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帆带着一脸煞气,急匆匆赶了回来,进门就直奔谢均跟前,伸手提溜起他的领口,将人往上拽,“你们谢家欺人太甚,当时我爹的遗愿,你们不乐意照着做。现在却要我妹妹孝期内去给你娘冲喜,你们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均没想到柳云帆竟然会动手,人虽然没被提溜起来,领口勒在脖颈上却异常的难受,他双手掰柳云帆的手,发现自己压根掰不动,只能艰难地开口,“你放……先放…开…我…”
“好,我不仅放开你,我还要你滚出我家。”边说,柳云帆边将人往院门口拽,“回去告诉你爷爷,想退亲直接上门,不用整这么多事来。我柳云帆的妹妹,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好吃好喝供着她,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说完人也到院门口了,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人往外面推,“现在请你滚回去。”
“再有其他要说的,让你爷爷来,我不跟一个只会听话的人说事情。”
谢均没柳云帆高,又从来不下地干活,□□了个把月农活,手劲大了很多的柳云帆这般一扔,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他却顾不得痛,扬声解释道,“爷爷也说要求叶姐儿现在跟我成亲,有些为难人,可人命关天的事儿。他说只要叶姐儿答应,谢家那边聘礼会准备得更丰厚一些,而且他也会当着所有父老乡亲的面说,这是咱们谢家求的叶姐儿,不是叶姐儿不守孝成亲的。”
“我说了要说什么,让你爷爷来跟我说,不要你在这里当传气筒,听不明白了?”
看柳云帆眼眶都红了,一副恨不得撕了他的样子,谢均当即不敢再开腔,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摔疼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得知谢均上门急匆匆赶回来的叶清函,看到的就是自己那素来温文尔雅的相公,此刻跟只暴怒的猛兽一样,猩红着眼,一副恨不得追着那落荒而逃的猎物,狠狠撕咬上一口的样子,知道这男人这是彻底被惹恼了。
此时,她万分庆幸他们家在最村尾,距离其他村民有些距离,不然这会儿他们家该成为别人围观的对象了。
不过,谢家的确欺人太甚,不说柳云帆这个做大哥的,就是她这个才进门不久的嫂子,得知谢均上门说的那些话,都怒从心生。
但柳云帆已经气成这样,她不能再火上浇油,于是她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才抬脚走到他身边,握着他身侧那双紧紧握着拳头的手,“我知道你气狠了,可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咱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想想这事儿怎么解决才好。”
虽然早料到谢家会找借口退了这门亲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家竟然无耻地提出让柳叶这会儿嫁进门的事。
倘若柳叶这会儿嫁进门,甭管他们的话说得再好听,将来翻出她孝期成亲的事来,她都得矮人一截,那样谢家再怎么对她,她也没办法挺直了腰杆为自己辩驳。倘若柳叶不愿意这会儿嫁进门,那谢家就不得不退了这门亲事,毕竟这是要冲喜救命呢。
反正无论如何,谢家都不亏。
要说这没有人为的算计在里面,叶清函一万个不相信。
可就像柳云帆说的,他们没有证据证明,那就只能在现有的情况下,选择对柳叶本身最有利的。
叶清函温柔的话语,以及话里的意思,总算让柳云帆慢慢冷静下来,“你说的有道理,现在最重要的是看这件事怎么解决。”
见他慢慢冷静下来,叶清函拉着他的手进了院门,然后就看到方氏和柳叶母女两都红着眼眶。见他们进门,方氏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出声,“你爹他怎么忍心就这样走了?留下我们这几个孤儿寡母让人这般糟蹋,他怎么忍心啊?”
见方氏哭,柳叶也抱着她哭了起来,“娘,是叶姐儿不好,您别哭,叶姐儿不嫁了,叶姐儿这辈子谁也不嫁了,他们谢家要退亲随他们退好了。”
“我叶姐儿这么好凭什么被他们这般糟蹋,我不允许,他们再这样逼我们,我死给他们看,然后告诉世人是他们谢家把我给逼死了。糟蹋我女儿,我让他们谁也不好过。”
“不要,娘您别这样说,叶姐儿害怕。”一辈子都没红过脸的母亲,突然说出这么刚烈的话,柳叶被吓到了,“比起那些人,娘才是叶姐儿的至亲亲人,他们做的事顶多让我伤心,可娘真要出事,那叶姐儿也活不下去了,所以娘您千万别做傻事啊,娘。”
“所以你爹为什么要扔下我们,就这样走了?他难道不担心,他走后,我们会被人欺负吗?”谢家的无耻,让这个一直以来不敢发泄丈夫纵然去世的悲伤的女人,哭得跟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她不明白她丈夫这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就只给了三十几年的寿命。
此刻方氏内心的悲伤,就跟溃了堤坝的洪水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抱着闺女瘦弱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女,柳云帆也忍不住落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柳父去世七八个月,家里每个人都在努力适应没有他的日子,更是每个人都努力表现得好像恢复了。可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这样突然走了,对家里的每个人来说,就好像天塌了一样,哪里能那么容易就过去。
大家不过是把所有悲伤埋在心里,不去触碰,一旦有人触碰,就跟泄了堤的洪水一样,再也掩盖不住那些深藏的悲伤。所以柳云帆没有上前去安抚母亲和妹妹,想着让他们好好发泄发泄。或者说,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因为他也知道父亲若健在,谢家的事就不会发生。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十九岁了还给不了母亲和妹妹安全感,让他们伤心成这样子。”
伸手擦掉少年的眼泪,叶清函肯定道,“不,你已经做得很好,是谢家太过分。”
眼前的少年,也不过才十九岁,搁现代才上大学,还要父母给生活费,他却已经承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不是说十九岁承担不起家庭的重担,而是从柳父过世到现在,给他的成长时间还短,他能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已经很优秀。
“娘和叶姐儿一直压抑着心里的悲伤,让他们发泄一下也好,相公不要自责。”
“你真觉得我做得很好了?”
此时的柳云帆,像一个极需要长辈肯定的小孩,叶清函自然点头,“你先张罗了爹的丧事,又张罗着把我娶进门,更承担起了春耕的重责,读书的事也没落下,甚至拜了更好的老师,并没因为爹的缺席,耽误娶媳妇耽误农事耽误学习。谢家的事是我们也努力争取了,可惜对方跟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责任在他们那边,不在你。”
“所以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你有担当又有本事。”
被叶清函这么一说,柳云帆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他紧握住叶清函的手,“那是你不计较婚事是否喜庆,我才能娶你进门;春耕也是因为有你的努力,我才不至于手忙脚乱;读书拜师也离不开你的劝说与帮助。我最正确的事,就是定下你这门亲事,不然现在碰到事情,我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搁平常这话她还能调侃调侃,眼下的情况不适合,叶清函摇头没接这个话题,“娘和叶姐儿那边也平静下来了,你去安抚安抚娘,我跟叶姐儿聊聊。”
这安排柳云帆没意见,两人分开行动。
叶清函跟柳叶聊完,柳叶表示想亲自跟谢均聊一次,后头的事再打算。
这个要求叶清函觉得不过分,但想到柳云帆刚才的态度,她又有些犹豫,柳叶却说她只是想问清楚几个问题,不是要答应谢家的要求,也不是要求着谢均等她。
继承了原主记忆的叶清函,知道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婚事一旦定下来,脑海里就全部是跟这个男子一辈子的事。柳叶再对谢均表现得不在意,也改变不了她幻想过两人一辈子的生活,尤其柳父出事前谢均还经常在她跟前表露心意,不让她当面把事情问清楚,往后这小姑子怕是再不会对感情抱有想法了。
原著里谢家退亲是出孝后的事,现在却变成孝期就要退亲,很明显这是她的穿越导致的剧情改变。不说她是柳叶的嫂子,就拿这事因她而起,她就希望事情能尽善尽美的解决,所以她同意柳叶亲子找谢均谈的请求。
柳云帆虽然很不乐意这件事,却也知道有些话还得妹妹自己经历,只能同意这件事。
不过,他能做的最大限度就是不阻止这件事,却不可能出面去请谢均,最后请谢均上门的任务只能落到柳海的身上。
柳森去世前不说柳海这个才十岁的孩子,就是柳云帆这个已经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在人情往来上都不怎么通达,更不用说柳海。不过父亲的去世,不仅让柳云帆一下子成熟了,就是柳海也懂事了很多,自然知道谢家对自家做了很过分的事。
所以虽然答应去叫谢均,却没一个好脸色,嘴上还威胁道,“你再敢欺负我二姐,我天天拿弹弓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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