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两位大佬出现，粉毛立刻哇地一声扑了过来：“两位大佬还缺挂件吗——我可听话了！”
闻到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我被扫地出门了！”粉毛只能贴着齐哉号道：“赵哥刚刚回来突然发脾气，把我撵出来了还锁门！”
“今晚我住哪里，我难道住走廊吗！”他凄凄惶惶地盯着齐哉：“我不想住走廊呜呜呜。”
齐哉疯狂战术性后仰。
闻到招了招手，粉毛立刻丢下齐哉摇头晃尾地凑了过去，只听闻到用一种少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语气道：“305还空着一个床位，要不你住进去？”
粉毛眼里含着一包泪：“大白天的讲什么恐怖故事呢？”
“那这样，你和他都住在302，讲讲那天韩姐最后离开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字都不要落下，我就让你继续回去住。”闻到诱惑道：“干不干？”
“干！”粉毛忙不迭点头：“我尽量回忆！能想起来的我都说！”
“那天，韩姐是最后走的，然后屋里只有我们仨，韩姐说问平时能不能出门，屋里没有厕所，赵哥说，楼里好像只有公共卫生间，出门肯定是可以的，只要我们不出门招惹脏东西就行。”
粉毛讲得十分生动形象，甚至一左一右转头模仿两个人在对话的样子。
“然后韩姐说，我住哪？305吗？”粉毛扭过头，神情模仿得惟妙惟肖。
“赵哥说，对，就是最边上那间。”粉毛又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然后韩姐就答应了，嘟嘟囔囔走了。”
“就没了。”
齐哉思考了一下，总觉得这段描述有一点微妙的违和感——虽然每一句话都非常符合情理，但是连在一起就是不太对劲。
闻到问道：“那你当时在干什么？”
“我在……”粉毛卡了一下。
而就是这么微妙一顿的霎时间，走廊尽头卫生间的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那声音如此高亢凄惨，立刻就把他们的目光吸引走了。
只见一个灰扑扑的人影连滚带爬地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脚下有水，那种粘滞的“呱唧”声就像人在舔什么东西，令人十分不适。
那个人影跑得太快，仿佛脱力一般冲到303门口就跪下了。
居然是裹着浴巾的晚晚，她的头发、身上都湿淋淋的，漆黑的头发一绺一绺黏在赤着的脖颈和肩头，像是瓷器被打碎后留下的裂痕。
她哆哆嗦嗦拽着粉毛的裤脚：“有鬼，有鬼，我见到鬼了！”
齐哉学闻到快退，成功避免了提溜裤子说话的窘境。
粉毛捂着自己的裤子，比她哆嗦得还厉害，绝望道：“别问我、别问我，我也怕。”
晚晚眼眶通红，身边的水滴下来积成了一小摊水渍，齐哉好像在水渍倒影里看到一只浑浊发白的三角眼，眼仁很小，眼皮耷拉。
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等晚晚蜷在被子里，情绪稍微平静一点了，终于开始组织语言描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
晚晚之所以选择在这种环境下去恐怖片常驻片场——浴室，实在是不得不去，因为她抽到的卡，是真真正正的线索卡。
【公寓楼的密谈】：常有人说旅店老板和猪肚鸡火锅店老板长得像亲子，不过这些人都被做成了猪肚鸡汤。（玫瑰）（玫瑰）（玫瑰）
她很怕说出来会惹鬼怪生气，所以一直藏着没有说，但又觉得这一定是个重要的线索，于是她在305干坐了一个晚上后终于下决心去查一查。
早上起来，刻意错过饭点，她小心翼翼来到了餐厅，发现餐厅老太太正背对着门口机械地抬手、落刀，剁肉，丝毫没有注意身后。
晚晚身型纤细，走路又悄无声息，居然真的躲开老太太的视线跑进了休息间！
快速翻找了一圈后，她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很重要的线索——户口本和身份证。而且户口本上的两个人名和身份证上老太太与中年旅店老板的脸都能对应。
身份关系一栏写的是“母子”。
那种兴奋和喜悦，让她整个人都高兴得手都在发抖，她试图将户口本塞进衣袋里带走，余光突然发觉地上的影子有点不太对……
她一扭头，发现老太太正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菜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了老太太，发了疯一般夺门而出，慌乱之中户口本也掉在了地上。她本以为老太太会追出来杀了她，可跑上了楼梯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竟空无一人。
她一抹脸颊，只有手心一把湿淋淋的腥血在提醒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由于半边身子被泼了不少血，晚晚只能选择去洗澡。尽管浴室是恐怖片高发地段，但是一身血更加恐怖，晚晚只能想着趁白天尽快洗完。
然而刚锁上浴室门开始换衣服，她就感觉浴室有点凉森森的——是那种透骨缝儿的凉，不过这种感觉旋即就消失了，所以她以为是自己疑心病，就匆匆浇湿了身上。
可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她突然看见。
对面黑漆漆的墙缝里有一只正直勾勾窥视她的眼睛。
晚晚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然而往后退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慌乱之中就分神瞟了一眼时，然后才发现——
对面墙上的墙缝不见了。
眼睛也随之消失。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大起，她怕极了，急匆匆搓了搓身上的血就裹上浴巾想出去，结果正掖浴巾角，瓷砖地上的水渍却毫无征兆地变成了浓郁的鲜红颜色。
晚晚僵硬地、怀着祈祷的心态一抬头——虽然这一天所经历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却都比不上这一瞬间来的恐惧。
一个标准的长发女鬼就无声无息地站在她面前，头发湿漉漉地浸着血垂在脸前，沾湿了一整片水白色的衣襟。女鬼身子好像软绵绵的，头也无力地歪着，十指细长，末端血肉模糊。
她“看”着晚晚，缓缓举起了右手。
******
齐哉像是听故事一样听完了整个过程，尽管晚晚无数次保证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的夸大和编造，他还是更偏向于晚晚应该是有点受惊过度，从而导致有一定的印象错漏。
试想鬼怪要杀人，难道还要读cd的吗？其读条时长甚至能让一个身材纤弱、遇事就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两次从鬼怪手下逃脱——而且还是全身而退的那一种。
谁家的恐怖故事敢这么写？难道因为是为了降低新手场难度所以鬼怪boss都被削弱了吗？
他正组织思路，粉毛弱弱地道：“两位大佬有什么看法吗？”
小赵闭门不出，估计是干脆就要与世隔绝了，健美先生一向就是“不知道”、“什么”、“不清楚”等等；金丝眼镜……金丝眼镜虽然派头很大，但在到这里的第一晚就已经莫名其妙被一碗猪肚鸡给收买了。
闻到看着三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闻到臭着脸冷漠地回看，不为所动。
然后齐哉也转过来了脸。
第四个嗷嗷待哺的。
闻到：“那先去浴室看看。”
浴室本来就陈设老旧，被混合了血水的洗澡水一泡又沤出了一股闷闷的味道，闻到面不改色地跨步进去，先摸了摸晚晚说出现了一只眼睛的墙壁。
整面墙严丝合缝，而且按照楼体结构图来说，这面墙后面就应该直接是外墙了，更不可能有眼睛。
“有奇怪的地方吗？”齐哉捧着他的罐头瓶子压低声问道。
“没有，浴室里什么都没有。”闻到摇头：“我怀疑这里可能和305是一样的。”
他说完，随手取下花洒往脚下浇了一会。
浴室里毫无动静。
“哦，看来不是这样。”闻到随口道。
“我以为花洒一打开可能喷出来的都是血呢。”齐哉开玩笑。
“那样的话你在洗手池洗手用的也是血水。”闻到一针见血地指出道。
齐哉脑补了一下，实在是有点恶心。他和闻到就又回到305——粉毛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晚晚撵走了。
然后齐哉发现，晚晚的眼神，好像、稍微、有点……过于炽热和渴望。
连衣领都斜歪得十分讲究。
他捧着自己已经有点凉了的铁观音往旁边挪了挪。
闻到还没注意到晚晚的目光已经粘在了他身上，他正琢磨着305的门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结果晚晚突然开口，嗲兮兮道：“闻哥，我想和你谈一个交易。”
屋里两位和“wen”这个音沾亲带故的哥同时沉默了。
闻到面色冷下来，由于他容貌太盛，只要他脸色一撂就显得更桀骜难亲近。齐哉以为他会装傻或者怎么把这件事给圆过去，没想到他直接开口道：“不用说了，不可能。”
晚晚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从见到鬼的一瞬间开始一直绷在她脑子里的那根弦啪地一声就断了，她尖锐地笑起来，撒泼似的抓起枕头扔了过去，愤愤然一指齐哉：“你凭什么不答应！你都答应他了！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害的，是你不帮我！”
闻到斜靠在柜子边上，躲都没躲飞过来的那个枕头，枕头就自己掉在了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软塌塌的枕头嗤笑道：“我凭什么帮你？”
“心理素质极差，脑子也不清醒，哦，乱发脾气倒是挺有用的，带上你有什么用？”闻到笑得非常残忍，他不紧不慢地道：“而且长得还丑。”
正撒泼耍赖准备下一步开始嚎哭的晚晚难以置信地僵了一下。
“我不是做慈善的，如果在新手场你都崩溃成这样，还是别继续走下去了。”
闻到说完就离开了，齐哉捡起枕头轻轻放到晚晚床上，晚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仿佛失去了灵魂。
齐哉追上闻到，诚恳地问道：“我心理素质好、脑子清醒？”
闻到站住脚步，仔细地看了看齐哉的脸：“不，你属于长得好看那种。”
齐哉：……我看你今晚住305吧，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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