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膝下子嗣不少,不过其中最疼爱的便是清河公主,不管是府邸还是食邑都要胜过其他的公主。这一辈的小娘子都是“玉”字辈的,但是到了萧来仪这处便不是了,当今亲手写下“箫韶九成,有凤来仪”八个字,以“来仪”为名,“阿鸾”为小字。
甘露殿中的谈事当今并不避着萧来仪,长乐大长公主等不到萧来仪自觉地离去,见天子都不忌讳,索性直接开了口,让萧来仪这个姑娘也听了“赐婚”的事情。
“陛下,祈儿是个不幸的,他家的那位撒手人寰,给他留下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子……”长乐大长公主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擦眼睛道,“我看赵国公家的二姑娘是个模样端庄的,如今也二十一了,正与祈儿相合。”
其实长乐大长公主不打算进宫来求的,她知道她那儿媳妇往赵国公府上走一遭,被李威给气回来了。可这回先是女儿央她作主替侄子讨一门婚事,那魏祈也到了跟前,似是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她便豁了脸面往宫中一趟。
景仁帝闻言眉头皱了皱,他问道:“姑母之意朕晓得,只是这门婚事赵国公府上如何看?”
长乐大长公主语气一顿,片刻后道:“我那夫妹自然是同意的。”
景仁帝不赞许地摇了摇头道:“可那二姑娘毕竟是李威的女儿,此事得他首肯。朕若是直接降下旨意,好端端的结亲变成结仇怎么办?对了,还有崔家,若是让崔昉知道朕擅自作主,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呢。”他也听明白了长乐的意思,人家如今几岁都碍不着你啊。你魏祈要是个尚未成亲那还好,现在是要人家国公府上的姑娘当填房、替人养儿子啊,人家愿意么?
长乐大长公主面色红红白白的,实在是有些尴尬。她与景仁帝的关系不算亲近,话到了这份上,不可能继续求下去了,扯了几句家常后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景仁帝望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片刻后才转向冷着脸的清河公主道:“三娘,你怎么这般脸色?谁又气你了?”
长乐大长公主到底是长辈,萧来仪没在她开口的时候插嘴,这会儿听景仁帝一问,当即忍不住了,啐了一口道:“魏祈那老鳏夫有什么脸求娶李二娘子?真是癞.□□想吃天鹅肉!”
景仁帝抚了抚额,好气又好笑道:“三娘,怎么说话的呢!若是被旁人听去了,指不定怎么说你。”
萧来仪眸光一转,狡黠一笑道:“可阿耶你不是旁人呀。”
景仁帝笑了笑,又道:“你怎么替李家二娘打不平,这位应当回京不久吧?你认识她?”
萧来仪张口扯谎道:“先前不是嘉辰生辰么?见了一面颇为投缘。她的性子、模样以及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好。算了,不说了!”像是怕景仁帝追问她与李明玉的事情,萧来仪摆了摆手,又转了个话题,“阿耶,我这回可是有大事要同您说的!”
景仁帝挑眉,笑眯眯道:“哦?”
萧来仪起身走到了景仁帝的跟前,将刻本递了上去,道:“喏,阿耶你瞧,是刻本!有了这项技艺,日后的书籍再不用劳烦人手抄了,还可以多印几本,到时候发生火灾被烧了也不惧了!”
景仁帝起先是不以为然,等到快速地翻完后,眸中连连绽放出惊奇的光芒。他道:“太子说你近日不见身影,原来是做这事情去了?你是自哪儿找到的能人?好,好啊!”
萧来仪可不将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她笑道:“是李家二姑娘呢。”
景仁帝闻言更是诧异。
萧来仪解释道:“她可是天鸣子的高徒,定然也有几分本事。对了,儿来找您是有正事的。我与李二合开了一家书铺嘛,打算售卖刻本,但是找不到好的底本,想要去国子监借一些。”
景仁帝惊讶地望着萧来仪道:“你们这是打算自己做啊,不将技艺上呈?”
萧来仪狡黠一笑道:“这不是还不到时候嘛。”直接下圣旨推动自然是最快的事情,可一来李明玉要用这个打脸众人呢,二来怎么都要赚上一笔银钱啊。
景仁帝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好笑地应道:“行行行,但是国子监那边的经典若是借出来,你们可要看好了。韦祭酒他爱书如命,若是书丢了或者损坏了,就算是阿耶我,也会被他喷个狗血淋头的。”顿了顿,他又道,“等到你们忙完了,记得将成果呈上来,这是利国利明的大事。”
萧来仪乖巧地一颔首道:“这事情儿还是晓得的。”
国子祭酒韦夏卿,出了名的硬脾气,以清河公主的身份前去,自然是难以讨来,但是走一趟宫中,这事情就算解决了。出宫的时候,萧来仪的心情颇为松快,可就是那么不巧,撞见了莱国公府上的人,萧来仪骤然想起魏祈想要求娶李明玉的事情,怒火蹭蹭蹭往上涨。她本想直接去赵国公府上找李明玉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做不大好,只好迂回一些,遣人先去了谢家。她的心中则是寻思着,改日最好办个花会,使得她与李明玉的相熟“顺理成章”起来。早知道在嘉辰生辰宴上就不顾忌那么多了,可是那会儿她们还是互相“欺骗”着呢。这会儿李明玉常与谢家、崔家往来,京中有心人大概明白了,李家二娘子虽然是勋贵出身,可一颗心向着舅家的,如此,时机正好。
李明玉得到谢嘉言的传信,还以为印刷那边有结果了,等到了夜中做贼似的往清河公主府上去。
结果人一到公主府,就被一句宛如惊雷般的话吓了一大跳。
“长乐大长公主今日入宫向陛下求赐婚,让你与魏祈‘结连理’,你可知晓?”“结连理”三个字萧来仪是咬牙切齿说出的。
“魏祈?”李明玉面色一变,拧眉道,“这厮怎么这般不要脸?先前莱国公夫人上门被我阿耶骂了一顿走了呢,怎么还要赶上来?”
萧来仪见李明玉这副模样,顿时不生气了,她托着下颐,慢悠悠道:“你打算怎么办?”
李明玉飞了一个眼刀子道:“你不打算替我解决?”
萧来仪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腔。
李明玉冷声道:“只要魏祈没了,这事就算了了。”
萧来仪横了杀气腾腾的李明玉,道:“你好狠的心。要做就做干净些,我可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
李明玉抬眸,忽又展颜一笑道:“这婚事不成的,不会到如此地步。”要真成了,她就不信萧来仪还是这般模样。她往南曲走一趟,都能摘个醋葫芦呢。不过这事情给她提了个醒,有一个魏祈,可能还会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人,“你说,我要是养些‘面首’,是不是就无人敢来求娶了?”
萧来仪一愣,回过神来,立马咬牙切齿道:“李明玉!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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