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走上楼，发现天又亮了，肚子就像收到信号般，咕咕地叫了两声。他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揉着肚子，“再忍忍，再忍忍！”
晚上去见沈绥锡，他就惹沈绥锡生气，明天就有饭吃了。
“裴少爷。”
裴亦刚走到房间门口，阿蒙就推着一辆餐车过来，他眼馋地盯直了餐车，“这是送给他的吗？”
阿蒙停下来回答：“这是为您准备的，以后每日三餐都会按时为您准备。”
“真的！”裴亦倏然眼神一亮，但又马上觉得怎么有这么好的事，怀疑地打量着阿蒙，“真的每天都有？每顿都有吗？”
“当然是真的，人工智能不会骗人。”
裴亦凑近餐车用力嗅了嗅，为难地说：“可是我没有钱付。”
“您可以帮我扫院子。”
裴亦认真地点头，“我一定会每天都扫得很干净的。”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请阿蒙进去，阿蒙把餐车进房间，精致的餐点都摆到桌上，对他说：“裴少爷，您请用。”
“嗯，谢谢管家叔叔。”
阿蒙离开房间，裴亦坐下去，哪怕很饿了还是端正坐好，动作优雅地拿起筷子吃得慢条斯理。
他吃着不自觉盯向了桌子对面，仿佛那里少了什么，等他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也没想明白究竟少了什么。
他把餐具都收拾到餐车上，擦完桌子就推着餐车跑出去。
“管家叔叔，我可以去扫院子了。”
裴亦在走道里就看到阿蒙从转角走出来，又对着阿蒙说说了一遍，“我可以去扫院子了。”
“您需不需要先换衣服？”
阿蒙接过餐车，裴亦垂下视线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是他的，一件对他来说有些太大的睡衣，里面还内空的，脚上穿的也是不合他脚的拖鞋。
这肯定都是沈绥锡的，那他的衣服也还在沈绥锡的房间里。
裴亦立即说：“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他连忙往宫殿最深处跑去，那里之前都紧闭的门竟然半开着。他在门外敲了敲门说：“我进来了。”
沈绥锡坐着轮椅又在房间中间，看着裴亦急冲冲地跑下来。
“你跑什么？”
裴亦听到沈绥锡的声音，不自觉心脏一颤，愣愣站在楼梯中间，往下望着沈绥锡，心底涌出一股不知哪里来的满足感。
他不自觉对着沈绥锡笑起来，一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下来。”
沈绥锡对他喊了一声，他乖乖地走下去站在沈绥锡面前，沈绥锡问他，“你在做什么？”
裴亦顿时想起来，“你有看到我的衣服吗？那是我唯一的一套。”
“已经扔了。”
裴亦怔住，不知该怎么办了，双眼愣愣地看着沈绥锡。
沈绥锡对了一眼他的视线，倏然眉头一沉，对空喊：“阿蒙给他准备衣服。”
这时阿蒙走下来停在楼梯前问：“主人，需要什么样的风格？”
沈绥锡看向裴亦说了两个字，“去选。”
“你要给我买衣服吗？”裴亦小心询问。
沈绥锡看着他不说话，但他感觉到沈绥锡在说“是”，刚刚见到沈绥锡那股满足感又冒出来，觉得沈绥锡不可怕了，甚至脑子里剩不下别的，只想和沈绥锡贴一贴，抱一抱，想靠近沈绥锡。
阿蒙的眼睛忽然有光一闪，一道光柱就在中间投下来，光柱里显示着一个界面。
“这是全息商城吗？”
裴亦对着沈绥锡的视线终于被吸引开，他惊奇往前凑，光柱就在他面前，他眼睛几乎贴在了光上面。
阿蒙回答：“是的，您可以进入里面挑选。”
在偏远星只有特别有钱的人家里才有“全息商城”，裴亦只在宣传册上看过，他先小心碰了碰光柱外沿，手从光面穿了过去。
光柱直径有一米多，穿过外层的光站进去，里面的界面就变得清楚了。
他选择服装分类，手指不停在界面上轻扫，忽然看到了帝国军机甲训练服，忍不住就点下去，衣服立即被投影在他身上，就像真实试穿一样。
裴亦兴奋地转过身问沈绥锡，“酷不酷？”
机甲训练服，纳米贴身材质，穿上等于没穿，意思就是完全贴合身体的自然曲线。
蓝色的机甲训练服完美勾勒出了裴亦身体的线条，几乎一毫不差，隔着一层衣服的身体，有种说不出的“欲露还休”。
沈绥锡盯着他眼神发沉，不说话。
没被沈绥锡夸，裴亦莫名有些失望，“我本来还想去考机甲系，但我的精神力太低，不让我报名。我穿起来真的不酷吗？”
沈绥锡还是盯着他不说话，他只好放弃，重新回去挑选，然后发现了更炫酷的古代战甲，又控制不住点了试穿。
“这件，帅不帅？”
裴亦说话时还摆出将军临战的姿势，沈绥锡这回直接地蹙了眉。
他又一脸失望地重新选，有意往沈绥锡会喜欢的样式选，最后选到了一件女仆裙，他又果断地试穿了。
“你是不是喜欢这种？”
裴亦转过身，故意地提了提裙子，沈绥锡的脸却瞬间沉下去。
他不解地说：“书上说alpha就喜欢o穿这种。”
“忘记你看过的书，出来。”
裴亦有些不舍，“我还没选好。”
沈绥锡重复，“出来。”
裴亦最后争取地问：“机甲训练服真的不酷吗？”
沈绥锡盯着他不说话了，他本着要听alpha的话，走出光柱衣服就恢复原样。
沈绥锡把轮椅开进去，系统已经记录了裴亦的身材，他直接挑了四季从内到外的所有衣物鞋袜。
裴亦忍不住从外面伸进了脑袋问：“你挑了什么？给我也看看。”
“送到你就能看了。”
沈绥锡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选完，裴亦只见界面上的图不断滚动，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怀疑沈绥锡是在盲选，忍不住又说了一次，“我想要机甲训练服。”
沈绥锡的手顿了顿，侧目看了裴亦一眼，o两只眼睛直直盯着他，最终还是把那件蓝色训练服加进了购物车。
裴亦忽然从轮椅后抱住他的脖子，蹭着他的脸说：“你真好。”
被临时标记过的o产生类似“喜欢”的依恋。
alpha也会对o产生本能的爱护和亲近。
沈绥锡都知道，他却没有拒绝裴亦，也没有克制克制自己。
半晌，他说了句，“你可以去等你的训练服了。”
裴亦乖乖地站起来，不舍地看着沈绥锡，“那我走了，我晚上再来。”
o告别时很认真，然后转身跑上楼梯，响起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
沈绥锡视线不自觉追着裴亦看去，他深渊般的眼神里微微闪起了一线亮光。
裴亦一路跑到了宫殿外面的空地，上次的飞行器就是停在这里的，他坐在台阶上一眼不眨盯着半空，没过多久果然有飞行器过来，宫殿顶上的光障一闪，飞行器落下来。
他跑到飞行器前，舱门打开下来的又是ai工人，一箱一箱往下搬，他上前说：“我来帮忙。”
然而，没有谁理他。
“这些都是单程式的ai，只会执行发布的任务。”
阿蒙忽然出现在后面，裴亦看过去问：“为什么每次都是ai来？你们皇宫里只有机器人吗？”
“因为没有活人敢来这里。”
裴亦好奇，“为什么？”
这个问题阿蒙没有回答，虽然阿蒙的机械脸看不出表情，可他感觉阿蒙有点难过。他抓了抓阿蒙的衣袖说：“怎么没有，我呀。”
阿蒙奇怪地看着他，他认真地说：“我是就是来这里的活人。”
“是的，裴少爷。”
虽然看不出来，裴亦觉得阿蒙笑了，他也跟着笑，“那你等等我，我去换了衣服就来扫院子。”
阿蒙以为他已经忘了，没想到还记着。
ai工人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所有衣物拆装，在衣柜里分类放好，带好垃圾再离开。
裴亦送到门口，哪怕听不懂他还是说：“谢谢。”
送走ai工人，他就跑去了衣柜欢快地在里面转了两圈。
才过了不到两天，他就从只有一把沙发椅，变得有房间有衣服，连吃饭的问题都解决了。
只要再完成被彻底标记的任务，长久在这里住下去也什么可担心了。
“给最可怕的alpha当o，也没有特别难嘛！”
裴亦悄悄把机甲训练服拿出来，放的时候他就看好放在哪里了。
所有衣服都是清洗消毒处理过的，可以直接上身。
他脱了衣服就把训练服往身上穿，穿的时候他又注意到沈绥锡非要系的红丝带，他伸手要解，想起沈绥锡他还是放弃，直接把训练服穿好。
原本宽松的布料瞬间贴身，完美地勾出了身体曲线，他对着镜子各个角度都照了一遍。
“明明还是很酷的。”
裴亦还是很喜欢，可沈绥锡不喜欢，作为明明很穷还给他买这么多衣服的alpha，他决定照顾沈绥锡的喜好，于是在训练服外面他又穿上另外的衣服，反正贴身设计别人也看不出来。
“我可真聪明。”
裴亦觉得自己太机灵了，没太在意沈绥锡到底选了些什么衣服，只随便拿了厚度合适的，穿上身才看出是套休闲小西装，为了舒服他配了一双运动鞋，就这么跑了出去。
“管家叔叔，我来了！”
裴亦跑到外面，阿蒙正在空地上，旁边有一个半人高的细长蛋形机器，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扫地机器人。”
裴亦的脑袋歪了歪，“用来做什么？”
“扫地。”
裴亦顿时感觉他的饭碗要被抢了，“那我做什么？”
“命令它扫地。”
“这样也可以吗？”裴亦蹙了蹙眉头，觉得这好像在偷懒。
“不是所有人都能命令它的，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
裴亦举“你是不是在骗我”的眼神，转向了圆圆的白色扫地机器人，摸了摸光滑的“蛋头”说：“你快去扫地。”
扫地机器人用机械的声音回答：“你说100遍‘沈绥锡是我的alpha’，我才开始扫地。”
裴亦感觉哪里不对，可阿蒙好像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他只好对扫地机器人开始。
“沈绥锡是我的alpha，1遍。沈绥锡是我的alpha，2遍。沈绥锡是我的alpha……”
沈绥锡的轮椅出现在裴亦背后，听着裴亦一字一句重复一句话，他突然叫了一声。
“裴亦。”
这是他第一次叫oega的名字。
裴亦忽然忘了自己数了多少遍，沈绥锡叫他的名字让他又有了那种满足感，他忍不住扔下扫地机器人，转身跑向沈绥锡，一点没有不乐意地说：“都怪你，为什么要突然叫我，我忘了我说了多少遍了。”
可沈绥锡一点没有安慰他的意思，他这下真不乐意了，对着沈绥锡喊回去。
“沈绥锡！沈绥锡！沈绥锡！”
沈绥锡的心脏微微一动，对裴亦喊：“过来。”
裴亦下意识走到了沈绥锡面前，沈绥锡抬起眼看着他又不说话，他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嗯。”
沈绥锡下意识应了一声，裴亦立即蹲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腿问：“是不是痛了？”
“不是。”
裴亦又抬起头，“那你叫我做什么？”
“看你。”
裴亦心中的满足感又冒起来，眉眼一弯，不由地往前一倾，轻轻趴到沈绥锡腿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沈绥锡抬了抬手，想去摸裴亦的头，却最后握到了轮椅的扶手上，他回答：“是。”
裴亦把脸往沈绥锡腿上贴了贴，抬眼望着他说：“你也很好看，我们是好看的alpha和好看的o。”
沈绥锡一动不动盯着裴亦贴在他腿上的脸，他很清楚裴亦对他的依恋都是因为临时标记。
裴亦又说：“那好看的alpha，我在和扫地机器人扫地，你在干什么？”
沈绥锡不自觉回答：“我什么也没做。”
裴亦立即明白了，“你是不是无聊了？那你等等我，我叫扫地机器人去扫地，然后我陪你聊天。”
沈绥锡看着裴亦一下蹭起来，又跑去扫地机器人面前，“我们重新开始。沈绥锡是我的alpha，1遍。沈绥锡是我的alpha，2遍……”
——沈绥锡是我的alpha。
沈绥锡静默地听裴亦把这句话说完了100遍，扫地机器人终于去扫地了。
裴亦跑回来又蹲在他面前，把脸贴在他腿上，依恋地蹭了蹭开始聊天。
“你知道偏远星吗？”
沈绥锡盯着裴亦，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去过。”
“真的吗？那你去过f15偏远星吗？我家就在那里。”
裴亦眼中满是期待，他回答：“去过。”
“你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去的？”
沈绥锡脑中闪过一些久远的画面，“很久以前，去打仗。”
“打仗？可那里没有打仗。”
沈绥锡转眼往远处看了看，然后说：“以前宇宙中有很多的邪兽，它们危害整个星系，我是去杀邪兽的。”
裴亦感觉自己听懂了，又完全没懂，“邪兽是什么？我怎么也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22年前，邪兽已经被我杀光了。”
裴亦瞬间仿佛见到了书里说的大英雄，兴奋地眼睛都亮起来，忽然对着沈绥锡的腿上暗下来。
他轻碰着沈绥锡的腿问：“你的腿就是因为杀邪兽，才没的吗？”
沈绥锡回答：“不是，是我自己砍的。”
裴亦怔住了，没有质疑没有害怕，然后抱着他的腿问：“那不是很痛！”
他盯着裴亦，傻兮兮的o安慰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你一定很难过才这样的。不过你不要难过了，我邻居家的叔叔也没有腿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他。”
他见过各种各样看他的眼神，有恐惧、有憎恨、有厌恶、有乞怜，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简单直白的关切。
早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这个星际里活着的人对他来说不过都是蝼蚁，他可以任意的捏死。
然而，这一刻仿佛有一滴清泉滴在了他干涸的心上。
他抬手摸了摸裴亦的脸颊说：“这个宇宙里都不会有人喜欢我。”
裴亦愣愣地眨了眨，认真地说：“那我喜欢你！我是你的o了，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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