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梵音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咒,若不是这狐妖咄咄逼人,也不至于枉送了性命,往往生与死之间,就只有一念之差。
“那狐妖,死了吗?”温宁雪默默的问。
一击之力,不过须臾之间,那庞然大物一般的巨狐就消失不见,这就是修仙大能的世界吗?
温宁雪沉默了。
凡人与修仙者的差距,就像是天上的星斗与地上的尘泥,隔着无比广阔的天地,有自己的轨迹,无法相互触及,就如同她和沈决一样。
这是第二次,她感受到,她和沈决明明应该分属两个世界,却无端的绑在了一起。
“八成是死了,不过温姑娘你别害怕,方才我替他超度,念了往生咒,死后他定能投个好胎。”梵音以为她一时适应不了这种场面,话语里带了些宽慰。
温宁雪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木然。狐妖虽死,但自己却依旧无处可去。
她强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对梵音道谢:“多谢梵音大哥,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
还没等她说完,梵音一拍脑门,急忙打断她:“哎呀!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
温宁雪语塞,这人还是那么不按套路出牌,只是两人虽一见如故,私交却不算深,他这么急吼吼的来找自己,不是为了当日寺里的事儿要来找她们算账的吧。
梵音看她一脸愧疚,犹豫却不出声,心知她想歪了,笑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寻仇,是想将这东西送你。”
说着他取下手上戴的玉石手串,伸到温宁雪眼前晃了晃。
“这,这不是你的法器吗?为何要送给我?无功不受禄,而且还这么贵重,我不能收。”她连连婉拒。
她去找他解个签,连累他受了皮肉之苦不说,她夫君还将寺里搞得一团乱。虽说最后留了修缮的银子,可始终是给他们添了大麻烦,哪还好意思收人家的礼。
梵音一脸无所谓的说:“法器这东西,没了可以再寻嘛!万佛宗的秘境里,有的是趁手的法器。”
这手串跟了他许多年,送出去确实有些肉痛,但想到能去秘境里捞一笔更大的,梵音瞬间就释然了。
温宁雪还在坚持,沉声道:“我是个凡人,资质不好也无法修仙,这手串给我岂不是暴殄天物。”
梵音见她如此执拗,只得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正因为你是凡人,我才要将它赠于你。你记不记得,那天我同你讲,近日你有血光之灾。”
她错愕了一下,梵音见她一副已然将这事忘到九霄云外的表情,暗想自己今日来对了。
“这手串是法器,也是护身符。你将它待在身上,日夜不离身,危难之时,它也许能护你平安。”
梵音这话说的郑重无比,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这让温宁雪有些恍惚。
她这血光之灾,听起来好像还挺严重的。
“天下有血光之灾的人那样多,为何你偏要帮我?”
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经过了刚才狐妖的事情,她难免心里有别的想法。她虽不经常在外走动,却也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就算他是个佛修,出家人慈悲为怀,但一切未免太巧了。
碰巧在上清寺遇见,碰巧算出她有血光之灾,今日有这样碰巧的搭救。
梵音见她油盐不进,急脾气一上来,来回踱步:“你还防上我了!我...我...”
他欲言又止,语不成句,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捶胸顿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邪了。
温宁雪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说:“我受宗门镇派之宝指引,到上清寺历劫,那日种种,都预示着我的劫难一定与你有关。这几天我辗转难眠,心绪不宁,便意识到,定是那日预见你的血光之灾后,生了执念,这才决定将手串送来给你,希望能护你平安,我也能顺利渡劫。”
他被沈决下了禁制,与沈决相关的事情一概不能提及,哪怕说出一个字,就会像刚才那样,宛如患了失语之症,口不能言。
她这夫君心可真是黑,想到这里,看向温宁雪的眼神带了些怜悯。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还好,到时候这手串能护她心魂。九天雷劫之下,她也能一息尚存,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看她的命数了。
温宁雪见梵音一脸坦然的解释了来龙去脉不似有假,一时有些脸热,语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宁雪也不好再推辞,接过佛珠套在了手上,温言道:“那我就承了这份情,多谢梵音大哥了。只是,不知我这血光之灾,究竟是什么来头,连我夫君都护不住我吗?”
闹别扭归闹别扭,她却很是好奇,沈决的修为高深莫测,有什么血光之灾是他护不住的,还要这样厉害的法宝来保她平安。
梵音听了这话,心头血简直都要涌出来了。这傻姑娘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竟是全然被蒙在了鼓里,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
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傻,还是沈决太狗,竟然为了证道突破,利用一个女子的痴心。
要么怎么说,他讨厌剑修是有原因的。剑修的心跟他们的剑一样,是死物。
梵音斟酌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你只要记住,这手串日夜不能离身,也别让你那夫君看见。”
温宁雪愣了一下,问道:“为何?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夫君对我的态度你也知道,免得他误会些什么就更麻烦了,总之你将它放在身上不显眼的位置就好,平时没有灵力驱动的时候它就是个装饰品,你夫君不会察觉的。”
“我知道了。”
虽然觉得梵音的表情里透着古怪,但她还是默默记下了这事。不过就是个手串,回去叫银珠帮她缝个小荷包,装进去带着就好了。
梵音确定她都记住了,这才放心道:“东西也送到了,那我也该走了,外面风大雪大,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有法器护身,妖魔伤不了你的。”
温宁雪虽然还没想好要不要回那个所谓的家,却还是先准备同梵音告个别。她向面前的人行了个大礼:“今日之恩,宁雪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定百倍相报。”
梵音笑了笑,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准备辞别,又不经意的瞥见她鬓边那枚玉簪上的皎月鲛珠,皱了皱眉道:“温姑娘头上这支发簪,还是少戴为好,这上头的皎月鲛珠,需要阴气不断滋养,你戴着它,浑身精气都会被它汲取,久而久之有损身体。送你这玉簪之人,也是够粗心的了。”
温宁雪连梵音的告辞都没听见,脑子里满是他那句“你戴着它,浑身精气都会被它汲取,久而久之有损身体。”
这句话犹如平地里的一声惊雷,温宁雪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般。
她没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发簪,竟然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送她这玉簪之人,粗心吗?她看未必。
否则他为何不送给顾吟霜,而是温言软语送给了她。
“阿宁,这簪子上的鲛珠,是我费尽心力才得来的。它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把它送给你。”
想起那日的温情,她几欲作呕,真是讽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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