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营业事故[娱乐圈] > 12、发高烧
    闻君意嗓子直冒烟,嘴唇干褪皮,哑声道:“没事,睡会就好了。”


    “还睡!睡你个大头鬼!”应川骂归骂,给他端来一碗温水。


    他欠起身子,依偎在应川怀里,就着白瓷碗沿慢慢吞咽。


    他疲累极了,思绪跟着奔逸,根本收不住。都怪这个道具太复古了,叫他想起奄奄一息焚诗稿的林妹妹,又想起大郎喝药的名场面,撑不住笑起来。


    心中迷迷糊糊的,忘了自己还在呷水,金鱼般噗噗吐了两个泡,倒吸进鼻孔里,呛得撕心裂肺,实属活该。


    应川被他咳得手足无措,随手撂下碗,猛拍他的后背,试图帮他顺气。


    闻君意本来咳掉了五脏,剩下的六腑也要被大力锤爆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囫囵话都说不出了,只得吃力地抬手抱住应川的脖子。


    应川立即不敢动弹了,由着闻君意埋首急喘一会,磕磕巴巴道:“你……不会有事的……别怕……”


    这大气喘不上的颤音,更有生死离别的韩剧狗血味了。


    应川的皮肤凉凉的。闻君意人在病中,自制力大不如前,用火烫的脸颊挨着他的脖颈,嗫嚅道:“一天两天的,总是给你添麻烦,真是对不住。”


    应川傻眼了,坐立不安地腾挪,动作幅度不敢太大,“这根本没什么的,一点都不麻烦……”


    他懵里懵懂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越急越语拙,没法子了,结结实实搂紧了闻君意。


    闻君意的软弱也是一时的,虽不至于后悔,却有点真情流露的害羞,加之想再亲近一会,并不抬起头来。


    幸好应川惯能煞风景的,但凡有一分缠绵悱恻,也被他的傻气搅合没了,他直筒筒地招呼道:“小羽,你拿来了什么药?”


    闻君意方才一惊,暗道脑子烧坏了,不仅没提防有旁人在场,连录制中这回事都抛却了,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小羽见他们抱成一团,心肝儿乱颤,竟不敢乱叫唤,平平道:“布洛芬、芬必得、泰诺,你说吃哪个?”


    闻君意倦倦道:“不用吃药,再让我睡一会……”


    应川焦躁道:“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烫……等明天还不退,药也别吃了,咱们直接上医院。”


    闻君意惭愧地轻声道:“到时候又要麻烦你了。”


    应川心里一堵,沉声道:“你不要总是那么客气。”


    闻君意微微笑了一下,困意又涌上来,闭起双目。他四肢酸软,纸片般提不起力气,任性地不肯挪窝。应川虚虚搂着他,无助地左顾右盼。


    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你等等再睡。”说完便把他轻轻放平,又下床忙活起什么,一阵乒里乓啷。


    没多久,他端来一碗红枣鸡蛋姜糖水,“当心烫。”


    红糖水浓酽,窝着三个乳白绵软的蛋,筷子一戳就流出粘稠嫩黄,辛甜的姜味热乎乎往眼里熏,闻君意用力眨睫,再多委屈也忍得住,被温柔以待却要流泪的。


    “小川怎么什么都会的。”他温声夸道。


    “糖打蛋很简单的。”应川不好意思地交底,“我火候其实没掌握好,蛋黄有点生了。我奶奶能做出那种半凝溏心的……”


    “以前家里穷,没什么招待亲戚的,这就是最好的点心了。一般贵客来了就煮三个蛋,客人会剩下一个,表示吃不下嘛。我就躲门后头眼巴巴等着,有个不懂规矩的全吃了,把我委屈哭了……奶奶后来又专门给我煮了一个。”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瞪了闻君意一眼,“你不许剩。”


    土鸡蛋个头挺小,闻君意吃完三个,血气涌到胃里,很是暧实,一饱就困,不知不觉闭上眼,被子搭在膝上,头一点一点的,竟是坐着打起瞌睡。


    他被应川扶住,用淡盐水漱完口,懵然躺下。


    应川烧了一锅水,顺便拧了毛巾,帮闻君意用温水擦擦手脚脖颈。幸好闻君意虽然烧傻了,依旧听话得紧,让抬胳膊就抬胳膊,省了不少事。


    楚昊跑出门找信号,好不容易百度完“如何照顾发烧病人”,回来一看,发现应川已到位得七七八八,于是笑道:“哥你蛮会照顾人的嘛。”


    “我奶奶身体不好,我照顾惯了。”


    “那你很孝顺诶。”


    应川捏着的毛巾顿时紧了紧。


    面前的闻君意仍然抬着胳膊,乖巧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操作。


    “叫爸爸。”应川说,试图扳回一局。


    “……”闻君意发丝微湿,粘在烧得红扑扑的颊边。他始终闭着眼,眉头却皱了起来,像小孩吃到了很苦的巧克力。


    应川笑得半死,“那叫哥哥吧。”


    “哥哥。”这次叫得很软糯,害得应川都没忍心继续占便宜。


    等镇上卫生站的医生冒雨赶来,量了量体温,下38度了。


    这时已经凌晨两点钟,应川松了口气。


    闻君意半夜醒来,摸了摸自己额头,感觉烧差不多退了。


    暴雨一下,气温直降,竟有些山居寒意。土炕又冷又硬,闻君意手脚冰凉,把薄被扯高一点,拱起背,还是哪哪都不舒坦,烦躁地睁开眼。


    睁开眼仍然黑得不见五指,他听了一会从檐间哗啦汇流的夜雨,了无困意,回忆起更多应川照顾自己的细节。


    他久住剧组,从小独立,小病小痛能忍则忍,避免耽误拍摄,忍不了就自己去医院,原也不觉得什么,被应川这样周到照顾,忽然有点自怜似的心酸。


    脸上忽然一湿,令他恍惚想起自己拍过的仙侠剧台词——“这是……眼泪?似我这等冷心冷情的人,居然也会流泪……”


    好中二。


    吧嗒,又一湿。


    原来是窗纸被风吹破,飘进了雨丝。


    雨点子冰凉,溅得他一哆嗦,没法睡了,干脆下床解个手。


    他手脚软绵绵的,翻过外侧的应川时,绊了一下,本以为要飞扑出去,被应川抬臂接住。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闻君意偎在他的胸膛上,不敢乱动。


    “撒尿?”应川嗓音惺忪。


    “嗯。”


    “别去茅坑了,下大雨呢。床底下有个塑料桶,你就地方便一下。”


    “我还是去外面……”闻君意脸皮薄,吃不消。


    “头晕么,要我扶着你不?”


    “不晕不晕不用不用。”


    应川闷笑,“手电筒搁壁橱里,伞收在桌子底下,你找找。”他惦记闻君意,睡得浅,这会儿醒得也快,把鸡毛蒜皮的事交代得很清楚。


    闻君意打着伞去了院子。暴雨滂沱,电筒照明范围有限,他摸黑路过鸡窝时,踩起一块砖头,烂泥直溅到小腿,顿时恶心得头皮发麻,冲冲洗洗又是大半天,后悔没听应川的话。


    回屋时应川已没了动静,闻君意只当他睡着了,蹑手蹑脚地往床里爬,又被截道,结结实实扣牢了腰。


    “窗破了,我拿胶带补了下,不太牢。明天再换新的。你今晚先跟我挤挤。”


    闻君意先是点了点头,才想起室内漆黑,应川看不到,于是出声应道:“又要麻烦你了。”


    应川懒散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盖上被子,把两人同时裹住。


    闻君意就势往他怀里蜷得更深。这样的冷雨夜,温暖实在太令人贪恋了,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像只归窝的狐狸,满足地眯起眼。


    雨水溅落在窗台,又顺着墙壁渗下来,斑斑驳驳的一道道。


    按以往失眠经验,闻君意原以为会苦苦睁眼到天明,但伴着应川绵长的气息、紧贴后背的宽厚掌心……不一会就安恬入梦。


    原来睡眠是那么轻易的事。


    他半梦半醒间想:被他抱着真是舒服,明天窗户修不好也没关系……


    第二天他独自醒来,还是头重脚轻晕乎乎的,精神头已好多了。他不敢托大,披了件外套才爬起来。


    屋外斜着微微雨丝,凉风拂面,暑气全消。天边仍是阴阴的,远山埋在云雾里,设色更浓艳些。


    院子里,丝瓜藤被狂风刮倒,数不清的枣花湿透了,满地堆雪,香气馥郁而近乎腥气。


    檐边雨帘断续,苔痕上阶绿。应川坐在门槛上,卷起裤脚,脚边摆着脸盆,他正弓着背刮鱼鳞,大长腿没地方放,局促地曲起膝盖。两只鸡围着他东啄啄西啄啄。


    有风吹过,一朵丝瓜花掉进水洼里,静静地荡开涟漪。


    闻君意观望许久,心中怅然:我得赶紧偿了他的情,否则要完蛋的。


    纵使闻君意有慧剑斩情丝的机敏,到底经验浅薄了,情又不是债,哪能还掉的,你来我往,只会越亏欠越多、越纠缠越深。


    正自感怀心事,敞开的院门外跑进一只小黑狗,直奔应川而去,虽然不敢扑人,尾巴却摇得欢快,乌豆子的眼睛紧盯他不放,装满期冀。


    应川啧啧两声,“还没开饭呢!”


    小狗绕了应川两圈,又莽头莽脑地来嗅闻君意。应川转过身,见闻君意倚门而立,披件衬衫,微微笑着,脸色有点苍白。


    小时候夏夜纳凉,应川听村口老太婆讲故事,山里有种精怪,见不了光,入夜了方敢现身,偶尔阴雨天也能瞧见。


    这么一看闻君意,好看得有点妖异了。


    妖怪很是平易近人,一觉睡到下午,饿得前胸贴肚皮,弯弯笑眼:“哪来的鱼啊?”


    应川兴高采烈:“当然是我捉的!”


    闻君意笑意更深,应川一逗一个准,真好玩。“跟我讲讲,怎么捉的。”他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到应川身旁。


    “附近有个坑塘,下雨涨水后冲来很多草鲤,那些鱼特别傻,不用钓不用网,自个儿就哗哗地往水桶里钻,这条特别肥,快五斤了。”


    闻君意想了想,“无论割麦、做饭还是抓鱼,你总说得那么轻巧,可换做我来,没一样能做好的。”


    应川随意道:“这些事本也没什么难的,你只是以前没做过罢了。我……我以前第一次坐飞机,紧张得要命,连餐盒都不敢要,生怕会多收钱,饿了一路肚子,很蠢吧。”


    闻君意抿了抿唇,这种事哪怕能当笑话讲出来,总归无法释怀。


    要是自己那时坐在邻座,一定会小声告诉他的,那个窘困无措的乡下少年。就像他现在慨然帮助自己那样,任何人都不该因为缺少经验而被嘲笑。


    应川横着刀背,将鲤鱼开肠破肚,去除内脏,清洗干净,又打上花刀。


    闻君意看得入神,直到刀光晃了晃,映照出一抹艳色。他讶异回头,见夯土墙上新挂了几串玉米和腊肠,在凄凄雨色里显得格外热闹。


    “这又是哪来的啊?”闻君意惊喜道。


    “我抓的鱼虾多,给村里的几户老人都送了去,这是给咱们的回礼。”应川雀跃道,“今天终于能吃顿好的了!”


    应川那种过年一样的盛大快乐,非常具有感染力,闻君意也跟着满怀期待,之后起风箱烧灶火,都积极打下手。


    鱼身抹上料酒腌制去腥,炒锅油热后煎至两面金黄,没入开水,大火烧开,撒上葱段姜片和盐,还有一大把新鲜的雨后山菇,慢炖至汤汁呈奶白色。


    “简直像在拍美食节目……”闻君意敬畏。


    大锅里鱼肉鲜嫩,鱼汤能鲜掉舌头,他们请冒雨拍摄的工作人员一起享用。毕竟吃人嘴软,节目组搬来一箱啤酒助兴。


    整个晚上闻君意兴致都很高,有说有笑地活跃气氛,不肯让这热闹收场。明明以前饭局上白酒都放不倒的,现在区区几罐啤酒,便有种熏然欲醉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潜意识里不想再清醒了。


    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也没人在意,因为大家都在笑,全世界一片昏昏然的亲切友善,瞧身边傻乐的应川,更是说不出的顺心合意。


    眼见整条鱼被吃得七七八八,应川又下厨炒了一盆腊肠包心菜,续上摊。大伙起哄,夸他贤惠,谁做了他老婆真教好福气。


    闻君意也跟着笑,醉眼朦胧的笑,满不在乎的样子。


    接着,他实在笑不出了,因为又到让他头痛不已的睡觉环节了。


    吃饱喝足,精力充沛,同床共枕,漫漫长夜……不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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