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送谢卿姒回宫后,便急忙赶回来向朝司求交差。但到御书房后,见他和君行鹤正在下棋,只好站于一旁,不敢上前打扰。


    作为朝司求的伴读,承恩侯府的世子。君行鹤可谓是朝武国数一数二的人物,且为人风流洒脱,正如行于云间的野鹤。


    君行鹤眼瞧棋盘局势落了下风,就想略施小计:“陛下,不若存下此局,先听安公公回禀?”


    但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执起一枚黑棋子就落定:“你输了,此次狩猎一事你全权负责。”


    既已经赢了棋局,就不再管君行鹤如何摆手拒绝。他向一旁的安公公示意,让他复命。


    朝武帝虽作为嫡出的皇子,但自幼丧母。而上一任帝王又接着迎娶继后,也就是如今的赵太后,他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最后他略胜一筹夺得皇位,但赵太后多年插手朝堂之事。且孝之压一头,想要连根拔起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


    就造成了如今朝堂两分天下的局面,因此朝司求更加注重自己的人身安全,尤其对于宫中的把控。


    所以在安公公这一来一回的路上,暗卫早已经向他告知全过程。


    但再听安公公绘声绘色的描述,甚至谢卿姒几人的语气神态都被他再现出来,也颇有些感触。


    “陛下,宫外可是已经有传言我朝将迎来帝后娘娘,您这是要出什么招数?”


    君行鹤起身打拍折扇,紧盯着朝司求的神色,心里暗自思量:若是陛下生起这般心思,可就难办了。


    “收起你的打量,朕现在帝业未成,对儿女私情不感兴趣。”


    他心里的疑虑被朝司求说中,不由扬起眉,戏谑:“陛下,我可未曾说您有何想法。不过,若您惦记上了,我们总归有法子的,事在人为嘛”。


    君行鹤禁不住再试探,但朝武帝却不再应答。只是摩挲手里的棋子,无人可捉摸他此时的心思。


    御书房一片寂静,朝司求放下棋子走到窗口,朝远处的寿康宫看去:“朕只是给赵太后一派添一把火。”


    君行鹤听他解惑,摇着扇子走到他身后。脑袋一机灵:“您如此动怒,要逼他们狗急跳墙。莫非是因月前妖兽袭击一事?”


    “嗯,而且现在修仙界的人已经来相助,既然箭已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话音落下之后,到头来审视君行鹤。


    近日他收到暗卫消息,君家的人竟然与朝司和交往甚密。而君曼颜不时的寻找法子到他的跟前凑,这是要闹哪一出?


    “此前听人传,你君家的庶小姐君曼颜遇难苏醒后性情大变且行为诡异,你可有探究其一二?”


    被审讯的人,一脸惊愕。君行鹤自是知晓为臣之道,虽自幼他便作为朝武帝的伴读,有一份情谊在,但终究是君臣有别。


    他时刻谨遵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这才能维持君臣之间的关系,但未成想府中人竟然闹出幺蛾子!


    他赶忙表忠诚:“陛下,是臣的过失,回府后我定勒令君曼颜约束自己。”


    “嗯。”


    朝司求原就未打算作何,只是现在局势动荡不定。若到时祸起萧墙,呵,可就别怪他心狠了。


    而另一头的寿康宫,气氛压抑到令人透不过气。


    赵贵妃跪伏在赵太后的边上哭哭啼啼,嘴里不停的向太后控诉朝司求另寻新欢。


    赵太后年近四十,但因整日于宫中养尊处优,到显得年轻些许。她被赵贵妃的哭啼声打扰到了,揉了揉额头,气势凌厉:“你可知你口中的新欢是何人呀?”


    赵娇儿向来畏惧她的姑母,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听其语气不对,身子就不由瑟缩起来。


    若说她自己的手段是简单粗暴的,这赵太后作为宫廷争斗的赢家,如今稳坐皇太后的位置,她诡计多端就如那绵里藏针,让人防不胜防。


    而脑子短路的赵贵妃怎么可能知道谢卿姒是何人。她当时一见到宫中出现一女子就不管不顾的上前动手,根本未让人调查清楚。


    她只好朝坐于一旁不发一言的朝司和发出求救的眼神。


    今日谢卿姒刺耳的话,让他现在心头仍然感到不舒坦。原想和母后请安后好好闭目养神一下,谁知赵娇儿不依不饶的定要讨个说法。


    朝司和虽然心中有诸多不满,但是赵贵妃尚且可用,随即安抚道:“表妹,你误会了。她名为谢卿姒,是修仙界的人。”


    “我听闻下人传,宫中有巨兽,原来竟是如此!”


    赵太后见她如今才反应过来,真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听从家族的话,把她许配给皇儿:“愚不可及,弄得宫里乌烟瘴气!我待会替你备一份礼物,你亲自去道歉!”


    随即也不管她怎么解释了,不耐烦的让她先行退下。


    朝司和见赵太后大动肝火,上前劝慰:“母后,此事不必多虑,我已有主张。”


    经过今日一事,他也是彻底死心要和谢卿姒几人结交,他们明显的是要帮助朝武帝来对付他的!


    “看来修仙界几人此行目的不善,小心提防才是。此外,我当初不认可你与娇儿的婚事,是因为她个性鲁莽。而如今婕儿已经及笄,你要早做打算。”


    朝司和见赵太后握住他的手,言辞恳切。但他心里却一冷,母后掌控欲极强,誓要再把后位留给赵家人,一直盯着他的王妃之位。


    他可真不想谋得皇位后,要继续受到赵家人的牵制,这天下终归是姓朝的。


    朝司和思来想去,赵太后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只能拉长战线再做谋划。于是道:“母后,您安心。待情势明朗一些我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这太后也不驳了他的面子,回一句你有此心就好。二人唠了一会家常后,朝司和便以政务繁忙为由,先行告退了。


    赵太后望着朝司和离去的身影,不知是何种心绪,语气不辩喜怒:“常嬷嬷,司和居然在防着我。不亏为朝家人,与他父皇可真像。”


    常嬷嬷听闻她此言,慌忙跪下劝慰:“娘娘,您莫要忧虑,四皇子一向敬爱您。”


    “慌甚,起来吧。都一把年纪了。”


    说完,就让常嬷嬷服侍她去就寝了。


    而今日众人口中的谢卿姒回到玉清宫后,四处溜达一圈不见空竺身影。


    正当纳闷时,猫生心急火燎的跑到她跟前,摇晃谢卿姒的手。


    她自是知其深意,随即向其解释:“瞧把你急的,我在这宫中能出什么事。”


    正好天色已晚,而空竺未在无人约束。便让猫生收缩体型,带其出宫游玩。


    朝武帝国对男女大防不是格外的讲究。所以此时夜幕下的今都,除了小贩在走街串巷做生意,也有青年男女游于集市。


    国都车水马龙的景象甚是热闹,但谢卿姒眼有疾,难免被人群冲撞到。


    刚要与猫生在一摊贩旁边坐下,就听到深巷处传来一女子呼叫声。


    她不由轻皱娥眉,呢喃:“今日怎的如此多事”?


    二人起身上前察看,到拐角处猫生禁不住紧闭双眼,得亏谢卿姒眼盲否则可能要作呕不可。


    只见一人皮囊腐烂,且身上有蛆虫蠕动,让人感到十分恶心。


    就在他快要咬上瘫软在地上的两位姑娘时,她施法使其甩开到墙上。谁知用力过猛,原就已经死亡的身躯直接裂开,血肉横飞。


    一股腐尸的味道扑面而来,谢卿姒亦是忍不住扶墙干,更别提毫无法力的凡人了。


    林以柔与她的婢女险些昏厥。


    她掩住鼻梁,领着几人快速离开此地:“我们先出去,猫生帮她们搭一把手。”


    到摊贩前小坐一会,林以柔才稍缓过神来。立即向谢卿姒行礼拜谢:“多谢姑娘的帮助,否则我与青儿要丧命于此了。”


    她推茶到二人面前,只道:“随手而为罢了,不必在意,你们先压一压惊,待会我让猫生送二人归家。”


    林以柔穿着以湖蓝齐腰绣竹襦裙,眉目温婉,容颜动人。虽受到惊吓,但心志却坚毅。


    现在落落大方的与谢卿姒交谈:“有劳您了,我名为林以柔,若姑娘以后有事可到林府寻我。”


    “你是林尚之的千金?”


    “是的。”


    听其答复,她不由心感惋惜。这林尚之的为人可真不值得一提,但他的闺女应是不错的。可惜投错了胎,未来难说了。


    随即也不再多做交谈,便让猫生护送二人离开,而她却又返回刚才的事发之地。


    因察觉到近日国都多异动,空竺在谢卿姒被气走后,便独自一人到城郊巡视。


    回来后便遇到不省心的人:“何时你才能听我的话一次?”


    “表哥,我回宫后见你不在,心中甚是挂念你便出宫寻你了。”


    “谎话连篇。”


    空竺见女子紧贴着他,再观周遭的尸体散发恶气,怎的能矜贵成这般。虽心里想这,但脚步不停的带人回宫。


    可刚回到玉清宫便收到虚悟的传话。


    空竺输灵力至圆形玉佩,浮在空中的圆玉便显露出虚悟面相。


    他和蔼的探询:“你们事情进展如何了?卿姒可有听空竺的话呀?”


    听虚悟问话,谢卿姒丝毫不带含糊的卖乖连连点头。佛子见此拿出刚外出办事时,买的零嘴给谢卿姒,让她安静坐下。


    虚悟见他如此纵着谢卿姒,之前放宽的心又生起忧虑。几日前,他得知她强行压制病毒,硬是让几人乱了阵脚,都是执拗的性子!


    罢了,就看他们自个的造化如何。


    心里感叹一番后,随即沉声静气道:“空竺,你出发前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出结果了。我已与二宗三世家通信,的确在其他异常妖兽中发现妖邪之力。”


    而空竺却不显惊讶之色:“宗主,我刚到今都的郊外发现死而复生的人,但尸体已无人的意志。其中也存有妖邪之力,所幸数量不多。”


    谢卿姒嘴里不闲着,听到他提起的丧尸。想起刚刚遇到的不明生物,瞬间觉得零嘴不香了:“空竺,刚巷道里的,就是你追踪的丧尸”?


    “是。”


    空竺话音刚落,便见谢卿姒一脸嫌弃,嚷着就要去沐浴更衣。继而剩下他和虚悟寒暄:“宗主,人间之事我会尽力而为的。”


    “按理说,人间与其他各界有所不同。凡人无法力护身,世间法则自是多偏向于他们,为何人间竟也出现妖邪之力?”


    就在虚悟十分疑惑不解时,而空竺来到人间已有些日子,到能猜测出几分缘由。


    人是最生性复杂的,若是生起贪念,凡事就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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