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千里迢迢赶至七星阁,已经是五天后了。
一路上楚寒衣都殷勤得不像话,伺候着小景的衣食住行——虽然笨手笨脚的,伺候得不怎么样——但楚寒衣还是孜孜不倦地为他做事。
夜里各睡各的,每次小景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楚寒衣的衣裳。
楚寒衣已经将早饭做好了,还从附近的山上,打来了最干净的泉水,甚至会带一些成熟的野果子回来。
见小景醒了,楚寒衣便会献宝一样,将自己寻来的野果子送给小景吃。
还笑着问他睡得如何。
小景一向对他爱搭不理的,大多时候就是轻轻嗯一声。
由于楚寒衣对他过于殷勤,有时候小景都不太好意思出声责骂他了。
小景现如今已经不是道宗的弟子了,也懒得学别的宗门,上门之前还得写劳什子的拜帖。
直接就领着楚寒衣打上门去。
七星阁弟子们的修为,委实不怎么样。
最起码在小景看来,远远不如林剑山庄的门生。
根本不用他如何出手,楚寒衣随手几招,便将守门的弟子打得溃不成军
才踏入七星阁,迎面就涌过来上百个弟子,为首的弟子一见来人是常轩,当即大惊失色。
忙侧首对身旁的一个弟子道:“快去通知宗主!常轩带人打上门来了!”
那弟子领命,一转身慌里慌张地往回跑。
“大胆常轩!竟然敢擅闯七星阁!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任凭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为首的弟子呵斥道:“来人,把他们给我围住!今日,就替二位公子报仇雪恨!”
小景抬手压住了楚寒衣的手,示意他暂时不要出手,闻言便冷笑道:“笑话,就凭你们这些人,今日岂能阻我?”
“常轩!想你也是个出家之人,竟那般不知廉耻,作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简直不知廉耻!”那弟子又破口大骂了起来。
楚寒衣听不得有人如此辱骂小景,当即浓眉一蹙,低声道:“这你也能忍?”
“我忍不了,”小景把手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道,“我在替罗素玄守节,手里不方便沾染血腥。劳烦你了。”
楚寒衣道:“我乐意至极!”
当即抬手一抓,隔空便将方才叫嚣得最厉害的弟子掐了起来,高高地举在了半空中。
直将人掐得面色铁青,在半空中胡乱挣扎。
就听咔擦一声,楚寒衣甚至都懒得多费口舌,觉得和小喽啰没甚么好说的。
掐断了那弟子的脖颈之后,就十分嫌恶地丢开了。
楚寒衣冷声道:“还有谁不怕死的,尽管再来,我好些年没杀过人了,这手啊,现如今都有些生疏了。”
众多弟子面面相觑起来,他们是见识过常轩的厉害,知晓以他们的本事,哪怕围攻,也不是常轩的对手。
谁料,常轩不过就是消失了短短一阵子,怎生回来之后,身边又跟了一个男人。
修为还如此高深,行事作风无比狠辣,好歹玄门正道还讲究什么先礼后兵,但此人浑然不顾,一出手将把人的脖颈掐断了。
“你……你们等着,宗主很快就到了!”
一个弟子战战兢兢地道,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一时间竟无人再敢上前了。
直到听见一声厉呵,从远处传来:“黄毛小儿!竟敢闯入七星阁,真当七星阁没人了不成!”
小景抬眸一瞥,便见一个头发略显斑驳的修士,飞身赶来,手里还提着命剑,一上来便气势汹汹地呵斥道:“常轩!你接连害死了我两个儿子!害我秦家绝后!想不到你今日竟敢来七星阁!还杀我门中弟子,新仇旧怨,今日一并向你讨回来,你便等着受死吧!”
“秦宗主看起来苍老了不少,想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吧。”小景神色冷漠,嘲弄地笑道,“你两个儿子的死,那是咎由自取!”
秦宗主怒道:“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遍?”
小景道:“看来,秦宗主真是上了年纪,连耳朵也不好使了,罢了罢了,我再说一遍,又有何妨?”
提了个音,小景一字一顿地道:“我说,你两个儿子的死,那是咎由自取!”
“你二儿子仗势欺人,在门中试炼时,不仅使用上等法器,同我对打,还出口成脏,言语羞辱我的母亲,对我更是下了死手,想夺我性命。”
秦宗主怒道:“一派胡言!”
“是不是一派胡言,你心里清楚,道宗上下谁人不知,你二儿子死于畏罪自杀,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你痛失爱子,咄咄逼人罢了。”小景冷声道。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至于七星阁的少主,秦宗主的长子,那就更加死有余辜了。当初,我被林墨白诓骗,前往姑苏林剑山庄小住,当夜便发生意外,被人抽了精窍,又身受多处剑伤,重伤难行逃离时,在密林之中,巧遇了七星阁的人。”
“原来,七星阁为了追杀我,都追到了姑苏。见我身负重伤,便要当场将我诛杀。”
“只可惜啊,技不如人。”小景说起这些事时,神色无比冷漠,语气轻缓,仿佛这些伤痛都发生在了别人身上,同他毫无关系。
平静得让人觉得,他只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楚寒衣听罢,忍不住偏头望向了小景,心头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小景从前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啊。
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一副很老成的样子。
他甚至还想,倘若他当初没有被人囚|禁,没有突然消失,一直陪在小景的身边。
那些小景经历的一切痛苦,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楚寒衣攥紧拳头,手指骨都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来。
秦宗主越发震怒,恼羞成怒地剑指着小景,厉声呵斥道:“无耻之徒,竟敢胡言乱语!像你这种以色事人不知廉耻之人,也敢在七星阁叫嚣!我今日便要代替道宗,好好管教管教你这畜牲!”
语罢,直接飞身而起,一剑便刺了过来。
楚寒衣狭长的双眸微微一眯,才刚要出手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
哪知下一瞬,小景就一手挡住了他。
“你且稍退后些,我想亲自动手解决这老儿,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说着,小景心念一动,漆黑的长鞭蓦然幻化而出,其上灵力不断吞吐,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划破长空,几乎要将周围的空间都生生撕裂开来。
楚寒衣略一思忖,便往后稍微退了几步,余光瞥见周围的弟子准备冲上去助阵,当即冷笑一声,掌心处高速盘旋着一支毛笔。
他低呵了一声“去”。
毛笔在周围游了一圈,好似画地为牢一般,直接将校场圈出一个圈来。
毛笔在楚寒衣的指尖盘旋,凌厉的劲气,吹散了他额头的长发,平添了几分阴柔,好似地府的判官一般,浑身都散发着诡异的煞气。
楚寒衣冷声道:“所谓名门正派,难不成还想以多欺少?今日,只要有我在此,谁也不准欺他!”
在场的众多弟子见状,立马面面相觑起来,纷纷猜测此人到底是何等来头,居然跟随常轩为虎作伥。
便有弟子高声叫嚣道:“此人只怕又是常轩的入幕之宾!常轩生性放荡,以色事人!真是不知廉耻……啊!”
话音未落,楚寒衣随手一抓,直接将人当场生生撕裂成了齑粉。
鲜血宛如雾水一般,笼罩在整个校场上空,入鼻满是浓郁的血腥气。
“真是不知死活。”
楚寒衣冷漠无比地评价一句,懒得同那些人废话。
在他眼中人命根本不值钱,不过草芥罢了。
这世间值得他珍视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现如今的小景,以及二人的孩子罢了。
楚寒衣单手束在背后,抬眸望向了半空中,掌心团聚着雄浑的灵力,已经做好准备,随时营救小景。
可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小景的修为并不低,最起码同七星阁这帮酒囊饭袋比起来,修为不知高出了多少。
小景好似在猫捉老鼠,随意挥着手里的长鞭,却每一鞭都精准无比地抽在了秦宗主的身上。
故意羞辱秦宗主一般,将他身上的衣衫抽碎,发冠抽掉,弄得浑身狼狈不堪,鲜血凌厉。
“秦宗主的口气很大,可修为却不怎么样。”小景冷冷笑了起来,语气听起来十分嘲弄,“冤有头债有主,原本我是不打算再寻七星阁的麻烦了,也已经远离是非之地,归隐山林了。”
“可没曾想,七星阁居然一路追杀于我,更是颠倒是非,无中生有,蓄意败坏我的名声,简直可恶。”
秦宗主捂住胸口倒退数步,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虽然早就知晓现在的常轩,已非从前的常轩,但还是忍不住心生愤懑。
秦宗主咬牙切齿地痛斥道:“常轩!你修得到底是何等邪术?”
“打不过,便指责我修的是邪术。我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
小景冷笑着,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秦宗主,“我一向恩怨分明,从不杀任何无辜之人,但对待敌人,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秦宗主若还有几分骨气,便以死谢罪罢,别再脏了我的手。”
秦宗主气得面色铁青,死死咬紧牙关,突然冲着左右呵斥道:“快!摆剑阵!诛杀常轩!!!”
小景摇了摇头,轻声道:“负隅顽抗,不知死活。”
而后抬手准备当众诛杀秦宗主。
谁料楚寒衣比他下手更快,不过一个抬腿的动作,便闪现至了秦宗主身前。
抬手往他胸膛上一抓,在秦宗主不敢置信置信的目光中,楚寒衣低笑道:“你的金丹……要没了,你高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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