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筝自认看懂了管家眼里的暗示,嘴上问着你是不是真要走,其实是在提醒她,不要走,也不能走。


    哪怕只是管家,但也肯定比齐筝更了解沈之冰的脾气。她对自己好像并无太大恶意,毕竟以后她们才是相处更多的人。


    “我学校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齐筝微笑着解释,态度不算强硬,但话里要表达的意思足够明显。


    管家为难,沈之冰是雇主,但齐筝也不是无关痛痒的人。实际点说,今后这间别墅实际发号施令的人是齐筝而不是沈之冰。因为在今天之前,沈之冰很少过来。


    齐筝是沈之冰第一个带回这里来的人。虽然还不明确她们间具体的关系,但沈之冰事先交代过,齐筝以后会长住,一切按照主人的标准。


    可是,明明说好要长住的人,沈之冰刚走,她也跟着要走,管家欲哭无泪。


    “那齐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齐筝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本就是她找的借口,好让双方能下来台。这管家怎么回事,真以为她去去就回?


    “我快毕业了,繁琐的事特别多。而且辅导员经常找我询问近况,所以我还是住在学校比较方便。”


    这话应该够明白了吧,近期内我都不回来。


    管家却苦了脸:“这事得跟三小姐说一声才是。”


    三小姐是谁?


    看着齐筝脸上的茫然,管家又道:“就是沈总裁。”


    她刚才听到齐筝是这么称呼沈之冰的。


    “噢,那就麻烦你转告一声了。”


    齐筝跟司机老余打了招呼,她可以不需要这些佣人,但司机还是不能缺的。城郊别墅区虽然离市区不算太远,但交通不便,没有私家车简直寸步难行。


    齐筝还是走了,管家看着远去的宾利车无声叹息,这往后的日子恐怕是不会好过了。早知道这样,就不答应三小姐从大屋那边过来了。


    下午公司有重要会议,管家也懂规矩,齐筝开溜的事需要汇报,但不能在工作时间打扰沈之冰。三小姐说过,在别墅里听齐筝的指挥,但她也说过,齐筝并没那么重要,所以不是特别紧急的事,不用时时汇报。


    在豪门工作多年的管家很醒目,三小姐这么说,她当然懂得什么该说什么可以晚点再说。


    临近半年度大会,近期各地分公司的负责人都带着这半年的业绩来总公司。沈之冰现在是集团副总裁,虽然头衔上挂着个副字,但她的爷爷,集团总裁早就放手让她做主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沈之冰正式接任总裁,只是时间问题。


    但具体要到哪个时点,众人的看法有所不同。按照豪门惯例,继承人一般都在正式成婚后接任,也有少数例外,但大多都会在人生某个重要阶段。


    沈之冰今年二十八岁,从小成绩优异,中学跳级,硕士阶段又提前修完学分以优异成绩毕业,回国后直接空降集团管理层。


    起初还有人不服,说她应该从基层做起,但两年后沈之冰用她的强势手腕和超高业务能力让所有质疑声消失。又过两年,二十六岁那年正式升任集团副总裁,却无人再有异议。


    但今年貌似没有风声说她会正式接班,看样子要么是等她三十岁,要么就是等她结婚。这年纪也的确到了该考虑婚事的时候了,自从她回国进入集团,仰慕者与日俱增,几乎是呈几何级数增长。


    公司前台的玫瑰花从没断过,饭局邀约也几乎每天都有,但沈之冰完全不为所动,从没见哪个幸运儿中选过。私底下也有人说她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


    听到这种言论,立马就有人力撑沈之冰,人美到这程度,身家又丰厚成这样,眼高于顶又怎样,哪怕高上天都情有可原。


    沈之冰完全不在意这些,这些都是浪费时间,不值得她花一分精力去关注的无聊话题。但提到感情,她并不是麻木无感,也不是挑挑拣拣要求过高。


    她的心里一直有个人,从前藏在心底只有她自己知道。后来因缘际会,对方洞悉了她的心思,给了她相同的回应。沈之冰欣喜雀跃,原来不是她一个人的单相思。


    只可惜,那人给了她回应,给了她承诺,却也给了她残酷的现实。


    因为家族的原因,她们不能公开在一起,甚至不能真正在一起。曾经的快乐时光也不过是借着去探望还在国外读书的她,短暂相聚。


    可这却是沈之冰心底的光,支撑她等到现在。除了能进入她心的人,其他的,她根本就不在乎。


    这样的人本该得到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才对,可是沈之冰不得不把他藏起来,不让别人察觉。时间久了,她有时也觉得累,甚至觉得不真实,所以她才想要找个替代品,绑在身边。


    至少在孤寂的夜晚,有个人能提醒她,自己的坚持不是凭空想象的。


    秘书敲门进来,除了带来一叠需要审批签字的文件,还有一束花。


    沈之冰皱眉,不悦道:“不是说过,花不要拿进我办公室,直接丢掉。”


    秘书歉声解释:“沈总,这花是a先生送来的,所以我……”


    沈之冰的语气瞬间就软了不少:“他送的?”


    “是啊,我确认过里面的卡片,而且送花来的人也一再强调是a先生订的,就怕我拒收似的。”


    沈之冰盯着那束花看了片刻,让秘书把花放下:“你先出去吧。”


    沈之冰不是很喜欢花,确切说不喜欢玫瑰。和连傲相识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喜好。而且他送过她各种礼物,唯独没有正式这样送过花,还是玫瑰花。


    虽然玫瑰花不怎么合心意,但因为送花人的特殊身份,沈之冰仍是亲手把花插在花瓶,这个精致昂贵的瓶子立即充实起来。


    花束里附带的卡片并没什么出格的话,只一句简单的念你,望安,沈之冰足足看了十分钟。十分钟对她来说,足够拍板一笔数百万的交易。


    她打开左侧一个带锁的抽屉,小心翼翼把卡片放了进去。抽屉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卡片或是信件,甚至有酒吧的杯垫,却都是沈之冰的珍藏。


    她的手久久搭在把手上,想要拉开抽屉好好回顾,却没有继续。


    桌上还摆着很多等着她处理的文件,马上就要开分部负责人汇报会,晚上还有个无法推辞的酒会应酬。


    想到今晚的酒会,沈之冰心口一紧,应该能见到他吧。


    他给她送花,告诉她,他回国了。


    三个月前,连傲去英国出差,让他们之间的联络比过去更少。


    都是忙得连轴转的人,反而要靠着各种应酬场合见面,真是讽刺。


    沈之冰结束会议后,回家换了套华美的晚礼服。今晚的酒会是行业协会主席组织的,能有幸被邀请的基本都不会缺席。


    沈之冰自然清楚这酒会的重要性,不敢怠慢。


    她平时主要住在沈家的大宅,偶尔应酬晚了会回自己的家。至于城郊的别墅,暂时还没有进入她的备选里。


    她把齐筝安排到那里,无非是想把人藏得深点。那间别墅转到她名下多年,除了她已经无人惦记,自然也不会有人去窥探里面多了谁。


    “小冰,今晚的酒会你选了谁陪你去?”沈之冰换好礼服,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二叔,沈时袀。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沈时袀笑道:“既然你没找到搭子,不如让之启星陪你去,他正好今晚没事。”


    沈时袀说的是他的小儿子,沈之冰的堂弟,集团人力资源部的副总。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教育背景也相似,但回国后在集团担任的职务却相距遥远。沈之冰已经是副总裁了,而沈启星还只是个部门的副总,挂名的那种。


    “不必了,邀请函上没有他的名字,带他过去我还要费心解释。”


    沈时袀脸色很不好看,又不好当面发作,只能隐忍着说:“今晚酒会肯定不会太早结束,没个男人在旁边照顾,你要是醉了多不安全。”


    沈之冰完全不为所动,嘴角都没勾一下:“多谢二叔关心,我带足保镖了。”


    说完,便不再给继续的机会,只留给他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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