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刺着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众人默声。


    程澄忽然心跳漏掉了一拍。


    花卿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垂下头来,发丝遮住她眼底的厌恶感。


    这么一出,自然也没人再讨论白芷进不进春琴院的事情了。


    那血让程澄有些慌了。


    “传太医!”


    遣散了众人以后,程澄让丫鬟们扶着白芷回了她的院子。


    她自己也跟了去看情况。


    太医来了后,拆开白芷伤口带子,那布带被血染透了,一拆开,血流的满肩膀都是,让人不忍直视。


    程澄还想凑近了看,没想到眼前忽然一黑,眼睛处一片温热柔软。


    “殿下别看。”软软的声音响起“太吓人”


    是白芷的手覆上了程澄的眼。


    程澄身体下意识绷的很紧,缓了一会儿,她将眼睛上那双手拿开。


    “本宫怎会怕这个。”


    白芷笑了笑:“殿下不怕这个,可,奴家怕。”


    她轻声道:“怕污了殿下眼睛。”


    太医在旁边虎躯抖了几抖,听两人的互动,强忍着奇异的感觉看完了伤势,作揖向程澄汇报。


    “殿下,这位姑娘的伤势并不严重,就是外伤,这次伤口崩了,想来也是姑娘不安心养伤,到处走的缘故,敷几副药就好了。”


    程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姑娘,她肩膀的伤实在太过触目惊心,和旁边露了一点点的如凝脂的肌肤宛如天上天下。


    她问太医:“这伤可会留疤?”


    太医如实回答:“留疤这个看个人体质,姑娘身体不太好,长期营养欠佳。”


    “知道了,梅妈妈,送太医。”


    程澄听到营养欠佳这句话,心里十分疑惑,为什么会营养欠佳?


    白府即便被抄家了,从她父母用银子买通柳家下人给柳之沁下药便能看得出来,还有些银子,不至于连饭都吃不好。


    屋内空气不流通,纸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程澄走过去打开。


    挨近纸窗时,她听到窗外窃窃私语的声音。


    是梅妈妈和太医。


    程澄听力极好,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完完整整。


    “允大人,今日在府内看到的一切,还请大人不要声张。”


    “放心吧,我并不是那等爱嚼口舌之人,这些银两不必了。”


    “多谢大人。”


    “只是没想到,公主竟是有…唉”


    “大人快莫问。”


    程澄:“?”


    这是在谈个什么,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看到梅妈妈往屋里走,程澄还未来得及问她一句,便听见白芷在身上幽幽道。


    “殿下可是有急事?若有,芷儿就不耽误殿下了。”


    程澄走过去坐下,为她捏了捏被角:“没什么事,陪陪你罢,本宫想问一事,你为何会营养不良。”


    白芷淡淡笑了笑:“母亲为了让奴家效仿那鼓上飞燕,从小就不让奴家吃饱。”


    怪不得她这般轻。


    只是这白父白母,富贵日子享多了,丢不下来了,自己又找不到路,就试图用女儿来争名利。


    当真可恶。


    “以后在公主府里,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别再这样对自己了。”程澄叹道。


    良久,她又问。


    “芷儿怪本宫吗?”


    “不怪。”白芷回答的很快。


    “本宫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程澄无奈。


    “任何事,芷儿都不会怪殿下。”她道。


    程澄啼笑皆非,内心又莫名有点感动。


    “本宫想说的是,你原本嫁给元煊,而本宫却让你没嫁成,你可会怨?”


    她知道女主柳之沁的情况,知道她不愿意嫁过去,很反感男主,才会果断的劫花轿。


    但她不知道白芷的情况,就像那天她对梅妈妈说的话。


    万一,她想嫁呢?


    “不怨殿下,芷儿本来就不想嫁,只是…”白芷一脸为难,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说便是”程澄问。


    “只是,陈县令不知为何迫害我们一家,致使爹娘只能想办法傍个权贵,否则便过不下去了。”白芷缓缓道。


    陈县令管辖着京城边上一个叫沉湾县的小县,因京城有点人脉,便有些肆无忌惮。


    梅妈妈早回到了两人身边,听着她们的谈话,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她曾经是苏妃的贴身丫鬟,在宫里见过太多使心机的人了,很多套路一看就懂,这白芷显然是想借殿下的手铲除陈县令。


    这姑娘心机真多,不讨人喜欢,有时机定要好好与殿下说说。


    程澄道唤来壹,让他去查查陈县令,壹照办了。


    她换了个话题:“芷儿,本宫瞧你很喜欢孩子。”


    白芷眼皮一跳,笑道:“殿下怎知奴家喜欢孩子,奴家以前邻居有一个孩童,哭了,哄一哄他,他便立刻笑了,如同六月天,十分可爱,殿下有没有哄过孩子?”


    哄孩子?程澄上一世是个独女,从小便没有弟弟妹妹哄,亲戚关系紧张,也没有表妹表弟哄。


    “这倒没有,本宫挺羡慕有弟弟妹妹哄的。”想到上一辈子的事,程澄眸子暗了暗。


    她这模样被白芷看到,白芷思考了一会儿,道。


    “殿下…芷儿不开心。”


    程澄还在回忆过去时,白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诧异。


    “为何不开心?”


    “芷儿刚到公主府时,那一晚是芷儿的洞房花烛夜,芷儿整晚都是一个人睡,真的很难过。”


    程澄想了想当晚,一个女子被拐到陌生地方,心情肯定不会好哪里去,而她又因不知道怎么面对,落荒而逃了。


    那可是一个女子的洞房花烛夜啊,饱含了多少期待。


    她确实不该跟屁股着火了一样,跑的那么快,好歹多陪她说会儿话。


    想到这里,程澄扶额。


    “本宫那日确有错,该陪你的。”


    梅妈妈眼角抽抽,瞅她家殿下在说些什么话啊,人洞房花烛夜,殿下竟说应该陪她的…怪不得那太医会那样。


    白芷又娇里娇气道:“公主为何摸着额头,是…嫌弃奴家了吗?”


    程澄听到这话连忙把手放下来,忙说:“没有,哪里嫌弃你了,芷儿别胡思乱想。”


    白芷笑吟吟的看她,眼里带着一丝丝光亮。


    她的笑颜让程澄愣了片刻,随后叹道:“芷儿太敏感了些。”


    “殿下,芷儿没有敏感,方才殿下羡慕他人有弟弟妹妹哄,芷儿便想撒个娇,想让殿下哄着玩儿。”白芷明眸皓齿,羞答答道。


    哄…哄着玩儿?


    程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但心却反应过来了,她心脏突突的跳着,脸上爬了淡淡的红晕,浑身都比刚才多了点热气。


    不…不是…她在脸红什么啊…


    但是…那些话…


    程澄忽然懂了小说里的元煊为何有一阵子独宠她。


    天有些暗了,程澄回到了书房,还没找壹,便有一个御前侍卫来,说是传皇上谕旨,让长乐公主助陛下剿灭青山帮。


    青山帮,一个匪帮,常在京城外在掌握京城经济命脉的地方蹲守。蹲守什么呢?为了劫官银,官物。这个帮狡猾的很。跟鱼儿一样,原以为捏住了,又从你手指尖滑走,派了好几次人去,皆无所获,极为棘手,朝廷上上下下拿他们都没什么办法。


    程澄当初想藏住白芷时,对外称的便是被青山帮所劫。


    而,皇帝竟然让程澄去剿灭?


    程澄啧了一声。


    看来他很记仇。


    打发走侍卫,喝了口茶,才唤了壹来,她问道。


    “让你调查的事如何?”


    “这都是陈县令犯下的事。”壹拿出一个本子,上面写着陈县令的一桩桩一件件丑事。


    程澄看了几眼,什么抢夺良家妇女,什么吃绝户,数都数不过来,有些厌烦。


    “去找人处理他。”


    “是”


    梅妈妈看的着急,待壹走后,她出声劝程澄。


    “殿下,您可别被某些不怀好意之人挑唆了。”


    程澄笑着摇头道:“妈妈,那陈县令既然真的如她所说那样的可恶,甚至更甚,处理了又何妨?”


    梅妈妈哑然,后又想说万一她的要求无止境,但看到程澄疲惫的闭着眼睛,就闭嘴了,心疼的过去给她按摩太阳穴。


    就在程澄走后不久。


    白芷拿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了利用二字,背面则是,试探殿下是否会为了你,处理你说起的人。


    她拿着纸条呆了半响,最后将其丢进火里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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