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忽然来到, 简直叫人措手不及,郑玉磬原本是被人拖拽到坐椅上,听到万福的话也没了发怔的心思,连忙起身, 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 仪态近乎于无, 像是逃一般地向外奔去。
她的心如鼓擂, 圣上一向就是一个疑心极重的男子,万一……别说秦君宜, 她和元柏的性命都没有办法保下来。
然而萧明稷却在她要仓惶奔出去时拽住了她的衣袖。
“萧明稷,你不要脸也就罢了,命都不要了吗!”
郑玉磬急着要走, 面上含怒,萧明稷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捏自己,无非也就是仗着她忌惮秦君宜还在他手中罢了。
以地事秦,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她今日叫他割一寸,明日便被人又进一寸,如此下去, 何时是个头?
“郑母妃恼些什么,不过是想劳您动些手工针线,替儿臣打几个香囊罢了, 郑母妃将儿臣想成什么人了?”
萧明稷倒是不慌不忙, 见她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忍不住想要讨些更好的,想起郑玉磬为皇帝做了一个刺绣香囊,心中不免有些酸意, 他含笑道:“也不叫娘娘多做,一年四季,各有一样就够了。”
“若是叫儿臣满意,药自然少不了他的。”萧明稷怕郑玉磬用身旁宫人的绣活代替,淡淡道:“娘娘不用想旁的,您那份手艺如何儿臣也是知道的。”
她素来在针线上懒惰,一个香囊不知道得做多久,有了他这份,怕是也腾不出手来为圣上做东西。
“那我要见一见他,起码知道他还活着,”郑玉磬稍微平复了些心绪,回头觑见他面上略有笑意,心下却有几分不虞,“殿下既然神通广大,何不叫人放心些,若我放心,我绣也就绣了。”
绣香囊对于她而言不算是太难的事情,有些精细之处还是可以偷着请人帮忙的,只是秦君宜她入宫以后便从未见过,加上那奇怪的梦境,她还是亲自见一面才放心。
郑玉磬自觉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是萧明稷却阴沉了面色,他捏起郑玉磬小巧的下颚,轻轻摩挲把玩,“郑母妃不会真觉得自己眼下有同我商谈的余地?”
他低声笑道,声音在她耳边,便如修罗一般:“能见到娘娘的都是什么人,不如我将探花郎一刀切了,想来他才情甚好,若是入内宫服侍,倒是能带动些宫中内侍的水准。”
“叫他日夜服侍贵妃,想来他也是极愿意的。”萧明稷笑着说到此处,倒觉得也很有意思:“最危险的地方固然也最安全,宫中有娘娘庇护,想来圣人也不会注意到。”
萧明稷的话不像是与她玩笑,郑玉磬想想宁越就知道,如果她真不遂了萧明稷的心愿,秦君宜到底会是什么下场。
“你何苦这样待他,他已经孤苦伶仃,又是个书生,也不碍到你什么,”郑玉磬缓了缓道:“你叫他亲手给我写一封信,我便信了,你不要、不要……”
“不要怎样?”
萧明稷本来也不打算将人怎么样,但是瞧见她面上的胆怯与着急,心中却并不畅快,说起话来的语气也多了几分阴狠:“要怪也该怪你自己,我说过不准他碰你,可你却一句话也没有听,事到如今,没有将他那物事切了扔到后山去喂狼,不过是怕肉少而已。”
……
钟妍猜到里面或许会发生些什么,本来还打算替郑贵妃整一整衣物,再带贵妃一起去面见圣上,但是贵妃出来的时候除了神色还有些难以平复,其余倒是还好,发髻也已经抿过了。
但这不免叫她有些疑心和失望,殿下面对贵妃,难道真的就清心寡欲,恪守君子之仪,秋毫无犯吗?
毕竟两人见面连一盏茶的工夫都没有,圣上便过来了。
“钟娘子在看什么,是我被秋日的蚊子叮咬了么?”
郑玉磬略微觉得有些好笑,她瞧得出来钟妍怕是对萧明稷有别的心思,但她不好好做皇妃,像是婢女一样在这里尽职尽责地等着,难道就不嫉妒么?
“奴只是在想,贵妃娘娘怎么不和殿下多说一会儿话,”钟妍试探地问道:“奴方才还想着贵妃若是发髻乱了,可以进去帮忙梳妆,不想娘娘的手巧,倒是奴思虑过多了。”
郑玉磬瞥了她几眼,今日钟妍身上直接没有任何熏香,但是她却觉得有些奇怪,“宁越梳头一向不错,知道今日骑马,当然不会弄那些华而不实的式样,拿梳子稍微抿一抿便好了。”
钟妍到底同萧明稷有没有过那种事,对他那个银样|镴||枪||头还不知道几斤几两重,就算是圣上待她不好,也不至于为了这样的人魂不守舍。
“娘娘这样盯着奴瞧什么?”钟妍才是要被她看得心慌,刚刚三殿下在室内竟然动怒,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事情,但是贵妃却毫不在意,“是奴说错话了吗?”
虽说她耳目聪明,远胜一般人,但是她也不敢靠宫室太近,一直在安抚两匹马,也不知道殿下与贵妃又生什么气了。
郑玉磬如今瞧着钟妍颇有几分好奇与不解,她身份尊崇,而钟妍明面是圣上的婕妤,私下却是萧明稷的奴婢,要问出口也不算太难:“我只是在想,三殿下素日也是邀了婕妤在此处会面吗?”
钟妍的手提起贵妃的腰肢就能助她上马,但听到这话的时候却手软了一下,勉强咬紧牙关,又提了第二次,“娘娘这是说笑了,三殿下是奴的恩人,也是奴的主人,公私混乱,一贯是殿下不喜欢的。”
长公主说三殿下与郑贵妃私下就是有情的,可是殿下这么简单的处事方式,郑贵妃却不知道。
“是我失言,多此一问,”郑玉磬瞧见钟妍面上惊诧,自知是自己误会,自己难堪的面色稍微挤出些笑容,叹了口气,“那婕妤当作念想也是不错的。”
什么公私分明,面对她的时候,郑玉磬不觉得萧明稷还能将一切都分得那样清楚。
如今见了她,想来多少会宽容些,也不至于回去立刻折磨她的丈夫,还是会好好地给他请医吃药,不会吝啬那一点金银。
钟妍倒是比那些伺候他的歌舞伎还好些,暗恋是一件苦事,但好歹她还能对萧明稷存着一丝幻想。
她对钟妍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这个时候两人却不大好翻脸,也不必开口出言讥讽,打破她的憧憬,只是一路无话,同钟妍原路返回,急匆匆回到马场去见皇帝。
钟妍跟过来本来就是为了伺候她的,而且圣上急着过来见贵妃,她这种位居人下的嫔妃自然也不能太没有眼色,寻了一处不近不远的地方,老老实实等着溧阳长公主回来。
郑贵妃本来就是圣上捧在手心里的娇美人,圣上从未带这位贵妃来过马场,这回突然过来也没有带孩子过来,只是便衣轻装,过来同贵妃叙话。
圣上见她策马过来的时候已经似模似样,心中欢喜,含笑迎上前去,不用左右,亲自为贵妃牵马。
皇帝对待这些沙场之事也是娴熟,他一只手便控住了马,另一只手递给了郑玉磬,叫她借力侧身下来。
“朕今日在宫里一直惦念着你,后来竟是一刻也不愿意等,只想过来瞧一瞧音音,”圣上含笑打量着她因为疾驰而微有汗意的面颊,并没注意到钟妍的去留,“看着是学的不错,脸怎么这样红,难道是溧阳把你给累着了?”
他很少有过这样冲动之举,天子之尊不宜轻易挪动,但是圣上今日批阅奏疏的时候忽然就想这一刻出现在她的面前,音音会是什么反应。
心里忽然生出这种冲动,那素日坐惯了的御座,似乎也如他训斥不肯好好读书皇子一般,生了无尽荆棘,一刻也坐不得,须得即刻过来看一看她才觉得畅快。
郑玉磬中了药以后虽说难受,但是策马吹风了一阵,倒也清醒了许多,她心虚不过一瞬,庆幸自己除了衣裳有些因为纵马乱了,肌肤有几道可以解释成是勒马缰绳弄出来的红痕,倒也没什么。
“殿下早就自己玩去了,哪里肯带我这个学生,不过是方才同钟婕妤玩了一会儿跑远了,听见圣驾过来,咱们都大吃一惊,所以回来太急了。”
皇帝对于后宫这些女子们的友谊一贯是听听就算了,更何况说的还是叫两人产生嫌隙的钟妍,他笑着伸臂将郑玉磬抱起来往营帐里去:“看来是朕来得不巧了,音音玩累了便等下一回,朕以后再带你到林间散散心。”
郑玉磬现下正贪恋这样偶尔能够抚平人心躁动的清风,被人猝不及防抱起来,不由惊呼了一声,拽住圣上骑装前面的交领,略有些不满地撒娇道:“那怎么行,政仁,我还没玩够的,你再陪我散散心不好么?”
在外面有许多别的气味,遮盖一下也就过去了,但是进了帐子或是休息的小间,她心绪纷乱,失身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叫皇帝知道刚才她见了什么人,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圣上没料到她玩心这样重,想着音音也还是一个小姑娘,又没怎么来过这些地方,自然对什么都新奇得不得了,心里不觉生出许多爱怜,吩咐人牵了自己比较温顺的马过来,带她出去逛一逛。
“圣人怎么想起出宫见我,难道当真是一刻也离不得我了么?”
郑玉磬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皇帝并没有带她风驰电掣的意思,行进得不紧不慢,闲适得紧,莞尔一笑:“合着圣人是将元柏丢在宫里了?”
皇帝就是撇下孩子,也定然是将元柏安放在紫宸殿,她放心得很,只是圣上与她作为父母,丢下孩子自己出来玩,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天底下哪有咱们这样做父母的,初为……”郑玉磬放松地依靠在圣上的怀中,享受阵阵清风,嗅着林间自由的气息,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太放松了,连忙改口道:“是我还不懂怎么做一个皇子的母亲,圣人又不是头一遭有皇嗣诞生,自然心中有度,不必像我这般,好似惊弓之鸟。”
正如萧明稷所言,皇帝的儿女实在是多得他自己都认不过来,死了都不在意,哪里会担心这个,也只有做母亲的十月怀胎才会有些患得患失。
圣上与她依偎得这样近,自然感受到了怀中女子从放松变得紧张不安,他面上的神情一僵,但是好在郑玉磬也瞧不见,含笑道:“音音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其实朕也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和音音没什么差别。”
他以为给人做父亲,再怎么难也不会超过国事,毕竟他也自负圣明,并不觉得这有何棘手,只不过养孩子着实是麻烦,他精心栽培废太子,辰儿却是那等模样。
其实他就算有这么多孩子,又比音音好到哪里去了。
“音音就当朕是第一次做父亲,总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他轻啄了一下郑玉磬的发心,女子的青丝里除了木簪香气,便只有些香料气息,叫人心意浮动,不能自已,“朕今日是太任性些了,急着见你,就忘记音音把咱们的孩子托付,不是为了叫朕微服处理出来的。”
他怀里拥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子,这样纵马徐徐而行,便已经觉得甜蜜在寸寸时光中静谧流淌,比起猎兽场手格猛兽的刺激又别是一番缱绻细腻的滋味。
“这几日辰儿见朕疼爱元柏,不过问他府里新降生的庶子,听人说似乎很是颓废,”圣上叹了一口气,随即声音有些冷了,“身为长子还如此斤斤计较,朕这些年当真是白疼他了!”
“大殿下都多少岁了,好容易有一个儿子,却被叔叔抢了风头,圣人又没给赏赐,人家难道还要欢天喜地?”
郑玉磬知道圣上在各府里都有探子,心微微一紧,同皇帝下马,停在河边,半倚靠着石头歇息,她这些日子根本没听到废太子宫里还有什么喜事,仿佛从来没有这一回事似的,大约也就是皇帝刻意冷淡的缘故了。
“朕不过是给他个教训,”圣上想起自己从前待东宫的种种好处,现在想起来却没有任何顾惜,嗤然道:“自寻的苦楚,朕是造了什么孽才有这样一个儿子?”
“圣人要处置人我无话可说,”郑玉磬将背倚靠在皇帝的膝上,头侧向他说话,轻声道:“只是我盼着您别对自己的孩子这样苛责,唇寒齿亡,叫我害怕得很。”
“今日圣人厌弃东宫,来日若是我和元柏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圣人大约也是一般待我,”郑玉磬倚在他身侧,比小兽更加柔弱可亲,“您要是这般厌弃我,我当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皇帝太过心狠手辣,元柏的身世若是没有人在意还好,万一有一天泄露,她和孩子所能得到的怕是还不如东宫。
“好端端的,音音怎么伤春悲秋起来,你是朕的掌上明珠,朕怎么舍得薄待了你?”
圣上瞧她似乎是又有些畏惧,无奈一笑:“万一元柏学坏了,朕看在音音的份上,狠狠教训他一顿就罢了,男孩子皮实,揍一顿也揍不坏,瞧把你吓得……好了好了,有你这个慈母,朕看来是打也打不得了!”
他像是哄孩子一样耐心地哄着她,惊奇她果然是水做成的姑娘,眼泪多得几乎没有办法承接,含笑妥协道:“朕只钟意你一个,音音,朕待旁人不好,也是因为将心全放在你一个人身上的缘故,难道这还不高兴吗?”
天子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与柔情,他把所有的妥协与退让都给了她,别人那里难免显得刻薄些,只是他便是同音音说自己爱惜她远胜孝慈皇后,没有那个后位,音音又不会相信。
她柔弱善良,却也现实嫉妒,始终相信后位在哪里,天子之爱才在哪里,吃已逝之人的干醋。
“音音若是想要什么,只管和朕要就是了,朕富有四海,总不能连妻子也满足不了,只是你寻常也不爱和朕开口讨要,”圣上点了点她的额头,斟酌道:“那朕就等将来分封之后,赏赐那孩子一个县公的爵位好了。”
太子的儿女一般是册封郡王,但身在帝王枕侧,郑玉磬也清楚,废太子除非是再度接触到兵权,否则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皇帝看在她的份上,才愿意施舍般地丢弃一块没什么肉的骨头,给这些喂不熟的白眼狼,顺便感慨她的良善。
“除了圣人,从来也没有男子真心待我,”郑玉磬回想方才的事情,忽然伏在他怀中,簌簌落下泪来,“您给我的已经太多太好,音音实在不知道该讨些什么才好。”
她有些时候也会有些松动,圣上与废太子是嫡亲的骨肉,可是到了最后,圣上却将她放在了心上,远胜他的血亲。
这样独一无二的疼爱,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期盼得到的,只是不该来自于天子。
林间的人相拥呢喃,身着便装的天子忙于安抚膝头的美人,那远处的目光却是无暇顾及。
……
万福吩咐人收拾了宫室里可能会留下不妥的痕迹,连窗子都仔细通过风,伪造成了长久无人过来的样子。
他其实对今日的殿下是有些期待的,殿下从前那般自苦,今日若能得偿所愿,总该是高兴的。
殿下那日被当时已经成为秦家妇的郑娘子严词拒绝,整日冷着一张脸,终于酩酊大醉了一回,最后一丝清醒的时候回到了寝床,吩咐不许人进来。
但从小陪着殿下的他却不敢不管,就算是要被殿下惩罚,也得隔一会儿就进来看一眼,省得殿下喝得太醉,仰躺呕吐无人发现,半夜窒息而死。
然而等他进去拿水伺候的时候,却无意间听见了殿下的梦话。
殿下有时候会着急,唤“音音别怕,郎君在这”,有时候却又在发怒,恨不得生啖其肉,“水性杨花,宗室哪个男子不纳妾”,有时候却又笑, “音音是在吃旁人的醋对不对”,但最多的还是“好了好了,这回是我错了,音音别生气了,快回来吧”。
可能是他擦拭面颊时瞧错了,殿下眼尾似乎多了一道水意,恨恨道:“怎么就嫁给了那个人,你好狠的心……”
他回想着往事,忽然听见负手而立的殿下开口吩咐。
“从外面请一位大夫进府,要靠得住的,敢泄露一个字,不必留下活口,”殿下似乎是有些疲惫,回去的路上都不比以往果决,似乎多了几分迟疑:“还有叫人传信给宇文高朗,叫他让卫先生写一封进宫的信,叫他好好写。”
宇文高朗不用知道这些细节详情,但是那位卫先生却能知道那位收信的女子是谁。
万福不想去想,为什么殿下非得要一个外面的医生,府中信得过的有好几位呢,不过殿下如今就像是一个千方百计钓鱼的馋猫,从前是半点不愿意叫贵妃知道秦君宜消息的,但是如今为了稳住郑贵妃,连书信都肯传递了。
他低着头听人吩咐,没注意到三殿下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些怪异。
萧明稷知道万福也是一个从小净身的人,问这些实在是问不出来,本来今日是他费心安排,有了许多计较才得来的结果,但是却为圣上做了嫁衣裳。
而郑玉磬的话,实在是有些绝情。
……
秦君宜听闻邻里说起今日贵妃与长公主两位贵人出游的盛况,但他身子不好,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最近萧明稷似乎清闲得很彻底,边关也没什么事情需要调宇文高朗过去。
这段时日竟是难得的清闲。
他坐在书房里静静写了几张纸,宇文高朗少顷就会从外面买了菜回来,他得先把自己的那份做出来,继续吃他那寡淡无味的白粥,才好有余地让这个无肉不欢的武夫做些荤菜。
然而今日还没等他煮午时的白粥,就听见了那熟悉的开门声与脚步声。
“卫先生,殿下有急事找你,”宇文高朗气喘吁吁,拿了一沓白纸给他,忽然顿住,迟疑道:“可能也不算太急,殿下说一个月为期。”
“这是什么道理?”秦君宜有些好笑,缓缓起身,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上好白纸,淡淡一笑:“这么多,难不成是殿下要做什么大事,让我邀请宾客来吗?”
宇文高朗摇摇头,他觉得这封信应该十分重要,所以殿下才会预备了这么多可能会被作废的纸张,“是殿下吩咐您写一封书信给宫里的贵人,只是写给谁殿下没说。”
派来传令的人说,卫先生自己知道。
他正想好奇这位贵人是谁,却看见卫先生忽然变了脸色,手中的柴火“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似乎是发病的前兆。
“卫先生您等一会儿!”宇文高朗对这样的情况并不陌生,他连忙去找药,先吃上那个药,然后再去找外面的大夫:“我马上去找药!”
“不必害怕,”秦君宜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将自己的情绪平复好,然后安慰那个手忙脚乱的武夫来:“我只是心口有些慌,不是发病。”
“我知道那位贵人是谁,”秦君宜缓缓道:“之前殿下吩咐我筹办的东西大约是得了青眼,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但是那衣袖下微微颤抖的手却意外泄露了主人的激动与不安。
那东西做的小心隐秘,真的叫她瞧出来了么?
或许当真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有苦衷,心里同样惦念着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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