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陛下来吧。”


    克莱顿侧过眼,欣然颔首。


    ——


    主位上


    赫曼大帝越听越觉得觉得这个疑问荒唐又可笑。


    他垂身扶着额头,将头顶的王冠摘下,微微低垂下那双赫尔曼皇室标志性的浅金色眼瞳。


    金银打造成的扶手抵在他手下。


    直到克莱顿收尾道:“陛下,就是以上这些了。”


    闻言,赫曼大帝终于松开些拧紧的眉头,单手将文件扔在桌面上。


    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众人:“我只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推测出这种荒谬结论的?”


    “如果精神力的损伤能够恢复的话,那先前还需要更迭皇储做什么?帝国召开的会议,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玩笑?在你们看来还比不上自己那些荒谬的推测。”他一字一句慢慢道,声音显得沉冷,坠入冰窟一般。


    无声的压迫感顺着头顶传递而来。


    “你们是真觉得我这个大帝当的太闲吗?”


    他视线冰冷的扫过来。


    克莱顿像是一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一般,站在侧边,微微垂首并不作声。


    罗杰半跪下来。


    “陛下,我只是无意探询。”


    他嗓音艰难,犹如堵了块发苦的硬糖,梗的喉咙生疼。


    谦卑道。


    不敢再有任何顶撞的想法。


    赫曼大帝这次是真的怒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推测实际上也是在变相挑战皇室的决策和权威,但他还是不得不,更准确的说,是没法不去问。


    所以纵然这会再是叫苦难言,该受的还是得低头受着。


    或许陛下的怒气过了这阵还能够好些。


    他扯了扯唇角。


    苦涩的想到。


    “行了,罚去罗杰公爵的俸禄两个月充入国库,这件事到此为止。”


    赫曼大帝收回眼,按下中指上的银戒,出声说。


    他压紧唇线,神色显得浓郁加深。


    “陛下,请等等。”


    然而原先单膝跪地的人中,却突然有人站起来开口唤了一声。


    将他视线拉回来。


    “我还有些话想要说。”


    赫曼大帝回过头,一双猛兽般危险锋锐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他去,不再用喉腔发声,微微压下手掌:“那就快些说。”


    “是,陛下。”


    来者微微躬身。


    他重新抬起眼补充:“这件事也并非是我们有意来打扰您的决策。但是眼下,虽然皇室的处理已经清楚摆在这里了,可——”


    “皇储的态度呢?”


    他撕开所有人避之不谈的点。


    克莱顿瞳孔微微收缩,他有些按耐不住的攥紧指节,不复刚刚对待罗杰的平淡态度。


    原来刚刚罗杰的质问只是引出一个开头,


    真正的问题……是用在这里的!


    他呼吸有些错乱,但在强力按捺的平静神色遮掩下,只是微不可见。


    赫曼大帝按压了一下眉心,虽然被他们这些询问搞得颇为不耐烦,但也不得不说说,他的确问到了一个关键点。


    可惜现在他现在烦躁起来更不想理会,冷笑道:“难道是皇室的态度还不足以扩盖皇储?”


    问话的人没有出声,但他沉默的态度显然也就印证且表明了这一点。


    他觉得皇室的出声并不能也并不足够代表皇储本人。


    两者之间的分量在此时是不同的。


    按照赫尔曼帝国一贯的皇室更迭传统,如果不是危及的情况或是意外不得已而为之,位置更迭都需要本人亲自同意才能够进行。


    但就算眼下的确有个重伤的名头,也不可能真的告示星网。


    如果要以帝国民众惶恐,外界动荡为代价做交换,那这场更迭也就变成了毫无意义,所有人都清楚这点。


    也是因为如此。


    无疑,在这场决定派系的更迭中,秦昭掌握的主动权太大了。


    大到难以想象。


    她一言一行中如果在哪一个环节里出现了变动,带来的结果都是相反。


    赫曼大帝将手里戒指向前一扔。


    “怎么?你们自己之间的一个个派系斗争,什么时候开始还需要皇室为你们担责了?”


    他愠怒。


    出声者说:“陛下,我们从未说过要皇室担责,但总得确保皇储不会再度更迭,殿下出事虽然我们也是相当遗憾,可惜这也并不是用来使派系为皇室左右的。”


    “在先前已经有过一次更迭了,暂时间如果不是意外的情况,我们不想再看见这个更迭再换回去了。”


    “请原谅我的冒犯,陛下。”


    他抬手弯身。


    赫曼被眼前这番事态搞得头疼。


    他强迫自己压下怒火。


    在他身侧的克莱顿则是重新移开目光,看向罗杰,他低着头半跪在一侧,眼神里只有苦涩,看起来也并不像是知道这出戏背后自己究竟占了哪一颗棋子的位置。


    这次的事情只能是有人在背后借着议会的手来威逼赫曼大帝。


    以此来达成对于皇储的胁迫……


    暂且不说秦朝的精神力在此后究竟有没有恢复的可能,但他私心里的确也是一定程度的偏向自己一手扶持上来的皇储。


    可惜眼下,如果陛下真的被这番话所动摇,那最后更迭皇储的处理方式只会更难看而已。


    不然又怎么能叫某些人安心呢?


    克莱顿想到这点,他斟酌着开口说着:“陛下,这件事您最好还是慎重考虑。”


    赫曼大帝沉默下去。


    他眉头微微拧起,硬朗的面庞边沿显得神色更加冷淡上几分。


    ——


    秦昭这会因为昏迷中输入少量营养液,原先胃部的灼烧感总算减轻许多,她靠坐在病床上。


    “陛下让我过去?”


    她掀起长睫,确认道。


    苍白的脸色依旧没什么好转,显得一双端着碗的手指骨修长,依稀可以看见腕处的青红血管。


    “是。”


    乔尔点了点头,他接着补充了一句,“您听的没错。”


    秦昭垂眸,神色更为冷淡。


    她将碗里的勺子搁下,“那就同陛下说,我眼下身体状况并不支持过去。”


    “就算是重要议会,也请那些‘诸位’勉为其难的体谅一下吧。”


    “这是陛下和议会亲自点名。”


    他加重语气。


    “我相信相比于这点,他们更不愿意再看见第四次急救。”


    她抬眼。


    金色瞳孔微微上扬,泛起苍白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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