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后世的机械耕种,甚至连趁手的农具都没有,种的地又广,前后忙碌了进两个月时间,才将春耕的事忙完。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节,身上厚重的冬衫换成了轻便的春装,猫了一个冬天,大姑娘小伙子们换上好看的衣服,踏青相看,准备亲事,热热闹闹的。
当然这些都跟正在守孝的柳家没关系,农忙完方氏和柳叶又开始窝在家里织布,柳海摆弄柳父留下的木工工具,柳云帆开始恢复读书,叶清函则开始教柳枝煮粪。叶家那边今年少了她干活,春耕还没彻底忙完,煮粪的事暂时顾不上。
先头她上柳家要基肥的事,柳枝以为叶清函不知道,所以面对她的时候并没觉得不好意思,但对她春耕完没休息就直接教她煮粪的事,还是心怀感激的,“其实你可以休息一两天。”她原先还想着娘家这边的活干不完,她干完婆家的,就回家帮几天忙,结果娘家这边的忙比婆家还早忙完。
固有今年娘家没开荒的缘故,却也说明她这个弟媳的确是个干活的好手,难怪自家亲娘总夸这个儿媳。
“早点教了大姐,大姐好早做安排。”其实,是她还有好些事情等着她去做,水泥、化肥、杂交水稻等等,柳祖父几人就是泥瓦匠,制作水泥的石灰石和黏土不是问题,铁矿渣和煤炭却是个问题,这个得有适当的时机,化肥制作原料的事目前更是没谱,目前她能做的就是为杂交水稻做些基础的准备。
想做杂交水稻就要先找到天然杂交株,然后用这天然杂交株培育出第一代育材料的种子,才能做进一步的杂交。天然杂交株一般生长在野外,所以为了找到杂交株,她很有必要多到野外走走。
虽然嘴上说不着急,但能早点把本领学到手,早点施用到庄稼上,柳枝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两姑嫂一人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柳枝很快就学会了煮粪法。
教完煮粪法,叶清函还将堆肥需要的原料,以及具体步骤告诉了柳枝,让她可以收集材料着手准备晚稻的基肥了。
柳枝一一记下叶清函说的,而后厚着脸皮说,过程中碰到问题,再回娘家问她。
对此叶清函自然没意见,比起直接要她做好的基肥,只是费点唇舌教人,自然没什么好不乐意的。
柳枝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叶家那边暂时没着急学这个,叶清函也就开始自己上山找天然杂交稻株。这事暂时不能为外人道,好在原主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上山采药,如此一来她见天上山便也没人怀疑什么,而理所当然的,她每天也会采一些草药回家。
原主从来没断过采草药这件事,她的库存里其实有不少草药,不过弟弟叶长松长期需要的草药,以及给叶祖母治疗风湿的草药每年都不够用。虽然出嫁了,这两份草药她还继续给准备,且如今需要风湿的病人有多了个伍夫人,需要的量就更多,她要采摘的就更多了。
好在这几种草药,原主每年都要采,很是清楚哪里能采到,倒是不难。
这天她跟往常一样,背着背篓朝山上走,结果这才没走多久,就碰到了老熟人,叶清函当即跟她打招呼,“徐婆婆好。”这人是叶家的邻居,跟叶祖母同龄,两人是死对头,她最是看不惯叶祖母的偏心眼,没少替原主母子三人抱不平过。
听到她的声音,徐婆婆停下脚步看向她,“是函丫头啊。”
悟了一个冬天,叶清函白了不少,不过柳家守孝吃素的缘故,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精神状态却不错,“我看你眉目舒展了不少,看来在柳家比在叶家过得舒心。”
“柳家的日子挺好的。”叶清函肯定了这点,却不能说在叶家日子过得不好,“不过,我这是找到能增加庄稼收成的好法子,心情舒畅才显得精神特别好。”
徐婆婆年轻守寡,膝下只一个女儿,已经出嫁,她自己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稳婆,考虑到伺候庄稼离不得人,她干脆把家里的地都给乡亲们种,每年得的粮食也够她一个人嚼用,稳婆赚的钱更是让她手头宽松。
可以说,她虽然没男人也没儿子,日子却过得比大部分人都舒心。
知道她是个滴水不漏的性子,徐婆婆也没跟她争,见她背着背篓,“这是又要上山采药?”
“弟弟需要的草药快完了,奶那边也要用到草药,我想着趁现在有些时间,赶紧上山采一些回来晒。”
“所以我说你奶就是傻,搁着你这么个可人的孙女儿不疼,去偏疼那个只会回娘家要好处的大孙女。也就你娘和你大嫂不计较,不然这叶家早晚得被她折腾散了不可。”显然这是知道叶清薇回家要基肥的事儿,“你现在已经出嫁,就算这些不再做,也没人会说你什么,所以有时间多替自己想想,别总想着那个不识好歹的人。”
祖母眼里没原主母子三人,亲娘是个懦弱的教不了原主什么,反倒是这个事事看她祖母不顺眼的邻居,没少给原主灌输这类想法,原主的性子,受徐婆婆的影响不小。
这是个真心实意为她好的长辈,原主很是尊重她,叶清函也觉得她值得尊重,“我会量力而行的。”
知道她是个懂进度的,徐婆婆便没继续废话,而后想到自己前次在县里看到的场景,她左右看了下,发现周边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柳家跟谢家的婚事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没?”
无缘无故徐婆婆不会问这个,所以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于是叶清函实话实说道,“谢均自打去年拜了那师傅,到现在将近半年时间,不曾再踏入过柳家半步。”
“二月二那天,我看到他跟一个穿着不俗的姑娘逛街,举止之间甚是亲密,你最好让人查查什么情况。”那天回来她本来就想说这事儿,结果才回来就被叫去接生,这一个月下来陆续有接生,忙着忙着就给忘了,要不是今天看到叶清函,她不会记得提醒她的。
徐婆婆的话,让叶清函蹙起了眉,“谢谢徐婆婆提醒,我会让人帮忙查清楚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会做这个提醒,一来是她不喜谢粮长的为人,二则是眼前这姑娘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徐婆婆希望她好,当然其中也不乏卖个好给秀才公的意思,“那你忙去吧,改天得空来找徐婆婆唠嗑。”
两人分道扬镳,叶清函照计划上山采药,脚下的步伐没变,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徐婆婆说的话。因为谢均过年没到柳家的缘故,年初一谢母特意上门解释了一番。结果初二叶清薇回叶家时胡说的一通,被弟弟叶长松给捅出来后,谢母又上了一趟柳家做解释。之后就是柳云帆犁地的第一天,谢粮长过来说的那一通话,直到现在谢家那边再没来说过什么。
柳叶似乎也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未婚夫,春耕的时候白天帮着下地干活,晚上做鞋子。连同过年前给谢均做的那双,一共攒了十双前两天才拖进城的大伯母一起给卖了。如今一天到晚窝在房间里织布,从来不过问外头的事。
叶清函从柳云帆那里得知,柳叶对这门亲事挺满意的,且自打亲事定下后,她就开始给自己做嫁衣,每次提起谢均这个未婚夫,脸上更是少见的羞涩。可自打谢家拒绝热孝期成亲,她就再没碰过那件还没完成的嫁衣,也极少主动提起谢均,就算偶尔听别人提起她,表情看起来也淡淡的。
看起来是不在意,但其实真正的不在意,不是这样刻意避开跟对方有关的一切,而是能坦然面对对方的任何情况。所以,这姑娘根本不是不在意谢家这门亲事,而是知道就算在意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让大家以为她不在意,省得家里这些人担心她。
想到这里叶清函暗道,谢均你可千万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不然不让你脱一层皮,都枉费我这重活一辈子。
因为心里挂着事儿,这天叶清函目标明确地摘了采药就回家,没像往日那样摘完草药还四处找天然杂交水稻和可以做水泥的原料。
结果这才回到家,就发现家里的情况不对头。
见天躲在房间里织布的柳叶,脸上挂着愁容站在院子里,方氏站在她身边正说着话,“你要实在放心不下,就让你大伯母替你去谢家走一遭,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我只是在想,他们这一趟是真的为了让我不要多想?还是为了告诉我,伯母是因为来了咱们家后才身体不利索?”
原来刚才谢家那边来人说,谢母自打过年来过柳家两趟后,身体有碍,先前怕他们多想才一直没说。可这段时间谢母的情况,一直没见好转,谢家担心村里再有谢家要解除婚姻的流言出来,这才特意过来说明情况的。
没太明白两母女话里的意思,叶清函直接开腔问了。
听完柳叶的说辞,叶清函沉默了。
她这边前脚才听说,谢均在县里跟年轻姑娘举止暧昧,后脚谢家那边就让人来说谢母身体有碍。
这种情况,她不多想都难。
不过,事情还没弄清楚前,她不想妄下定论,“既然这事儿不是这一天两天才发生的,咱们也不用着急,待了解清楚谢均母亲的身体情况,再看下一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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