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52
星际最快的飞船并不是航速多少, 而是实现空间跳跃，战舰上搭载的飞船功能不同，性能也不同。
不到2小时就回到了首都星的上空, 裴亦惊呆了，瞪着双眼看哪里都觉得“好厉害”。
“小亦。”
梁砥把裴亦叫过来，递给了他一把“隐形”手持枪，“带着。会用吗？”
“隐形”并不是真的隐形，而是可以折叠起来扣在皮带上面, 就像一个装饰一样。
裴亦没有见过，摇了摇头，梁砥就给他演示了一遍, 他顿时又瞪起了双眼，“好厉害。”
“放好，我们马上要到了。”
裴亦把枪藏在腰间，他其实不知道带着要用来干什么, 只觉得带着他也变得“好厉害”了。
不久后，飞船下降，直接飞去了皇宫的接驳港, 验证军部元帅直属飞船, 有紧急军部, 接驳港就让飞船进去了。
梁砥为了行动方便，他和裴亦都换上了普通军官的军装, 在一个少校的带领下行动。
皇宫内部守卫并不森严，除了中央殿周围，其他地方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被阻拦，因为会被阻拦的人根本不可能进来。
他们直接去了神绥殿，走到神绥殿外面的偌大的通道时, 却发现门口守了一层又一层的武装军队。
梁砥蹙眉，领队的少校和他对了一眼，上前去询问：“这里为什么守了这么多人？”
对方横了他一眼，“你们哪个部队的？在这里干什么？现在神绥殿不允许靠近，赶快离开！”
梁砥往里看了一眼，这些人都是皇室的护卫队，但是现在沈重渊被架空了，能命令皇室护卫队的就只有接替了沈重渊权利的政议会。
他正想是闯进去，还是闯进去的时候，他们后面忽然又有人走过来了。
沈重渊和陆省散步一样地走过来，沈重渊面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他是听说了邪兽再次出现的消息，忍不住来神绥殿质问沈绥锡。
可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裴亦，还和一队军部的人一起到了神绥殿外面。
接着他又看到了梁砥。
沈重渊轻笑了一声，没有拆穿，看了眼戴着帽子低头看地面的裴亦，走上前去说：“滚开。”
守卫的队长回答：“陛下，这里不让进，您请回吧。”
“不让进？我什么时候下过这个命令。”
沈重渊冷起眼朝对方瞪过去，守卫微低了下头说：“政议会的命令。”
“皇宫是我家，政议会什么时候有权利管到我家里来了？”
守卫没有回答，但队伍仍然横在中间不让他们过去。
沈重渊直接说：“陆省。”
陆省冲上去，在守卫队长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夺走了他的枪，等他反应过来时，陆省已经把枪抵在他头上。
“开门。”
陆省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守卫队长权衡了一下，还是命令，“开门。”
陆省放下枪扔回给了守卫队长，横在路中间的层层部队往两边让开。
沈重渊大步地走在前面，梁砥立即给其他人眼色，装作是沈重渊一起的跟了进去。
裴亦没有干过这种事，又害怕又紧张，看到别人停就停，看别人走就跟着走，直到走进了神绥殿的大门，他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里面已经又恢复成了他刚来时的样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沈重渊和梁砥这边相互对峙地站在广场中间，谁也没先开口。
裴亦一个人躲在最边缘，小心地双手捂着声音朝殿里面悄悄喊：“管家叔叔？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他，在他准备悄悄溜进去时，沈重渊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裴亦。”
裴亦蓦然一愣，转过头对着沈重渊一笑，“陛下，你还认识我啊？”
沈重渊越过军部的人，径直走到裴亦面前说：“沈绥锡还好吗？”
裴亦抿着唇没有回答，他还记得沈重渊是不喜欢沈绥锡那一边的。
可是沈重渊盯着他，像是一定要让他回答，他只好找话回道：“谢谢陛下帮我们进来。”
“呵！”沈重渊一声冷笑，忽然一把掐住了裴亦的脖子，“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帮你？你自己送上门来，如果我杀了你，他是不是会和我当年一样痛苦？”
裴亦僵直了身，抓着沈重渊的手，他知道沈重渊是皇帝，是和沈绥锡以前一样厉害的人，要杀他肯定轻而易举。
他乞求地说：“陛下，能不能等下再杀我，我先去把门打开。”
“什么门？”
沈重渊莫名地瞪着手中脆弱的Omega。
裴亦回答：“就是下面关着怪物的门。”
沈重渊震惊地蹙了下眉，Omega的脖子细得他一手就能掐住大半，他随手就能拧断。
他冷不防地笑起来，把手从裴亦的脖子前面捏到了后面，握在裴亦的腺体上。
裴亦被碰到腺体，顿时整个人像猫被拎起了脖子，僵直不动。
沈重渊冷冷地对着他说：“凭什么他能遇到你？”
“凭他是我的Alpha。”裴亦梗直了脖子，认真地回答，还对沈重渊真诚地劝道，“你不要老是针对他，你也可以去找一个喜欢的Omega。如果你不喜欢Omega，找别的Alpha或者Beta也可以，没有信息素不能标记也可以的，只要你们相爱就好了。”
“哈哈哈哈！”沈重渊往裴亦身上靠近了一步，裴亦连忙后退，他满不在意地笑着说，“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了！如果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让你进去放他出来，好不好？”
裴亦果断地摇头。
沈重渊又说：“你们没有彻底标记，对吧？因为他不行，但是我行，你考虑一下。”
“我不要！你放开我！”
裴亦去推沈重渊的手，但是力气不够推不开，他生气地说：“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沈绥锡，像你这么脾气太坏又凶的Alpha，是不会有Omega喜欢的！你要是不改，一定一辈子都找不到配偶！”
沈重渊表情怔了怔，这次是真笑了，他说：“没关系，只要我标记了你，你还是会喜欢我的，这是Omega抵抗不了的本能。”
“我不会，我只要沈绥锡一个Alpha！”
裴亦继续挣扎，他的一只手摸到了藏在腰上的枪，终于觉得梁砥太聪明了，连这都想到了。
“陛下，够了。”
梁砥一点不觉得沈重渊会真对裴亦怎么样，他看小孩一样看着沈重渊，沈重渊也确实是他看到大的小孩。
沈重渊怒地朝他瞪来，他朝陆省看了一眼，陆省倏地过去把沈重渊的手掐下来。
裴亦立即捂着后颈退后，把枪拿出来对着沈重渊，“你不许再碰我，我会开枪的。”
沈重渊生气地去踢陆省，陆省没有躲，只回答：“你不是为了邪兽的事来的吗？元帅在这里，你直接问他更清楚。”
梁砥直接回答：“邪兽已经被消灭了。”
沈重渊转眼又朝梁砥看去，冷哼地说：“你和沈绥锡一样不值得相信，现在冒出来第一只，就会还有第二只，第三只。”
他说着捏紧双手，凛起满眼的怒气，“他不知道现在的和平是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换的？为什么还要偷偷藏着邪兽，让它们复活！”
“不是他！”
裴亦抢道：“是一个叫周昂的人藏起来的邪兽！和沈绥锡没关系！”
沈重渊惊讶地看向梁砥用眼神询问，梁砥回答：“对，人已经抓到了，如果能活过来你可以亲自去审。”
沈重渊蓦地愣了片刻，冷不防地说：“我把光脊剑给王臣了。”
梁砥蓦然拧起了眉头，裴亦不明白地问：“元帅，怎么了？”
“光脊剑，就是唯一能伤害他的东西。”
裴亦瞬间已经把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光脊剑”放进了黑名单，只有没有它就没有人能伤害沈绥锡了。
他要找到这个光脊剑，于是问：“元帅，它在哪——”
轰——
神绥殿的上空，忽然围过来数十架战斗飞行器，瞬间将神绥殿严密包围。
裴亦吓得愣在了当场，然后听到飞行器上面有人在大喊。
“他们是挟持陛下的反叛军，可以直接歼灭！”
裴亦不明白地说：“可是我们不是反叛军。”
梁砥看了他一眼，“这只是借口而已，有人想趁机夺权。”
裴亦还没有明白，空中的飞行器已经开火，梁砥挡在他前面，对一个军官说：“送到躲到里面去。”
裴亦知道自己没什么用，抱着头逃进了殿内，送他过来的军官只让他躲好，然后又冲了出去。
他缩在厚重的金属墙壁后面，只到外面不断响起枪声和爆炸声，还有喊声和骂声。
他不敢乱动，下意识在心里喊着：“沈绥锡，沈绥锡——”
——裴亦。
裴亦猛然瞪起眼，他听到了沈绥锡的声音，但又不是从耳朵听到的，像是响在他心里。
他下意识地往宫殿的最里面走去，里面应该没有坏人。
裴亦把梁砥给他的枪拿起来，小心走到了那扇他熟悉的门前，发现门开着，他径直地走下去。
里面沈绥锡的房间已经搬空了，连垃圾都没有剩下，一眼看去什么也没有。
他摸着黑按记忆里的路，小心往里走，终于找到了原来书房的门，打开进去就听到最里面传来一个疯狂大喊的声音。
“像你这样的怪物根本不配活在人世！”
“你还是一辈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当你的怪物！别想再成为人上人！”
“你才是整个宇宙里最可怕的邪兽！”
“是你想让人间成为炼狱，想毁灭了全人类！”
裴亦的手止不住发抖，里面那人像是已经走火入魔了般，他克制着害怕小心走到了里面的那扇暗门。
门没有关紧，他能直接看进去，里面有一个发狂的男人拿着剑一样的东西，剑尖像闪电一样击出光束，打在屋顶的什么东西上，又顺着往下传导，最后全击在“怪物”身上。
他顿时想到了沈绥锡的伤，蓦地什么也顾不上想，要冲进去。
“裴少爷——”
裴亦蓦地回过头，看到了角落里有一个不完整的半透明人影，他立即跑过去，惊恐地瞪着眼问：“管家叔叔，你怎么了？”
“嘘，小声点。”
裴亦立即把嘴捂上点头，阿蒙声音忽高忽低地对他说：“裴少爷，您要救主人。”
裴亦慎重地点头。
阿蒙接着说：“他手中的剑叫作‘光脊’，是最开始沈业和裴青荣制造出来的，专门用来束缚邪神的‘封印’。”
裴亦终于知道了光脊在哪里。
阿蒙继续说：“当年，沈业为了得到邪神的力量，自愿成为了邪神的信徒，但他又欺骗了邪神，最后偷到了邪神本体的碎片，和裴青荣做出了这个封印，设计将邪神封印住了，又为了安抚邪神，他承诺会献给邪神一个配偶，邪神就这样为了配偶在这里等了一千多年。”
裴亦问：“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阿蒙回答：“因为那只是一个谎言，因为邪神的寿命一千年也不是很长。”
裴亦又问：“那要怎么解开？”
阿蒙回答：“分成两步，第一步解开封印。封印就在我的主机里，但是被锁定了，我无法解除，需要解锁的钥匙。”
“嗯，在哪里？我去拿。”
阿蒙说：“钥匙应该在政议会手里，你找不到的。”
“那怎么办？”
“主人还留了另一把别人不知道的钥匙。”
裴亦惊喜地问：“在哪里？我去找。”
“就在你脖子上。”
“我脖子？”裴亦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摸到了上面的红丝带，他戴得太久，都已经习惯到忽略红丝带的存在。
他奇怪地问：“这是钥匙？”
阿蒙点头：“说这是别人看不见的，只是一段数据和精神力凝聚。”
裴亦震惊精神力还可以这么用，然后把红丝带解了下来，怎么看都像是普通的红丝带。
“你往里注进精神力试试，就像连接普通的设备一样。”
裴亦试着小心往红丝带里注进精神力，果然连接上了。
阿蒙又说：“你想解除锁定。”
解除锁定。
瞬间，里面漆黑的房间亮起来。
裴亦忙往里看去，发现地面墙壁上那些符纹全都像灯一样亮起来，偌大的房间里亮满了密密麻麻的纹理，也将原本漆黑的房间照亮。
里面的王臣终于发现了异样，他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裴亦，立即命令他带来的两个武装机器人。
“是沈绥锡的Omega，去杀了他！”
裴亦垂着头，走过了书房里的暗门，前面的武装机器人端着枪，径直地对他走过来，枪口直指着他。
机器人的眼睛亮起了蓝光，准备开火。
裴亦蓦地抬起眼，咧嘴一笑，目光直指向武装机器人，眼神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接着，他的精神力仿佛顺着他的眼神，直慑进了武装机器人的核心芯片里，强行断开了与王臣精神力的连接，反向被他控制。
他冷然地开口，“抓住他，夺下他手中的剑。”
阿蒙机械的眼神中也透出了震惊，这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小少爷，完完全全像是另一个气场全开的沈绥锡少年版。
王臣虽然精神力等级挺高，但是从来没有进行过武力训练，最多就是控制武装机器人。
此时“反叛”的武装机器人转向他而来，他顿时慌了，已经顾不上再去折磨里面的“怪物”，把剑指向了武装机器人。
然而，他不会用剑，胡乱的挥舞两下就被武装机器人抓住，按趴在地上被压制住，剑也摔在了一旁。
裴亦走过去，把“光脊”捡起来，瞬间感觉胸口一颤，仿佛和他体内的什么产生了共鸣。
他没多理会，拿着光脊走到了王臣面前。
“你到底是谁？”
王臣看着眼前的Omega，丝毫不像精神力E，脑子不好的样子。
他不小心对上了Omega的眼睛，蓦地心脏狠狠一抖，产生了一股由心的恐惧，下意识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裴亦轻轻一笑，回答道：“一个替自己Alpha来拿回‘双腿’的Omega而已。”
他说完举着光脊对阿蒙问：“管家叔叔，然后第二步要做什么？”
被这个气场直带沈绥锡少年时的裴亦叫“管家叔叔”，阿蒙觉得有些诡异。
他回答道：“封印解除程序已经打开，输入解除封印的密码。密码王臣肯定知道。”
裴亦垂下眼看向王臣，不等他问，王臣立即说：“不过是为了拯救全人类被创造出来的怪物！你放他出来，他只会毁灭全星际，毁灭人类。”
“那就毁灭好了。”
裴亦说得满不在乎，王臣震惊地看着他说：“你不要以为你是他的Omega他就会放过你！他根本没有人性！”
“是吗？”裴亦蹲下去，把剑的光刃在王臣脸上拍了拍，王臣的脸立即被灼伤。
他说道：“你不是因为当年近害了你们的救世主心虚，日夜害怕不安，担心有一天他脱困会找你们一个个报复，害怕得疯魔了。”
“不是！”王臣挣扎，但武装机器人的手像焊在他身上一样，他只能大声地喊，“我说的是事实，我当年亲眼看到了他杀掉了老陛下一家，杀光了他的亲人！”
裴亦思忖了片刻，敛起眉头问：“你怎么看到的？是不是还偷看到了别的？知道沈遇殿下身上的东西，所以查到了郁背书，派人追杀他。”
王臣震惊地瞪着他，裴亦已经确认了答案，一剑直刺进王臣的锁骨下面。
王臣顿时痛苦地大叫起来，但是他丝毫也动不了，只能看着血从他的肩膀不断地流出来。
“是不是郁北书把东西留给你了？”王臣害怕起来，脑子快速转动，极力地劝说道，“裴亦，既然那东西在你这里，你肯定知道它的作用。”
王臣说着又想了想，“老陛下的笔记里说，这把剑也是用碎片的一部分做的，一定是因为你的那一半和剑产生了感应，所以你的精神力变强了，人也聪明了。只要你有这两样东西，杀了邪神都不是问题，到时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你觉得你很聪明吗？”
裴亦忽然问，王臣莫名被吓得一抖，他惊恐地看着裴亦，“你不想变聪明吗？”
裴亦没有回答，他把剑抽出来，武装机器人忽然把王臣从趴翻成了躺，但四肢还是被武装机器人压制，不能动弹。
王臣惊恐地说：“你要做什么？”
裴亦站起来，举着剑对着王臣的胸口，划下了三道手掌长的伤，血瞬间浸染透了王臣的衣服。
王臣痛得大叫起来。
裴亦冷漠地看着地上痛苦嚎叫的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过分，整个星际的人对沈绥锡做了过分千百倍的事。
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沈绥锡不想当英雄，却要当暴君，为什么沈绥锡要销毁所有自己消灭邪兽的记录。
因为这所有一切对沈绥锡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的事，这个星际不值得！人类也不值得！可是沈绥锡却为了他们舍弃了自己的一切。
全星际的人在责怪沈绥锡是暴君的时候，恐惧沈绥锡可怕的时候，又有谁想过沈绥锡被当作拯救星际的希望，被当作工具一样出生在这世上，在他终于完成了使命，却又被人当成怪物一样害怕是什么的心情？
又有谁知道他在那个冰冷的金属宫殿里孤独地长大，最后却发现自己的生父与自己隔着一层地板，被折磨了20多年。
又有谁知道他以为自己在拯救人类，最后才发现自己也是一个怪物。
沈绥锡想要毁掉的，是身为怪物的自己。
裴亦今天终于理解了程郢的愤怒，整个星际没有人有资格骂沈绥锡。
因为沈绥锡和沈遇，背负了全人类的残忍与罪孽。
“管家叔叔，如果毁了‘光脊’能解除封印吗？”
裴亦忽然转向阿蒙，举起剑问。
阿蒙的影子惊得闪了闪，回道：“可是可以，但是剑不可能毁得——”
他话没说完，看到裴亦猝然一笑，光脊的光刃开始出现了裂痕。
王臣惊恐地喊起来，“不要！你毁了剑你也会变回去的，你想当一辈子傻子吗？”
裴亦走进里面就感觉到了，剑上的力量和他体力的碎片相互回应，所以一直压制住他精神力的束缚忽然解除了，连他的智商都恢复正常了。
如果剑毁了，他就会变回之前的样子。
可沈绥锡喜欢他傻的样子，那他愿意做一辈子傻子。
裴亦转过头，对着里面门里的“怪物”微微一笑，剑碎了。
里面的“怪物”发出一声如同来自深渊里的嘶吼。
——沈绥锡，我来接你了。
裴亦把剩下的剑柄扔下地，转身就往里面的门跑去。
结果不小心平地绊了一下，他直直地往下摔趴下去，但在要落地时，里面的“怪物”伸出触手接住了他。
裴亦抱着触手站稳，眼中的凌厉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懵懵懂懂的天真。
他拍了拍大触手，说：“沈绥锡，我来啦！”
王臣震惊地看着裴亦的背影，他没有想到真的有人宁愿做一辈子傻子废物，也要把最可怕的怪物放出来。
裴亦此时已经忘了他刚说了什么，唯一记得他要带沈绥锡出去。
可是他终于真正走进了那扇门，里面的符纹将一切照亮，他才看清了“怪物”真正的样子。
一只长着巨大触手的“怪物”卧在中间，每一条触手的根处都插着比人还高的黑色棘刺，每一根棘刺顶端连着锁连系在了屋顶上，光脊的能量就是从这些锁链击进他身体的。
裴亦怔怔地愣在原地，瞪着眼眶，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
——别哭，裴亦。
裴亦心里响起了沈绥锡的声音，他吸了吸鼻子说：“可是，你看起来很痛。”
他说着就抱着触手往上面爬，爬到了棘刺处，要把棘刺拨下来。
——不要，裴亦，你会受伤。
裴亦不理沈绥锡的声音，他已经看清棘刺的样子，整体像一根刺，刺的上面还满是小刺。
他的手抓上去，瞬间被扎得流血了。
——裴亦。
巨大的触手抬起来，要带走裴亦，可是裴亦抱着棘刺不放，转过头露出满脸的眼痕还努力地笑起来，“其实不是很痛，虽然是有一点，可是我不怕，我说过我也可以保护你的，你等一等，很快就好了。”
——裴亦。
“你不要和我说话，不要打扰我我，我会轻一点，不会再弄痛你的。如果你很痛的话……很痛的话那就准你打扰来，触手可以伸过来抱一抱哦！”
裴亦说完对着“怪物”的头，扬起灿烂的笑脸。
——裴亦。
“裴亦！”
门外的王臣躺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动了，可还是拼尽全力地大喊。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放了他会变成全星际的罪人！”
“你放的是邪神，是邪兽的王！”
裴亦什么也听不见，他咬着牙终于拔出了一根棘刺，因为太粗了，他要整个人抱上去才能使力，所以几乎全身都被扎出了血，可是他一点也没有退缩。
沈绥锡在裴亦跟梁砥走后，就感觉到了Omega远离了他，他瞬间醒过来，没有更快的飞船，他花了些时间才终于靠近了首都星。
“裴亦。”
“裴亦！”
“裴亦——”
他一声声呼喊，看着他的小傻子满身的血，他不舍得不忍心。
可他明白，裴亦不只是拔掉了他身上的锁，还有他心上的锁。
他眼前的小傻子，不在乎他是要拯救世界还是要毁灭世界，不在乎他是人还是怪物，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成为全人类的罪人，不在乎自己会受什么伤。
他的小傻子不顾一切来到他面前，只是因为他看起来很痛。
他的小傻子只在乎他会不会痛。
他的小傻子炽烈如火，又纯洁如雪，踏过污秽冰冷的人心来到他面前，为他带了一缕晨光。
“裴亦。”
裴亦终于拔下了最后一根棘刺，用满是血的手抹在“怪物”黑暗阴暗里的脸上，歪起头微微一笑。
“沈绥锡，我们回家。”
“好。”
裴亦失去力气从触手下面倒下去。
沈绥锡的飞船终于到了皇宫上面，他瞬间从飞船上面消失。
下一刻，怪物的触手迅速变成黑暗的阴影收回，原来隐藏在头部黑暗阴影中的“人”变得清晰，最后全部融合，成为了沈绥锡的模样，四肢完整。
裴亦落下来，沈绥锡刚好在恢复完全，立即伸手接住了他。
“沈绥锡，我是不是最厉害的Omega？”
“是。”
沈绥锡用力把他的小傻子抱紧，小傻子靠他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我好困，到家了你再叫我。”
“好。”
沈绥锡用了一层黑气裹在裴亦身上为裴亦止血，那是他的邪神之力。
接着，他就抱着裴亦走出地上，已经被解锁的阿蒙终于恢复了实体，跟在后面。
外面的夺权之战还在继续。
沈绥锡走出去，谁也没有发现他，飞过来的光弹被他用精神力挡住。他丝毫不像在战场上，从容地走到战场的最后面，抬眼看出去，冷声开口。
“滚。”
轻轻一声，却整个战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只是没等他们注意到沈绥锡在哪里，一股巨大的力量涌过来，硬生生在战场中间劈出了一条通道，无论是人还是机械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此时，所有人停下来，全都震惊地瞪着最后面的沈绥锡。
沈绥锡却像他们都不存在一般，抱着裴亦从战场中间的通道走过去，出了神绥殿的大门，消失不见。
沈绥锡直接回到了他们家的房间，他直接把裴亦抱进了浴室，放进浴缸里。
裴亦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但是因为失血脸色苍白，被满身的血迹衬得更白了。
沈绥锡也跨进浴缸，去脱裴亦的衣服，要给他清洗。
衣服刚脱完，裴亦就睁开了眼，蹭起来就去扒沈绥锡的衣服，看到胸口的伤已经完全恢复，连疤也没有留下，才倏地笑了。
接着发现自己在浴缸里，伸手抱住了沈绥锡说：“坏老公，你想趁我睡觉的时候，对我做什么。”
沈绥锡接起扑到他身上的Omega，如实地回答：“给你洗澡。”
裴亦双手贴着他的脸，对他笑着说：“除了洗澡你还可以做别的哦。”
“做什么？”
“把手给我，裴老师教你。”
沈绥锡把手递了过去，裴亦却一下吻在他唇上，完了笑着说：“裴老师是坏Omega，故意骗你的，你要不要来惩罚他啊？”
“嗯。”
53. 第 53 章 好玩的触手。
# 053
浴室里水汽氤氲, 沾湿了浴缸里两人的头发和睫毛。沈绥锡目光定定地望着裴亦，忽地伸手把人捞进了四肢中间圈住，手擦过裴亦皮肤上被水汽化开的血迹, 他的眼神又往下沉了几分。
他一言不发地拿过旁边的毛巾，浇起水给裴亦清洗，小傻子全然没有在意自己流过的血，扬着灿烂的笑脸一直对着他笑，手在水里到处滑动。
“沈绥锡！”
裴亦忽然喊了一声, 他摸到了沈绥锡的小腿以下，欣喜低下头，看到了沈绥锡完整的两条腿, 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最后他红着眼眶笑起来，往后退了退，抓着沈绥锡的脚腕, 一下把两只脚都抱起来，高高扬到了胸口。
沈绥锡蓦然失去平衡，上半身往后仰去, “咚”的一声砸进水里。
裴亦被砸了一脸, 冷不防地笑起来, 沈绥锡的小腿倒着被他贴在胸口抱住不松。
沈绥锡撑着浴缸坐起来，发现这个动作他根本抱不到裴亦, 蓦地把脚打开，圈住小傻子把人套过来。
终于，裴亦又被他圈在四肢中间，裴亦的双手又摸到他的脚踝，止不住地对着他笑。
“笑什么！”
裴亦垂下头在他膝盖上轻吻了一下, “我喜欢，什么样子的沈绥锡我都喜欢！”
“嗯。”沈绥锡又把裴亦捞过来继续洗，一寸一寸洗了血迹，就像洗掉了他过去所有的肮脏黑暗。
终于洗完，他伸出一条黑色的触手拿过浴衣，抖开裹在裴亦身上，然后用力抱紧他的小傻子。
裴亦猛然眼睛亮起来，觉得沈绥锡这个功能实在是太方便了，他“嘻嘻”一笑，“沈绥锡，再来一次。”
沈绥锡低头，对着裴亦仰起头的笑脸，又伸出触手去拿了一条毛巾，给他擦头发。
裴亦好奇地问：“你一共有多少条触手。”
沈绥锡一本正经地回答，“看需要。”
裴亦认真地想了想，“可以借给我两条吗？我也想要这么方便。”
沈绥锡表情一怔，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要什么？我帮你。”
裴亦又想了想，“我要一个给我拿零食，一个给我拿饮料，这样我的手就可以省下来抱你了。”
“嗯。”沈绥锡终于给裴亦擦干净了头发，直接把裴亦从浴缸里抱起来。现在他也不用再隐藏自己，身体在一瞬间变成了黑暗的阴影，被泡湿的衣服就自动地留在了浴缸里，他身上连一滴水都没有留下。
裴亦只感觉沈绥锡用了一瞬间脱衣服，惊大了双眼，搂着沈绥锡脖子凑到他耳边说：“这个能力好方便，以后我都不用脱你的衣服了。”
沈绥锡垂眼，裴亦就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他把人放到了床上，被子盖了过去。
裴亦立即拒绝地把一条腿被被子里伸出来，丝毫没有遮挡的纤细长腿压着暗色的被子，他勾着沈绥锡的脖子不放。
“你的Omega都洗干净了。”
沈绥锡把脖子上的手捉下来握在手里，坐到床边看着床上洗干净的Omega说：“裴老师今天不乖，Alpha现在要惩罚你睡觉。”
裴亦不满意地瘪了下嘴，还是说：“那老公亲一下。”
沈绥锡俯身下去，对着裴亦的双眼片刻，才握着Omega的脖子深吻下去。
裴亦其实很累了，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一定要确认过后才能休息，他也不知道要确认的是什么，这一刻沈绥锡的吻让他终于安心下来。
沈绥锡吻到裴亦的唇色终于又变得嫣红了才终于放开，不舍地在裴亦唇边又贴了贴，“睡吧，Omega。”
“嗯。”裴亦轻轻地喃了一声，闭起眼睛片刻就睡了过去。
沈绥锡把他放出来的腿又盖了回去，坐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很久，才终于放开小傻子的手，去衣帽间穿上了睡衣，然后喊了一声。
“阿蒙。”
阿蒙的身影立即出现在衣帽间门口，机械的脸上仿佛有一抹微笑，“主人。”
沈绥锡走出去说：“检查一下裴亦的身体。”
“是。”
阿蒙走到了床边，双眼亮起来，发现淡蓝色的光线扫过裴亦的身体，他的眼前出现了不断滚动的数据。
半晌后，他转过身对沈绥锡说：“裴少爷除了失血之外，身体没有别的异常，很健康。”
沈绥锡蹙着眉头直盯着床上的裴亦，半晌后他才说：“他的精神力和智力，还能够恢复吗？”
阿蒙的主机连接的是沈绥锡的精神力，能够直接感知到沈绥锡想让他知道的信息，他分析过后回答：“可能是‘碎片’融入裴少爷身体时，裴少爷的年龄太小，无法承受‘碎片’的力量，身体本能地压制了自身的精神力来调和。如果将‘碎片’取出来，应该就能够恢复。”
可是没有“碎片”，裴亦就无法承受沈绥锡的彻底标记。
沈绥锡的身上顿时暴起了一层黑暗阴影，向外扩张。
阿蒙连忙接着说：“裴少爷毁掉‘脊光’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本可以留下‘脊光’，不只能完全使用脊光的力量，还能提高自己的精神力，恢复智力。可是裴少爷还是选择毁掉了脊光。”
沈绥锡咬着牙狠狠敛下眉头，他都知道，裴亦毁掉脊光，只是因为那是唯一能伤害他的东西。小傻子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让他不再受伤，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他痛一下。
他什么也没再说，朝床边走过去，阿蒙自觉地消失。
“裴亦。”
沈绥锡上床，Omega自然地滚进了他怀里，他用力把全宇宙最傻的小傻子抱紧，声音低哑地在裴亦耳边轻诉。
“你真是傻透了，小傻子。”
裴亦仿佛听到了一般，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伸手抱住了他。
这一觉，裴亦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来时的第一反应是饿了。
“醒了？”
沈绥锡看着他问，他看到沈绥锡的帅脸忽然忘了饿，翻身在被子里爬到了沈绥锡身上，趴在Alpha的胸口说：“容妈妈给的好多吃的都忘在元帅的战舰里了，我们可以去拿回来吗？”
“我叫他给你送来。”沈绥锡抬手抱住了身上的Omega，手掌在光滑的皮肤上面轻轻滑过。
裴亦认真地说：“你不要对元帅那么凶，元帅是好人，要谢谢他带我去找你。”
“嗯。”沈绥锡回了一声，正想做点什么，裴亦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他不禁一笑，直接抱着身上的人坐起来说，“穿衣服去吃饭。”
裴亦双手搂紧沈绥锡的脖子，贴紧了他的Alpha说：“要老公抱去穿衣服。”
于是，沈绥锡抱着他的宝贝小傻子下床，走去了衣帽间。
衣帽间里，沈绥锡要把裴亦放在凳子上，裴亦还是不肯松手，他只好抱着人去拿衣服。
经过镜子时，裴亦蓦地从里面又看到了沈绥锡睡衣下面露出来的小腿，他悬在半空中的脚往下勾了勾。
沈绥锡不禁轻拍了怀里的坏Omega一下，裴亦身上的浴袍往两边分开，贴着他的部分什么隔档也没有。
“嘻嘻。”
裴亦故意地一笑，他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了一个“意识”，说他和沈绥锡可以彻底标记了，他也不是很明白这是怎么来的意识，不过他很确定他们就是可以了。
于是，他环着沈绥锡的脖子往后微仰着头，一脸正经地问：“沈绥锡，我们现在是不可以放进去做了？”
“等你发热期。”
沈绥锡表面淡然地回答，然后去给裴亦拿衣服。
裴亦瘪了瘪嘴说：“好嘛，等就等，反正很快的，说不定就是今天。”
“嗯。”沈绥锡看着他的Omega笑，然后抱着裴亦自己坐到凳子上给裴衣穿衣服，裴亦总捣乱地不让他穿，好半天才终于穿完，他接着坏Omega去洗漱。
两人第一次一起站在镜子前刷牙，牙是手在刷，他们的眼睛都盯着镜子里的另一个人。
刷完之后，裴亦仰着头要沈绥锡给他洗脸，洗完之后又搂着沈绥锡的脖子说：“老公，来早安吻。”
沈绥锡盯着面前闭起眼嘟着嘴的小傻子，蓦地把人扣住推到了旁边的墙上，深深地吻下去，呼吸也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直到裴亦软得要他抱着才能站稳时，他才松了嘴说：“已经下午了。”
“那就是下午安的吻。”
“嗯。”沈绥锡笑着说，“再‘安’一次。”
裴亦立即主动地又抬起下巴吻住他。
许久后，他们终于出了房间，餐厅刚刚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阿蒙和阿蒙2号正站在餐桌前，阿蒙严厉地教导阿蒙2号，“要把这盘菜摆在这边，虽然这是主人喜欢的，但是裴少爷喜欢喂给主人吃的。”
阿蒙2号瞪着机械眼睛崇拜地看着阿蒙，“前辈，我记住了，我会向前辈努力学习的。”
“管家叔叔！”
裴亦跑过去，看到阿蒙惊喜地绕着阿蒙跑了一圈，然后说：“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阿蒙听到熟悉的语气，脑袋不自觉跟着裴亦一起转圈，回答道：“裴少爷，我们昨天才见过。”
“可是那不是在家里！以后你会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吗？”
阿蒙回答：“是的，裴少爷。”
“太好了！”裴亦说着转头对阿蒙2号说，“2号，你以后就不会寂寞了。”
阿蒙2号回答：“裴少爷老师叔叔，我是AI，我不会寂寞。”
阿蒙又教导后辈，“这时候你要回答是。”
阿蒙2号没有理解，不过还是重新回答：“裴少爷老师叔叔，是。”
裴亦十分满意地对沈绥锡说：“2号终于变聪明了。”
沈绥锡笑着把他按到椅子上，“吃饭。”
“哦。”裴亦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动作突然快起来，也不投喂沈绥锡了。
沈绥锡奇怪地看着他说：“慢点。”
裴亦没慢，一边摇头又点头，一边没有停下吃饭。他急忙地吃完之后，立即放下碗对沈绥锡说：“你要慢慢吃，我有点事。”
他说完站起来，往外跑了一步又回头对沈绥锡说：“你一定要慢点吃。”
沈绥锡看着裴亦跑出了餐厅，蓦地一笑，他已经知道他的坏Omega去干什么了。
裴亦去找容妈妈以前给他的发热期促进药了，他楼上楼下都找了一遍，所有地方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他记得他放到了哪里，但是他到底放到哪里了？
沈绥锡进房间看到到处被翻得像被打劫过，他笑着走到盘腿坐地上思考的裴亦旁边，跟着坐下去问：“在找什么？”
裴亦猛地一惊，才发现沈绥锡，立即心虚起来。
他摇了摇头，故意敲了敲自己脑门，然后扑进了沈绥锡怀里，企图“萌”混过去地抱着沈绥锡说：“老公，我想不起来在找什么了，等我想起来再找好了。”
沈绥锡看着小傻子装乖的模样，点头说：“好。”
小傻子立即蹭起来亲了亲他，又开始收拾被自己翻乱的房间，沈绥锡跟着他帮忙。
裴亦忽然灵光一闪，又扑过去抱着沈绥锡说：“快拿几十条触手出来，这样我们就能很快收拾好房间了。”
沈绥锡眉头一蹙，看着满眼期待的小傻子，他真的从背后伸出了十几条触手，当起了裴亦的“小奴隶”，裴亦指什么他就拿什么。
裴亦觉得沈绥锡实在太厉害了，他简直有了一个万能的开挂老公。
最后收拾完，沈绥锡把触手收了回去，裴亦就转到他背后，撩起他的衣服摸他的背，不理解地问：“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于是，沈绥锡背后冒起了一团黑暗阴影，紧贴在皮肤上，接着从阴影里伸出来一条小小的触手，轻轻摸到裴亦脸上来回摩挲。
裴亦惊呆了，他想把手往阴影里伸进去，被里面又伸来的触手挡住了。
沈绥锡说：“别伸进去。”
虽然不是伸不进去，但是画面太诡异了，他怕吓到裴亦。
裴亦以为里面是不能碰的，于是只和伸出来的触手“玩耍”。
他对着触手说：“握手。”触手就伸过来和他握手。
他对着触手说：“亲一下。”触手就伸到了他唇上。
他把整个脸都贴到触手上面，手从后面抱住沈绥锡说：“他们好听话，沈绥锡，我好喜欢！”
沈绥锡微微一笑，心说：听话的不是触手，是你老公。
裴亦和触手玩了一阵，但还没忘记他的“正事”，他又爬到沈绥锡怀里，哄骗他的Alpha说：“我要去买菜，我们终于回家了，晚上做好吃的庆祝一下。”
沈绥锡看着他点头，“我陪你。”
“我可以一个人去买。”裴亦立即拒绝，拒绝完又亲了他的Alpah一口说，“老公刚刚收拾辛苦了，现在休息。”
沈绥锡忍着笑，配合地回答：“好。”
“那我去了。”裴亦说着又抱着沈绥锡亲过去，亲到Alpha扣紧他时，他才硬把人推开跑了。
沈绥锡无奈地看着空了双手，精神力追着裴亦出去。果然裴亦下楼就打开了全息商场，只不过不是买菜，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药店。
裴亦认真地把每一种药都看一遍，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正规的药店里没有促进发热期的药，他瞬间泄气地坐到一旁。
药店里也买不到，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买了。
裴亦认真地想了又想，倏然站起来跑出去找阿蒙，“管家叔叔。”
阿蒙正在和阿蒙2号打理菜园，裴亦跑过去，神秘地朝阿蒙招手。
“管家叔叔，你过来一下。”
阿蒙走到裴亦面前，“裴少你，有什么事？”
裴亦凑近阿蒙小声地问：“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促进Omega发热期的药吗？”
阿蒙回答：“您要吗？我正好。”
“真的吗？”裴亦高兴地瞪起了眼。
阿蒙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板“药片”，是他以前给沈绥锡代替药的奶片。
裴亦看到药感觉有点眼熟，像是他以前吃过的，不过可能这种药都一个样，他立即藏进口袋里，对阿蒙说：“你不要告诉主人，这是我们的秘密。”
阿蒙认真地回答：“是，裴少爷。”
裴亦终于放心了，回去全息商场买了菜，认真地做了一顿晚饭，不过时间晚了，吃完时已经晚上9点多。
“我去洗澡了。”
裴亦回到房间就对沈绥锡说，沈绥锡看着他点头。
他跑进浴室就先把“药”拿出来，害怕没效，特意吃了两片，果然连味道也很像，又香又甜还一股奶味。
——这样一定可以了。
裴亦信心十足，脱了衣服跳进浴缸，认认真真把自己洗干净，洗完披着浴衣跑出去。
沈绥锡坐在床上，正对着浴室的门，裴亦浴衣和没穿一样朝他跑来，扑在他怀里说：“该你去洗了。”
沈绥锡喉结重重地一滚，伸手一捞，裴亦就分开双脚坐到他腿上，然后他插着裴亦站起来，把着刚从浴室里出来的Omega又回去。
裴亦搂着他的脖子说：“你要抱我去哪里？”
沈绥锡喉咙发烫地干咽了咽，进去浴室身上的衣服就眨眼间掉到了地上，然后他剥下裴衣半挂在身上的浴衣，一脚跨进了浴缸才开口。
“再洗一遍。”
裴亦“嘻嘻”一笑，头往后仰了仰望着沈绥锡说：“你终于要和我一起洗了吗？”
“嗯。”沈绥锡双脚站进了浴缸。
裴亦微微一笑，勾起了诱’人的唇线，“Alpha先把你的Omega弄脏了再洗，好不好？”
54. 第 54 章 彻底标记。
# 054
天气不知不觉已经深秋了, 南湖的秋天还是很热，入夜后燥热退去，偷偷从窗缝里钻进来的晚上牵着丝丝凉意, 垂在巨大落地窗前的窗帘被扬起来，指向了一旁浴室的门。
今天浴室的门没有关，亮着暖哄哄的灯，从里面传出来了Omega甜腻轻喊着Alpha的声音。
“沈绥锡，水有点烫。”
裴亦整个人泡在水里, 只露着一个脑袋在上面。沈绥锡撑着浴缸蹭过来平在他上面，伸手把他从水里捞了一半起来，然后在他耳边说：“不烫。”
“可是我感觉好热。”
裴亦微眯着眼睛, 眼毛染着一层红色，沾上了水气，看起来亮晶晶的。
沈绥锡抱紧他，头伸过去支在他后颈处, 一手轻轻摸到了腺体，声音喑哑地说：“因为你发热期到了。”
裴亦忽然想起来他吃了药，丝毫没有察觉他真正发热期的原因, 是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沈绥锡的信息素里。他有些得意地对着沈绥锡一笑, “你看, 我就说很快嘛！”
“嗯。”沈绥锡脸贴着Omega的脖子，呼吸不自觉地重起来, 下意识地往裴亦的脖子上轻咬。
裴亦声音发软地问：“那你要不要标记我？做我真正的Alpha？”
“嗯。”
沈绥锡蓦地抬起头，一手握着裴亦的脖子抬起他的下巴，终于不在克制地吻了上去。
水声起伏，倒映着顶上的灯光不停地晃动。
裴亦抱紧沈绥锡抵着浴缸沿仰起头，沈绥锡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喊。
“裴亦。”
“唔——”
“裴亦。”
“嗯。”
这个澡洗了很久, 沈绥锡终于抱着裴亦直接从浴缸里面出来，他把Omega放到床上，又拿浴巾给他擦头发。
裴亦正对着沈绥锡盘腿坐着，他伸了一根手指在沈绥锡腹间扣了扣，仰起头说：“不用擦了。”
沈绥锡看了看他说：“会冷。”
“不冷，我热，我会流汗的。”裴亦说得很认真，沈绥锡不禁笑了一声，不理他继续擦。
裴亦转着脑瓜，忽然又说：“沈绥锡，我要轮椅。”
沈绥锡的动作怔了下，问他，“要轮椅做什么？”
裴亦往着沈绥锡那边挪了挪位置，然后“嘻嘻”笑起来，手指又往沈绥锡那边扣，然后说：“Omega可以坐起来，自己、动！”
沈绥锡这次动手是真的盯了，他低眼看着像在说什么正经事的坏Omega，背后忽然冒起一层黑暗阴影，一条触“手”伸出去打开房门，过了片刻把放在杂物间的轮椅拖进来。
房门关好，轮椅到了床前。
裴亦不擦头发了，他推开沈绥锡的手说：“你快坐上去。”
沈绥锡蹙起了眉头，还是下床坐到了轮椅上。
轮椅靠在床边，裴亦直接从床上爬过去爬上面翻，沈绥锡要扶他，他拒绝地说：“Omega要自己过来。”
于是，沈绥锡只好把手放下去，抓紧了轮椅的扶手，裴亦终于坐过去，把脚搁在了扶手上面，正好被沈绥锡捉住。
“沈绥锡。”
裴亦往前一蹭，搂住了沈绥锡，对着沈绥锡用力亲了一下说：“你的触须呢？让他们一起来玩啊！”
沈绥锡喉结不由地狠狠滚动，他问裴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裴亦一脸神秘地凑到了沈绥锡耳边，贴上去悄声地说了一句。沈绥锡顿时表情僵住，声音发哑地叫了一声，“裴亦！”
裴亦又搂紧了沈绥锡贴在他颈边说：“来嘛，沈绥锡老，Alpha老公，你不想这样欺负你的Omega吗？”
沈绥锡磨了磨牙，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他掐紧了裴亦，凑近啃在Omega的颈侧，然后说：“坏Omega，你可别哭。”
裴亦弯着染满红色的双眼，亲在 Alpha的嘴边说：“Omega哭了，Alpha不是会更起劲吗？你把我弄、哭啊！”
“嗯。”
沈绥锡回答了一声，他的情热彻底暴发，但他再也不用克制，从此以后都不用再克制。一瞬间黑暗的阴影从他身上涌出来，将他和裴亦一起笼罩，他重重起伏着胸口，双手扶住裴亦向下用力。
“裴亦——”
……
“沈绥锡~”
裴亦最后还是哭了，整个人靠着沈绥锡。
“裴亦，我——。”
沈绥锡呢喃地开口，他轻轻压着裴亦的脖子，凑到了腺体上面，轻吻了吻，然后张开嘴，微微用力，尖牙就刺进了腺体。
“啊！”
裴亦小声地叫了一声，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沈绥锡的肩膀，微微绷直的身体，感受到沈绥锡的信息素钻进了腺体里面，和他融合为一，相互纠缠共舞。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体验，仿佛一瞬间掉进了云朵里，他也变得像云一样轻，缓缓地漂浮起来，整个世界都是甜蜜的糖，把他整个人都染得甜了。
下一刻，他一下从云里掉下来，落进了沈绥锡的怀里，他又抓紧了沈绥锡，微颤着小声低语，“这样是成结了吗？”
“嗯。”沈绥锡声音低沉粗哑地回答，他抬起下巴找到裴亦的嘴，堵了上去，然后又叫着Omega的名字。
“裴亦，裴亦——”
裴亦抱紧沈绥锡，仍然微微地颤着，一口啃在沈绥肩膀上，然后说：“我是不是会怀孕？”
沈绥锡回答，“不会。”
“为什么？”
“别说话，还没有结束。”
裴亦瞬间就又没了思考的余地，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
“累了吗？睡一会儿。”
沈绥锡把裴亦放进被子里，裴亦抱紧他不肯离开。
这是裴亦第一次真正的发热期，也是第一次和沈绥锡做到了最后。除了被彻底标记后对Alpha本能的依赖，还有感情上的迷恋。
被子叠过来盖在裴亦背上，他趴在沈绥锡怀里，眼睛红红的望着沈绥锡，“沈绥锡，你喜欢吗？”
“嗯。”沈绥锡的手在被子下面收紧，这个状态裴亦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又，他对着裴亦的视线轻轻滑动着喉结。
裴亦一脸认真畅想的表情问：“我们以后是不是不用再忍着了？”
“嗯。”沈绥锡点头，手又收紧了一点。
裴亦蓦地一笑，“那我以后不说你不行了。”
沈绥锡眉头一蹙，一下把裴亦按紧，对着Omega问：“不累了吗？”
裴亦摇头，“但是我饿了。”
“这一次完了去吃。”
裴亦被沈绥锡洗干净，穿好衣服出去已经快要中午了。阿蒙和阿蒙2号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裴亦一下扔开沈绥锡跑过去，急急地往椅子上一坐，倏地又弹起来，他蹙着眉回头盯着沈绥锡。
沈绥锡走过去问他，“痛吗？”
“不痛，就是——”裴亦偷偷看了看阿蒙和阿蒙2号，不好意思说出来。
沈绥锡坐下去，伸出手把裴亦一下捞过来，裴亦横坐在他腿上，后面正好悬空，然后他拿起筷子递给裴亦。
裴亦虽然和沈绥锡一直很黏糊，但都是私下，头回这么抱着吃饭，他又偷偷看了眼阿蒙和阿蒙2号。
沈绥锡直接命令，“阿蒙，关机。把2号也关了。”
阿蒙非常体贴地带2号回到了储物间，才关机。
沈绥锡又对裴亦说：“现在没人看了。”
裴亦瞬间胆子又涨上天了，大方地把沈绥锡当椅子，趴在桌子上去吃饭，等他终于填饱了肚子后，又开始干“坏事”，脚尖卷住了沈绥锡的脚腕，人往后仰。
沈绥锡问他，“有力气了吗？”
裴亦轻声一笑，“我一直都有哦，我很能干的。”
“嗯。”
沈绥锡的手伸在前面，贴着裴亦的背问：“要在这里？”
“外面——”
“外面没有人。”
裴亦干脆地说：“那我们去湖边。”
湖边有一个秋千椅，沈绥锡往外面看了一眼就抱起裴亦走出去，整个下午裴亦都荡在秋千上，秋千一直响着“吱吱呀呀”的声音。
第三天，裴亦的发热期终于结束了，他一觉睡到了中午，睁开眼就看到沈绥锡盯着他。
裴亦蓦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说：“不热了。”
他说完忽然露出无比可惜的眼神，不高兴地又说：“怎么这么快就结束。”
沈绥锡不禁笑了，“一般1天就结束了。”
裴亦又瘪了下嘴，转着脑子想了想，“那我下次是什么时候？”
“至少过一个月。”
裴亦倏地掀了被子坐起来，“要这么久。”
沈绥锡伸手把人捉过来抱在怀里，“发热期，有这么好吗？”
裴亦扒着沈绥锡的衣领，神情严峻地说：“没有发热期，我们就不能标记了。”
沈绥锡把欺负他衣领的手捉过来，放在嘴边吻了下，“彻底标记一次就行了。”
“可是——”
裴亦非常地为难，沈绥锡凑到他脸前问：“可是什么？”
“可是不到发热期，我们就不能进去了。”
沈绥锡猛然才明白裴亦在考虑什么，他把旁边的Omega捞过来盖在身上，然后认真地说：“我的情热期已经没有了，就算不到你的发热期，也一样可以。”
裴亦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沈绥锡点头。
裴亦立即说：“我们来试试。”
他说着就去解沈绥锡的腰带，但是才刚解完，沈绥锡就按住他的手说：“容妈妈带的吃的来了。”
裴亦歪了歪脑袋，没明白，沈绥锡直接把他抱去洗漱。
刷牙的时候，裴亦用满是泡沫的嘴杵了沈绥锡一脸。
刷完牙后，裴亦忽然拿起刮胡刀说：“我给你刮胡子。”
“嗯。”沈绥锡就抱起他坐到洗漱台上，然后站到他面前。裴亦抬起头，小心地给Alpha刮胡子。
刮完后，沈绥锡给Omega洗了脸，然后直接把他从洗漱台上抱起来，去衣帽间穿衣服。
裴亦缠着沈绥锡磨蹭了半天，终于都穿好衣服后走出门去，看到院门外面停了一架飞行器。
梁砥面前摆着三个大箱子靠在舱门前，看到两人就说：“你们能不能再慢一点！”
裴亦看到梁砥，终于明白了沈绥锡话的意思，他跑过去说：“元帅，谢谢你帮我们送回来。”
梁砥嗅到了裴亦一身Alpha信息素，敛了敛眉看向沈绥锡，猛地眉头一抖。
沈绥锡还是沈绥锡，但是他又感觉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无论是曾经那个沉默坚定的少年，还是那个阴鸷暴戾的暴君，又或是那个黑暗深渊里不见光的邪神，好像都从沈绥锡身上消失了。
现在的沈绥锡就是一个有了Omega，满眼都是柔情的普通Alpha。
等沈绥锡走过来，梁砥走过去说：“恭喜啊，小绥，什么时候让孩子叫我干爹？”
沈绥锡蹙起眉，裴亦连忙说：“我们还没有孩子。”
梁砥接道：“很快就会有的。”
沈绥锡立即否定，“不会有。”
“为什么？”裴亦奇怪地问，“你不喜欢孩子吗？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不喜欢，但是我喜欢给你生啊！”
梁砥大笑起来，沈绥锡拎了一个箱子，搂着裴亦往里进去，贴在裴亦耳边悄声说：“有了孩子每天就会睡在我们中间，我们就不能做快乐的事了。你要一直抱孩子，就不能抱我。”
裴亦想了想，“那先不生吧。”
“嗯。”沈绥锡回了一声，和裴亦已经走进了屋。
“喂，我好歹也是客人！”梁砥看着眼前还剩的两个大箱子，觉得他就是来当苦力的，不给饭，只给“狗粮”那种。
最终，他还是把那两个大箱子拎起来，替好不容易能标记的两人拿进去。
55. 第 55 章 谢谢你让我成为了你的沈……
# 055
“嗯。”沈绥锡回了一声, 和裴亦已经走进了屋。
“喂，我好歹也是客人！”梁砥看着眼前还剩的两个大箱子，觉得他就是来当苦力的, 不给饭，只给“狗粮”那种。
最终，他还是把两个大箱子拎起来，替好不容易能标记的两人拿进去。
梁砥第二次走进这栋房子，他今天不赶时间, 进门就四周打量起来，上次没仔细看的地方都参观了一遍，最后他总结成了一个字。
——家。
他在客厅里见到了沈绥锡和裴亦, 完全不拿他外人，根本不招呼他，分不开似的黏在一起。
他不禁重新审视起沈绥锡，他其实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绝对无法想象他认识的沈绥锡会变成现在这样。
“元帅。”
裴亦看到了梁砥，连忙把沈绥锡抱着他的手推开, 站起来朝着他鞠了一躬说：“谢谢你之前带我去找沈绥锡, 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请你留下来吃饭，可以吗？”
梁砥余光朝沈绥锡瞥了一眼, 沈绥锡的眼神明显就是“快滚”的意思，他笑着对裴亦回答：“当然可以，我正好有空。”
裴亦立即高兴地朝他伸了伸脑袋，认真地问他，“你喜欢吃什么？我们菜地里的菜还有很多, 他们说多吃蔬菜不会秃头。”
梁砥蓦地摸了摸自己茂密的头发，不禁地问：“我头发，开始秃了吗？”
裴亦严肃地点了点头，“虽然现在没有秃，可是总会秃的。”
梁砥余光又朝沈绥锡瞟了一眼，发现沈绥锡竟然在偷笑，他惊奇地耸起了眉头，然后对裴亦说：“那我现在开始吃素。”
“好哦！那我们现在去做饭，你在这里和全息商城玩。”
裴亦说着拉沈绥锡起来就要走，梁砥不禁叫住他，“不是，我和全息商城玩什么？”
裴亦给了梁砥一个“你竟然没有玩过”的表情，然后把全息商城机器人叫过来。
圆圆的机器人转着圈停在裴亦面前，裴亦蹲到机器人面前，对机器人面前说：“把头伸起来。”
机器人蛋形身体上面浮起来一个圆球。裴亦脑袋忽然向左歪，然后说：“歪头。”
机器人跟着他的动作往左歪过去，他又歪到了另一边，机器人跟着倒向了另一边。
裴亦表演完了站起来，对梁砥说：“是不是很好玩？”
梁砥愣着表情，思考他到底是回答好玩还是不好玩，如果说好玩，是不是要他现场玩一遍来看看？
他不禁地看向沈绥锡求助，沈绥锡无视他的视线，搂着裴亦说：“让元帅自己玩，我们去做饭。”
裴亦点头，最后对梁砥说：“元帅，它还会转圈跳舞的，把脑袋飞到天花板上。”
梁砥点了个毫无意义的头，看到房子主人就把他留给一个商场机器人，他不禁地坐到了机器人面前，盯着机器人的圆脑袋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往一边歪了下头，看到机器人傻模傻样地跟着他动，他忽然体会到了裴亦的快乐。
原来有时候想开心这么简单，什么权力利益和平，不如和商城机器人一起玩歪头。
不过，过了片刻梁砥就清醒过来。
他堂堂大国元帅在干什么？于是他起身走了出去，想去房子后面的湖边看看，结果才走到门口就不禁停住。
门口就能看到后面的菜地，沈绥锡和裴亦正在地里摘菜。
两人蹲在一起头挨着头，一片菜叶子要三只手去摘，剩下的那只手沈绥锡扶着自己的宝贝Omega。
裴亦忽然低头凑近菜叶，像是要趴进地里去一般，沈绥锡连忙扶着他说：“小心点。”
“沈绥锡，有蜗牛！”
裴亦从菜叶上抓起来一只小蜗牛，拿到沈绥锡眼前。蜗牛缩回了头，他一本正经地说：“蜗牛是不是可以吃？”
沈绥锡思忖了片刻，还没思忖出结果裴亦忽然把蜗牛放回了菜叶上，“先养几天，让它多生几个崽崽再吃，一只不够。”
“嗯。”沈绥锡抬手抹掉了裴亦刚沾到脸颊上的泥。
裴亦以为沈绥锡就是要摸他的脸，于是他把沾满泥的手摸回了沈绥锡脸上，给沈绥锡的帅脸上摸了几个泥指印，他立即笑起来。
沈绥锡说：“还笑，给Alpha擦干净。”
“哦。”裴亦乖乖把手拍了拍干净，再扯起袖子去给沈绥锡擦脸，擦干净后他双手捧着沈绥锡的脸，一口响亮地亲在沈绥锡唇上，然后说：“Omega擦干净了，你又变帅了。”
可他说完手放下来，发现他手没擦干净，又给他的帅Alpha拍了一脸泥，他又笑起来。
梁砥忽然默默地退了回去，他少年参军，一心扎在部队里，作为一个连Omega的手都没碰过Alpha，他狠狠地酸了。
然而，梁砥刚走，沈绥锡伸过脖子堵上了裴亦的嘴，菜地里两人隔着一手的距离，只有唇贴在一起，口中在相互缠绕摩挲。
由于才彻底标记，又刚过发热期，裴亦片刻脸颊就染了一层红，沈绥锡放了他，他就抓着沈绥锡的衣袖，头抵在沈绥锡肩膀上说：“我们要去做饭，元帅还在等。”
“那再亲一下。”
沈绥锡扶着裴亦，看着Omega靠着他肩膀把脸转向他，他蓦地又低头吻下去。
梁砥等了半天，摘菜的两人才回来，然后他看到沈绥锡和裴亦一起去厨房里帮忙，虽然主要是阿蒙和2号操作。
但两个人一起洗菜切菜，不时地偷偷摸摸手，视线相互粘在一起。
他一边吃惊沈绥锡竟然能和厨房这么融洽地在一起，一边狠狠地吃够了“狗粮”，终于等到吃饭。
大约是饭桌上有“外人”，刚彻底标记的ALpha和Omega收敛了不少，梁砥酸溜溜地吃了一顿纯新鲜的素，吃完后沈绥锡终于开口问他。
“你要说什么事？”
梁砥严肃起来，移了移桌餐的椅子正对着沈绥锡说：“陛下、从皇宫跳下去了。”
沈绥锡的动作微微一顿。
梁砥接着说：“那天你们走后，政议会那些人仍然不打算放过他，他就从神绥殿的围墙外跳了出去。”
神绥殿的一边围墙外就是皇宫的边缘，下面是一千多米的高楼。
梁砥注视着沈绥锡，又说：“陆省追着他一起跳下去了，没有在下面找到尸体，他们可能都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蓦地停下来轻呼了一口气，“也许对他来说，只有‘死’过一次才能真的自由。”
沈绥锡没有回话，也没有多看梁砥一眼，仿佛说的是毫无关系的人。
梁砥盯着他，这些年他也不只一次想，沈绥锡当年为什么放过沈重渊，是真的想让沈重渊赎罪吗？
“说完了吗？”
沈绥锡隔了半晌终于问了一句。
梁砥又说：“他一早就留了遗言，签署了文件，修改宪法，废除帝制。”
沈绥锡终于轻轻地瞥了梁砥一眼，梁砥说：“大概他早就这么准备了。那天主使的政议大臣都已经被抓了，王臣已经疯了，剩下的就看最后□□的结果和民意。”
“嗯。”沈绥锡轻轻飘飘地回了一个字。
梁砥不禁地蹙起眉头，“现在全国都翻天了，就你们日子舒服，我说这么多你没点意见？”
沈绥锡回答：“没有。”
这回是梁砥不说话了，他知道沈绥锡多半是不会再管这些事，但是沈家现在唯一剩下的人只有沈绥锡了，沈绥锡的发言也许能决定国家命运，所以他才会来。
但是看到沈绥锡现在的样子，他实在说不出让沈绥锡再回去权利中心斗争。
最后，梁砥舒了口气说：“陛下的寝宫里有些遗物，还有他名下和皇室的财产——”
“都充国库。”沈绥锡直接打断，一点返还的余地也没给梁砥留。
梁砥对这个结果不意外，沈绥锡下一句就是赶他，“还有什么要说？”
“你们什么时候回学校？”
沈绥锡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要休婚假。”
梁砥眉头一抖，“休什么婚假？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旁边乖乖听话的裴亦终于开口，他转向沈绥锡问：“对啊，我们还没有结婚，不能休。”
沈绥锡继续正经地说：“彻底标记也是可以休的，你问元帅。”
裴亦期待地看着梁砥。
梁砥无奈地说：“算了，反正最近也乱，你们休够了吧。”
裴亦立即高兴地站起来，对他鞠躬，“谢谢元帅。”
梁砥忽然问：“小亦，你有没有像一样的Omega？”
裴亦莫名地歪过头，“没有，你也想要休婚假吗？我有Alpha朋友，也可以——”
“不是。”梁砥尴尬地站起来，“我想来还有事，先走了。”
“哦。”裴亦拉起沈绥锡去送梁砥。
副官正把飞行器开回来接他，他朝门口的两人看了眼，上了飞行器，忍不住问副官，“你有认识的Omega吗？那种天真可爱特别粘人，会和商场机器人玩的那种。”
副官震惊地看着梁砥，“您的择偶标准不是强强联合，要能一脚踹飞机甲的那种吗？”
“胡说！谁说的！我的标准是可爱的Omega！”
裴亦不知道他改变了元帅的择偶标准，回去屋里的客厅，沈绥锡坐到沙发上，他就爬过去坐在沈绥锡身上，把自己放进沈绥锡怀里抱紧了他的Alpha，小声地问：“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没有。”沈绥锡把裴亦捞近过来，贴紧自己，重复道，“你没有错，裴亦。”
裴亦在他怀里拱了拱又说：“可是，刚刚元帅他说陛下——”
“和你没关系。”沈绥锡打断裴亦，“如果错了，那也是我的错。”
“不是！”裴亦忽然抬起头，笃定地对着沈绥锡说，“是他们，是所有人的错，你没错，你做什么都没错。”
他虽然有些事又变得不明白了，但不是失忆，那些知道的事他都还记得，记得沈绥锡经历过什么。
他蓦地又抱紧了沈绥锡，“你不是他们创造出来的救世主，不是拯救星际的工具，不是为了别人，你也不是怪物。”
忽然他又抬起头对着沈绥锡，坚定地说：“你是为了在现在和我相遇，让我成为你的Omega才出生的。让你一路受了这么多苦，你辛苦了，我的Alpha。”
“裴亦。”
沈绥锡眼眶微微发红，看着面前满眼坚定的小傻子，他笑了。
原来是这样，不是没有人在乎他，不是没有人把他当成真正的人，只是那个把他放在心尖当成珍宝的人来得晚了，他等得有点久而已。
他一路走来所遭遇的一切不是痛苦，而是为了遇到他的救世主。
沈绥锡抬起头，贴在裴亦的唇角，用他所有的一切表白。
“谢谢你，裴亦。”
——谢谢你让我成为了你的沈绥锡。
裴亦灿烂地一笑，回道道：“不用谢，因为我出生在世上也是为了遇到你，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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