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独宠君后(女尊) > 1、第 1 章
    永清二十五年,太女年十八,赐太女正君,大婚。


    帝甚喜,大赦天下。


    白日各流程走完,夜间红烛明亮,太女郑嘉央站在新房中,手上拿着一杆红色雕金龙喜秤。


    “请新娘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郑嘉央一副好样貌,虽是太女,眉眼唇梢却总是带着笑,见者如春风拂面,暖阳照身,无不叹其温雅仁善。


    她着一身正红喜服,墨色长发如瀑,半束半散,头顶金冠名贵,上嵌九颗南红玛瑙。


    郑嘉央走近抬手,喜秤轻轻挑起喜帕,一直端正坐着的新婚夫郎终于露出颜面。


    纤长眼睫原本低垂着,润红色唇瓣微一轻抿,抬起的眼眸明亮,面若皎月,鼻尖小巧。


    一眼及收,复又低眉。


    含羞却不带怯,从始至终都端方持重,配得上太女正君的身份。


    郑嘉央唇间笑意更深。


    一语一动,不多时,室内礼毕。


    郑嘉央坐在床上,身侧是她新娶的夫郎,茂国公府大公子,单以菱。


    郑嘉央站起,温声道:“这一日很是辛苦,累了吧?”


    她声音温润,大约是沾到今日喜气,每个字都掺了柔情,不像是对眼前这个陌生公子说话,倒像是对放在心中珍重了多年的人一样。


    单以菱心尖一动,颊起绯烟,“多谢……太女体恤,臣侍……”


    他看一下清风朗月般的太女殿下,收回眼温婉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娇情羞意,轻易便有了。


    剩下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侍从小侍们识相退下,包括自小服侍太子的侍从,欣荣。


    欣荣出了房门,站在檐下,脸上堆满喜庆的笑,无人知她此时心下暗叹与愁绪。


    今夜,是太女殿下的大婚之夜,合宫上下,无不喜庆,只除了在房中的太女殿下本人。


    不怪欣荣担忧。


    殿下自幼便有洁癖,对周围环境尚好,只是极其不喜与人接触。


    可是身为皇家人,又是太女,上有皇帝测考,旁有皇姐皇妹觊觎,下还有朝中人盯着,一言一行皆要合规合度,喜不可贪,恶不可避,不能让人抓到把柄弹劾,只能尽力忍着,装作若无其事。


    太女身份尊贵,本就少与人有身体触碰,出不了什么太大问题,只是这婚娶之事……太女能把用来通人事的侍男不着痕迹地打发了,但总不能用同样的法子对待正君吧?


    这可怎么是好?


    一阵风吹来,原本澄朗的星月被乌云遮住,夜色獠牙一般朝大地扑来,撞见东宫的红烛灯笼,顷刻便散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守夜的人渐渐惫懒,欣荣看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长长呼出一口气,高悬着的心此时才放下,渐渐欢喜起来。


    还好,还好,殿下忍住了。


    没有在新婚之夜跑出来,没有让太女正君难堪,不管房内如何,这明面上的体面,起码维持住了。


    至于私下里,那便看殿下的手段了。


    欣荣放下心来,搭着眼皮眯起觉来。


    然而郑嘉央又能有什么手段?


    茂国公府大公子不是她三言两语能打发得了的人,她今夜若不碰他,明日麻烦将一刻都不停歇地接踵而来,代价太大。


    况且她身为太女,不可能今生都不碰任何人。


    她起码需要后嗣。


    既然一定要一个人,那最好便是明媒正娶的正君。


    只是这单以菱……


    郑嘉央细细看他。


    这便是母皇给她选的正君,论外貌气度确实不错。


    端庄、文雅、雍容。


    真是不错啊。


    可惜。


    只可惜,她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这样的人。


    郑嘉央温柔地为他取下发冠,才碰到发冠,背后瞬间窜出一股渗冷的麻意,忽而变暖,又忽而变热,反复不止。


    她将发冠放下,双臂发麻几乎没有任何知觉,面上丝毫不显,“莫要……别拘束,”轻轻一笑,玩笑道:“屋内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就不和你拽文弄字了,今日是你我新婚,从此你便是我的夫郎,我对你自会爱重,在东宫,你可以当在你家里一般,好吗?”


    太女多自称“孤”或“本宫”,可今日她一开口,便是“我”,话语间更是柔情蜜意,她本就容貌气度不凡,才及笄、今年不过十六的单以菱怎会不心动沉迷?


    郑嘉央缓了片刻,直到感觉能重新掌控身体,才凑近,又为他取下一个发钗。


    单以菱看不到的地方,郑嘉央眸色凌然,看向他的目光堪比深冬寒冰。


    她有洁癖是真,可这么些年隐忍下来,也好了一些,反应不至于如此大。


    对物早可以随意触碰没有任何反应,对人,触碰虽会不适,但也只是心里不适,身体早不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今日这还没碰到人,才碰一下他的发饰,她便厌恶至此。


    不知是她真的不喜欢他,还是想到一会需要做的,身体提前抗拒。


    郑嘉央有一瞬间犹豫。


    很快又下定决心。


    不管如何厌恶,今日这敦伦之礼,她必定要做!


    ***


    七年后,咸宁六年。


    春节才过,一场大雪刚停,宫内檐上蒙白,院中雪早已被扫好清走,仿佛多留半刻都是冒犯。


    昭安宫住着的,可是梁国的君后。


    皇上登基六载,有一女一子,皆是君后所出。


    这后宫宫侍有人得宠有人失宠,地位由上及下,君侍、卫侍、贵侍、从侍、末侍,哪怕是将来坐到了比君侍更高的贵君与皇贵君,稳拿凤印,端坐正宫之位的,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人。


    后宫任何人,都只能屈居在他之下。


    单以菱手握汤婆子,看着下方来请安的宫侍们,笑道:“雪天路滑,众位来时可还小心?”


    屋里烧了地龙,进屋便很暖和,但单以菱怕冷,冬日里还是喜欢握着点热的东西,觉得舒服。


    温君侍进宫六年,算是宫里的老人了,闻言笑道:“劳君后挂怀,臣侍住的延祥宫离昭安宫不远,路中雪已经扫干净,行人是没问题了。”


    单以菱点点头,指尖微动,摸到汤婆子上有一个凸起。


    这是什么?


    单以菱眸间微动,有些好奇。


    可惜屋内坐了一屋子宫侍,他不能低头瞧,只能不着痕迹将那个凸起转到内侧,偷偷扣了扣。


    没反应。


    可能是什么嵌在里面的玉石。


    单以菱一心二用,一边想着这汤婆子上到底嵌了个什么玉石,一边装作面上认真地听宫侍们闲聊。


    说完了如何来,渐渐转了话题。


    温君侍对面,坐着端君侍:“说起来,今年还没好好下过一场大雪呢,这雪扑簌簌落下来,也是祥瑞。”


    单以菱慢悠悠道:“瑞雪兆丰年。”


    众宫侍赞同,只一位不一样,是卢卫侍。


    众声稍歇,卢卫侍用手帕压压侧颊:“说起祥瑞好事,众位哥哥入宫久,当然比臣侍知道的清楚,春节已过,很快……不就有一件吗?”


    卢卫侍手上手帕极其精致,上面绣着的图案繁复精巧,正反面居然还是不一样的图案。


    细看之下,每位宫侍手上拿的帕子,都与前些天的简单不同,布料自是稀有珍贵,绣工也是绝佳。


    单以菱知道,近日宫中攀比之风转向了。


    前些天流行比扇子,大冬天每人拿着一把扇子扇风,他看着都冷。


    现在改比谁的帕子好看了。


    宫侍们听到卢卫侍的话,面上笑意或多或少都少了几分。


    单以菱从宫侍进来,表情就没变过,“三年一选秀,宫中有新人进来,既能为皇上分忧,我们又能多些说话的人,当然是好事。”


    君后都如此说,其他人只能附和,一时间还算和谐。


    请安无需太久,单以菱借口乏了,便让人都退下了,他静静看着卢卫侍离开的曼妙身影,轻皱了下眉头。


    单以菱有些愁。


    不是愁即将开始的选秀,而是愁卢卫侍。


    宫中进来再多人,他都是君后,无需担心。


    早些年单以菱不是没对那时还是太女的皇上动过心,可也仅仅是动过而已,这些年早就想明白了。


    她是皇上,温柔是够温柔,但多情人便是无情人,再说人能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辈子,更何况她现在是九五之尊,喜怒早已可以于行于色。


    她其实并不喜欢他,单以菱知道。


    他对她呢,爱倒谈不上,只是到底是年少妻夫,彼此还有两个孩子,妻夫之情还是有一些的,但也只到这里了。


    只要他不出错,她念着他这些年管理后宫的辛苦,让他坐稳君后这个位置。


    便行了。


    皇上爱宠谁宠谁。


    但卢卫侍不一样。


    卢芝兰本是宫里侍候的小侍,被皇上看中,先封了末侍,才不过短短半年,已经是卫侍。


    皇帝与宠侍。


    这关系……


    他从前在话本里看到的可太多了!


    什么皇帝为了宠侍废后、宠侍一路宫斗晋升,成为君后、君后谋害宠侍,最终被打入冷宫,父家也因此受牵连……


    总之在话本里,当君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要么活得悲哀,要么死得凄惨,要么半死不活。


    单以菱自幼便喜欢看话本,也向往话本里的故事,想过亲自体验一番,实在不行,能够看看也行。


    皇帝与宠侍的真实话本就在眼前,单以菱看了半年,却不想再看了。


    ——再看下去也许要威胁到性命了!!!


    卢芝兰半年能从小侍到卫侍,一跃四阶,若是再给他半年,他从卫侍再跃四阶……


    单以菱可一点不想给他腾位置。


    单以菱拿起汤婆子,打开锦套,露出里面镶着的一颗红宝石。


    他恍惚一瞬,忽然想起了新婚之夜,太女殿下金冠上的南红玛瑙。


    那么红,像是随时能滴出血一般。


    “君后……”单以菱的陪嫁小侍倚云轻声唤道:“……君后在想什么?”


    单以菱回神,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些昔年旧事,觉得自己有点傻。”


    他当年竟真的把她新婚之夜说的话当过真。


    不过毕竟是当年了。


    单以菱道:“江南新进贡来的丝云锦,你送一匹去卢卫侍宫里,就说本宫见他帕子绣得好,赏给他绣帕子了。”


    倚云道:“丝云锦可是上好的料子,几位君侍每人都只得半匹……”


    单以菱淡淡看了他一眼。


    倚云立即道:“俾子这便去。”


    单以菱打定主意要惩治一下卢卫侍。


    但卢卫侍也没犯什么错,没法寻个由头发落,那不如先没有任何缘由赏他点东西,吓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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