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穿成反派病美人被男主看上了 > 1、惊颜局(一)
    《穿成反派病美人被男主看上了》


    by鬼马非马


    文学城·首发


    01惊颜局(一)


    “上呀!冲呀!”


    “别手软!就是干!”


    血脉偾张的叫嚣声轰炸着耳朵,萧弋甫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角斗场中央,受着观众席上百来号看客的围观,鼻子里不断窜入腥恶之气。


    同时,他也感到自己身上寒凉透骨、倦乏无力,总像有咳喘难抑,还间杂着隐隐的心悸。


    举目环顾,可见场内血污此一滩彼一滩地乱溅,戾气冲天,紫黑胶着。


    场外一圈铁围栏,烧得滚烫、红得刺眼,跟烤肉的篦子也无二,稍碰着一点,便免不了荤香四溢。


    整座角斗场中,无一人以真面目示人。不论看客还是场中人,都戴着形式各异的面具。


    地上大滩的血泊,也将萧弋自己的身形映照出来。他脸上的那张面具,绘着只额间点绛的雪山猫,三瓣嘴不怀好意地笑眯眯,怎么瞧怎么妖气横生。


    更诡异的是,他这副清癯且高挑的身躯,所穿着的,竟是女装。


    萧弋正对面,还站着另一个姑娘。


    他看眼那姑娘手中攥着的大刀,再瞅瞅自己手上与她相同的武器,旋即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他正翻着的那篇古早言情文里的场景吗?


    他这是,穿书了?!


    萧弋轻轻“嘶”了一声。


    麻烦……有点大啊!


    刚过二十就囊获三金的影帝萧弋,是绝对的天赋异禀型选手,别人挤破脑袋想红的时候,他已属于半退圈状态,过起了悠哉恣意的养老生活。


    那会儿,其编剧基友一个语音弹过来,说资本大佬将投资一部ip改编剧,自己正为剧本头秃,而原作里有个炮灰,居然和萧弋同名同姓。


    萧弋闲来无事,就找了那本书来打发时间。


    该书名曰《天机令》,萧弋翻了剧情简介,即知故事梗概。


    原作中,身世成谜的男主破悬案、凭叛乱、救苍生,却因文韬武略锋芒太露,始终遭受着权贵猜忌,一生倥偬、半世伶俜,可谓书中头号美强惨。


    到了大结局,男主甘愿饮下新君所赐的一杯鸩酒,以自己的性命换得女主及其家人余生平安,妥妥的be。


    原文基于华夏文化,虚设了某个九州一统的古代王朝,谓曰大邺。


    结合身处的情境,萧弋已确定自己当前的身份。


    简直巧得如受神召,他穿就穿成了那个跟他名字一样的角色——大邺国君嫡子,黎王萧弋。


    没错,原身如假包换的男儿身,眼下却在男扮女装。


    书里的黎王萧弋,虽生为玉叶金柯,可惜自小就是个病秧子,被父亲嫌恶、被母亲虐待,因此性格阴郁乖戾,成长过程中,心理越来越扭曲。


    冲着同名同姓的关系,萧弋没从正文开篇看起,直接挑着原身相关的剧情,一目十行地把书过了一遍,并没太注意细节。


    原身曾被断言活不过弱冠之年,老皇帝见他寿限将至,把心一横,准备物尽其用,授意原身隐藏真身,深入某个在民间覆雨翻云的神秘江湖组织中,查明该组织的幕后首脑。


    起初,原身的确听从老皇帝调遣,忍辱负重。但没过多久,他突然得知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女主已倾心于男主,早将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原身大受刺激,从此彻底变节、走上歧途,和书中的终极大反派狼狈为奸,处处与男女主作对,用卑鄙手段陷害男主、强娶女主,最终恶有恶报,落得个被男主一剑穿心的下场。


    看着面前这番血腥场景,萧弋自然意识到自己处境有多困顿。


    他回忆原作,判断出这会儿该是大邺乾元十五年的夏季,剧情进度大约已至全书百分之二十。这处地下角斗场,理应位于大邺陪都金陵,离着秦淮河不远。


    在这个阶段,金陵城十分不太平,一连数十起少女失踪事件,闹得城内人心惶惶。这些失踪的少女,恰是被虏来了这座角斗场。为了活下去,她们相互厮杀、以命相搏,却只是高高在上的观众老爷们茶余饭后的消遣,生命贱如蝼蚁。


    有人活自当有人死,原作里也提及,近日来,金陵城外郊野,已陆续发现了失踪者的尸身。


    原身女装加身,是因为他正假扮作受害人,潜入调查着那江湖组织下属的某一分支机构。这座角斗场,就是此机构所有。


    今夜是原身第一次上场,对面那个姑娘,正是头一号与原身对战的人。


    原身完全黑化,也刚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来到金陵后,原身正为潜入角斗场做准备,却无意间在大街上瞥到自己牵挂多年的心上人,也就是女主,满心欢喜地追随着男主的步伐,一看就已对男主情根深种。


    原身活了快二十年,除去幼时与女主相处的日子,从没有一天开心过。女主与男主在一起的画面,对他就是晴天霹雳。那左一道右一道的天雷,直把他劈得外焦里嫩,脑仁糊成烤脑花,还是加麻加辣的。


    曾经的青梅竹马移情别恋,正是原身黑化的首要驱动力。诚然,他自以为的青梅竹马,其实也不过他一厢情愿。


    但那时他还没忘记自己肩负的责任,遂暂且对男女主隐忍不发,哪怕带着一腔无名业火,也仍然想方设法潜入了角斗场中。


    而到了这一夜,他得见场中可怜人的生死对垒,无处宣泄的情绪终如山洪爆发,一念成魔。


    如果不是萧弋穿过来占据了原身的躯体,那么接下来,原身就该大开杀戒了。


    虐杀的快感,真实而刺激。


    角斗场中瞬息万变,不再给萧弋思索的时机。


    战斗的丧钟响彻全场,对面的姑娘已对萧弋扬刀相向。


    萧弋太阳穴难免一抽。


    他能感受到,自己继承了原身的功法。再瞧对面姑娘举刀的姿势,就知她仅是个寻常百姓,不懂武。


    该如何是好呢……


    说时迟那时快,那姑娘已不管不顾地冲向萧弋,端的是勇猛无匹。


    萧弋却立身原地,犹如一尊不动明王,直到那姑娘刀刃将至,他方才也祭出一刀。


    这刀非但格挡住那姑娘的猛攻,还在刹那间,对其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那姑娘遭此重击后,身体就如断线的木偶,脸上的面具也脱飞出去,躺在无光的角落,凄凄惨惨戚戚。


    萧弋首战告捷,高席上的观众老爷们直呼过瘾。


    那个再瞧不出一丝生气的姑娘,则被角斗场的仆役快速拖下场去,表情永远定格在花容失色的那一刻。


    角斗实是车轮战,只要没倒下,新对手就会轮番上阵。


    萧弋紧接着便又面对下一人。再上场的几人,和最开始的那个姑娘并没什么不同,举起大刀就开攻,个顶个地咄咄逼人。


    她们的命运,却也跟第一人无异,都被萧弋一刀了结。


    满座高朋见这戴着白猫面具的“女子”杀神附体,谁不激动到跳脚,就好像老婆一胎给自个儿连生出仨儿子,亢奋睥睨着困兽斗。


    原身本就身体欠奉,萧弋连斩数人,早觉疲惫不堪。


    岂料下一个对手,正自闪亮登场。


    来人少女身形,所佩面具是只红眼兔子。


    不等萧弋喘气,这少女已对他火力全开,刀刀都是致命威胁。


    而萧弋呢?


    大意了,没有闪。


    这是因为,萧弋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系统语音。


    “恭喜宿主成功激活并绑定系统——【正道的光】。本系统将助力宿主改写原书男主剧本走向,使其达成he的美满结局。”


    萧弋闻声微怔,一面尽力躲避着少女的进攻,一面内心里地铁老爷爷看手机:正道的光?这什么沙雕名字……


    “帮男主达成he,我有什么好处?”他见缝插针与系统展开颅内对话。


    系统马上答道:“宿主协助男主化解危机、破除困局,即可获取点数奖励。当然,本系统既已名为‘正道的光’,宿主就应明白其中含义。系统现赠与宿主十字箴言,躬耕于黑暗、服务于光明。宿主只有行善举,才有机会获取点数,如宿主作恶,已积攒的点数也是会被扣掉的哦。由于宿主刚才表现,系统现赠予宿主额外新手福利,宿主当前持有点数从0增加至10。如宿主能够攒满100点的全成就,就将解锁终极奖励——返回现世。”


    听到“返回现世”的字眼,萧弋瞬间精神清明。看来要回现世,遵从系统是正途。


    这么说来,他得在这书中世界演一回“无间道”了?行吧,事已至此,且行且看。


    然而系统这码事儿只有萧弋自己知情,和他拼命的少女又怎会因此手下留情。


    但见萧弋足下忽现虚浮之态,再接着便踉跄连退数步,转身以臂弯掩面,将背脊大敞四开留给了敌人。也正是他这个莫名其妙的破绽,一下让少女抢了先机。


    从这当儿起,萧弋全线破防。少女乘胜追击,扬刀直砍、挥刀横扫、举刀斜劈……


    萧弋一退再退,引得四方看官大呼怪哉。


    转而支持少女的朋友,呐喊助威更是一浪赛过一浪。


    这些人讶声嘘声此起彼伏,自是因为萧弋现时举止,与他适才取人性命之际的心狠手辣,实在大相径庭。


    少女攻势锐不可当,萧弋身间的血绒花朵朵盛放。再进一步,她便可刺穿萧弋的肺叶。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萧弋竟又转过身来,直冲少女反手一刀。刀尖刚好从脑瓜门到下巴颏,笔直划过少女前脸。


    “欻拉”一声响,少女所戴的面具一裂为二,直跌落地。


    少女面具被毁,曝露正脸,本人却毫发无伤。


    萧弋杀人盈野的光辉形象,就此晚节难保。


    少女巴掌脸、杏核眼,因搏斗之中体力消耗,左右脸颊一边一团红晕,更显得秀丽娇俏。


    只见她半张着丰盈的小嘴唇,黑眼珠一眨不眨,一脑袋“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大问号。


    得见少女真容,萧弋稍一惊迟,刀锋在距少女眉心半寸的位置,旋而戛停。


    有那么一瞬,萧弋和少女就如两座凛冽的石雕,任场外喧哗阵阵,我自岿然不动。


    只有萧弋自个儿了解,他正经历着怎样的颅内活动,隐于面具后的口鼻,又正如何艰难地喘息。


    原主某些记忆涌上心头的那刻,萧弋便认出了少女形貌。


    被他刀尖直指的对象,就是原作中天真善良、正义感十足的女主——大邺首富的掌上明珠,秦绯。


    许是刀光晃得人眼晕,秦绯从一片茫然中略复神志,两颗大眼睛渐生惊惧。


    “这儿……这儿难道就是那个地方?”她拿余光瞥过观众席,颤巍巍地低喃,“我、我怎么会到这儿来?!”


    女主不愧为女主,嗓音条件得天独厚,单听她呢喃,就好比嗦了口酒酿小圆子,甜而不腻,纵享丝滑。


    萧弋忍着疼痛,于面具后挑了挑眉毛。


    原作里并没说这段剧情有女主掺和,而现在女主非但掺和,还俨然也成了少女失踪事件的受害人之一。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位秦大小姐被抓来此地,却也不是没可能。谁教角斗场俘虏对象的门槛颇高呢,非年轻貌美不要、非如花似玉不要。


    秦绯这时的状态,就和前头那些已殒命的姑娘一样,上场之前,先被强制灌上一碗迷魂汤,是以神识受到催眠,只知不要命地冲杀。


    刀刃划过秦绯面具的那一下,兴许凑巧破除了蛊惑她的力量,乃至她不由自主道出心声来。


    而萧弋的神识未受迷魂汤影响,兴许还得感谢原身的定力。其余姑娘均是寻常百姓,没谁功夫傍身,比之原身,差异着实巨大。


    秦绯仍被萧弋刀锋所指,看台上的千百道目光,全都聚焦在二人身间。


    萧弋突觉那些目光中独有一道,与其他任一都不同,渊沉而犀利、见血则封喉。


    却不想,仅仅再过眨眼功夫,萧弋执刀的手,就忽然格外丧气。此后,手与刀便再没了一丁点联系,刀光自上而下,无能为力地一泻千里。


    与刀光同步坠落的,是萧弋的整副躯壳。


    他怕是突遭了天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倒地不起,似三魂七魄仅留其一,于身下的一亩三分田,佝偻成一只无骨鸡爪。


    转折匪夷所思,看客无不哗然。


    萧弋恹恹斜趴着、低低咳喘着、弱弱挣扎着,欲起身而徒劳。


    秦绯则一记尖叫,撒丫子狂奔向场地边缘。


    当然,跑是不可能跑掉的。


    四周霎时冲过来好几个控场的彪形大汉,黑压压一片,将秦绯围个水泄不通。


    观众坐席顶端的灯火,也在片刻后,东南西北依次灭去。


    没人知道,萧弋刚才战斗力锐减、差点被秦绯杀个落花流水,除了行为被系统框定不能作恶外,另一更重要的因素,就是他的身体突生异常。那是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来势汹汹、漫如长夜。好在他反应机敏,强行逆转败局,才不至丢了小命。


    而到了颓然跌倒这一刻,人生头一遭,他对“生不如死”一词,有了深切体会。原来之前的小打小闹,皆是在为此刻蓄力。


    仿佛几次呼吸,他便置身极地,前脚才深陷万年冰雪,后脚就跌入无底玄渊,心上肺上,被布满利刺的流星锤,凿出不计其数的窟窿。


    浑浑噩噩间,萧弋感觉到自己被人一路拖行。


    过去不知几时,待他再度睁眼,却已身处暗无天日的监牢。


    萧弋根据书中剧情联想,认为这些一间挨一间的囚笼,就是失踪少女的起居之所。不用上场拼命的时候,明明灭灭的鬼火下、阴暗腌臜的尘埃里,少女们抱团取暖,依旧瑟瑟发抖。


    反观现下,这儿却只剩萧弋一人。他斜倚在靠近光源的角落,遍身血染的风采,脸上的白猫假面乍一看,倒成了只稀有的梅花猫,皮草矜贵,品种独绝。


    前边那出后劲儿忒大,萧弋肺腑仍似有冰川奔流。


    他用尽气力坐直些许,刚要呼叫系统,哪料到一侧肩头,蓦地就是一沉。


    天晓得打哪儿来的长剑,已穿过牢房格栅,直抵萧弋脖颈大动脉。


    剑器出鞘未半,锵鸣声起,寒芒乍现。


    这还是柄非比寻常的剑。


    青铜器,公元前。


    就着浮光刁钻的角度,半截剑身映出似人非人的半张脸。


    萧弋微一侧目,瞧出那也是张面具,上头画的是天师钟馗,幽火帮衬,更显凶煞。


    被专克魑魅魍魉的神祇所擒,萧弋这宛如妖猫作乱的人,好似一点不冤枉。


    “站起来,转过身。”来人忽而开了口。


    绝了。这人至清至冷、至稳至重的音色,当真好听到骨头里。


    听他声音再看他假面,便恍若同时置身天地两重世界。


    萧弋深知,自己这会儿的身体状况,根本容不得反抗,于是一记寂然轻笑后,便依言而行,从容与声音的主人面对面立定。


    他虽然身负伤情、命悬一线,却只见淡逸清朗之姿,不见胆怯退缩之态,更不见本该浮于原身的那层阴鸷又乖僻的底色。


    凶神假面再狰狞,也难掩来人双目孔洞后投射而出的两点光熙,似寒星、若碎玉,熠熠灼灼,和萧弋先前察觉到的那束瞳光,何其相似。


    来人是谁,萧弋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而这来人,也正静默观测着萧弋,眼中的光华,十分耐人寻味。


    只听这人又道:“在场中时,你非杀人,而在救人。对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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