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沈时澹左右不能回答。
他沉默，明嫣有自知之明地也没再追问。
从校医室出去，沈时澹提出陪明嫣去医院拍个片，明嫣晃了晃脑子，觉着没什么大碍，就不想去了。
守大门任务还没结束，晕倒本来就耽误了时间，若是再去医院折腾一趟回来，若是记缺勤，她这几个小时就白白受冻了。
半张小脸都捂在围巾里，露出一双乌黑水润的大眼睛，睫毛轻轻眨了眨，似是被呼吸晕湿。
“小叔，谢谢你，今天耽误你时间了。拍片的事情，我改天自己去就好了。”
沈时澹牵了牵嘴角，他盯着明嫣的围巾看，是前段时间他送的过节礼，衬得明嫣肌肤冷白通透。
他伸手帮她掖了掖，心想若是坚持带她去医院，多少有些不合适，于是说：“好，那你自己记得去。”
话音刚落，文婷一路飞奔跑过来，看见明嫣和沈时澹，突然一个急刹停住。
“明嫣，你好点了吗？”文婷一把搀住明嫣的胳膊，把手机还给明嫣。
“我没事了。你怎么来了，校门口还有人吗？”明嫣语气有点急。
文婷笑着撞了下明嫣，“放心啦，我都跟老师说好了，老师让我送你回宿舍休息。不算你缺勤。”
听到文婷这么说，明嫣担忧的小眼神一下就亮了，嘴角勾起淡淡地弧度。
文婷把注意力转向沈时澹，原以为沈初阳就算是超级帅哥了，没想到这位更极品。
之前明嫣昏倒，这人匆忙赶来，沉着脸很着急，她也吓坏了，压根没注意这么多。
她用手肘拐了下明嫣，眼里多了盘问的意思，“你还没介绍这位是？”
“他是沈初阳的小叔。”
文婷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天呢！
文婷笑嘻嘻地攀关系，“小叔你们家颜值都好高啊！”
沈时澹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垂眸看了眼腕表，也快到了晚饭时间。
“要一起吃饭吗？”沈时澹语气轻缓，“我听说这附近有家粤式餐厅还不错。”
明嫣肚子疼得厉害，没什么心情去吃饭，文婷全看明嫣，略遗憾地说:“小叔谢谢你，明嫣不舒服，我还是先带她回宿舍。”
第二次被拒绝，沈时澹眼眸微垂，掩住眼底酝酿的情绪，薄唇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车放在校门口，从校医室走到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途经一个篮球场，尽管天气冷，还有不少学生光膀子打球。
他刚拉开车门，手机连续震动。
他拿出手机低头。
视频是沈初阳打来的，他默默切到了语音通话。
“小叔，你在哪儿呢？”沈初阳声音有点喘，像是在做什么剧烈运动，吵闹的很，“你来我们学校了？我刚看到有个人跟你好像。”
沈时澹这才反应过来，沈初阳喘气是因为他在打篮球，吵闹是因为球在地上砸出的声响。
他下意识往来的那条路回看了一眼，“没有，你看错了。”
“啊？”沈初阳笑着说：“也是，我还寻思你怎么可能这么闲。”
那头有人喊沈初阳名字，沈初阳“哎”了一声，沈时澹分明听出喊他的是个女孩。
“沈初阳，明嫣去找你了？”沈时澹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收紧。
沈初阳笑着说：“没有啊。小叔，你别老提她。算了，我打球去了。小叔，再见。”
沈时澹眸色微沉，脸色也被凉风吹得没温度，到了嘴边那句“去看看明嫣”也被吹进风里。
挂了电话，沈时澹拉开车门坐上去，他靠在座椅上，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点开明嫣的微信。
手指在屏幕上游离了几秒，退出了对话框，收起手机，启动车子离开。
*
明嫣窝在暖和的被子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黑了。
宿舍里没开灯，对面楼的光透进来，她抱着被子恍惚了会儿，有些犹豫拿出手机。
为了猜测沈初阳会不会找过她，她都不敢按亮屏幕。
做了几分钟心里建设，想好了各种坏情况，她解锁，界面上没有新消息提示。
这一瞬，仿佛有个无尽深渊，拉着她往下沉。
深不见底，密不透风。
她定定地顶着屏幕，明知道自己没出息，被情绪支配，文婷告诉她给沈初阳打过电话，可沈初阳人没到，一条消息也没有。
这就很不正常，所以他到底在忙什么？
固执地盯到眼睛酸涩，手机都没新的动静。
就在她放弃挣扎，点进微信时，一条新消息提示如期而至。
快沉到谷底的心，猛地被提起来，不光恢复原有的活力，甚至还悄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她手心沁出了点汗，玩起了乐此不疲的猜测游戏，屏幕悄无声息熄灭，她再也忍耐不住，点开微信。
消息是沈时澹发来的。
她的雀跃再次坍塌，心跳也降下蹦跶速度，高兴和失落彻底交给沈初阳掌控。
【沈时澹：明嫣，身体好点了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明嫣想起沈时澹那张清贵的脸。
明嫣低头打字。
【明嫣：谢谢小叔关怀，我好多了。】
对方没有回复，明嫣在给不给沈初阳发消息时犹豫了几秒，想到上几条还没回复，她心情低落地切到朋友圈。
大家不是在发自拍就是发美食，她指尖滑动屏幕，一个视频一闪而过。
一个学姐发的。
她把界面拉回来，点开视频，画面颤抖，伴随着尖叫声，沈初阳俊朗阳光的脸对着屏幕转了下篮球，紧接着长臂一抛，篮球准确落入场内，他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
风掀起球衣的衣角，他飞跃接住篮球，虚假过球，一个旋身起跳，手腕用力一推，篮球准确飞向篮筐。
动作之快，好些人都定住，画面静止了一秒，紧接着爆发热浪般呼喊。
队友跳过勾住沈初阳的肩膀，两人亲昵地往场边走。
沈初阳就是这样一个魅力无穷的男生，无论做什么，他自信阳光，总能吸引人大家的视线。
视频进展到后半截，画面随着沈初阳转动，突然明嫣看见一个小女生，捏着一瓶矿泉水跑到沈初阳身边。
周围人都在起哄，小女生娇羞低头，沈初阳扬眉笑了笑，接过水拧开往嘴里灌。
吞了一半，更多的水洒了出来，一注水流顺着汗湿的脖颈往下，淌过过滚动的喉结，延伸到了球衣上，水和汗混在一起，洇湿了一大片领口，可观的身材若隐若现。
他把喝完的瓶子捏扁，往垃圾桶随手一抛，手心在女孩头顶虚虚蹭了一下。
女孩被撩得面红耳赤，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跑开，画面戛然而止。
明嫣把视频拉回来看了一遍，心里堵得难受，原来她生病时，他的男朋友忙着在篮球散发魅力。
就在明嫣犹豫要不要去质问沈初阳时，沈初阳先一步发来消息。
【沈初阳：宝贝，让同学给你带了奶茶。】
-
群里通知校庆舞蹈组进入复赛的名单，明嫣指尖从名字上往下滑，找到了自己的。
心里的阴霾散去，苦涩被喜悦取代。
明嫣下定决心，给沈初阳又发了一条消息
。
【明嫣：学长，我进复赛了，选拔赛你会来看我吗？】
发消息像开盲盒一样，不知道哪条沈初阳会回复。
这种带着期望干等的感觉太难受了。
明嫣一生气，取消了他的消息置顶，还改掉了他的备注。
宿舍灯骤然被打开，屋内一片亮堂，文婷拎着饭抬头看见明嫣苍白如纸的脸，立马扑过来问：“又不舒服了？”
明嫣摇摇头，拉过被子叠在腿上盖着，“通知下来了，我进复赛了。”
文婷高兴得眼睛亮晶晶的，“我就知道，你可以。我给你买了煲仔饭，你下来吃。欸，你大姨妈怎么还喝冰奶茶？”
明嫣从床上下来，裹了个毯子，嘴角拉得平直，“沈初阳买的。”
“他忘了你生理期啊。”文婷顿了下，暴脾气室友李倩撞开门，门在墙上磕出“哐”一声响。
明嫣吓得眼皮抖了下，她回头去看李倩，只见对方气呼呼地踢上门，拉开椅子弄出很大动静。
“明嫣进决赛明明靠实力，江如雪凭什么在背后嚼舌根子，我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文婷划着椅子去她身边，“江如雪又说什么了？”
李倩气哼哼，“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明嫣进决赛都是靠沈初阳的关系，她进不了决赛，就是因为明嫣这样关系户抢了名额。”
“放屁！”文婷翻了个大白眼，“就算明嫣弃赛，也轮不到她好吗？她就是猴子跳舞，笑死个人。”
“谁说不是。”李倩抓起作业本扇风，“气死老娘了。明嫣，你一定要绝杀，替我们出口恶气。”
“知道啦，姐姐们，别气了，我请你们喝奶茶。”
明嫣脑子里早有主意了，她笑了笑拿起一直震动的手机，一眼看到沈初阳的消息。
【沈初阳：宝贝，你选拔赛周几几点来着？】
【沈初阳：我到时候不忙，就过去看你吧。】
他总是这幅忽冷忽热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
看吧，明明就想死心了，他又跑来给了点甜头，勾着心神，总忍不住告诉准确时间，然后盼着他能来。
但明嫣嫣受不了沈初阳忽冷忽热的性格，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委屈。
当初是沈初阳热烈追求，再三承诺会跟她一直好，她才答应谈恋爱的。
这才三个月。
全都变了。
她含着委屈，低头快速打字，发完消息看都不看一眼，把手机扔桌上，继续吃饭。
十分钟后，明嫣点开消息，沈初阳又没回复，反倒是沈时澹发来两条。
【沈时澹：你总是对我这么客气，一直在说谢谢。】
【沈时澹：明嫣，你发错了人了。】
两条消息隔了十分钟发来的。
中间夹着明嫣几分钟前本该回复给沈初阳的那条——
【明嫣：沈初阳，如果你不来选拔赛，我们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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