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来仪瞪着李明玉,仿佛在说“你毫无君子风范”。
李明玉笑吟吟对上她的视线,不显怯意与退缩。
萧来仪倒也不是害羞到难以启齿,毕竟先前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喊过。她只是瞧着李明玉这张灿烂的笑脸就来气,偏生就不想让她如意。她抿了抿唇,做出要往下跳的模样,李明玉被她唬了一跳,哪能让她真的从这树上跳下去,忙不迭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从树上翩然落下。
“这不就下来了吗?”萧来仪横了李明玉,似是有些得意。
热闹也看足了,可来都来这曲江芙蓉池了,总不能未曾赏景便匆匆离去。两人从僻静处走出,便寻了一艘画舫游湖听曲,可那头匆匆忙忙回去的李明霞等人,滋味可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小魏氏是与杜氏约好了的在府上碰面,缓解一下先前因李威大放厥词变得僵硬的关系,可哪想到李明晦匆匆忙忙跑进来说是李明庭消失不见了。按理说这是二房的事情,可小魏氏当的是整个国公府的家,她也有意在嫂子跟前展露自己的威风以及大度,便提议一道去寻找了,哪想到碰到这龌龊的事情?她直觉此事与李明庭、李明晦都脱不了干系,然而二房的人,她也不大好直接问,只能等着自己的女儿悠悠醒转。
李明霞一醒来便扑在了小魏氏的怀中放声大哭,到底是十六岁的少女,未曾经历过这般阵仗。她一边哭,一边抽噎着道:“阿娘,是、是雅姐姐推我的。我、我不想嫁给魏表哥!”小魏氏听到是杜蹈雅推的,面色倏然一变,等到细细地询问李明霞,知道了来龙去脉,面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这事情说到底是由李明霞而起的,她怎么好去杜家问罪?看着哭得凄惨的女儿,她心中好一阵疼,忙安慰道:“阿娘知晓,不想嫁便不要嫁,反正无外人瞧见,阿娘去莱国公府说。”别看魏祈是个国公世子,未来要承爵,他底下已经有一个嫡子了,要是女儿嫁过去生了儿子,那得多尴尬?如果这是一门好亲事,她怎么也不会推给李明玉的。心中计量了一番,她理了理云鬓,准备往莱国公府上走一趟了。
在这个时候,杜蹈雅也哭着回家了,一想到李明霞竟然要暗算她,她又惊又惧,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好在她也知道这事情隐瞒着要将自己牵连进去,故而立马跑到了她的母亲跟前,一股脑儿将事情倒出。
郑国公府上当家的仍旧是三代郑国公杜礼,杜蹈雅的父亲是杜礼的嫡长子杜庚,母亲则是出于弘农杨氏的一个旁支,既非四大世家,也非四大勋贵的人。杜庚因妹妹的关系与莱国公府上走得近,但是杨氏一直是冷冷淡淡的,故而杜蹈雅与魏祈虽然是表亲,可也算不上多亲近。
听完杜蹈雅说的一连串事情,杨氏惊得魂都要散了,继而则是怒气。她不难猜到,李家的人都是李明霞和魏祈合计引起的,若是当真让他们瞧见女儿跟魏祈不规矩,丢脸是其次,重要的是要进了火坑,可能在魏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强行压下了怒意,杨氏望向了双眼红肿的杜蹈雅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是不长记性。先前书铺的事情,也是那边怂恿你的吧?”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小魏氏的性子,那么痛快就将两间铺子放给侄女了?根本不可能,这绝对会想着法子给人添堵呢,没想到连杜家的铺子都利用上了。她掩住了眸中的寒光,低声道,“以后你离李家的远些。”
想了一会儿,杨氏又补充道:“这事情别告诉你阿耶,不,是同谁都不要说。”她家的那位郎主混账着呢,要是莱国公府上的那位开口,八成会将女儿给推出去。这个仇大抵是不能报的,那两家不管是结亲、结仇都不是她能管的。依她看来,大概会悄无声息地掩盖过去,毕竟瞧见的都是自家亲信。不过她听说,那边瞧上的是李家的二娘子吧?不是还请动了大长公主去宫中求赐婚么?怎么又瞧上了自家的女儿?
正如杨氏所猜测的那般,不管是莱国公府上,还是赵国公那边,都想让这件事情悄无声息地了结了。可能是怕事情传出去,魏家还往他们杜家送了一份礼,惹得老爷子连连追问。杨氏在老爷子跟前可不敢隐瞒,忙将这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气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将魏家的人抓了狠狠揍上一顿。
只可惜事与愿违,端阳节那日,莱国公府上遣人到李家提亲了。
原因是殿上,天子竟然过问了此事,对着莱国公道:“敬宗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要做那拦路人?你倒是轻松了,却累得姑母会意错了人选,来到朕跟前求婚事。若是当初那旨意真下了,可不知引多少人在背后骂朕。”
当今能够知晓此事,自然是萧来仪转达的。开国之初国公遍地走就罢了,而今已经不需要太多世袭国公了,故而就算知晓这会是一对怨偶,景仁帝也要开这个口。两家的婚事如今不想结也得结了,至于消息是从谁那儿传出的,他不明言,那些人会去自己猜测揣摩的。
莱国公魏敬宗听得一头雾水,等回去询问了妻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杜氏一点儿都不想让自己儿子娶李明霞,先不说李明霞的出身不如李明玉,这丫头一旦进门来,绝对会闹得家宅不宁的。自己当媳妇的时候被大长公主磋磨,可要是自己的儿媳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那地位可不就是寻常媳妇能比了。怀着这等隐秘的心思,她拿了魏祈当借口,又埋怨了自家兄长几句。知情人只有三家,李家与她都是不愿的,那就只能从杜家传出去的了。
魏敬宗可不管那么多,就算惊动了大长公主,也执意要人前去府上提亲。原本还准备押着魏祈去,先赔罪的,可不知道魏祈身上怎么了,接连几日都是臭气哄哄的,请了大夫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对外声称“病了”。
赵国公府。
大堂的热闹传到了鹤鸣院,李明玉只是付之一笑。她的视线落在胆战心惊的李明晦的身上,悠悠开口道:“怎么?四郎不亲自来么?”
李明晦涨红了脸。现在院子里都是臭气,已经熏到了好些人。他们也不敢去请医师,索性平日里本来就没什么人管他们,这才没被发现了。要是被祖父发现了,他们绝对会被打的。现在四郎只会窝在床上哭,打骂身边的人,李明晦则是想明白了,问题出在了焰火上。他偷偷地出去打听了消息,魏世子好似也有这个毛病,请了好几个医师都不顶用。“二姐姐,我们知道错了。”李明晦泪眼盈盈的。
李明玉嗤笑了一声道:“上回也是这么说的。”顿了顿,她望向了李明晦道,“你倒是仗义,四郎不是时常欺负你么?”
李明晦低着头,讷讷道:“可也只有四郎欺负我。”其他府上的郎君们都不大爱和庶子玩的,要不是李明庭带着他,他只会被那些人嫌弃排斥。
“拿着吧。”李明玉抛出了一个小瓶子,其实那臭味过些日子就散了,不过看在是亲弟弟的份上,便放过他这次,等臭味散了拉过来打一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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