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钟,淡淡云雾伴随着禅乐缭绕于山间。


    宗寺门前,虚悟前来送别卿姒二人:“此行山高路远,如若有难,可以传信于我。”


    见这二人一兽,虽空竺修为已经高深莫测,且有一异兽——猫生。但他二人皆是心系卿姒,过尤则不及啊。


    而卿姒故作讨巧随口一谈,好让虚悟放宽心:“如若不然,你与我们一同前往人间,何必终日留守宗寺,且人间有颇多有趣之事。”


    却不想倒是让虚悟心思一动,但思及现宗寺情形只能回道:“如今宗寺已出妖兽,其他僧主皆在闭关修炼。若是可以我倒也希望能与你们同行,可惜时机不对。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们先行出发。”


    从他口中真心实意流露出遗憾,虚悟生性如此。


    如今寺中大能皆是退居幕后修行,且空竺亦是必需离开,宗寺需人掌管,他迫不得已只能日复一日留守于此。


    “宗主,宗寺有劳你多看管,我与卿姒在此与你辞行。”


    此时并非是儿女情长的时刻,且在座之人性情也皆是洒脱,二人随即向其拜别。


    女子见时辰以至,便坐于猫生背上出发。而虚悟却上前一步,拦住空竺:“你需时刻谨记,凡事皆有定数,非人力所胜,不可强求。”


    佛子微皱眉,见远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若人生不曾有变故,我亦是愿顺其自然”随即转身运功追随而去。


    虚悟听此,一怔楞。随之一笑,便双手合十,不由豁然开朗。是他魔怔了,若世间事,皆能如此顺势发展,为何他还未能突破自我。


    人间唯有一国,即朝武帝国。而当今陛下,即朝武帝。他一统万里河山,结束外族入侵,山河破碎的局面,建国立都。


    朝武国的国都——今都


    成衣店铺的掌柜见卿姒衣着淡黄色的交领襦裙,肩以同色系的披帛,裙身以金丝刺绣点缀,头戴银色珠花流苏冠。不似人间世家千金,身着华贵,气质不俗,便殷勤的亲自招待:“这位姑娘,您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她虽难以辩物,但以纤手摸索却能知个大概,玉手停,拿起一把精巧团扇。


    掌柜见其神色越发卖力推销:“小姐好眼力,此团扇以木竹为柄,刺绣以蚕丝,露飞鸟花影。”


    她手执面扇,轻声摇曳:“掌柜的,你这物甚真是极好。且我明明是眼盲之人,却夸我好眼力,你亦是极有趣。”


    绕是见多识广的掌柜,也不由脸一红,佳人遮面,千娇百媚。


    正当卿姒要留下银两离去,身后处传来一女子冷冽之声:“金银首饰乃身外之物,无趣至极,难道你想用寻花问柳的路数糊弄我!”


    朝司和当今太后亲子,虽错失王位,但如今依然手执权柄。听君曼颜厉声责怪,反而面露温和之色:“自从与你相识,我何曾再与旁人亲近。你不喜这,我再则你喜欢的便是。”


    听到这君曼颜心情稍微愉悦,尊贵如一国王爷,且面容清俊,现如今肯舍下身段讨自己开心,也不枉费她花费心思在他身上。


    但心情瞬间急转,只怪今日遇到比她更刺头的,只听女子嗤笑:“猫生,你说,这人世间怎的,尽是丑人多作怪。”


    卿姒自是不强求他人如她一般喜爱凡俗之物,但这女子语气也着实惹人不快,且看向她指桑骂槐。


    而君曼颜怎肯罢休,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皆是顺风顺水。现却被人羞辱,即然如此,此人就必须得付出代价!她手执一染毒暗器,便射向卿姒。


    卿姒自是不会让她得逞,执起面扇,轻微施法便使其暗器反射其衣角,使君曼颜钉于门旁:“好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若我今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盲人,今日非得让我破相。”


    今日当真晦气,早知碰到这等物甚,说什么她也不与猫生早早到人间。


    君曼颜虽弄巧成拙,被如此对待,但她不是愚蠢之人。刚见朝司和目光停留于此人,不由心中不悦。


    现理智回来,不由冷静下来:“你究竟是何人,我在这今都从未见过你,莫非哪来的乡野春姑!”


    听她斥言,谢卿姒轻笑嘲讽:“姑娘,如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出身名门,但为何行为如此粗鄙不堪,甚至连你口中所说的乡野村姑也是不如的。”


    “你!”


    不同于气急败坏的君曼颜,朝司和自一开始便面容和煦。


    他贵为王室中人,见识自是多于平民百姓。虽君曼颜亦是出身承恩侯府,但现今修仙之事少有在民间流传。


    尽管她身侧异兽已做掩饰,但怎么可能瞒得住他,且从她反击君曼颜的招数,更肯定她绝非凡夫俗子。


    此时店铺中气氛一度紧张,却被来人打破,众人自见一白袍遮帽僧人,郎生容姿,而质如温玉。


    原先晚于卿姒一步的空竺,到达人间后安排好住所,也寻至于此。


    她知道来人是空竺后,便不似刚才咄咄逼人之态,换了另一副姿态。


    软糯娇气的声音响起:“表哥,有人欺负我。”一边告状,一边配合着摇晃佛子的衣裳袖口。


    见她如此厚颜无耻,君曼颜似是气得要喷出一口老血:“你个小人,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挑起事端。”


    平时冷落冰霜的美人,如今碰到卿姒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不由得破防。


    而来人一路赶至这里,见到如今混乱的场面,出行前他就应用银丝锁住这令他头疼的女子。刚要上前,带她离开,便听见君曼颜的责骂。


    一听此他心中顿时不悦,时至今日少有人在他面前出言不逊。


    且虽知卿姒顽劣,但绝非是无故惹出是非之人。再则就算她有错,也应该由作为兄长的他教导,何时竟由他人如此无理对待。


    “小姐,莫要以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见出尘脱俗的空竺一本正经的的驳斥君曼颜。


    “呵呵……。”


    如山林水滴般悦耳的笑声自卿姒丹唇传出。


    而面红耳赤的君曼颜频繁受挫,正要对二人出手,朝司和却及时拦住:“莫非,您竟是空竺佛子?在下是朝武帝国的安和王爷,朝司和,这厢有礼了。”


    好一个安和王爷,怪不得还能在朝武帝的掌权中,挣得一席之地。虽是疑问,却直接点明了空竺的身份。


    见是王室中人,再思索此次卿姒所需要的药材——回龙芝,正是在王室之中,空竺便打算就此作罢。


    “正是贫僧。”


    “佛子请留步。”


    卿姒执起团扇,以扇遮面,低头嘴角微勾不知其神情。


    自她进到此店铺便察觉二楼有人窥视于她,但其视线并无害,她也就不予理会就是。却不知此人现今出现,意欲何为。


    为避免徒生事端,自古修仙界与人界便有不成文的规矩——修仙之人不得插手人间事务。


    但从古至今修仙之人比比皆是,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者,寥寥无几。


    且修仙之人于子嗣机缘上极为难得,多是自身具备有慧骨的凡人,踏上修行仙途。


    近百年,有修仙者,看破前途渺茫,已经无缘于仙缘。便回归凡间,了却自身在人世间的尘缘因果。


    而自店铺二楼下来,叫住空竺几人的,便是这回归凡界其中一人——李云机。


    “佛子,我乃剑宗门下一司务,李云机。曾与你在剑宗有一面之缘,可曾记得?”


    空竺见其鹤发童颜,遂想起此人。皆因当初见他时,他虽修为已到达结丹期,却能不顾剑宗规劝,放下修仙执念:“自是记得,云机司务,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李云机态度极为客气:“佛子,我有一事不解,特请你解惑。不知可否移驾,再作详谈。”


    虽比空竺年长,但修仙界尊崇强者为尊。且此事,事关国家危难,再见朝司和在此,只能另作安排。


    朝司和视线意味不明的轻看几人,李云机乃是陛下的一名谋士,而今他话语间有意避开自己,且空竺几人凭空出现在这。


    看来自己座下之人预言朝武帝国即将遭逢祸乱,可信度极高。


    随即心中暗自思量一番,即使留在这,他们也不会泄露信息给他。


    倒不如回去召集部下,商量对策。于是就与心不甘情不愿的君曼颜告辞几人离开。


    而空竺自是引李云机回到住所。


    毕竟要得到回龙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无法抢夺,这就需要能与皇室牵线搭桥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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