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姣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看明白洛川在说什么时，脸倏然就红了。
她甚至不好意思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睡一个房间了？
丢开手机，明姣坐在飘窗前，撑着下巴，目光茫然。
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窗外一束烟火升起，在空中炸开。
盛大的烟火五光十色，绚烂了整个夜空。
明姣托腮凝思。
所以，她和洛川是不是也只能和这烟花一样，绽放瞬间，而后销声匿迹。
从她这个视角向窗外望去，别墅周围群山环绕，绿意葱葱。
隔着一座人工湖，可以看见对面的别墅群落灯火通明，如星光点点。
复古的中世纪建筑，重重叠叠，暗示了主人家的名望与财富。
明姣知道，那里是江家的祖宅，也是父母希望她嫁去的地方。
两家遥遥相望。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想着的那个人，此刻就在那座建筑中，站在雕花窗前，漫无目的地看着湖对面的风景。
在他的手边，是明姣久久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
.
再见到洛川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两人虽然同组拍摄，但并不是每场戏都在一起，洛川又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两人来片场时错开是常有的事。
今天这场戏是公主的梦境。
梦里的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年轻的太傅坐在床边，低下头，一点点俯下身来。
这时公主梦醒，猛然坐起。
看着剧本上的动作，明姣有点紧张。
她在脑海里反反复复过这段戏。
所以，之前他和洛川还只是睡过一个房间，现在要同床相拥了吗？
等拍摄的时候，明姣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她没经验，这场戏其实是分开拍摄的。
洛川的镜头几天前就拍好了。
今天拍的主要是她，她需要一个人躺在公主床上，做出表情动作。
而摄影大哥举着摄像机，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自上而下拍摄。
独自表演。
开拍还不到十秒。
“卡！”宁柏彦声音里透着绝望。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
“表情太不自然了，公主现在是少女情窦初开，你没有梦见过自己喜欢的人吗？想象一下他就在你面前时的感觉。”
明姣不自觉往一旁瞥了一眼。
洛川正坐在宁柏彦旁边，翘着一条腿洋洋洒洒，时不时看看镜头，和宁柏彦交流几句。
他今天本不必来的，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到了剧组。
“一分钟，调整情绪！”宁柏彦声音都喊破嗓了。
灯光就位，明姣一抬头，看见的就是摄影大哥的镜头。
黑洞洞的，和枪口一样。
她要疯了。
这要让她怎么调动情绪？
镜头后面，宁柏彦不满的表情写在脸上。
他不断提醒：
“表情，动作，台词，注意！”
明姣状态让人捉急，急得额头沁汗。
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视野扫过的地方，洛川突然起身。
明姣心口一紧，他要做什么？
拍摄还在继续，导演和摄影师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眼睁睁看着洛川一步步走近，在她身旁的位置停下。
明姣紧张得呼吸都停了下来。
洛川看她绷紧的表情，笑了一下。
避开镜头，抬手在她头上打了个响指。
“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你现在该做什么？”
笑意盎然的表情就在她眼前。
和平时正经的他不太一样，此时的洛川，甚至还有点痞里痞气的。
明姣脸上一点点挂上绯红，紧抿双唇，胸口起伏明显。
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双唇哆哆嗦嗦说不出来。
终于想起了那句台词：
“太傅。”
这是这段戏里唯一一句台词。
她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呼吸。
摄像机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
周围万籁俱静，安静了大概有半分钟。
“停！”
伴随着宁柏彦的声音，全场掌声响起。
一镜过。
.
后面几场都比较顺利。
只是接下来一天，明姣面对洛川时，神色都很不自然。
她第一次希望洛川能早点离开。
拍完当天最后一场，换完衣服，她给关若琪吐槽：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们可以直接拍成人片了】
关若琪：【你不是在努力追他嘛，怎么画风突然就十八禁了？】
明姣也不知道。
她说：【我总觉得洛川变态起来可能不输江川】
“不是吧！”关若琪惊了。
你这是什么体质？
明姣正认真打字，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洛川突然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身后。
扭头看清来人是谁，明姣下意识捂紧手机。
“干什么！你怎么和鬼一样！”
她在说人家坏话，本就心虚，眼神四处飘忽。
洛川看她紧张要死的模样，调笑般说了句：
“这么紧张，不会是在和别人说我坏话吧。”
还真被他说中了。
明姣当然抵死不认：“我在和朋友聊晚上吃什么。”
人撒谎的时候，眼神是不聚焦的。
洛川最擅长窥视别人内心。
所以，明姣那点拙劣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
盯着明姣的眸子看了半晌，洛川似乎想知道，她那个小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姣眨眨眼睛，看见洛川笑了一下。
他抬手，似乎是想捏捏她的脸蛋，又犹豫了一下。
最后，只是手背轻轻碰了碰她脸颊。
“早点休息。”
抛下这句话，扭头阔步离开。
.
这天又是演一场亲密戏，明姣又是频频走神，好在最后状态拉了回来。
明明最开始是她主动的。
可是事情越来越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去了，一去不回。
明姣把这种感觉和关若琪说了，关若琪一拍大腿：“这就对了，这说明洛川对你有回应了呀！关键时候你怎么还怂了呢？”
“晚上出来约个饭，看个电影吧，找找感觉，我预感你要成了。”关若琪约她。
上次的party凉了，如今终于算是有了时间。
明姣抬头看看太阳，今天比较顺利，收工得格外早。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
洛川的车停在外面。
见明姣出来，他朝她招招手。
她笑眯眯跑过去。
“晚上吃什么？”洛川问她。
“今天没时间了。”她笑。
“没时间？”
“和朋友约饭。”明姣老实回答。
洛川打量她的眼神，似乎在确认这话的真实性。
“那我送你过去。”他说。
.
关若琪选择的是一处影院，距离这里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把她送到停车场，明姣下车，匆匆道谢就要跑。
“林娇。”
洛川在身后将她叫住。
“嗯？”她回头。
洛川长臂搭在窗上，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洒落在他的镜片里，让他整个人都透着细碎的金光。
明姣有一瞬间的失神。
良久，他只是淡淡抛下句：“早点回家。”
.
从停车场到关若琪说的影院，还有一段距离。
明姣找了半天，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影院的大门。
她姗姗来迟。
“怎么才来？电影都开始了。”关若琪招呼她过去。
“这个地方没来过，有点偏僻没找到。”她解释。
“没找到给我打电话啊，我刚才给你打微信电话，你怎么还挂了啊！”
电话？
她刚才根本没听见电话响啊！
明姣找手机，从上到下翻遍衣兜，又把包从头翻到尾，突然一拍大腿。
遭了，她刚刚出来的时候，手机忘在洛川车里了。
关若琪听了不以为意：“嗨，没丢就行，你晚点去他家取吧，今天我请你。”
明姣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自顾自发问：“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那边还挂断了？”
“是啊。”关若琪觉得没啥事，“是洛川帮你挂的吧，要不我再帮你打一个？”
“不要！”明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怎么了？”关若琪疑惑。
明姣脑海一片空白。
就在今天白天，她还在微信上和关若琪聊天。
两人的聊天记录里，满满记录着她这段时间，追洛川的一切动机、目的。
我不想联姻。
我是为了逃婚才追他。
……
而她的手机没有上密码锁。
关若琪刚才还给她打电话了。
明姣脑海中闪现了极恐怖的一幕，挂断微信电话的那一刻，洛川看见这些聊天记录时的表情。
完了。
她已经想象出洛川血压飙升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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