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仙送不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云栖冷汗“唰”地冒了出来。
她和其余三个室友早就松开手,铅笔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在纸上歪歪斜斜游走。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空白纸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死字,恶意扑面而来。
“等它写满这张纸,我们会死吗?”
“怎……怎么办?”坐在对面的室友面色惨白,哆哆嗦嗦问。
为了送走笔仙,她们尝试了无数方法,只可惜无论哪种都没有成功,随着时间流逝,寝室内温度越来越低,明明是炎热的夏季,里面却冷得像冰窟。
“听……听说处子血可以……”另一个室友抖着嗓子说。
话音刚落,寝室里的人齐刷刷看向云栖。
云栖手盖在小腹上,心情十分复杂。
作为单身狗在5月20号这天玩笔仙已经够悲伤了,没想到第一次还要交代在这种地方。
她犹豫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室友回答十分坚定:“只剩这一个了。”
云栖仍在迟疑,就在这时,灯泡突然爆发出一阵“滋啦”的电流声,灯光倏地变暗,大家吓了一跳,一叠声催促云栖:“栖儿,快点,快点!”
“我们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全寝室就你还是雏儿,能救大家的只有你了!”
云栖抿紧唇,手慢慢从小腹往下滑,指尖触到裙边时,轻轻颤抖了一下,她慢慢抬起头,室友殷切的目光全都钉在她身上。
笔仙好像变得狂躁起来,铅笔移动得越来越快,死字写到最后一笔的时候,直接穿透纸张,在桌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大家都有可能没命。
云栖咬紧牙关,一鼓作气撩起裙子。
“卧槽你在干嘛!”室友大惊失色。
“不是你说的要处子血吗?”云栖捏着裙角,露出两条修长雪白的腿。
“只要戳一下手指滴点血就行啊!”
云栖只觉一股热气蒸腾,脸上热辣辣的,她装作若无其事放下裙子,拿起水果刀在手上割了道口子,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滚落,“啪嗒”一声滴到纸上。
铅笔陡然倒下,骨碌碌滚到地上摔成两截。
看来笔仙已经走了,云栖长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她手脚发软,伤口都没力气包扎。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室友控制不住情绪,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我们活下来了。”
发泄过后,她们擦干眼泪杀气腾腾盯着被笔仙附身过的铅笔。
等云栖恢复力气,铅笔已经被室友烧成灰,连笔芯都被磨成粉准备冲进下水道。
“栖儿,一起去洗手间送送它?”
云栖摆摆手:“你们去吧,我不想动。”
“老二呢?”
室友捧着铅笔骨灰,看向云栖对面的人。
老二放松下来就想睡,她打了个哈欠说:“我想睡觉”直接爬到床上躺下了,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等室友走后,云栖强打起精神,把写满“死”字的纸撕碎扔进垃圾桶,收拾完后摘下眼镜往床上爬。
刚爬到一半,冷不丁抬头看到一双黑黢黢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
云栖吓了一跳,僵在床梯上。
她眯起眼睛,眼前的世界清晰了一些,盯着她的是老二的小羊玩偶。
玩偶倒在云栖枕头上,眼睛正对她。
云栖松了口气,提溜着玩偶后背把它塞回老二被子里。
老二闭着眼睛嘟囔两句,伸手把玩偶搂进怀里,不一会儿床头传出轻微的鼾声。
云栖犹豫了一瞬,把枕头放在另一侧,脚对着老二的头沉沉睡去。
半夜,云栖被一阵歌声吵醒。
声音十分清晰,就像有人贴在她耳畔唱歌,云栖甚至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谁大晚上的不睡在唱歌。”云栖烦躁地捂住耳朵,她睡眠质量一般只要有一点轻微的动静就会醒,醒来后起床气也很大。
寝室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歌声在盘旋:“睡吧……睡吧……亲爱的宝贝……”
她怒气冲冲睁开眼,眼前一股浓稠的黑暗,吞噬了窗户外的月光。
云栖摸索着找到手机,手机没有信号,她打开手电筒,昏黄的灯光下,小羊玩偶端坐在云栖床上,歌声正是从它身上传出来。
云栖抓着玩偶找开关,不知为何,玩偶原本应该是温暖柔软的触感,云栖手放在玩偶头上时却感受到了阴冷黏腻,像在摸一条死鱼。
缩回手后,掌心白净干燥,云栖又摸了一把,黏滑触感消失不见,仿佛刚才是她的错觉。
云栖找了半天没找到开关,揪着羊耳朵把玩偶扔老二床上,一巴掌拍醒她:“老二,你娃娃响了。”
老二蠕动两下,从被子里伸出脑袋,睡眼惺忪:“什么鬼,你们不是嫌我娃娃吵,让我把电池抠出来吗?”
“电池都没了响个屁啊。”
云栖看到老二床上的玩偶头扭了180度,冲她阴森森地笑。
她打了个激灵,撂下一句“快跑”从床上窜了下去。
老二瞬间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两步跳下去,搂着云栖胳膊瑟瑟发抖。
“它它它它是不是没走……”
云栖当机立断:“喊醒老三老四,跑出寝室试试。”
她冲到门口,伸手去拉寝室门,寝室门却纹丝不动。
老二跟在后面眼泪快飚出来了,扯着云栖袖子:“老三老四不在。”
黑暗笼罩寝室,只有云栖手机微弱的光芒照亮身前一小块地方,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云栖牵着老二的手慢慢移动,她记得拖把就放在门后面,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手头上有个武器总比赤手空拳要好。
就在她摸到拖把的时候,小羊玩偶也进入到手机光芒照射范围之内。
它蹒跚着向她们走来,乳白色的毛沾满红褐色的血,隐隐散发出一股腥臭味,云栖看了看右手掌心,果不其然,上面是干涸的血渍。
玩偶唱着歌逼近,影子在灯光下不断扭曲,像是纠缠在一起的人类肢体,在地板上拖行出两道血迹。
云栖紧紧握住拖把,在玩偶走过来的一瞬间砸向玩偶。
谁料拖把停在了离玩偶半尺远的上方,像是有一道透明的墙挡住下落的拖把。
歌声陡然停止,玩偶尖叫一声,拖把应声断裂。
“我回答……你们死……”
玩偶身体里传出一道诡异的女声,与此同时,云栖感觉到衣袖上的力道骤然消失不见。
她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扇牢牢关死的门。
“我回答……你死……”
云栖背死死抵在门上,大脑飞速运转,晚上玩的笔仙游戏只有她没有提问,刚才女声说的是“我回答,你们死”,紧接着老二消失不见,女声下一次开口的时候变成了“我回答……你死……”
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不提问,就不会死。
云栖咬紧牙关,坚决不出声。
玩偶等不到云栖回答,身上开始渗出血来,血液不断滴落,摔在地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寝室内格外清晰。
一滴接一滴,就像沉闷的鼓点。
云栖心脏跳动随着血滴声不自觉加快,脸上飘起一股不健康的红潮,额头沁出细密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血滴得越来越快,云栖心脏跳动地越来越激烈,她快要喘不动气,眼前一阵发黑。
不提问很有可能因为心跳过速而死。
必须要问一个它回答不了的问题。
云栖灵机一动,那如果是它永远回答不完的问题呢?
“请你背一下圆周率。”
女声音尾上扬,听上去有点疑惑:“圆周率?”
这个鬼没文化!
云栖狂喜。
“我给你起个头,3.1415926……”
玩偶很快反应过来她被耍了,血液大量涌出,蔓延到云栖脚下,很快淹过她的脚踝,血腥味萦绕在她鼻端,熏得她想吐。
“换……换个问题。”
“你这是耍赖!”
“换……”
云栖磨破嘴皮子,和玩偶讲道理,可惜玩偶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
鲜血很快没过她的小腿。
再纠缠下去说不定就要被淹死了。
云栖果断放弃和鬼讲道理,既然这个鬼没文化,就不要怪她请出大学生及格路上的拦路虎了。
她飞奔到书桌前,迅速翻出高数试卷,甩到玩偶跟前:“这就是我的问题,请做完做对上面的所有题目。”
试卷凭空飞起,玩偶身上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婀娜身影,很快又消失不见。
只听“嘶拉”一声,试卷四分五裂,轻飘飘落到水面上。
“换……”
云栖泄了气,她算是明白,这鬼只会耍赖,反正难逃一死,不如临死之前爽一把。
活这么大她还没体验过接吻的滋味。
云栖越想越伤心:“亲我一下。”
玩偶歪了歪脑袋,显然没有理解云栖的意思。
云栖大声说:“接吻,接吻懂不懂,法式深吻,拉丝那种。”
玩偶身上的血瞬间一收,扭头扎进血水里面,找出泡的发软的试卷,小心翼翼拼凑成完整的一张,铺在桌子上。
它一屁股坐下,抽出笔开始做题。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