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龙之介却忽然开口说道:“虽然我并不知道颁奖典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神老师就如她的文字般是一个温暖的能照亮黑夜的人,所以她肯定不会去做出冲撞前辈的行为……”
听到这儿,原本还一头雾水的黑泽唯当即就明白了。
这对兄妹肯定是看了那份报纸。
“我是真心实意地期待着神老师的作品能够影视化。”
黑泽唯打断了龙之介有滔滔不绝之势,听得让她足以脸颊泛红的夸赞之词。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足够让狂热的龙之介消音,让小银抬起头看向她。
“这无关我是零時の虹还是无神之地这两位老师的读者,我只是单纯的期待着能看到小说家们的铅字能转换成画面。我也相信到时候我也会非常感动,而这份感动就像是见到了敲打在网络上的文字化成了铅字。”
黑泽唯故意把声音放轻放慢,但其实哪怕她不这样做,只要人们被这双温和的眼睛注视着,便会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听她讲话。
这是独属于她的能力,如果芥川兄妹以及坐在对面那桌的新一再年长一些或许会察觉到这点,但是现在他们还是未被拖进黑暗又或是心中还存有光束的孩子。
“虽然我并不能代表大部分的读者,但是在我看来,将两位老师进行比较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昨天,在“横滨的传说”又一次席卷网络世界的同时,一条名为“新晋紫式部获得奖主气焰嚣张惹众怒”的新闻登上了《横滨日报》。
这条新闻全篇以“知情人”的视角,讲述了无神之地得奖前和得奖后是如何的两面化,而题目虽是“惹众怒”,但通篇读下来,人们只会发现“惹怒”的就只有一人,那就是上一届得奖主「零時の虹」。
而笔者虽是用了所谓的“知情人”的主观视角,但行文中很巧妙的用上了春秋笔法。也就是说不在明面上表露自己的观点,却又在文字的组织间有某种意义上的导向。
所以这条新闻如果换一个题目也很切当,那就是“上届紫式部得奖主蛮横无理逼新人”。
不出意外,这篇新闻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当时黑泽唯并没有在意,她反而还把它当成了笑话讲给了黑帽子听。
因为时代变了。
像这样能引来双方骂战的争议性话题最应该出现在网络上,而不是日渐颓靡的纸媒。所以这条新闻势必会像一枚落入汪洋的石子溅不起来什么浪花。
但是现在看来她还是错了。
石子虽然溅不起的水花很小,但却会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就像是谁也不会想到在几万里以外扇动翅膀的蝴蝶会引来几万里外的风暴。
*
知念健次郎愤恨地把报纸扔在了地上,为了解气他还边踩着报纸,边大喊着:“混蛋!混蛋!混蛋!”
这时脚下踩着的榻榻米上传来一连串“砰砰”声和明显的震感,这是楼下的住户在用铁棍捅天花板。
健次郎嘴唇微动,但还是停下了动作。他又坐到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榻榻米上,从矮桌上的烟灰缸里挑出一只稍长的烟蒂叼在嘴里。
尼古丁的味道让蔓延在他心中的火气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下压,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焦虑。这种焦虑从他被外派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就一直萦绕在心头了。
谁能想象到曾经就算是出版社也要恭敬对待的“点金石健次郎”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狭小的一居室内没有窗户,终日见不到阳光。发霉的天花板,皱起的壁纸,还有这股一直萦绕在鼻尖的榻榻米味儿。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过。
只要得到颁奖典礼上任何一位作家的青睐,他就绝对能逃离这座城市,然后再以傲然的姿态站在那些将他赶出东京的小人面前。
“砰!”健次郎咬牙切齿地锤了下桌面。
那些老不死的不给面子就算了!那个零時の虹有什么资格?不就是紫式部文学奖吗?毁掉一个人很简单,只要写几篇文章,说几句不用负责的话,就足够让一个人陷入深渊了。
这种方法他屡试不爽。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就没有成功!而且刚才他从《横滨日报》的老熟人那里收到了一笔退款,这是他前天寄给对方为了发那篇文章的钱。
健次郎又夹起叼在嘴里的烟蒂,单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翻盖手机,给对方拨打了电话。但是打了好多次都没有被接通,到最后甚至还出现了忙音。
对方居然把他拉黑了!
健次郎心中忽然升起一团邪火,可问题是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把它发出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都到底是为什么!
这时大门传来被敲响的声音。
健次郎忽然一惊,他下意识地捂住嘴连呼吸声都放缓了。这个月的房租他还没有给那个死老太婆。门又被敲响了几下,他死盯着这扇门没有丝毫要起来的迹象。
就在他以为对方已经要放弃的时候,“砰”的一声那扇大门就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光进来的那瞬间,健次郎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下眼睛,他隐约见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娇小的女人。
可是等他视力恢复,他便发现那是个男人。
对方留着橘色的长发,戴着一顶黑色的礼貌,身上穿着一套做工精致的西服。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见到对方的喉结,他或许还会以为这是个长得稍微英气的女人。
站在门口的中原中也扶了扶帽檐。
他还以为欺负挚友的会是什么不可一世的家伙。没想到对方居然居住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居民楼里,还是个发量稀少的中年大叔。
他皱了下眉头,莫非《横滨日报》的那个人是在骗他,不过他还是走了进去。
原本只是站在门外就能嗅到的那股榻榻米发霉的气味,一走进去更是了不得。不过早年间混迹于横滨的三不管地带的这段经历,让中原中也没有觉得有多受不了。
他俯看这个正全身都在打哆嗦的男人,一步一步的朝对方走过去,这时他眼尖的瞅到对方的身后有一份报纸,那上面的文字让他的神色一凝。
“喂!就是你吧!”
中原中也一把拽住健次郎的领子,然后像拽起一条狗那样把对方举了起来。
健次郎既惊异于对方有此等的力气,又因呼吸不通畅而脸色变得通红,他不停地扑通着双脚,但依旧无济于事。
中原中也终究是中原中也,哪怕如今的他已经是人人惧怕的港口mafia的重力使,但他在对待比自己弱的人时,还是要留了一份微不足道的善心。
他盯着健次郎那双瞳孔逐渐收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再敢胡乱编造两位老师,我保证你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说罢,他把对方扔到了地上。临走前,他还不忘把那扇大门按回去。
健次郎愤恨地看着被重新按回去的大门,他现在就像是一条受伤了的蝮蛇,随时准备着要偷袭。
刚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也没瞧见楼下的住户捅天花板,果然都是群混蛋!
在他无声咒骂的时候,刚才掉落在地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健次郎拿起来见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当即就把满腔的怒气发泄到对方身上。
“死猪!老子不买保险!”
“哎呀呀,没想到点金石健次郎居然这么粗鄙啊。”
健次郎许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了,他下意识地把声音放柔,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你是谁?”
“健次郎先生不用管我是谁。您只要知道我也是个和零时刻的虹以及无神之地有过节的人。难道健次郎先生不想出一口恶气吗?”
健次郎不以为然地说道:“哼!你以为随便来个人我就会信吗?”
“哎呀呀,真是的。健次郎先生刚刚被人像教训一条畜生那样被欺负了吧?对方是不是登场时就一脚踢掉了大门?哦,对了。健次郎先生在此之前是不是把报纸扔到了地上,然后还踩上了几脚?”
听到这儿,健次郎疑神疑鬼地看着这个狭小的房间,他觉得现在这个房间内正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一想到这里,他的双腿就止不住颤抖。
“健次郎先生是不是现在觉得我正在监视你?真是可爱啊!不过这样想也是对的,毕竟现在可是网络时代了。”
说罢,对方就把健次郎的过往如数家珍的说出来。健次郎惊惧于对方对自己的了解,他彻底信服于这个神秘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哎呀呀,我不是一上来就和健次郎先生说过了吗?我要报复她们!而当我知道了我一直崇敬的健次郎前辈居然遭遇了这种对待后,我更是忍受不了了!”
听到这里,健次郎的心思顿时活络开,他有些急切地说道:“那你就把我写的文章发布到全国的各大报纸上!凭你的实力,你肯定能办到的,对吧!”
“不可以哦。”
健次郎大骂:“果然你就是在耍我玩!”
“前辈!”对方的语调一变,轻声呵斥道:“前辈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没有发觉到为什么那群小人会找到由头吗?”
他的声音又放缓放轻,“现在是网络的时代了,前辈完全可以借助网络的力量来惩罚她们。而我虽然想代劳,但是如果让前辈亲手来解决这件事,想必会让前辈更为高兴吧。”
健次郎已经彻底放松了,他刚要说什么,对面的神秘人就像是知晓了他的心思又说道:
“前辈不会用那些东西没关系,我完全可以一点一点的教会前辈。而前辈完全可以把这次当作一个小小的练习。想必再过不久,我就能见到点金石健次郎的复出了。好了!从现在开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前辈都要记在心里哦。”
与此同时,太宰治看着碧波荡漾的海面,他一手提着打包的咖喱饭,一手拿着手机轻声说道:“首先第一步,先开始捧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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