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酒店时,陆深好容易从睡梦里缓和过劲来,浑身倦怠地往里走。
大堂经理亲自来大门前迎宾,赔笑着道歉:“不知道秦总大驾光临,真是怠慢了怠慢了。”
“没有。”秦逐一面往里走,“不必这么客气。”
“我们已经把给您预留的套房打扫出来了,开床也开好了。另一位先生也准备了行政套房……”
“按照之前定的房间来安排吧。”秦逐说道,“不必要搞特殊。”
大堂经理身经百战,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毕竟考虑到了秦逐这趟来不能太张扬的可能,所以方案得准备得齐全些。
“好好好。”经理立马应道,“也准备好了,二位随时可以入住。”
陆深微微垂头,困得发懵,也顾不得什么,就那么模模糊糊地随着前面的人影走着。
睡了一小觉,酒劲反而上涌,脑子有点不清醒了。
进了电梯,穿过走廊,陆深脑袋晕晕地跟着走,直到身前撞上一面硬邦邦的墙。
陆深抬手去摸,还没摸两下就被两只手紧紧桎梏住手腕。
秦逐深吸一口气:“……你在干嘛?”
陆深抬了抬眼望向他:“……你怎么在这?”
秦逐:“……”
“这是我的房间。”秦逐指了指旁边这间房门,然后再指了指对面的房门,“你的房间在那。”
“哦。”陆深发了会愣,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转身往另外那个房间去。
秦逐目送他刷卡开门,却见门刚开,陆深又回头看自己:“你今晚跟周老说什么了,她怎么跟你聊得那么开心?”
秦逐:“……你还有心思问这个?”
陆深略侧了侧头,像是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似的:“这个是很重要的事,我们这趟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秦逐上前,把人推进房门,见陆深走路都有点歪,想了想只得自己也走进去,关上门:“是很重要,但是明天再问吧。”
陆深被他推着后背往里走,然后整个栽到床上。
秦逐望着毫无防备躺在床上很快陷入梦乡的陆深,在原地站了片刻,眼眸里深暗的情绪几番流转,最后倏然抹去。
他转身去了盥洗室,拿了干净的一次性毛巾,浸了凉水,给陆深擦拭了几番,再把鞋袜和外衣脱掉,在床上放平,盖上薄毯。
秦逐放轻动作略靠近了些,看到他脸颊边的那层擦伤已经好多了,但还是有淡淡的痕迹,不禁皱了皱眉。
最近事多,自己来这里又太匆忙,无暇多调查一下陆家跟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把人安顿好,秦逐刚要起身,就看到陆深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了自己一眼,又闭上眼轻声呢喃。
“你怎么在这?”陆深的口齿有些模糊,“我们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秦逐等了一会没听到下文,低声问道,“说清楚点。”
然而陆深已然睡熟了。
秦逐无言,起身关了灯,离开了房间。
一宿睡过去,陆深再醒来看手机上,已经早上十点点多了。
他立马爬起来,昨晚还答应了周老中午要去她家吃午饭的。
陆深看了看四周,认出是明月洲酒店的房间装潢,不过自然比那天在京州蹭住的那套秦逐常预留的房间设施差了许多。
昨晚的事情都有些记不清了,连自己怎么进的这个房间都不清晰。
陆深快速洗漱完,正想联系秦逐,就听到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陆深走去开门,见门外是已经穿戴整齐的秦逐,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我只给你十分钟。”秦逐的目光划过陆深明显刚刚睡醒的脸,“然后就要下楼出门了,早饭打包好在车上吃。”
“……好。”陆深心想哪敢跟您这位大金主讨价还价,立马关上门,“请您到楼下等一下我,我穿个衣服,很快。”
秦逐转身离开,心想会很快?要不是因为经过上辈子,知道陆深那奇怪的整理癖会让他把房间都整理一遍,才不会说什么只给他十分钟。
又要由着他早上睡,又要由着他整理的话,恐怕到周老家的时候都得下午了。
陆深换好了衣服,匆忙地把床上薄毯叠好,见时间实在不够,心想毕竟是自己晚起导致的时间延误,最终克服了整理欲望,卡着时间下了楼。
路过前台时,他想起京州的明月洲酒店供应薄荷糖,这里应该也供,于是想去问,但是余光瞥见大门外停着一辆车,心想秦逐应当已经在车上等了,只得立马向大门外走去。
再次割爱,导致陆深一大早起来的心情不是很好。
车内的秦逐默默从车窗向外看见陆深急匆匆地下楼来到大堂,再犹豫了一下脚步看了看前台处,但是几秒后还是没去,加快脚步向自己这边来。
倒像是怕再多犹豫一会,就迈不动步子了似的。
陆深上了车,道歉道:“不好意思秦总,我起晚了。”
秦逐偏过视线淡淡应了一声:“还没错过午饭,就不算晚。”
车子启动,陆深见自己手边的宽敞小桌板上放着面包和一杯牛奶,触手还温热。
“吃一点垫垫吧。”秦逐说道,“车程还有半小时。”
陆深点了点头,把牛角包拿起来。
一面吃着,一面看了看手机,见阮朝发来了消息。
【情况咋样?】
陆深把牛角包叼在嘴里,打字回复:“目前良好,马上要去老师家吃饭。”
【秦总呢?秦总能融入?】
陆深咀嚼着面包,见到这条消息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看。
男人正低头处理工作邮件,侧脸线条映着车外打进来的日光,显得锋锐冷峻。
陆深没来由地想起昨晚他陪周老喝酒说笑时的样子。
【……他不是在什么场合就能什么样么。】
身位这么年轻的上位者,有这个本事也不奇怪。
【这话说得,他为了一部剧这么上心跟你去青州就很稀奇了,能全程参与更稀奇。他现在不会跟你一起去的周老家吧?】
陆深刚想回复,就见到阮朝的新消息又跳了出来。
【我靠,你这老狐狸,秦总不会真要成你囊中之物了吧?】
陆深正把口中的面包往下咽,看完这条消息差点呛到:【……别乱说话。】
秦逐原本正闭目养神,听到身边的动静,睁开眼看过来。
见陆深在手机打字,冷冷笑了一声。
陆深手一抖:“……秦总,怎么了?”
秦逐狭长眼眸不悦地微抬:“吃饭就吃饭,跟谁打字呢?”
陆深:“……”
怎么回事,这一世的秦逐怎么也跟上辈子的自己一样有秩序强迫症了?
陆深心下一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不再像上辈子那样执着于吃饭就是吃饭,决不能心无旁骛了。
秦逐见他发愣,手里的手机却还不放,撇开眼去。
上辈子吃饭的时候就是不肯回自己一条消息,如今却不知道在回谁。
陆深把手机放下,静静吃完了面包,见秦逐周身气压还有些莫名的低,只好解释道:“刚刚……阮朝问我跟周老谈的情况。怕他着急就回了两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陆深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秦逐的低气压似乎松弛了一些。
“不关心。”秦逐淡淡道。
陆深没再说话了。
车程时间挺长,他渐渐觉得焦躁起来。
两天没吃到薄荷糖了。
他对车子里的味道很敏感,即使绝大多数人在这种级别的车内不会闻到什么,但是他却觉得能敏锐地察觉到。
这时候如果没有薄荷糖……
真是难熬。
忽然,腿上似乎被丢了什么东西落在上面。
陆深:“?”
他低头一看,看到一个小小的薄荷糖盒,静静地躺在腿上。
这个薄荷糖盒的颜色对陆深来说简直太熟悉,也太诱人了。
以至于他看到这个铁皮盒的第一反应是拿起来打开想倒一粒,第二反应才是奇怪为什么自己刚想着薄荷糖,薄荷糖盒就像哆啦a梦实现梦想一样出现在了自己腿上。
陆深倒薄荷糖的动作停了停,转头看向正下车的“哆啦a梦”。
秦逐站在车门边,垂眼看他:“发什么呆?”
他的手搭在车门上,一面说着,手指轻轻在门框上急促地敲两下。
陆深被这敲打的声音带得回过神来,回身下车。
“这盒薄荷糖……”陆深走在秦逐左后方的位置,犹犹豫豫。
秦逐没回头看他:“怎么?”
“从哪弄得?”
秦逐睨他一眼:“吃就行了,话那么多。”
陆深一面走,一面低头看这个盒子,怎么都觉得很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觉得眼熟。
“我就是问问从哪买的。”陆深追问道,“我也没看到酒店到这附近哪里有便利店之类的地方啊。”
秦逐:“……”
男人单薄的眼皮狠狠闭了一下,显然耐心告罄。
行,看来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把什么东西落在了别人的房间。
“你买不着。”
陆深不解:“嗯?”
秦逐凉凉道:“路上捡的。”
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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