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初初见你 > 12、12
    沈棠初回房间,倒在床上一觉睡过去,没做梦,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昏昏恹恹,竟然连酒店的拖鞋都还在脚上。


    她也没盖被子,房间的恒温中控再怎么平衡温度,睡醒还是觉得鼻塞。


    手机里有几条新消息,学校的家里的,梁盼他们那边玩了一夜估计都瘫了,安静得很。


    沈棠初重新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精神好歹是清醒了些。


    她这时才慢慢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


    傅柏凛的问话。


    整个脑子里好像被什么堵住,思绪很慢,想一点才慢慢出来一点。


    午后两点的阳光炽热繁盛,略带咸腥的海风将房间的温度带得更高,明晃晃地照在她脸上。


    镜子里那张脸依旧纯白,在耀眼的日光下呈现出几近透明的质感,琥珀色的眼珠越发清澈,可她和自己对望一眼,总觉得自己眼神里浮着复杂莫名的东西。


    弯了弯唇,笑意里带着几分讥诮。


    于是她想起来,刚才她是怎么回答傅柏凛的。


    他说她还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那一刻她有些迷茫,方才傅柏凛教训她不懂避开危险,二十三,也不小了,他是这么说的。


    这时候她仿佛又变成小朋友。


    原本规则根本就捏在他手里,由他随意摆弄。


    沈棠初忽然发觉,他实在是深谙商业谈判的规则,即便逻辑前后颠倒,也能尽量把话说得漂亮,反正规矩全由他定,只要是和他周旋,就得按照他的心情。


    实在是任性又薄情。


    哪怕利益最后倾向他那边,可他讲得那么体贴,一不小心,她差点以为他果真是在为她考虑。


    明明想退后的那个是他。


    然而她已经喜欢了他六年,从头到尾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连伤害人都是直白坦荡的,让人恨不起来。


    还好她还来不及表白。


    离开前,沈棠初很平静地回答:“知道了,我会考虑的,总不能等结婚以后再各玩各的。”


    至亲至疏夫妻。她不明白,为什么变成最亲近的关系,反而会把两个人拉扯到天平最远的位置,各自一端,那倒还不如隔着距离遥遥相望,至少多几分美感。


    跨出他房门时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很乱。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件无关的事。


    那时被他在红馆内堵住去路之后,仅仅十七岁的少女慌了神,她双眼睁圆,小鹿般无辜,四下乱看,却根本找不到逃跑的机会。


    傅柏凛冷淡地望着她,嘴边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


    仿佛在笑她天真。


    她颓败地垂下脑袋,投降。


    傅柏凛却没立刻带她离开。


    脱口秀还有下半场,他带她回到原位坐好。


    落座的时候,他还淡淡地提醒她一句:“下次把两张票都拿走,我不就抓不到你了?”


    沈棠初心中羞赧,眼神有些忿忿。


    还说?他还说?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


    坐最外边的那位长者盯了他们几秒,仿佛在探究他们是什么关系。


    虽然后来每一次她回忆起来,总对他那个“抓”字念念难忘,好像真有只猫爪在她心里挠了下。


    可当时她很是不知所措。


    台上艺人登场,他很活泼,也有才,第一句话就惹得全场哄然大笑。


    就连傅柏凛都勾起浅浅的笑意。


    她听不懂,自言自语讲了句:“都在笑什么……”


    傅柏凛听见,稍微靠过来一点,她的发丝擦在他深黑色的风衣上,“他在调侃他失败的职业生涯。”


    沈棠初点点头,小声问:“真的很好笑吗?”


    “还行。”他言简意赅的评价。


    那么寡言冷漠的人,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已经很难得了。


    他笑起来虽然很淡,可真有种从冰雪消融,春风徐来的情致。


    从港城回家后,沈棠初恶补了很多脱口秀视频,偷偷请网上的老师学习粤语,希望有一天再和他坐在一起看秀,能和他一起笑出来。


    这个心愿始终没机会实现。


    是她,好几次买好票,却提不起勇气约他。


    那次目睹周荷表白失败后,沈棠初更怂了,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去听。


    那时她的粤语已经学有所成,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脱口秀演员那晚讲过一句话。


    ——如果你可以接受“我出现过”就够,这是一种很豁达的人生态度。


    那一刻真的有安慰到她。


    真的豁达还是假装也好,她忽然感觉释然。


    在冰天雪地里,背负着重担,闷着头一个人走了很久的路。


    好不容易走到头,刺目的红字警告她:禁止通行。


    所以她还是放下吧。


    沈棠初从行李箱里把笔记本拿出来,她早就习惯了走哪儿带哪儿。


    她没拿稳,书页翻开,轻飘飘掉下来两张票。


    是下个月在港城的演出。


    差不多十个小时前,她还在想,如果表白成功,就和他一人一张票。


    他要是不识好歹拒绝那就算了,不给他。


    她真的在很幼稚,很认真地给自己打气。


    沈棠初眼睛里浮起无力的笑,捡起票撕成两半,只保留了一张。


    她翻开笔记本最新的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笔迹还很新,因为她今天凌晨才写下。


    “今日心愿:对他告白。”


    字体有种一丝不苟的认真。


    非常刺眼。


    她拿出笔,把那行字整个划掉,横着一笔,反过来又是一笔,动作机械而急躁地来回数次,终于将那行字抹干净、


    用的力气太大,就连纸张都划破了。


    沈棠初伸手摸了摸嘴唇,被亲到有些肿痛,他实在是没多少温柔。


    可她懂了,难怪他要这样,暴力的确能让人发泄,有种短暂的快感。


    她更用力地撕下一页白纸,毛边都花了,很不平整。


    沈棠初平时是有点讲究的,可现在,她只被心头一股气推着走,情绪上来什么也收不住。


    提笔写字,手却有些抖,写出来字是歪的。


    这张作废了,被她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然后再撕下另一张。


    她握紧手中的笔,盯着那张纸,才写了三个字,眼前就开始模糊。


    温热的泪滴在墨迹上,晕成一团疑云。


    她不像他,一颗心那么冷硬,无坚不摧,她的心是肉做的,会很疼。


    可成年人的世界不就是这样?


    哭够了,还是要继续做事,纸上更不能沾一点软弱。


    她的情绪比想象中平静得要快。


    又撕下一张纸,这次她很顺利地写完。


    那张纸被摊开在桌上,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皱眉。


    上面写着:抱歉,我们的婚约还是取消好了。谢谢。


    她要谢谢他。


    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可是这个“我们”……从而谈起?


    沈棠初和傅柏凛之间,从来没有“我们”。


    傍晚时分,傅柏凛在她房间桌上见到一张字条。


    “抱歉,我决定取消婚约。p.s.那件白色披肩是周荷的,请你帮我还给她。谢谢。”


    -


    凌晨三点,她降落在东京。


    一路从海岛离开,直到坐上飞机,一切都过于顺利了,她甚至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遇见。


    真正的离开都是悄然无声的。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一路都关着手机,但总不能躲一辈子。


    刚开机,几十条消息应接不暇地跳出来,她大致掠过一眼。


    有梁盼的,杨凯南的,今天结婚的新人,还有父母……


    沈棠初深吸一口气。


    深夜的国际航班楼有种异样的安静。


    她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迷途的夜旅人。


    有些事总要面对。


    其他消息她都没回。


    只找出了项希尧的对话框,发消息给他。


    【叔叔,我不想跟傅柏凛结婚,你帮我搞定,拜托。】


    【还有……】


    【l&c酒店外墙的夜景灯帮我换掉,我不要再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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