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柔嘉？”林蔓轻笑一声，“我记得她分化成了oega，你们是怎么订婚的？既然能订婚，你那时候喜欢她么？”
郁蕴垂下了眸子，低声说：“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会分化为alpha，我也没想到我最后会是个……会是个o。”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几乎不可察觉，分化成oega体质也很珍贵，她的体质更是oega总会有许多比alpha不方便的地方，世人看待o苛刻得多。
就比如说一个alpha在外拈花惹草释放信息素到处招惹oega不小心在外面发情没有及时用抑制剂，就会被人嘲笑这oega。
她也没回答她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林柔嘉，她从小就知道她与林柔嘉订婚，在小时候，她也欣赏过林柔嘉的性格与林家祖传的那双微微上挑的，恰到好处的媚眼，这双眼睛随着她分化成o之后更加妖艳，就像一只魅惑众生的狐狸精一般，一颦一笑之间让人心神荡漾。
虽然林蔓也是一样的眼睛，但林蔓比林柔嘉多了些锋锐，如鹰隼般，看一眼便能深入直透人心，在林蔓面前，她总有种就算一身演技加持也无处遁形的感觉。
“o是缺点么？”林蔓听出了郁蕴话中的不愉快，不由得问了一句，只是她注意到郁蕴并没有回答她问题中的另一个，眸色微微有些暗。
郁蕴摇了摇头，唇角掠过淡淡的苦笑：“就算不是，但身为o可能难以理解，但在这个时代，人们已经将这些约定俗成，对oega这个属性天生带有原罪。”
在她初步崭露头角时候，她那时候胆子大，好奇心也强，还敢在网上搜关于自己的消息。但有一次她所看见的让她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险些将刚吃下的饭吐出来。
她的拥蹙不止有和她一样的oa，但不同属性的人并不聚在一起讨论。她那次误入了一个alpha论坛，出于对alpha的憧憬与好奇她看了下去，但却看见的是众多alpha聚集在一起讨论如何能做到第一个标记她的alpha，下面还写着详细的攻略，与她下一部拍戏地点时间计划几乎完美吻合。
因此那次她求了她经纪人和导演改变线路，增设保镖，就算这样，在这群alpha计划的当天片场还是出了不小的乱子，他们有意释放着浓烈的信息素，虽然她预先使用了抑制剂，但因为她对于alpha信息素的感知实在是太敏感，她不得不一直吞服抑制片来压制自己不受他们的影响。
最后幸好警方及时赶到将这些alpha驱逐一空，但她因为在那天服用了过量的抑制片也被送到医院抢救，但法律对alpha往往是宽容的，这些alpha除了警告之外，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在她出院之后，一次清理网页记录无意间又登上了那个alpha论坛，看见了这件事的后续：这群alpha不但没有悔改反思，纷纷抱怨着剧组与警方的添乱，抱怨着郁蕴身为olpha上。其中一个最激进的扬言自己一定要拿下她的第一次。在那之后，郁蕴总感觉自己似乎被监视了，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准备伺机动手。
“在这个世界上，o是弱势的，弱势就是我们天生背负的原罪。”郁蕴叹息一声，“林前辈是alpha，不会有这种体会的。”
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同林蔓说起这些，应该还是昨天标记的后遗症，标记让她无条件亲近林蔓，信任林蔓。
但这已经是她竭力克制自己的结果了，如果她并不克制自己，她很有可能说着就扑到林蔓怀中哭出声来。
她生长在郁家，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却没见过这么直白的肮脏东西，就像一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至少外形完美橘子同一摊烂泥放在一处对比的视觉冲击。
虽然她是oega就是柔弱的借口。从小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她并不会轻易给自己找任何借口，包括她o的分化属性。
“如果你有，我就有。”林蔓认真地听她说完，眸底掠过了一道刺骨的冷意，不过转瞬即逝，并没有让郁蕴觉察，“我也是演员，我的共情能力还可以的。”
“也对，林蔓前辈是我进娱乐圈之后一直敬仰的前辈。”郁蕴揉了揉眼睛，勉强笑着说，“我不该怀疑前辈的。”
“进娱乐圈之后？”林蔓挑了挑眉，“那你进娱乐圈之前敬仰哪位前辈呢？”
一听这话，郁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伸手拉了拉被子，几乎要将她的眼睛遮住：“……没有。”
林蔓不可置信：“没有？”
郁蕴点了点头，被子稍稍放了下来，但也只是让她的眼睛露出来：“我的学历就是郁家要求的门面，虽然我是学表演的，但我一毕业就被家里拉回来学习怎么管理家里的产业，直到我的分化……”
“因为你是o，你家里就不让你继续学习了？”
郁蕴用几乎不可察觉的动作点了点头。
“这也是将郁秋怡接回来的原因？”
这次没用郁蕴回答，林蔓便自己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在郁家将来主事的会是郁秋怡？既然都这样了，你还在郁家待着做什么？等他们给你气受？”
林蔓说这话时是用开玩笑的轻松语调，恰到好处，让郁蕴一点都不感觉她话中的越俎代庖。
“我订了今晚的机票。马上就走，《双华》在月城拍摄，听导演说演员已经找好了，听宁导说，演沈知梦的是个alpha，希望不要像我见过那些alpha那么……那么猥琐。”
用这个词下定义郁蕴下了不小的勇气，她从小受过的教育就是不能说出任何表示□□的词汇，哪怕极为委婉的都不行。
林蔓笑了，顺着她的意思：“确实猥琐。”
两人相视一笑，郁蕴低下头，想着剧组里的事。
《双华》就在月城拍摄，月城是个古色古香的水城，城内青砖黛瓦，桨声灯影；城外青山秀丽，天光蔚蓝，不少古装戏的取景地都在月城，而他们这次剧组直接决定在月城拍外景，导演宁落连对取景总有一种自己的见解，他坚持认为在摄影棚拍不能体现出月城天然的灵气，因此全剧组只能随他迁移到月城。
这时候却听林蔓的声音响起：“在我家住好了，月城这个地方我熟……”
“我经纪人帮我把房子租好了。”郁蕴听出了林蔓话中的意思，马上接道，“不然就浪费了。”
“……你还缺钱？”林蔓吃了一惊。
就算郁蕴现在没有郁家的庇护，以她现在的咖位，她现在的片酬再低也低不到哪去。
“唔。”郁蕴绞着双手，不好意思地说，“当初我和我们公司签约签得太急，不管我接什么，我只能得到一成。”
“一成。”林蔓重复了一遍，眸色阴沉，她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转过身去，“这不就是剥削你么？就这你还没想过跑？”
郁蕴无奈：“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但我要是想解约，不光要把到我手里面的赔过去，还得再赔我这些年所得总数十倍的违约金，简直是天价。”说着，她叹了口气，靠在枕头上，“没办法，只能靠日子，反正五年之后合同到期，那时候我想去哪就去哪了。”
她想要借着这些话让林蔓挽留她，郁蕴不想当过于主动的一方，就算为了保命也好，为了别的些什么也好。对她而言主动这个词是不可能的。
林蔓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想走？”
“谁不想？”郁蕴支起胳膊侧身看着林蔓，“林前辈，你当年遇上过这些事么？”
林蔓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郁蕴做出感兴趣的样子，一骨碌坐了起来：“那你怎么办的？”
林蔓转过身，看着郁蕴那双光华闪烁的眼睛，不由得伸手弹了一下郁蕴的额头，重新将她按到被子里，顺便随手拿了一个枕头，将她的眼睛挡住：“问那么多做什么？快睡吧。你不能多说话。”
郁蕴不死心，扒拉开枕头，又从被子里探出头：“谁说我不能了？我要是我睡了，那你做什么？”
“当然在这陪你了，陪你这样的小姑娘入睡，我很乐意。如果你不想睡，我帮你。”林蔓微微一笑，柔和的沉水香在她周身泛起，在沉水香的安抚之下，很快将郁蕴送到了梦境。
林蔓注视着少女沉睡的脸，小心翼翼退后两步，确定少女没有反应之后，迅速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她走出一段距离，靠在墙上，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紫织，谈得怎么样了？”
“还行，有让步的意思了。”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有些疲倦，“要不是你退圈太早，当初还使性子不去走红毯领奖，说不定一提你的名，管她谁的面子都不中用了。对了有件事问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怎么了？”林蔓声音一凛。
“你和你推荐的小辈抢戏，有点说不过去了。”安紫织前一句听上去像是开玩笑，但后一句明显格外凝重，“宁落连说郁秋怡是你亲自推荐的，有你的亲笔签名为证。”
旋即林蔓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一封打印好的推荐信落款处字体飞扬，笔锋勾勒风格格外明显，连起来读，赫然是“林蔓”二字。
看见这两个字，林蔓唇角的笑意凝固，转为极致的阴寒。
“好了，我知道了。你就说我食言了吧，毕竟自己的小姑娘，我亲自陪着才放心。对了，如果那边僵持不下，你可以用你喜欢的手段，我相信你。”
林蔓声音依旧平静，尽管如此，她的语气还是让隔着电话线的安紫织不寒而栗。
”我想我还应该处理一件事，这件事你来，还是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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