两句:“注意分寸,别太过。”
下了车后,车里传来砸拳的声音。纪琛在电话接通前走远了点:“怎么挂了?”
“我提前看过你的行程,今天下午的会只开到五点。可现在都已经七点半了,你人在哪儿呢?当然我不是要查你的岗,但凡你不说你今晚要回来亲自下厨,我至于饿到现在吗??”
“马上回。”
“等等。”顾屿桐在这方面难免双标,他嗤笑了声,“你他妈要是回来身上有omega的味道,你就等着吧。”
纪琛笑着揶揄:“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有,你也闻不到。”
“纪琛!!”
“好了,逗你呢。在路上了,四十分钟后到。”
电话挂断以后,纪琛重新回到车上,二十分钟后孔翔被带出车外。被带出来时,人站都已经站不稳。
纪琛擦拭着手背的血,不紧不慢问孔翔:“是自己过去自首,还是我们送你去?”
孔翔连叫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纪琛抬了抬手,吩咐道:“带过去。”
处理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后,纪琛总算是踩点赶回了别墅。
已经是初冬时节,天黑得快。纪琛回来时,外面还飘了点小雪。
“大忙人回来了。”顾屿桐把沙发上的两只大鸡崽子抱下去,饿得头晕眼花,“要不你今晚别做了,我们出去吃点吧。明早我还得早起上班呢。”
是的,顾屿桐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短剧演员。
“起不来就不去。”纪琛是在问他,也像是反省自己,“难道你很缺钱吗?”
顾屿桐这份朝五晚九的工作并没有得到纪琛的支持,起因是纪琛偶然在热搜里看见了和顾屿桐炒cp的漂亮小o,忍着怒意打电话过去时又正好是这位漂亮小o接的电话。
对方嚣张的气焰和蛮横的语气惹得纪琛大怒,气得他足足有三个小时没有给顾屿桐发过一条消息。
再后来就是因为两人工作作息的原因,纪琛反倒成了那个独守空房的人,每次都要等到凌晨才能见到结束拍摄的顾屿桐。
好不容易等到他休假,这位接二连三遭到冷遇的公司老总选择了一个委婉的方式,妄想通过做饭这样的手段来挽回家中早出晚归的beta爱人。
“这班到底有什么好上的,谁知道那些和你搭戏的怀着什么心思。”
纪琛把刘右买来的这些食材清洗干净,又照着家里阿姨给的食谱一步步继续,终于在锲而不舍地折腾了厨房整整一小时后,做出了三道惊为天人的臭菜。
顾屿桐最后是被熏醒的。
他又饿又困,已经趴在餐桌上晕了一会儿了。
顾屿桐揉着眼睛,皱了皱鼻子:“纪琛,你别在屋里烧炭。”
“……”
纪琛实在不是这块料子。
“我去倒了。”
“欸欸,别啊,倒了多可惜。”
顾屿桐显然也只是客气客气,待他完全清醒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糟糕的话。
这三盘菜,已经不是难吃可以形容的了,简直称得上色香味弃权。
偏偏纪琛还像是得到鼓励一般,把那盘碳化了的焦鱼往他跟前推了推:“有点糊,你试试。”
顾屿桐勉为其难地用筷子沾了点,放嘴里尝了尝,眼前一黑:“哇塞,谁说这猪蹄炖得糊了,这猪蹄简直太棒了!”
“……这是鱼块。”
糊成这样,分不出来也正常。
纪琛识相地闭了嘴,起身准备把这些菜倒掉,却被顾屿桐拦住,他笑着问:“到底什么事啊,值得我们纪总这么献殷勤?”
纪琛又把盘子放下,坐了回去。
“你想上班,可以来我公司。”
用不着这么辛苦地早出晚归,一天到晚连面都见不着几次。
“我想做我喜欢的事情,而不是立在谁身边当陪衬。”顾屿桐是真困了,撑起脑袋看着纪琛笑。
纪琛看着迷迷瞪瞪的顾屿桐,轻叹口气,起身:“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算是变相的妥协。
纪林说得对也不对,纪琛的确强势,但绝大部分时候,他比纪林更懂顾屿桐想要什么,也更尊重他的意愿。
顾屿桐来了精神:“我和你一起去,我想吃烧烤。”
纪琛一把捞起他的腰,单手把人抱起来,往外走:“明早不是有拍摄吗,烧烤重油重盐,你肠胃不好,吃了夜里难消化。”
顾屿桐拽过蓝灰色羊绒围巾,和纪琛围这同一条,两个人脑袋挨在一起,即使是在雪天也暖意融融:“好吧,这回可以听你的。”
*
系统最终还是同意了宿主的请求。
保留他的记忆直到这个世界结束,在下一世来临前,允许他和纪琛好好在一起。
当然,等到下个世界到来,系统仍然会收回顾屿桐的记忆。
最终他能不能想起来,还得靠他自己。
随着任务临近尾声,系统小光的工作也越来越清闲,偶尔甚至会和顾屿桐聊上一两句。
宿主:【明天来不来?我看你内心阴暗,应该少有能见到求婚这样的场面。】
系统:【无聊的把戏,谁会去看。】
翌日。
雪山顶,除夕夜。
轻盈洁白的雪花飘飘摇摇,落在顾屿桐肩头。
纪琛单膝跪在他面前,手里不再是那枚象征着监视和教训意味的素戒,而是一枚倾注爱意的钻戒。
左手举着,因为伤口的原因还有点发颤。
“嫁给我。”
顾屿桐眼睫落满细雪,笑笑:“好。”
他握住纪琛那只还在发颤的手,等不及戴上戒指,就俯身吻住了纪琛:“要记得,下辈子你也喜欢顾屿桐。”
不远处的刘右感动地涕泪纵横,身旁的沈迟山被冷得浑身发抖,拿出通讯器,满脸不耐:“就现在。”
一场浩瀚璀璨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流光溢彩,耀眼夺目。
纪琛牵起顾屿桐的手,把戒指缓缓推进去,起身抱住了他。
烟火将整个夜幕点燃,亮如白昼。爆鸣声里,顾屿桐被纪琛牢牢抱在怀里,听见他说:
“我记得的。”
“我爱你。”
烟花燃了很久,系统光晕也在空中闪了闪,活像是翻了个白眼。
【啧,好像也不算太难磕。】
第95章 世界四番外 纪琛,看看鸡
“纪琛, 看看鸡。”
手机屏幕里映出一张大脸,顾屿桐凑近镜头,冲对面的纪琛舔了舔下唇。
纪琛:“……”
“男主过来补妆。”剧组那头有人喊了声, 顾屿桐立刻把手机盖在了桌上。
等终于补好妆后,顾屿桐又拿起手机, 走出了录制棚。
“你干什么啊!!!”
录制棚外,顾屿桐抱着手机爆发出一声惊吼,引起不少人注意后, 又压低了音量。
他用手捂着手机,惊疑不定地看着手机屏幕那头的柱状物:“你易感期不是刚过吗?这又是要干什么!”
纪琛刚开完会,这会儿在办公室。
他表情自若:“是你说要看的。”
顾屿桐躲进角落, 遮遮掩掩:“你先收回去……我的意思是,看看小鸡崽子。”
“它们也不小了。”纪琛把镜头转向自己, 面色冷冷的,“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抱着它们,难道还没看够?”
“它们俩的醋你也要吃啊?”顾屿桐把脖子往棉服里缩了缩, 笑起来的样子像是雪天里的狐狸,“好了先不和你说了,我们今晚杀青,估计年后能休息一段时间。”
鼻音有点重,顾屿桐抬手擦擦鼻子, 超经意露出无名指的巨钻钻戒:“晚上你来接我吗?”
“病还没好,又没吃药。”纪琛听见他的鼻音, 起身去拿车钥匙, “我现在过来。”
除夕夜求婚成功后,除了纪琛之外的其他人都感冒了,包括顾屿桐在内。
“你现在过来干嘛?等会儿有吻戏, 你看了又不乐意,到时候回去又要生闷气,晚上遭罪的不还是我?”
“不生。”
“……那好吧。”
事实证明,纪琛真的收敛了很多。
全程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表现得十分正常,顾屿桐对此表示十分的满意。
只不过在拍最后一场吻戏时,导演临时改动,吻戏改借位。
原本被全剧组捧上天的漂亮小o觉得有点委屈,以为是被顾屿桐嫌弃了,所以在杀青以后跑到顾屿桐跟前:“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不明所以的顾屿桐笑道:“我没那么大的权力。”
他没这么大的权力,某人倒是有。
被安慰到的omega舒心一笑,拉着他的衣角:“那哥,今晚杀青宴结束以后,我能请你——”
“其实如果你想和人炒cp,不如找个alpha。”顾屿桐把纪琛从家里带来的蓝灰色羊绒围巾拉高了点,“我只是个beta。”
“???”Omega惊住,又往他跟前凑了凑,“那,哥你身上的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一只大手揽过顾屿桐的肩,超经意露出顾屿桐同款婚戒。纪琛就这么定定地站在他旁边,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我标记的。”
临时标记只能短暂地在beta身上留下信息素,要是想每天都能闻到的话……就得天天标记。
“你、你们……”Omega难以置信又包含同情地看了眼顾屿桐,噙着眼泪水跑开。
“这不是没亲上嘛,你吓唬人家干什么?”顾屿桐鼻音重重的,拉着纪琛去闻他身上的味道,“身上现在全是你的信息素,导致人家都以为我是个alpha。我说这些Omega怎么都要让我跟前凑。”
“以后估计不会了。”
纪琛揽着顾屿桐往车上走,招摇过市,态度嚣张。
成功宣誓主权的Alpha此刻心情很好,问他:“杀青宴帮你推了,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吗?如果是你做的话,简单一点就好。”
话虽这样说,但顾屿桐不得不承认,纪琛现在的厨艺越来越精进,可因为感冒的缘故,顾屿桐的胃口并不是太好。
今夜大家都在,纪琛叫来了沈迟山,开饭的时候刘右和陆医生他们也在。
外头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屋里却暖洋洋的。
这顿饭可谓是纪琛这段时间做得最好的一顿,餐桌上也比平时要热闹得多,然而顾屿桐今天却提不起什么兴致,连吃他平时最喜欢的菜时也味同嚼蜡。
纪琛给他舀了勺汤:“怎么了?”
“……没有胃口。”
坐在对面的陆医生率先抬头:“食欲差,吃不下饭,不会是……”
沈迟山调笑道:“哟,这是有情况了?”
纪琛斩钉截铁:“不是。”
每次都戴,怎么会中招。
顾屿桐吸吸鼻子,呼吸阻塞:“鼻塞,闻不见味道,所以胃口有点差。”
重感冒不仅剥夺了他的一部分味觉,还让他完全丧失了嗅觉,以至于他在满桌美味前也只能干瞪眼看着,偏偏刘右在一旁风卷残云,吃得喷香。
刘右像是很久没吃过饱饭似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顾先生您怎么不吃啊,纪总的手艺很好啊。”
顾屿桐干笑两声:“喜欢吃你就多吃点。”
满桌的珍馐美味面前,他总算是体会到了每次易感期里纪琛的感受,明明饿得厉害,但偏偏闻不着,尝起来还少点味道。
等人都走了以后,没吃饱的顾屿桐撂下筷子,回卧室生了通闷气。
纪琛上床后从背后抱住他,这是顾屿桐生气时最常用的躺姿。他一只手绕过顾屿桐的前胸,另一只手去捏他的小腹:“本来就没多少肉,还不愿意吃饭。在闹什么脾气?”
“我又闻不到,有什么可吃的。”
顾屿桐在生病的时候脾气会比平时差点,需要纪琛花费多一点耐心去哄。
纪琛的手上下作乱,带着点笑音:“我也闻不到,不是也吃得很香?”
“谁在跟你调.情?睡过去点,去去去。”
“你也知道闻不着吃不到很让人心烦,怎么就不体谅体谅我呢。”
顾屿桐直接气笑:“纪琛你有没有搞错?我也想体谅你,但你平时吃得还算少吗?”
纪琛用犬齿研磨着他的后颈肉,那里没有腺体,没有任何令人心安的信息素味道:“吃得再多也标记不了。”
“今天不行,今天太累了。”察觉到Alpha逐渐粗重的呼吸声,顾屿桐用手肘推了推他,“我没吃饱,你也暂且先饿着吧。”
“蹭蹭。”
“想得美,哪回不是蹭着蹭着就进去了。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实在睡不着,你可以下楼去睡沙发。”
脾性越来越坏的人其实是顾屿桐才对,无法无天,特别地难哄,比当初的纪琛更甚。
纪琛有些挫败,但又无可奈何地抱着他:“好吧。”
他换了个姿势,让顾屿桐半躺在怀里,用下巴去蹭他蓬松柔软的发顶:“不给碰也行,你把昨天没说完的说完我们再睡。”
“讲到哪儿了?”
“讲到我给你下药,威胁你给我找解药。”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顾屿桐就来气。
他撑起身,看着纪琛蹙眉问:“你觉得这段很有意思是吗?”
纪琛诚实道:“没,单纯好奇。”
顾屿桐冷脸:“收起你的好奇心。”
“那换一个。”
“那就讲讲我骗你的那次……”
床头灯亮到很晚才灭,纪琛总是让顾屿桐把之前的那些事情讲给他听,虽然其中不乏各种添油加醋的待考证的内容,但顾屿桐每回都讲得非常认真,甚至连每一个细节都说得很清楚。
这天晚上顾屿桐讲了很多,说完以后还不讲道理地要纪琛硬挤两滴眼泪表示深受感动才肯罢休。
最后,被哄得差不多的顾屿桐倒是睡得舒服,但纪琛就睡不踏实了。
因为不记得的缘故,所以顾屿桐说的这些事情在他听来像是顾屿桐和另外一个男人的故事。
让人烦闷。
第二天清晨,顾屿桐是被吵醒的,他不耐烦地蹙起眉。
“……出去。”
他去推身后抱得死死的Alpha,结果对方纹丝不动。
“纪琛!”
纪琛低笑了声,把人抱得更紧:“喊我做什么?”
“……你先出去。”
“天冷,放放。”
“不是,大早上的你又要干什么?”
纪琛沉下声音,不是很高兴:“你昨晚说了很多,我梦见那个男人抱着你。”
“……连自己的醋你也要吃啊?”顾屿桐难以理解这人的脑回路,连忙从纪琛怀里挣扎了出来,“我觉得你真得去找陆医生看看你的脑子。”
纪琛:“可以。”
顾屿桐嗤笑了声,转身进了浴室,为了防止纪琛破门而入还特地把门反锁了。
等再出来时,纪琛已经出门了。
顾屿桐已经休了假,所以空闲的时间很多,他按照纪琛出门前的叮嘱把感冒药吃了以后就跑到小花园里晒太阳。
下了很久的雪,今天难得是个大晴天。
顾屿桐最喜欢躺在这张秋千架上晒太阳,纪琛知道以后就专门找人加固了木架,还在附近建了个小小喷泉,周围种满了很多的漂亮花草。
纪琛还特地让人种了不少灰粉色的曼塔玫瑰。
起因是顾屿桐告诉他,他以前送过一枚超大超闪的定制钻戒,内侧刻了这种玫瑰的纹路。
两人以前在家里的阳台上也种了很多曼塔。
结果第二天纪琛就在园子里栽了一大片这样的玫瑰。
当时顾屿桐还笑他:“这花很难养的,花瓣也很容易留折痕,你能养得好吗?”
“他能养,我为什么养不好?”
“什么他啊你啊的,你不就是……唉算了。”顾屿桐不知道他在和他自己较什么劲,最后只能由着他去。
按理来讲,曼塔的花期在秋天,而冬天寒冷,并不适合曼塔生长开花。
不知道纪琛用了什么法子,这一带的曼塔意外地开得很好,复古灰粉调在冬日暖阳下显得更加高贵,每片花瓣都厚实饱满。
顾屿桐看着它们,心情也变得很好,窝在秋千架上荡起的弧度越来越高。
“爸爸——!!!”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让顾屿桐猛地睁开了眼。
“呜呜哇哇哇爸爸……爸……”
稚嫩的童声又一次从门口传来,这次顾屿桐可以确信不是幻听。
第96章 世界四番外(完) 我一个男人哪儿来的……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管家和阿姨们竟然都围在门口。
地上坐着一个吮着手指的幼崽, 小熊帽子戴得歪歪的,哼哼唧唧地要找爸爸。
“这谁家小孩啊,看起来一岁都不到。真可怜。”
“好像是有人把他放下来就走了。我们几个都看见了的, 那人跑得很快,没来得及叫住。”
“别管是谁家小孩了, 先报警,再抱远一点,顾先生正在花园里睡觉呢, 别打扰到他。”
“没事。”
顾屿桐出现在众人身后,走过去,蹲在了幼崽跟前。
幼崽的脸胖嘟嘟的, 脑袋上的小熊帽子戴得歪七扭八,含着手指看向顾屿桐, 看得愣了神有点坐不稳,往左边倒去。
顾屿桐伸手把他拨正,幼崽就继续盯着他的眼睛看, 没一会儿又往右边倒,顾屿桐又伸手把他拨了回来。
顾屿桐捏起他的小熊口水巾,晃了晃:“你是谁家小孩儿?”
看入神的幼崽听见顾屿桐跟他讲话,高兴地咧开嘴笑,露出下牙床小小的两粒乳牙:“……啊, 抱。”
“想得美,不抱。”
这只崽子好像很喜欢顾屿桐的样子, 两只胖手紧紧地拽住了顾屿桐的袖口, 要往他身上爬:“啊爸……爸爸,爸爸。”
“叫什么爸,叫哥哥。没礼貌的小屁孩。”
不被顾屿桐喜欢好像是一件非常打击人的事情呢。
胖崽子被凶了以后, 脑袋上讨人喜欢的小熊耳朵也耷拉了下去。
他的嘴巴瘪了起来,小胖手揪着顾屿桐的衣服,黑亮的圆眼睛里已经攒了很多的眼泪水,蓄势待发地要撒一顿娇。
“……爸爸,爸,啊爸爸……”
可崽子好像只会喊这个。
“嘿,还会哭呢,真有意思。”顾屿桐捏了捏他的小熊耳朵,把它们立起来,好在他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顺手就把幼崽子抱了起来,“别哭了,哥哥带你去荡秋千怎么样?”
胖崽子还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把脸埋在顾屿桐怀里,呜呜咽咽,口水和眼泪很快就在顾屿桐的灰色毛衣上印了一张小哭脸。
“你是个小alpha还是小omega呀?”
顾屿桐把他惹哭以后变得很高兴,边走边晃悠他:“你爸可不在这里。我是个beta,生不出小孩儿的。这栋房子里的人除了我以外就是一个姓纪的,他是个alpha,他——”
顾屿桐顿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脸色逐渐冷了下去。
瞬间,各种狗血豪门带球跑、惊世拉扯虐恋、白月光带崽回国、势必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等等一系列画面浮现了出来。
“打电话给纪琛。”
几个管家看顾屿桐和这崽子玩得这么好,正准备拍照发给纪琛看看呢,谁料转瞬之间顾屿桐的语气就变了,他们也是一脸疑惑。
“说他儿子找上门了,让他回来认崽。”
*
纪琛回家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秋千慢悠悠地在晃,顾屿桐仰面睡在上面,头发乱蓬蓬,衣服也褶皱不堪,手里还握着一只小熊玩具。
一只来历不明的幼崽正趴在顾屿桐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领口的毛衣,吮着手指睡得正香,口水还顺着口水巾流到了顾屿桐的毛衣上。
纪琛蹙眉。
走过去,单手拎起了胖崽。
“哪来的虫子。”
这动静惊醒了累晕过去的顾屿桐,看见纪琛后他冷冷地嗤了声:“你儿子,还你。”
听见顾屿桐的声音后,胖崽开始委屈地哼唧,扭过头去找顾屿桐,胖手往他的方向抓:“啊爸爸……爸爸抱。”
这回轮到纪琛冷脸。
他单手拎着崽子,看向顾屿桐,语气危险:“爸爸?”
顾屿桐:“叫你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个没有半点父爱的人面面相觑。
“到底谁的?”
“到底谁的?”
“跟我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
……好吧。
最后是沈迟山打来的一通电话结束了这场闹剧。
“纪总今天忙什么呢?”
“说事。”纪琛甩了甩手上的口水,面色不虞地去抓顾屿桐怀里的崽子,“在忙,不说挂了。”
“欸欸,别挂啊。”沈少爷踟蹰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凭咱俩的交情,拜托你个事不算过分吧。”
纪琛这边闹腾得不行。
“纪琛!你赶紧把他从我身上抱下去!!他抓我胸!!”
“他不让我碰。”
沈迟山那头笑了两声:“怎么样,还是很可爱的吧。”
此话一出,纪琛总算是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脸色不是很好看,对手机那头说:“你儿子?”
“叫豆丁,一岁不到,是个alpha。”
沈迟山提起这个显然也很头疼:“前段时间不知道是哪个omega放在我家门口的,扔下就走,我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他爸是谁,只好先养在我家里。但你知道的,我最近在国外出差,谁知道我家那老头子突然跑我家去了,省得他老人家到时候找我麻烦,所以只好先拜托你……”
纪琛深呼一口气,手背青筋乍显:“……”
“你求婚那晚我可是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姓纪的你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吧?”
“……”纪琛看了眼赖在顾屿桐怀里的豆丁,不耐烦道,“没有下次。”
“纪琛你真够意思,等我回国就领回去。这几天辛苦你俩了~”
沈迟山知道纪琛是个什么德行,叮嘱道:“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这小东西,但你还是得记得喂奶啊,别给我儿子养死了。”
“挂了。”
客厅里一团糟,因为家里没有婴幼儿的用品,所以纪琛只好让刘右临时去买。
奶粉和尿不湿都还没到,这么屁大点的幼崽又不能随便喂东西吃,饿了一天的豆丁抓住顾屿桐胸前的毛衣嗷嗷哭。
豆丁不会说话,只能呜哇呜哇地看着顾屿桐,往他怀里蹭。
两人没有任何育儿经验,以为豆丁只是单纯地在哭闹。
直到顾屿桐胸口被抓痛。
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捂住胸口:“纪琛,你说他是不是饿了啊?”
纪琛释放了点信息素,把小豆丁从顾屿桐怀里抱了过来:“可能……他想喝奶?”
“去你的,我一个男人哪儿来的奶?”
纪琛动作生硬地晃着臂弯里的小豆丁,盯着顾屿桐一马平川的前胸看了会儿,给他科普:“正常来说,omega在分娩之后出于哺乳的需要会分泌乳汁。他可能——”
“可能把你当成他的omega爸爸了。”
顾屿桐被闹腾得够呛,索性瘫在沙发上摆烂:“要喂你自己喂,我一个beta可没有奶。”
空气里的佛手柑信息素越来越浓,小家伙被这股信息系熏得迷迷瞪瞪的,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纪琛单手托着小豆丁,腾出一只手捞起顾屿桐,把他也抱在怀里:“你睡,我看着他。”
……
采购回来的刘右一进屋,就看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生杀予夺的纪总靠在沙发边,怀里的顾屿桐已经睡得很熟了,另一只手里抱着的小豆丁还醒着,伸手要去抓顾屿桐的手,被纪琛拦着。
刘右把那一大箱子的东西放在桌上:“纪总,您的头发……?”
纪琛的头上用彩色皮筋扎了两个小揪揪,小豆丁看着他咯咯咯地笑。
纪琛撩起眼皮,声音有点疲惫:“……喂了奶,让阿姨带下去哄睡。”
“诶好、好。”
即便是国内外来回飞,二十四小时不睡连轴转,刘右都没见纪琛露出过类似这样劳累的神情。
刘右赶忙把小豆丁抱过来:“纪总,您和顾先生上楼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辛苦。”
纪琛说完后,单手扛着顾屿桐上了楼,甩上门后把他放倒在床,他一手按住他,一手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唔……唔纪琛!”
顾屿桐一睁眼就看见纪琛光.裸着上半身,纪琛见他醒了,便从他怀里抬起头,舔了舔犬齿,笑道:“醒了?”
顾屿桐身上的灰色毛衣不翼而飞,锁骨以下全是咬痕,尤其是被吮咬得不像话。准确来说,他是被疼醒的。
他捂着眼笑了会儿,声音慵懒沙哑:“怎么着,你也饿了?”
纪琛坏笑了声:“我尝尝味道。”
顾屿桐扬起手,轻飘飘地掴了他一巴掌:“说点能听的行嘛。”
“又没外人。”纪琛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喉结,掐住他的窄腰,“平时再放肆的话你不也说了,今天装什么清冷?”
纪琛一路向上,咬住他的下唇。
“等会……”
顾屿桐一边回应着他的吻,一边去床头柜子里摸索,没等摸到,楼下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
“什么动静?”
“不用管,等他哭累就消停了。”
顾屿桐狠心推开他,穿起衣服往外走:“我想了想,那孩子也怪可怜的。Omega爸爸不要他,还摊上个沈迟山这样的父亲,饿了想喝奶也不会说话,这会儿哭得嗓子都哑了。反正他好像挺喜欢我的,我抱上来咱们一起睡。”
“……”纪琛衣服都脱了,他欲言又止,“他可怜……?”
这屁孩可怜,难道他就不可怜了吗。
“我是不会和这小孩睡一块的。”
“那只能委屈您睡一晚沙发了,纪总哥哥。”
小豆丁已经喝过了奶,这会儿正闹觉,好在他特别地喜欢顾屿桐,只好被他抱着就格外地乖。
顾屿桐抱着小豆丁上楼进屋后,一看纪琛果然还在床上,只不过瞧上去很不高兴。
顾屿桐掀开被子上床:“好啦好啦,哥哥抱你睡觉觉。我们悄悄的,不要吵到你纪叔,他脾气可没哥哥这么好。”
小豆丁哭得睫毛湿湿的,咬着奶嘴趴在顾屿桐怀里,看得人心软软。
“啊爸……爸爸。”
顾屿桐揉捏着他脑袋上的小熊耳朵,帮他戴正了点,又摸摸他的胖脸:“唉算了,你叫吧。随你怎么叫。”
小豆丁其实是个很乖的小孩儿,哭闹也只是因为饿急了。
他这会儿被顾屿桐抱在怀里,不哭也不闹,乖乖地盯着顾屿桐笑,满眼只有顾屿桐一个人:“爸爸……爸爸。”
顾屿桐去扒拉纪琛:“你不要因为沈迟山对他有偏见,人小孩儿又没做错什么。你看这不是挺可爱的嘛。”
“装的。”
“他一岁都不到,怎么装得出来?”
纪琛啧了声,把小豆丁抓了过来,放在自己胸前趴着:“待好,别动,赶紧睡。”
小家伙愣愣地看着纪琛,口水从嘴里流出来,鼻子皱了皱,很快就瘪起嘴。小豆丁求救般看向顾屿桐,嘴巴瘪成Type-C接口,口水也越流越多。
“口水别流我身上。”
小豆丁受不了纪琛冷若寒冰的语气,简直悲伤到了极点,挤了两滴眼泪要顾屿桐抱。
“不准过去。”
空气中的佛手柑信息素浓度变高了点。
纪琛捏起小熊口水巾的一角,胡乱给他擦了擦眼泪,结果把人家小豆丁脸上糊得全是口水和眼泪,小发雷霆地踹了纪琛一脚。
纪琛指着他,对顾屿桐说:“你看,我早说他是装的。”
“你不招惹人家,人家会踹你?”
纪琛拍了拍小豆丁的纸尿裤,发出最后警告:“快睡。”
在顾屿桐感受不到的地方,佛手柑信息素越来越浓,小豆丁被这股味道熏得晕乎乎,用胖手揉了揉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挺有本事的嘛。”顾屿桐声音很轻地夸了纪琛一句。
“小事。”纪琛把打扰他办事的臭屁孩挪到床中央,捞起顾屿桐的腰,下床往沙发上走。
“干什么?不行!”
“声音小点。”纪琛把他放倒在沙发上,特意把信息素调高了点,保证屁孩不会醒,随后欺身而下,“你很喜欢小孩?”
顾屿桐掀唇一笑:“我喜欢造小孩,不喜欢小孩儿。”
“好啊。”纪琛轻按着顾屿桐马上就会变红的眼角,“这是你说的。”
……
……
这段时间,小豆丁每天都要和顾屿桐黏在一起,顾屿桐闲着也是闲着,也好脾气地陪着他玩。
原本冷清的别墅现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屁孩玩具,小熊耳朵,小熊纸尿裤,小熊火车,小熊口水巾,小熊毛毯阿贝贝……
“沈迟山,你儿子我打算扔了。”
“唉哟别介,帮人帮到底,我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再忍忍。”
挂掉电话后的纪琛扔了手机,刚想把头顶的小熊耳朵扯下来时,撞上了小豆丁委屈巴巴的眼神:“草。”
手上的动作被迫停住。
小豆丁今天穿着最喜欢的小熊衣服,趴在纪琛腿边咯咯咯地笑,口水流了纪琛一腿。
“别摘,多好玩啊。”
顾屿桐脑袋上也戴了一副小猫耳朵,凑到纪琛身后,拿出手机准备拍照:“笑一个。”
小豆丁爬上纪琛的腿,拽着他的衣服往上爬,似乎也想挤进来拍一张。
镜头聚焦——
纪琛臭着一张脸,单手托举着小豆丁,顾屿桐嬉皮笑脸地按下拍摄键:“嘿嘿。”
“啧,纪琛你脸怎么这么臭呢,好歹笑一个吧。再来一张。”
纪琛不是很乐意和这屁孩合照,顾屿桐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好了,我要拍了。”
“三,二,一。”
按下按键的前一秒,顾屿桐动作迅速地凑近纪琛的脸,浅尝辄止地啄了啄他的唇角。
照片里。
纪琛微微瞪大眼,有些预料不及。
顾屿桐脑袋上的猫耳朵压了下去,笑嘻嘻地在亲纪琛。
小豆丁嚼着奶嘴,在佛手柑信息素的压制下晕乎乎地傻乐。
夜里,纪琛抱着顾屿桐,今晚小豆丁早早地就睡着了,并没有上楼打扰他们。
顾屿桐还夸他越来越懂事了,殊不知是纪琛白日里的信息素使得过猛,小豆丁招架不住,这才昏睡了过去。
“Brat。”纪琛一边喃喃,一边轻抚着顾屿桐腿间的这块纹身,“上回讲到哪儿了?”
顾屿桐估计是玩累了,兴致并不高:“算了不说了,哪怕说得再多你下一次也还是会忘。”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要睡着了:“我也会忘,到时候我们俩又谁也不认识谁。”
“不会。”纪琛跟他保证,声音不算大,但很让人信服,“下次换我来找你。”
“下辈子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我现在连你真正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纪琛低笑了两声:“你不是已经刻在那枚素戒的内壁了吗。”
“纪琛?就叫纪琛?”
“嗯。”
“纪琛,你要记得我。”
“好。”
第97章 寡嫂 都抖成这样了,还嘴硬呢?……
“据国外媒体报道, 一架私人直升机于12号傍晚在Z州不幸坠毁,机舱内载有我国S市航商总会的会长陈谨誉先生,目前, 陈先生和舱内另外三名助理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有关消息称, 这次飞机失事系人为导致。”
“知情人士指认称,策划和实施这起事故的人正是航商总会的二把手——秦飏。据透露,当年这位秦总和陈谨誉有过不小的过节, 这很有可能是场商业内斗。”
“具体详情警方当前正在调查中……”
灯光昏暗的接待室里,电视屏幕正亮着微弱的光。
餐桌前,一双骨节匀称的手持着餐刀, 正一丝不苟地切割着盘中沾着血丝的牛排。
“大嫂。”
有人走上前,解开西装扣, 将沾带着alpha信息素的黑色外套搭在了omega身上。
Alpha的手隔着外套,去握omega的肩:“大嫂,会长这次恐怕凶多吉少。您……”
与其说是示好, 不如说是求欢。
Omega对此置若罔闻,切下一块牛排正准备送入嘴中——
这时。
另一名alpha也走上前,动作更为僭越,直接握住了他的手,俯身, 咬下了Omega餐刀的这块肉:“大嫂,好歹也看看我们吧。”
Omega停下咀嚼的动作。
几个alpha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Omega握住餐刀, 猝然发力,猛地往盘中一插!
瓷器碎裂的声音乍起,碎片四溅, 那柄银质的餐刀稳稳地钉在了餐桌上!
顾屿桐扔了手里的刀,随意一掷,起身。
他转过来看着这些虎视眈眈的alpha,摘了肩上搭着的西装,捏起一角擦擦嘴,扔给了刚刚说话的那名alpha。
“大白天发什么情?”
“对不起,大嫂。”
“你。”顾屿桐蓦地一笑,抬手指了指他,“你跟着你大哥的时间不算短,他尸骨未寒,你就已经开始算计起我来了?”
Alpha握紧手里残余着他体温的外套,嗅了嗅:“大嫂,我们也是为您打算。会长已经失踪三天了,这事儿少不了有秦飏的手笔,他的做派您是知道的,下一个恐怕就是您。”
另一名Alpha也凑近了,放缓语速:“听说他早就对您有非分之想,万一您落在了他手里,那大哥泉下有知得多伤心啊。”
空气里弥漫着Alpha们的信息素味道,互相交织,彼此争斗。
这些人是陈谨誉身边的得力干将,说是心腹也不为过。
“落你们手里他就不伤心了?”
顾屿桐含糊笑了声,拿起椅背上的大衣穿好,往外走,“收收你们身上的臭味,熏得鼻子疼。”
会议大厅中央放着一张圆桌,众Alpha围坐在一起,见接待室的门终于开了,正准备站起来迎接,却在看见来者是个omega后又都坐了回去。
“这就是会长公司的第二股东,控股多达20%,但怎么是个omega?”
“以为是个厉害的,没想到只是个情妇。”
今天是陈谨誉出事的第一次航商会议,出席的都是要么总会的主干成员,要么是跟着陈谨誉当年起家的那部分老人。
会长出事,当然需要陈家派人出来主持场面。
“竟然是个omega?”
桌上很快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我的性别与此无关。”顾屿桐没有坐下来和他们闲谈的必要,看了眼说话人,“但如果我是alpha,绝对坐得比你这个位置高。”
“会长出事,我相信诸位的心情肯定都和我一样。背后原因警方正在调查,会长下落不明,搜救人员也还在积极搜寻。在警方确认谨誉死亡前,请在场的各位把心都揣回肚子里,不要道听途说。”
“更别想着背地里搞什么把戏。”
会堂内鸦雀无声,alpha们挑的挑眉,摸鼻子的摸鼻子。
顾屿桐不需要揣度这些人的心思,也无所谓他们是否有二心。
他的目标不是这些人。
他的目标对象……另有其人。
【宿主您好,恭喜您进入最后一个世界!】
【本世界前情提要:商会会长陈谨誉飞机失事,秦飏被指为幕后黑手。他曾经是陈谨誉手底下的得力干将,逞凶斗狠,野心勃勃,一直企图将陈谨誉取而代之,更对陈谨誉身边的omega爱侣——您,觊觎良久。】
顾屿桐面色如常,表情没有波澜:【OK。这次的攻略对象就叫秦飏?】
【是。】系统补充道,【本世界不作其他限制,不论您主攻的是反派感情线还是事业线,只要将反派黑化值提升至100%即可通关。】
对此,顾屿桐表示驾轻就熟。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本世界共有两位宿主:您和宿主江闻夏。宿主江闻夏绑定了“感化危险反派”系统,做的任务与您截然相反,他将成为您本次通关的最大阻碍。】
顾屿桐并未对此表示出太大的抵触,反而笑侃道:【感化,他打算怎么感化?走传统那套,用爱和温暖打动一个泯灭良知的反派?】
他的记忆已经被清零,要想重新记起来,这个世界是最后的机会。
系统提醒道:【如果本世界任务成功,您将会被传送至现实世界,从此恢复正常生活;如果失败,您存在的一切痕迹将被系统抹杀。这是最后一次挑战,也是您的最后一次机会。】
顾屿桐问他:【那我的记忆呢?】
【若任务成功,系统将恢复您的所有记忆。】
【任务正式开始,系统在此预祝您一切顺利、成功通关!】
……
“秦飏不知所踪,目前警方还在追捕。现在情况特殊,出于对您安全的考虑,要不干脆我们送您出国?”
会议结束后,一群人把顾屿桐送出会议厅。
送到楼下后,陈谨誉身边的特助给顾屿桐撑起伞:“无论陈总现在身在何处,他都不会想看到您出一点事儿。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不惜代价保护您的安全。”
天已经黑了,隆冬时节,雪下得格外大。
“秦飏。”
顾屿桐暗自咂摸了一遍这个名字,坐上了车后座。
车上还坐着对顾屿桐动手动脚的那两名alpha,实话实说,陈谨誉身边不止这两人觊觎这位大嫂。
包括秦飏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蠢蠢欲动,只等警方宣布陈谨誉的死讯那一刻到来,便会饿虎扑食般凑上跟前,将这个风流貌美的omega彻底拆吃入腹。
司机手握方向盘,看向后视镜:“顾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儿?”
顾屿桐能感受到车内暗流涌动的信息素,开窗通了通风:“你们布置的灵堂在哪儿?”
虽然官方并未直接宣布陈谨誉死亡,但所有人都了然于心,直升机失事坠海,不死也残。
这些手下急着布置灵堂也情有可原。
毕竟只要陈谨誉一死,不管是他手底下的业务还是他床上的顾屿桐便都唾手可得了。
“秦飏现在彻底脱离了公众视野,嫂嫂,您要是再不走,万一被他盯上……”
“去灵堂。”
“我们理解您此刻悲痛的心情,但您现在去大哥的灵堂,这未免太过招摇。秦飏保不准就在那儿蹲您呢。”
顾屿桐阖眼休息,忽地笑了声:“一个beta,值得你们警惕成这样?”
得了顾屿桐的笑眼,一众alpha的态度也轻佻起来:
“嫂嫂您是不知道,早些年间他做的事就够他喝一壶的了,要不是大哥,他秦飏能有今天吗?结果他倒好,公司上市后直接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比谁都厉害,为了坐上商会那头把交椅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嫂嫂您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他碰您一根手指头的。”
车辆迅速启动。
顾屿桐敛住笑,轻飘飘瞥了眼他们:“灵堂是谁做主布置的?”
原本活络的气氛又回到原点。
见没人敢回话,顾屿桐挑挑眉,以示不再追究:“等会儿去拆了。”
“可是大哥他已经失踪整整三天了,警方派去的搜救队一点消息都没有,估计结果也不会太乐观。”
顾屿桐往椅背上一躺,露出滚动的喉结,他索性挑明他们的意图:“想上我也不是不行,但难道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你们大哥都还没死,灵堂就布置上了?”
“嫂……”
“一口一个大嫂叫得比谁都好听,实际上一个两个想上我都想疯了吧。”
顾屿桐解开胸前的纽扣,想呼吸点灌进来的新鲜空气。殊不知,这个动作在这些alpha眼里看来极具x暗示。
“拆了灵堂,收起你们的那些心思,接着等警方消息。”
“至于秦飏……可以会会。”
*
灵堂的布置很肃穆,整座会场显得十分安静,而陈谨誉的电子遗像正摆在一堆花篮的正上方。
棺椁里没有遗体,只是象征性地放着几件陈谨誉的衣物。
“拆了。”
顾屿桐下达命令后,一行人开始撤走场地内和陈谨誉相关的物件。
收拾到最后,灵堂里的人越来越少,逐渐只剩下顾屿桐一个人。
直到最后一个花篮被人挪走。
“啪”地一声,整间灵堂的灯突然毫无征兆地灭掉了。
“不想我吗。”
漆黑的灵堂里,冷不丁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
供桌前,顾屿桐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周围的自己人已经一个不剩,整座灵堂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似乎完全与外界隔离开来。
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闹鬼,只剩下一种可能。
“秦飏。”
“叫我什么?”
在这个世界,位高权重者通常习惯且擅长使用信息素来进行胁迫弱者,但身后这个男人的身上却没有半点信息素的味道。
即便如此,男人周身的压迫感也照样不容忽视。
“再叫一遍。”
被剥夺视觉的滋味并不好受,安全感极度匮乏的情况下顾屿桐只能听声辨位。
“……秦飏。”
他稳住声线,边喊边往供桌边靠,偷偷摸出打火机:“装神弄鬼有意思吗。有本事找上门来,没本事开灯?”
顾屿桐转身点着了供桌上祭祀的蜡烛,举起烛台,微弱的亮光照清了来者的脸。
是一张英毅到显得冷峻的脸。
“你……”
“我什么我。问你话,我是谁。”
秦飏扣住他的手腕,高举过头顶,滚烫的蜡油顺势滴落下来,砸在了秦飏的手臂上。
“你是谁?”顾屿桐就着这样被人挟持的姿势,混不吝地笑了声,“我倒要问问你我是谁?”
他坦荡荡地盯着秦飏的眼睛,“这里,陈谨誉的灵堂。我是他的谁,这点不需要我跟你强调吧。”
顾屿桐听见他暗骂了声,随后忽地腾空而起,下一秒就被秦飏抱上了供桌:“……你放肆!”
更多的叫骂来不及喊出口,嘴就被秦飏狠狠地堵上了!
“……唔!!”
“我放肆?你我之间,再放肆的事情我也对你做过。”
男人目露凶光,唇间吮咬的力道重得像是在泄愤。
明明顾屿桐闻不到一点信息素,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强势的压迫感。
唇齿磕碰间,痛感也蔓延开来。
秦飏仍然紧握着他的手腕,被烧融的蜡油不断滚落下来,刺痛着二人的肌肤。
顾屿桐被痛得打了个激灵,甩开烛台,猛地踹开秦飏:“这里是灵堂,我是陈谨誉的人。就算他死了,那也轮不到你!”
秦飏舔了舔被顾屿桐咬破皮的嘴角,抬起手背擦去血渍:“再说一遍。”
“我说你我素不相识,我就算要找下家,也轮不到你一个beta。”
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宿主,黑化值提高10%~真有你的~】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秦飏的声音发沉,当着顾屿桐的面一叠叠挽起衬衫袖,逐步靠近,“‘你是陈谨誉的人’,顾屿桐,你特么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屿桐被逼到供桌边沿,退无可退,不正经地笑:“几次三番地问这样的问题,你是想让我提醒你,我是你大嫂吗?还是觉得你我这样一问一答,显得特别背德特别刺激啊?”
秦飏裸露在外的那截小臂,盘踞着狰狞的青筋。
理智彻底出走。
原本应该好好和顾屿桐解释一番的他选择了一个更为直接粗暴的方式。
“原来这里是陈谨誉的灵堂啊,大嫂不说我都忘了。”虽然秦飏是个beta,但体格和力气却并不在alpha之下,他轻而易举地反剪住顾屿桐的双手,拷在身后,把人翻个面压在了桌上。
秦飏拾起烛台,去照供桌前、陈谨誉的挽联:“都写了什么,念给我听听。”
顾屿桐因为被按在桌上,所以呼吸困难,说话也含糊:“他妈的……”
呼吸不畅的缘故让顾屿桐被迫暂时妥协,他艰难地借着秦飏施舍的灯光,去念陈谨誉的挽联:“身逝……音、音容……”
秦飏冷冰冰地发号施令:“好好念。”
“……身逝音容宛在。”
“还有呢,接着念。”
“妻顾……顾屿桐,泣挽。”
陈谨誉的黑白遗像还静立在二人面前。
秦飏淡淡地扫了眼顾屿桐嘴里的这位“亡夫”,不太客气地从后钳住他的下巴,逼迫他仰头看着陈谨誉的遗像。
“念得真动听。想要我给你点奖励吗?”
秦飏恶意满满地补充道:“就在这里,在这张供桌上,当着你所谓‘亡夫’的面。”
“秦副会长,您真有意思。”顾屿桐咳了两声,笑笑,“我要是您,早卷铺盖跑了。谨誉的飞机失事,所有人都以为是您干的,您倒好,非但不跑,还上赶着来他的灵堂凑热闹。你不怕被抓啊?”
秦飏反问道:“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干的,我跑还有用吗。”
“不愧是秦副会长,有胆量。”
“过奖。”秦飏放下烛台,捞起他的腰把人翻到正面,导致顾屿桐的肩猛地砸在了供桌上。
“嘶!”
顾屿桐紧咬着牙,如同被激怒的兽,正准备抬脚踹人时,被秦飏先一步预料到,从而扣住了脚踝。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秦飏对于顾屿桐的任何反抗动作都能做到了如指掌。
“我再问最后一遍,我是谁。”
“秦飏也好,副会长也罢,我特么管你是谁。对我而言,每天巴巴舔上来的男人就像过江之鲫,难道我还要挨个记住这些人的名字吗?”
“好啊,好得很。”
灵堂里,微弱的烛火是唯一的光源,一片静寂中,骤然响起一阵衣料撕碎的声音!
秦飏控制住挣扎起来的顾屿桐,强压怒火:“实在想不到我是谁没关系,大把的法子帮你记起来。”
剧烈争执间,桌上祭奠的供品被横扫下桌,摔了一地。
顾屿桐虽然急于完成任务,但并不想在这方面吃任何苦头。
当对方以碾压性的力量将他扑倒在桌面上,饶是再游刃有余也不自觉会慌神。
顾屿桐抵死反抗:“……你今晚在这儿闹出的动静这么大,说不准警方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秦飏这人似乎能洞悉他的所有内心活动,他终于露出点愉悦的表情:
“现在知道怕了?”
顾屿桐的手腕被攥得通红:“秦飏,该害怕的人是你。”
“是吗。”秦飏慢条斯理地下移指腹,滑过喉结、锁骨,来到刚刚被撕开的衬衫领口,“顾屿桐,你撒谎的本事还是不见长。都抖成这样了,还嘴硬呢?”
顾屿桐不甘落败,回击道:“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难道你很了解我吗?”
秦飏在被一点点激怒,顾屿桐可以确信这点。
他虽然很不想再和这样的人聊下去,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和他继续说话或许才是拖延时间的最好办法。
动静这么大,警方肯定会有所察觉。
顾屿桐只需要撑到救援赶到,就能暂时摆脱他。
秦飏说:“世界上,没人能比我更了解你。”
这话莫名耳熟。
但顾屿桐没有多想,而是继续拖延时间。
顾屿桐仰躺在祭奠用的供桌上,发丝凌乱,笑了:“这话你自己信吗?”
秦飏俯身低头看着他,眼神发沉,如同风暴来临前短暂的平静:“看来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秦副会长。您该不会要说,我和您很久之前有过一段,您对这段感情始终视若珍宝,并且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吧?这套也太俗了,大把的男人对我这么说过,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秦飏怒极反笑:“顾屿桐,真有你的。”
两人面前,陈谨誉的黑白遗像突然间倒了下来,反扣在桌上!
他态度暧昧地撩开顾屿桐那被撕开的领口,语气不温不火:“老公都能认错。”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秦飏过于强横,顾屿桐的气势明显比刚开始低了,“少给我动手动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个beta都能发q。”
“beta?beta又怎样。”秦飏的指腹探进他的领口,“你想试试看吗。”
顾屿桐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愤愤地瞪着秦飏,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绝佳的扳回一城的办法。
“我警告你,陈谨誉可还没死。”
秦飏的动作顿住。
“陈谨誉”三个字显然是激怒秦飏的关键。顾屿桐嗤笑了声,随他摆弄:“谨誉和我之间感情深厚,绝对不是你这样的外人可以插足的。这点不需要我证明吧。”
秦飏的眼神又冷了点。
“哈,生气了?”
“还有让你更生气的,想看看吗?”
果然又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黑化值激增中,当前数值为25%~】
“你把我的衣服撩起来看看呢。”
秦飏已经彻底沉默下来,灵堂里只剩下顾屿桐哄诱般的声音。
两枚银钉在烛火照射下发着金属光泽。
“这是以前在床上他亲手给我钉的。”
第98章 皮痒 你就这么缺男人?
冷白肌肤上穿刺了两枚银钉。
白、红、银三色刺激着秦飏的眼睛, 他揪起顾屿桐的衣领,把人提到眼前:“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顾屿桐嗤了声:“和你有开这种玩笑的必要吗?”
终于,灵堂外传来了警笛声。
这回换顾屿桐握住秦飏的手腕, 眸色极浅的眼睛在黑暗里像是狡黠的黑猫。
他凑近秦飏,鼻息交接:“你想怎样泄愤我都无所谓, 但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警察动作快。”
秦飏抬正他的下巴, 眉尾一挑:
“原来故意激怒我是打算拖延时间等警察来。顾屿桐,你很怕我啊。”
“那如果我说,警察是我叫来的呢?”
门打开, 果然是警察:“都别动!”
“下次见面,好好想想我是谁。”秦飏松开了顾屿桐, 举起双手,缓缓转过身。
灵堂供电恢复,所有灯骤然亮起, 闪得顾屿桐眼睛刺痛。
“顾先生,您没事吧!!刚刚秦飏的人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我们都快急死了!他被把您怎么样吧?!”陈谨誉留给顾屿桐的特助冲上前扶稳他,上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等顾屿桐的眼睛适应后,他缓缓睁开眼:“……不用大惊小怪, 我没事。”
警察已经控制了秦飏,正带着他往外走。
行至门口时, 秦飏回头看了眼他。
这是顾屿桐第一次看清楚这人的五官轮廓, 鼻梁高挺,下颌硬冷,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顾屿桐喃喃:“……他就是秦飏。”
张特助惊魂未定, 看着秦飏被警察带走:“还好警方来得及时,要不然真得出事。”
顾屿桐摇头:“不,警察是他叫来的。”
张助理很困惑:“他这是要自首?”
“谨誉的事和他没有关系。”顾屿桐裹紧大衣,看着秦飏走远,直到坐上警车,“他这是在主动配合警方调查,为的就是告诉全世界,他秦飏和这件事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您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张助理没有就此继续和顾屿桐探讨,而是一路护送他出门,送上了车。
在回老宅的路上,顾屿桐问:“会长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也是好事。”顾屿桐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上,反而脑海里全是秦飏刚刚说过的话,他犹豫片刻,问张助理,“……我和秦飏打过什么很深的交道吗?”
在系统给出的剧情里,顾屿桐对秦飏的定义仅仅只是那些疯狂的追求者之一。
但秦飏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暗示,他们很熟,关系很亲密。
张助理几度张嘴,频频去观察顾屿桐的眼色,最后豁出去般说道:
“顾先生,您、您和这些人的关系何止是一般啊。”
顾屿桐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些人?”
助理只当顾屿桐是追求者太多,所以难免忘性大。他踌躇半刻,把话说完:“对于这些企图巴结和讨好您的追求者,您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来者不拒。
这个词很委婉很暧昧。
“包括秦飏?”
“您的私事我们没有过度干涉的权力,因此我并不知情。但秦飏无论长相还是性格,的确是您从前最喜欢的那一类。所以……”
适时的停顿有时候能比直白露骨的戳穿更有表达效果。
难怪那些alpha上来就摸他。
原来这是个风流野性的omega。
顾屿桐微微错愕,直呼本色出演,但表面上仍波澜不惊:“这些事情谨誉也知道?”
“会长一直都是知道且默许的。”张助理一脸心疼,认为他今晚是被吓坏了才会问出这么多理所当然的问题,“会长从来都不拘束您,也很尊重您的意愿,这是您和会长刚在一起时就达成的共识。”
他总结道:“会长是个很好的人。”
顾屿桐定了定神:“……确实,确实很好。”
这么一来,秦飏说的那些话也就不算奇怪了。
可能是秦飏之前确实和原主有过一段,所以才会上来就啃他的嘴。
不像个beta,倒像只易感期的疯狗。
*
这只疯狗果然像顾屿桐猜测的那样,顺利通过了警方的筛查,成功自证清白。
但顾屿桐没想到这么快会再见到他。
陈家老宅的门口。
“这是您的抑制剂。”张助理拿出omega抑制剂,在顾屿桐出门前交给他,“顾先生,江闻夏是什么人,怎么您突然要找他?”
“没什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您想找人派我们去就是,何必亲自去这一趟?更何况再过几天就是您的发热期,现在天色又快黑了,实在不适合在这样的时间点出门。”
顾屿桐接过抑制剂,安抚他:“没事,不用担心。”
江闻夏的任务既然是感化反派,就势必会先想尽办法接近秦飏,自己一定要赶在那儿之前阻止他。
手机震动,有电话打来。
“喂,嫂嫂。”打电话来的是那天动手动脚的alpha,他是陈谨誉公司的财务总监,叫杜景,“您前些日子让我们去调查的人,就那什么江,最近秦飏身边确实有这么个人,我们给您找着了。您看是您自己过来,还是我们给您送过去?”
杜景语气轻浮,短促地笑了声:
“您身体抱恙,按理来说应该我们把人给您送过去,但现在天色还早,您看要不您亲自过来酒店一趟?”
张助理小声劝阻:“顾先生,杜总监平时看您的眼神就不对劲。会长手底下几个信得过的兄弟里,属他行事最狠辣,这个时间点他叫您去酒店,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杜景那头像是在KTV包厢里,声音嘈杂:“听说您要找的这人是个十八线小明星,omega,长得带劲,正缺个金主。正巧秦飏刚洗脱嫌疑从里边儿出来,那些想巴结他的人都忙着给他接风,吃的吃饭,送的送人,这姓江的今晚要是送到秦飏床上去了,我们可就没办法给您抓人了。”
他连哄带骗,放柔语气:“大嫂,您可得快点过来啊。”
顾屿桐对张助理的劝阻置若罔闻:“在路上了,地址发我。”
张助理极不赞同:“顾先生……”
“没事,你们在酒店楼下等着我。有事会叫你们。”
“……好吧。”
杜景发来的地址位于S市核心地段,是秦飏名下的酒店。
顾屿桐抵达滨江酒店时,天已经黑了。
“顾先生,注意安全。”
杜景的那点意图明晃晃写在脸上,顾屿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待会儿只能见机行事了。他对张助理说:“待会儿我要是给你发消息,你们就立刻赶上来。”
“好的。”
滨江酒店装潢富丽,出资不菲。
在秦飏的地盘,顾屿桐莫名感到一阵压迫感,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灵堂里那个猝不及防的吻,与其说那是个吻,不如说是啃咬,总之这人的吻技真的差得离谱。
脾气更是一点就着。
进了电梯后,顾屿桐去兜里找抑制剂,翻了半天发现自己兜里空空如也。
肯定是来的时候落车上了!
他走出电梯门,准备折返回去拿,刚一踏出去,迎面看见一大群人跟着秦飏往电梯这边走。
“秦总,您这边请。”
秦飏一身黑,高挑惹眼,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顾屿桐像被掐住后颈的猫,窝囊地撤回腿,老实地躲回了电梯角落,顺带把毛衣领拉高,遮住了大半张脸。
秦飏带着人走了进来,电梯门关上。
他虽然是个beta,但手腕强硬,狠绝无情,在S市的航运业地位甚至鲜少有alpha能企及,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秦总,今晚都是自己人。我们安排了点小节目,希望您玩得尽兴。”
幽闭空间里,秦飏的气场让人感到窒息。
狭小的电梯箱内有两三个alpha,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不算太浓,但对于此时此刻的顾屿桐来说却是格外要命的催化剂。
“先生,您去第几层?”
站在按键前的助理出于好心转身去问藏在电梯角落的顾屿桐。
被注意到的顾屿桐把脸埋在毛衣领里,软蓬蓬的碎发把眼睛遮了个七八分。
原本就在发热前期的顾屿桐受到好几个alpha信息素的影响,显得有些失态。他提高毛衣领,好掩盖住发烫的脸颊,含糊不清道:“二、二十七层。”
秦飏在看手机,似乎并没有闲心思去管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助理帮顾屿桐摁了键,之后并没有再多攀谈。
楼层逐渐升高,顾屿桐感觉越来越热,原本一直压抑着的信息素也不断往外泄。
“……什么味道?”
有人问了出口,电梯箱内的alpha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了几眼。
白兰地辛辣热烈的信息素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醺得alpha也跟着微微失态。
秦飏还在,几个alpha不敢闹事,一直艰难隐忍着。
空气里,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相互交缠,在秦飏察觉不到的角落彼此诱惑。
“一个两个的发什么情。”
秦飏不耐烦地开口,放下手机,他察觉到alpha的异样,透过眼前镜面的电梯门看了眼角落里那个不知克制的罪魁祸首omega。
他语气恶劣:“你是做这个的?”
被羞辱的顾屿桐忍下和他动手的冲动,因为怕被认出来而把脸埋得更深,快速摇了摇脑袋。
“那就把你的信息素收好。”
“嗯……”
原本是想老实回应,没想到尾调一拐,倒显得像是献媚般的邀欢。
Alpha们原本就被刺激得血脉偾张,听到这声动静后更是难以自持。
秦飏是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冷眼以待。
他微微眯起眼,透过面前的镜面去观察这个不知死活的omega:“把脸抬起来。”
顾屿桐使劲用领子把声音捂住,咬牙道:“抱、抱歉。”
秦飏不肯罢休:“脸,露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这还是秦飏的地盘,实在不适合硬碰硬。
秦飏的耐心有限,这么耗着不是办法。
就在顾屿桐进退维艰之际,电梯终于抵达二十七层。
门开了。
顾屿桐几乎是仓皇地拨开面前的alpha,直奔电梯门外去。
路过秦飏身侧时,不料他往中间一站,刚刚好挡住了顾屿桐的去路,而且大有不开口跟他求饶就不让人走的架势。
顾屿桐急着出去,两只手提着毛衣领,低低地垂着头。
半晌,他妥协开口:“先生……麻烦让一让。”
秦飏将眉一挑:“挡到你了?”
“……嗯。”
“是吗,我没看见你。”秦飏轻飘飘扔下这句话后,毫不愧疚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顾屿桐低垂着脸,尽量小心不和他发生多的肢体接触,可由于秦飏留给他出去的空间真的很窄,最后还是不留神挨到了秦飏的胳膊。
秦飏微微勾唇,顺势拽了拽他的衣摆。
害得顾屿桐往前跌去。
正常人摔倒都应该用手撑地,秦飏也是这么以为的,谁料顾屿桐过于固执,两只手硬是牢牢地遮着脸,最后活生生把额角磕流了血。
“你……!”
秦飏瞳孔一颤,阔步上前准备去拉他。
结果被人家猛地撞开。
顾屿桐又难受又生气,简直恨透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他朝走廊拐角走去,远远地把秦飏落在了后头,没再去管他。
“哟,大嫂,您这是怎么了啊?”
Omega一旦陷入发q热就容易丧失理智,顾屿桐本来应该即刻下楼去找张助理要抑制剂,但当杜景的声音出现在身后的这一刻,体内的欲.望代替他做出了抉择。
“给我……”
“给您什么?”
杜景是个alpha,不会不清楚顾屿桐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单手抱起顾屿桐,推开了房间的门,故意逗他:“您想要什么您得和我说啊,话只说一半我怎么听得懂呢?”
“人……江、江闻夏,我要见他。”
杜景把人放倒在床,摘了领带:“在这儿呢,您看看您身边躺着的这个是不是?您问问他?”
顾屿桐白费力气地挣扎了一番,迷迷糊糊地看清楚了房间内的人。
Alpha除了杜景之外还有两人,床上还有个深陷发q热的omega,他拖着又热又软的身体往顾屿桐身上贴:“顾先生,我姓姜,您叫我闻夏就好。”
Omega身上□□,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全是咬痕,他媚眼如丝地望着顾屿桐:“只要您愿意和我们一块儿玩,您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
杜景玩味地笑笑:“怎么样,嫂嫂,这是您要找的那个江闻夏吗?”
“妈的……你特么骗我。”
“您先别生气啊,待会儿您上赶着谢我们估计还来不及呢。”杜景欺身上床,去脱顾屿桐的外套,“大嫂您就别装了,您要是真不愿意,会过来找我吗?”
这是实话。
陈谨誉会长身边有个容貌昳丽的omega,性格野、玩得开,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
顾屿桐秉着最后一丝清醒,说:“抑制剂……给我抑制剂。”
杜景拿出一条黑色蕾丝眼罩:“好,我们玩个小游戏,您赢了就给您抑制剂,怎么样?”
顾屿桐的双眼被蒙住,浑身像是烙铁一样滚烫,脑子也烧得糊糊的。
耳边只有杜景引诱般的声音:“我们来玩猜猜看,规则是您不准用眼睛看,只准用嘴猜。猜对了我就把抑制剂拿出来。”
他用手指按了按顾屿桐湿润的唇:“这是什么?”
“……手指。”
“真乖,再猜。”在发q期的折磨下,顾屿桐难得温顺起来,杜景的心情很不错,抽出皮带轻轻拍了拍他的嘴,“这个呢?”
顾屿桐刚想作答,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阵搏斗声。
“杜景……给我抑制剂。”他神志不清,连滚带摔地跌下了床,“快给我抑制剂!”
黑色蕾丝眼罩遮挡了大部分视线。
顾屿桐迷茫地抬头看去,眼前站着一个高大黢黑的身影。
“杜景……”
眼前的男人并未作答,顾屿桐被原始本能操纵着,不自主地往男人身前靠去。
男人往后一退。
顾屿桐膝盖发疼,腿一软,直挺挺摔向了男人。
由于两人姿势原因,顾屿桐扑向男人膝盖的时候,脸被什么东西硌了硌。
顾屿桐舔了舔唇,嘴角勾起:“猜到了。这是你的——”
没等顾屿桐把话说完,面前的男人猛地拽掉了他眼前的蕾丝眼罩,一张冷峻的、盛怒的、不近人情的脸赫然出现在了顾屿桐眼前。
完蛋。
“秦飏……怎么是你?”
秦飏恨铁不成钢地扣住他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你就这么……”
皮痒?欠.操?
秦飏深呼一口气,敛了敛怒意,换了个委婉的说辞:“就这么缺男人?”
“嗯……?”顾屿桐其实很想跟他打一架来着,但双腿瘫软,四肢无力,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
秦飏环视了一圈房间的布置,看着被揍倒在地的几个alpha,又看了眼床上被吓得不轻的omega,他刚压下去的怒气又急剧飙升:
“顾屿桐你……胆子不小啊。”他额角突突,指着床上那个没穿衣服的omega,“这么多人,我要是不来,你又想玩什么?!”
“什么……”顾屿桐迷迷瞪瞪,眼里水蒙蒙的,白皙清透的脸像是发烧一样的红。
“装什么傻?难怪刚刚在电梯里遮遮掩掩的,不敢露脸,原来是做贼心虚。”
“所以……电梯里、你是故意的。”顾屿桐捂着额角的伤口,愤恨地瞪着秦飏,“你故意把我绊倒,害得我破了相!”
这样的眼神在秦飏看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倒显得像是在嗔怪和撒娇。
他看了眼还倒在地上的顾屿桐,终于还是心里一软,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啧,我看看伤口。”
“我跟你很熟吗,你别碰我。”
分明是顾屿桐先贴上来的,却恶人先告状,没好气地呵斥道,“你别装什么好人,你和杜景,和这些alpha都一样,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一清二楚。赶紧放开我,我要抑制剂……!”
秦飏蹙眉,挥挥手:“把这些人都赶出去。”
等房间里的alpha和omega都被秦飏的人带离后,秦飏脱了外套给顾屿桐披上,蹲下来:“可以给你抑制剂,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爱过爱过。”
“……”
“老实点。”秦飏钳住他的肩膀,沉下语气,“还记得我是谁吗?”
房间里没了alpha信息素,顾屿桐显得很急躁。
他渴切地舔舔干涩的唇,牛头不对马嘴道:“可能……可能我们之前的确上过床,也确实有过一段,所以看在这个的份上,你给我抑制剂吧。”
秦飏:“……”看来是真的忘了。
他烦躁地拎起顾屿桐,一把抗在肩上,火气冲冲地往外走。
今晚的接风宴被顾屿桐搅得一团糟,然而这并不是惹恼秦飏的根本原因。
“我真的不记得你了,你放我下来……”
“你只是个beta,给不了我现在想要的,你要么放我走,要么给我抑制剂……”
“闭嘴!”
秦飏一把拉开后车门,把烧得滚烫的顾屿桐塞进后座,然后自己坐了进去。
司机战战兢兢:“秦总,去公司还是去哪儿?”
“医院。”秦飏气息紊乱,平复着呼吸,“去精神卫生中心。”
“去你的……”顾屿桐被秦飏控按在怀里,只能徒劳地反抗,“我脑子没问题,该去看精神病的人是你!”
“把嘴闭上。”
“哪有不给艹就把人关精神病院的道理!”
第99章 色气十足 老公,你说句话啊!
“你好, 配合吹下酒检。”
路口前,司机刚把车窗放下来,一股馥郁的酒香便从车内冲决而出。
交警蹙眉。
好在司机吹气后显示正常, 交警又往车内看了眼,随后放行。
车后座的omega发热期被迫提前, 白兰地味的信息素正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渴切地寻找着alpha的安抚信息素。
秦飏控制住怀里作乱的某人,低垂眼看着他:“信息素什么味道?”
“……给我。”
秦飏掐住顾屿桐的腰, 让人跨坐在腿上:“说清楚你要什么。我还是抑制剂?”
辛辣刺激的酒香味企图撩拨这个不为所动的beta,邀请他共沉沦。
可秦飏的表情始终淡淡的,语气也很冷:“不说清楚不给。”
顾屿桐的脸颊浮起一片潮红, 语气温吞:“不要抑制剂……”
秦飏淡淡地“嗯”了声,循循善诱道:“不要抑制剂, 那要什么?”
“要alpha。”顾屿桐像是年糕精一样,黏在身上甩也甩不下来,偏偏说的又是最气人的话, “给我信息素啊,快点。”
“……没有。”秦飏压着火气,任由他揪着衣领索要信息素。
顾屿桐迷茫地看了眼他,大脑缓慢地思考着:“没有信息素你抱着我干什么……”
秦飏眼神暗了又暗,索性把人从腿上放了下去。
刚放下来没一会儿, 顾屿桐又蛄蛹着爬了上来,惨兮兮地嘟囔着:“信息素……给我信息素……”
受发.情热的支配, 顾屿桐眼底雾蒙蒙的, 眼尾很红,掌心也很烫,缠着人的时候像是一只刚出炉的年糕精。
顾屿桐貌似已经彻底昏了头, 认不清眼前这人是谁。
秦飏咬牙道:“你知道你自己这副模样有多么……”
欠.操?皮痒?
秦飏再一次忍住那些腌臜的下流的词,铁石心肠地又把人放了下去。
接二连三被狠心拒绝的顾屿桐显得很无措,天底下竟然有他使劲浑身解数都勾引不到的男人嘛?
他锲而不舍地爬上秦飏的大腿上坐好,搂住他的脖子:“我的信息素是白兰地酒味,你不喜欢么……”
秦飏故意后仰脑袋,闷笑一声,不回答他。
“好吧。”顾屿桐也学着他的语调闷笑了声,低头舔了舔他的喉结,“我可以……我可以让你临时标记我。”
秦飏眼神倏地一变。
顾屿桐故作委屈地垂着眼,盖住眼底玩赏的神情:“即使这样也还是不愿意给我信息素吗?”
秦飏握住顾屿桐的脖颈,遏制他的一切挑逗行为,冷眼以待:“现在是个人都能标记你了,是吗?”
【检测到黑化值升高至35%……请宿主再接再厉!】
脑海中冷不丁出现这么一道声音,让顾屿桐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他被掐得有点难受,看清了面前秦飏的脸。
“……”顾屿桐被窒息感逼出生理性眼泪,他滚动喉结,去摩挲秦飏粗粝的掌心,混不吝地笑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陈述的语气。
秦飏冷声质问道:“刚刚那个姓杜的也喜欢你,陈谨誉也喜欢你,难不成你也都能一一给他们标记?”
顾屿桐并不正面回答,含混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给他们临时标记过?”
【黑化值持续升高,目前已达40%……】
“生气了?”
顾屿桐任由他扼住脆弱的脖颈,微眯着眼,殷红的眼尾挑着玩味的笑,这模样色气十足。
秦飏掐狠了些:“你的这些伎俩我都腻了。”
“……唔。”顾屿桐很配合地痛哼了声,“是吗?”
“你要是真腻了,怎么会还抱着我?”
秦飏想了想,于是真的松开了他,第三次把人从腿上推了下去。
顾屿桐愣住,像只被抛弃的可怜狐狸。
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这男人真的心狠至此,竟然一点都不为所动。
倍感挫败的顾屿桐试探着去拉拽秦飏,结果男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真生气了?”
顾屿桐不死心地一次次往秦飏怀里蹭,却一次次被推开。
车辆行至后半程时,车内的白兰地信息素已经浓到顶点。
司机频频去看后视镜,出于安全考虑对秦飏建议道:“……秦总,omega发.情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抑制剂注射,很有可能会引起高热。您看,要不要我下车去药店买两只抑制剂先应付应付?”
秦飏的胳膊被顾屿桐缠住,顾屿桐长腿一迈,再度骑在了秦飏腿上。
Omega急躁而毫无章法的索吻,终于让秦飏的心情好了点。
他态度从容:“先等等。”
时而清晰时而沉沦的Omega饱受发热期提前的折磨,迟迟得不到alpha信息素的安抚,只能可怜巴巴地求助这个态度恶劣、斤斤计较的beta。
“谁是你老公?”
“……陈谨誉。”
秦飏微不可查地“啧”了声,拍拍他的屁.股:“不对,再说。”
顾屿桐脱口而出:“是你行了吧……”
“好好说。”
“是你,是你。”
秦飏的嘴角噙笑,大发慈悲地朝司机道:“下车去买吧。”
*
等车开到精神卫生中心楼下,抑制剂已经打过了,车内的白兰地酒信息素的味道也散了些。
司机帮忙拉开后车门,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后座的顾屿桐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秦飏身上。
“秦总……?”
秦飏的衬衫衣领被蹭得褶皱不堪,他强制性地要把人抱下去,谁料顾屿桐神志不清地在他怀里拱了拱:“信息素……给我alpha信息素……”
“都喊一路了你不累吗。”
顾屿桐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稍微乖顺黏人点了,他徒劳地在秦飏身上找寻信息素,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你没有信息素抓我来干什么……”
“你清醒点,不要撒娇。”
顾屿桐烦躁地扯下毛衣领,把光洁白皙的后颈腺体递到秦飏嘴边,催促道:“快点……快点。”
无法进行标记的秦飏看着顾屿桐这副急色的样子,神情冰冷地摸出一块阻隔贴,贴在了他的Omega腺体上,捏了捏他的后颈肉:“以后不能这样随便把脖子露给别人看,尤其是alpha。”
秦飏又想到刚刚闯进房间时看到的那个糜乱场景,语重心长地跟他讲道理:
“更不能在发热期和alpha出来开房,尤其挑的还是我的酒店。”
顾屿桐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在秦飏的怀里蹭来蹭去,像条难抓的鱼。
“……”秦飏最终还是把他放了下去,对司机说,“医生已经在等了,你先扶他上去。”
司机闻言扶稳顾屿桐,又问:“那您呢,秦总?”
秦飏捏捏鼻梁,神色有些异样:“……我再坐会儿。”
半小时后的医院五楼办公室。
“秦总您好,顾先生的住院手续已经办理好了。初步诊断,顾先生的脑电图显示结果并无异样。”
秦飏出声:“辛苦。”
“应该的。”医生站起来,身形笔挺修长,架在鼻梁上的镜框折射出淡淡的光影,和煦一笑,“秦先生不用和我客气,像以前那样叫我闻夏就好。”
江闻夏转身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说:“很多原因都能引起失忆,比如神经退行性病变、脑外伤或是遭遇重大刺激等等,总之具体原因还需要我们进行进一步针对性检查。”
秦飏淡淡地应了声“嗯”。
“哦对了。”江闻夏脱下白褂,摘了眼镜,露出那双笑起来和顾屿桐很相似的眼,“听您的司机说,您晚上还没来得及吃晚饭,我正好也还没吃。”
“反正现在也到了下班的点,要不我买点上来一块儿吃?”
*
二十分钟后,在病房内守着顾屿桐的秦飏接到了江闻夏的电话。
“秦先生,您有什么忌口吗?比如像葱花、香菜这些。”
秦飏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顾屿桐,他刚打了抑制剂,这会儿睡得正香。他起身走到门外,和上门,避免发出过大的噪音:“不用麻烦。”
江闻夏善解人意地笑笑:“那我就按大学时期你的口味来。”
他边走边说:“这边是老城区,以前我们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宵夜,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街尽头那家的麻油抄手。”
“……”
秦飏沉默了会儿,刚想出声说些表明立场的话,不料对面忽然响起闷重的棍棒声,紧接着“嘭——”的一声,好像是手机掉落在地的声音。
“喂?”
江闻夏的声音变得很远,很急促地喊了声:“——阿飏!”
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秦飏尝试着拨回去,可对面始终是忙音。无人接听。
他微蹙眉头,隔着探视窗看了眼床上的顾屿桐,又看着那通中途挂断的通话,这时候,司机从不远处的长椅上走了过来,尽心尽责地跟秦飏打担保:
“秦总,医院这边有我。您有急事先去忙!”
秦飏:“我——”
没等秦飏把话说完,司机声如洪钟地做出承诺:“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让顾先生有任何闪失!”
病房里的顾屿桐睡得很安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老实,睡得很沉,装作一副不需要任何人陪护的模样。
秦飏思忖片刻后,对司机说:“他不太老实,别让他跑了。”
司机郑重肯定:“好。”
之后,秦飏便匆匆离开。
秦飏离开还没两分钟,顾屿桐就睁开了眼,他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就看见司机大哥走了进来。
“顾先生,您今晚属于在alpha信息素影响下的提前发热,抑制剂和镇定剂已经给您注射完毕,等过了今晚您就会舒服很多。”
其实顾屿桐现在就已经感觉良好了。
他很做作地捂嘴咳了两声,抬眼时满满的真诚:“司机大哥,能麻烦你帮我问护士拿条体温计吗?我想测测体温。”
“这个嘛……”
“哥,我现在没力气下床走动,你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我吧。难道秦飏离开之前没有嘱咐你要好好照顾我吗……”
司机大哥看着可怜兮兮的顾屿桐,责任感和使命感顿时涌现出来:“好,您等着。我立马就去给您拿体温计。”
等司机大哥也离开之后,顾屿桐拔针管、穿鞋、披外套等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出三分钟就已经走到了一楼大厅。
【宿主,您就这么走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精神卫生中心,我不走难道等着秦飏把我绑起来电我脑袋吗?】
系统严谨地想了想:【秦飏看上去并不会这么对您。】
顾屿桐一路往外走:【先不说这个了,那个江闻夏到底什么来头?】
系统:【在本世界中,江闻夏是这家精神卫生中心的权威医生,他作为秦飏的大学同学,已经暗恋了秦飏很多年。由于人设优势,他的攻略任务似乎比您简单得多。】
顾屿桐不太高兴:【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要是一早就说清楚,我至于折腾来折腾去的,最后还被秦飏送到精神病院里来吗。】
系统表示很无辜:【您也没问啊。】
顾屿桐懒得和它计较,一直走出医院门口这才觉得安心了点:“终于出来了。”
为了避免和赶回来的秦飏撞上,顾屿桐十分谨慎地选择朝老城区走了一段路之后才用手机叫了车。
因为天色很晚,这边又是老城区,所以街道上的人并不多。
等车过来还需要三分钟,顾屿桐就蹲在路边等着。
刚准备抽根烟,身后的暗巷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
顾屿桐起身,藏在墙后看了眼。
一个戴了顶鸭舌帽的黑衣男子慌慌张张地从巷子里跑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文件包。
顾屿桐十分助人为乐地把腿一伸,男人瞳孔一震,来不及刹停,就这么被顾屿桐绊倒在地!
“你偷人家东西还敢跑,胆子不小啊。”顾屿桐蹲下,拍了拍摔得不省人事的alpha,拖着他往巷子里走,准备让他给人家当面道个歉。
巷子里的灯忽明忽暗。
听声音,被偷了东西的好像还是一对情侣。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omega信息素味,香草味,很清新。
顾屿桐把人扔在地上,如释重负道:“是这人偷了你们的东西吗?”
对面两人没答话。
这时路灯稍微亮了点,顾屿桐拿着文件包走过去:“你好,请问这是——”
等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后,顾屿桐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秦飏背靠墙站着,企图留出一段安全距离。
而江医生用手撑着他的胸膛,不断朝秦飏贴去,似乎有点站不稳的样子:“阿飏、那个alpha……他刚刚对我用信息素……”
秦飏这边正烦着,没工夫搭理不远处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热心正义市民。
“阿飏……我的发热期好像快到了……就在这两天……”江医生的语气很隐忍,眼尾湿红,神情和顾屿桐很像,就连眼梢上挑的弧度都惊人地相似。
“……”
顾屿桐看得愣了神,手里的文件包也“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的秦飏下意识往顾屿桐这边看了眼,待认清来者后眼神猛地一震!
难道天底下还会有第二个顾屿桐嘛?不可能。
因此得出结论,可恶的、狡猾的、不老实的顾屿桐果然还是从医院里逃了出来。
然而被抓包的顾屿桐丝毫没有羞耻感,也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遁,他飞速地整理着思绪,得出了一个危险的结论。
——江闻夏正在用这样卑劣的方式引诱秦飏,等秦飏上钩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满满的真心和温暖感化他。
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地刺痛着他的眼睛,这让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呕心沥血、不辞辛苦才提高到40%的黑化值。
这一切决不能毁在这个道貌岸然的医生手中!
顾屿桐痛心疾首地指着江闻夏,一脸失望地看向秦飏:
“他是谁?”
“老公,你说句话啊!”
第100章 无法克制地幻想 顾屿桐发.情时和别人……
三人面面相觑。
“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 可结果呢?”顾屿桐声泪俱下,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转头就能和别的omega在巷子里卿卿我我, 那我呢,我又算是什么东西?”
“我算是看明白了, 你费尽心思把我送来精神卫生中心,就是为了方便和江医生来往。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之前还要苦苦纠缠我?!”
秦飏饶有兴味地看着顾屿桐。
顾屿桐控诉道:“少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我简直恨死你了。”
恨死他了?
秦飏听不得这样的话。
秦飏清清嗓子:“我——”
“请你闭嘴。”顾屿桐悲痛万分地打断他,转而对江闻夏说道,“江医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你不明白吗?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渣男, 别看他平时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他自私、冷漠、不通人情,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江医生你啊!”
秦飏似乎觉得他说得很对。
像他这么坏的人, 配别人差点意思,但是配同样坏心眼的顾屿桐刚刚好。
“阿飏……我……我有点不舒服。”江闻夏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本能地排斥顾屿桐身上的白兰地信息素,只想往秦飏身边躲。
最后,他腿一软, 干脆摔在了秦飏怀里。
“欸,江医生——”顾屿桐愣了愣, 看向被迫扶着江闻夏的秦飏, 客观评价道,“……你还蛮有omega缘的。”
眼见事态逐渐失控,顾屿桐准备收拾收拾走人。
“给我回来。”
“你都把我当精神病了, 我还跟你回去干什么,干等着被你电吗?”
秦飏抽不开身,抓不到顾屿桐,只好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滚回来。”
“啧,脾气真差。”顾屿桐是不吃他这套的,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刚走了没几步,眼前忽然一暗。
一群人高马大的alpha堵在了巷口,显然是准备生擒顾屿桐。
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的顾屿桐停下脚步,很识相地又走了回来。
有时候,秦飏的确拿顾屿桐没办法。他哂笑了声:“滔滔不绝地说了我那么多坏话,这下不跑了?”
顾屿桐主动地帮秦飏把江闻夏搀好,对秦飏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转弯:“其实我从医院跑出来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你根本就不懂。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能衣冠楚楚地站在这里吗?”
秦飏稍一歪头,觉得很有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以德报怨,帮我解决了今晚这个难题,所以我还得反过来谢谢你?”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帮你。”顾屿桐扶着江闻夏往外走,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虽然你自作主张地认为我脑子有病,但我还是心地善良地帮你婉拒了江医生的示好。占了便宜的人是你,你应该学会感恩,并放我离开。”
秦飏故作思考,貌似接受了顾屿桐的这番说辞,实际第二天就立马给顾屿桐升级了病房。
环境更安静,管理更严格,就连通讯设备也统统都被强制收走了。
江闻夏也会作为他的主治医生一直为他提供心理治疗,直到他恢复记忆。
“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顾屿桐猛地一拳砸在探视窗上,重重蹙起眉:“陈家人不会放过你的,等谨誉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想关我就直说,少给我扣什么失忆的帽子!究竟是谁脑子有问题你心里清楚!”
“秦飏!!!”
秦飏的助理在外面探出头:“唉,顾先生您别喊了。秦总正在办公室和江医生讨论您的病情,他听不见的。”
“病情?到底是谁有病啊?”钢化玻璃被顾屿桐砸得砰砰作响,“我已经对外失联两天了,你真以为你能只手遮天瞒天过海吗?”
门外走廊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门前站定:“喊多久了。”
助理喊了声“秦总”,随后说:“有两个小时了。”
隔着探视窗,顾屿桐死盯着门外的秦飏:“我没病,放我出去。”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秦飏的眼神像是在玩赏笼子里的鸟雀儿,他伸出食指叩了叩玻璃,“老实待着。”
“谨誉他——”
秦飏略微烦躁地蹙了蹙眉:“再从你嘴里听见这个人的名字,这里的医生会把你的手和脚都绑在床上。”
“混蛋!”
秦飏谦虚地点点头:“过奖。”
他转身和江闻夏说了几句话,随后江闻夏走到窗户前,看着顾屿桐笑了笑:“顾先生您好,接下来由我来给您进行治疗。”
江闻夏的状态已经恢复正常,没有任何发热的迹象,但脖子上有一道十公分的划痕,是昨天被抢劫留下来的伤。
因为受到alpha信息素影响而被迫提前进入发.情期的Omega,在注射过抑制药剂后会逐渐恢复正常,原有的发.情周期也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令顾屿桐感到不安的并不是被限制人身自由,而是江闻夏头顶出现的一行只有顾屿桐能看见的半透明的小字:
【好感值:10%】
系统的声音出现在脑海:【宿主,江闻夏已经成功获取了攻略对象的10点好感值。当好感值达到100点时,黑化值作废,您的任务即视为失败。】
【您需要赶在江闻夏攻略成功前将黑化值提升至100%。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给江闻夏和秦飏制造机会的话,您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顾屿桐朝着窗户砸了一拳,愤愤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治疗,现在,立刻,放我出去!”
江闻夏格外平静地看着顾屿桐情绪崩溃,转而对秦飏莞尔一笑:
“秦总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帮助顾先生恢复记忆的。后续我会定期向您汇报治疗进度,您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秦飏面色转圜,礼貌回应:“多谢。”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秦飏,我说了我没病,我压根没失忆,你究竟想让我记起来什么东西?”顾屿桐的手背已经泛红,渗出点点血斑,“你别相信他们的话,我有没有病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江闻夏叫来了几名医生,他对秦飏说:“阿飏,他现在的情绪有点激动。待会儿我们给他抽血可能会有点麻烦……”
“绑起来。”
秦飏的命令下达得干脆利落,让顾屿桐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凭什么绑我?!”
Omega的体型不足以违抗一群alpha医生的钳制,他很快就被这群人用束缚带牢牢地绑在了床上,手腕上也绑了防止自我伤害的捆带。
门口,江闻夏正在和秦飏攀谈。
江闻夏手揣在口袋里,低着脑袋:“阿飏,昨晚麻烦你了,实在很抱歉……本来想着能给你买点你以前爱吃的,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秦飏的视线全放在挣扎个没完的顾屿桐身上,不甚在意地应道:“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那种暗巷也确实危险,以后别一个人去了。”
闻言,江闻夏语气带上几分期许,试探性地问道:“或许,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
“放开我,秦飏你个老王八蛋!”
对话被迫中断,秦飏看着恶言恶语的顾屿桐,微微蹙眉:“需要给他上个护齿吗?”
江闻夏干巴巴地笑道:“应该不用,顾先生不像是会伤害自己的人。”
说完,江闻夏进了房间。
其他医生在做完捆束的工作后,默默退到了房间门口,病房内只剩下顾屿桐和江闻夏两人。
江闻夏低头给顾屿桐的手背消毒,那股让人不适的香草味信息素又侵扰上前,顾屿桐本能地感到排斥。
“在想什么?”
“江……闻夏。”顾屿桐忍着不适感,混笑道,“就是你告诉秦飏我脑子有病的?”
对此江闻夏不置可否。
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在我做过的那么多任务里,这个貌似是最简单的一个。”
说完,江闻夏笑了笑。
这个笑很难不让人怀疑昨晚的那场抢劫是他人为安排的。
顾屿桐暗骂一声,手上挣扎的力道猝然加重,就在他以为还是像刚刚那样挣不开的时候,捆带的暗扣忽然松开,惯性使然,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江闻夏的小腹上!
很结实的一拳。
江闻夏吃痛地后退了好几步。
顾屿桐自己也愣住了,门口众人纷纷上前准备制止他接下来的行为,冲上前来的人里也包括秦飏。
顾屿桐看着突然松开的暗扣,又看着秦飏:“我……”
秦飏沉着脸,一语不发,上前先是用棉花按住顾屿桐还在渗血的抽血点,又拿起床沿的捆带看了眼,最后看向吃痛不已的江闻夏,对刚刚那群医生斥责道:
“绑带怎么系的?”
“抱歉秦总,是我们疏忽了……对不起。”
“没事,顾先生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刚刚弄疼他了。”江闻夏的脸色不是很好,他艰难地直起上身,给众人说和,“待会儿我擦点药就行了,阿飏你别怪他们。”
顾屿桐总觉得哪里蹊跷,他想明白后嗤了声,坦诚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故意想揍你的。”
他看了眼那个松松垮垮的暗扣,又补了句:“……只是没想到真让我给揍到了。”
这样坦白的后果就是,他又一次被捆住了。
顾屿桐愤恨地怒骂道:“秦飏你特么有本事一辈子都捆着我,别再被我逮到挣脱的机会,不然我连你、连你们一块儿揍!”
没等治疗继续,秦飏又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眼神冷了几分,看向顾屿桐时带着极为浓厚的侵占欲:“看好他,等我晚上回来。”
江闻夏疑惑地问:“阿飏,怎么了?”
秦飏脚步不停:“临时有事,先走了。”
*
在顾屿桐被强行掳走的这两天里,陈谨誉的下落有了新进展。
作为S市航商总会的总会长,陈谨誉在航运业的地位几乎称得上首屈一指,不谈及现今他在行业内的国际化贡献,单论他白手起家的历程和速度,放眼整个S市也是无人能及的。
在当年,就算是如今的秦飏都只能在他手底下叫声哥。
“什么时候回来的。”车后座的秦飏眉宇低压,多有不耐,“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助理在一旁连忙解释:“是今早的事情。陈家上下都瞒着,别说外人了,就是杜景、刘蓬这些亲信也都一概不知。”
陈谨誉不是肯吃哑巴亏的那类人,他向来最疼顾屿桐,决不会放任别人欺负到他头上。
能憋到现在还不来要人,绝对不会是在忍气吞声。
当然了,陈谨誉不好惹,秦飏也不是什么善茬。
秦飏不明所以地笑笑:“医院有监控吧。”
助理疑惑道:“秦总,您是问顾先生房间里的监控吗?有的,需要调出来发给您吗?”
秦飏言简意赅:“发给陈谨誉。”
助理有些慌神,变得结巴起来:“发给陈、陈先生吗?”
秦飏云淡风轻地继续道:“以我个人的名义发。”
像秦飏这类人,想要操作这样的事情是很简单的。不出十五分钟,助理就已经完成了秦飏交代的所有任务,他擦擦汗:“秦总,现在呢?”
“回公司。”
秦飏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反而满脑子都是顾屿桐左一个谨誉右一个老公的模样,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心烦意乱。
他无法克制地幻想着顾屿桐发.情时和别人缠绵悱恻的样子。
像顾屿桐这样玩得野的人,是个beta还好,要是个受发.情热支配的omega,简直无法想象会做出多么没有底线的事情。
“艹。”
秦飏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屏幕的一角,屏幕依稀有了破损的痕迹。
助理大气不敢出地观察着秦飏的微表情,在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后连手机都快拿不稳了。
秦飏尽量克制着语气:“说。”
“秦总。”助理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公司来消息,我们最近刚谈拢的好几个大项目临时被截,市中心那块地也被别人谈走了。”
秦飏手里的那块屏幕彻底从中间破裂开来。
他怒极反笑:“是陈谨誉的作风。”
助理等待着秦飏下一步的指示:“那……秦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捏碎屏幕的手指关节泛青泛白,秦飏笑道:
“没有去公司的必要了,回医院。”
*
陈家上下把消息瞒得很紧,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动作干脆利落,从接到陈谨誉的电话,到派专机出国接人,再到平安落地,中间只花了两天半的时间。
万幸的是,陈谨誉一行人在飞机故障前安全跳伞降落,因此并没有受到致命伤。
医院里,医生拿着诊断结果说道:“除了左前臂骨折,以及膝盖处的多处擦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伤处。”
桌前坐着的Alpha象征性地点点头:“辛苦。”
医生说:“陈先生,虽然诊断报告显示一切正常,但我还是建议您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多谢医生,我看不必了。”陈谨誉礼貌性笑笑,从椅子上站起,桌面瞬间覆上了一层阴影。
Alpha举止谦和,举手投足间却带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得不屈从于他的任何决议。
医生见状不好多拦,出门送他:“陈先生慢走。”
“嗯。”陈谨誉点头示意不必送,随后由一众人带着下了楼。
凛冬的雪说下就下,夜里的气温又低了几度,整个世界素白一片。
Alpha骨子里那点暴戾和独霸的本性被掩藏得极好。陈谨誉站在雪里,像是一匹即将发起狩猎的白狮,不紧不慢,举止优雅。
手机里还在播放监控录像,陈谨誉看了几眼,随后关掉。
终于,克制不住地,语气冷了三分。
“哪家医院,查到了吗?”
保镖点点头:“在市中心,离这儿不远,十五分钟的车程。”
陈谨誉轻轻抬了抬手指:“走,接人。”
精神卫生中心的楼下,漫天飘雪,寒风呼啸。
一辆布加迪和一辆路特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停在了医院楼下。
车门同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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