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姒自身是个喜,游于世俗尘事之人。但是,她却亦是厌烦多管闲事,免得徒惹出是非。


    原与朝武帝一同前来是赴宴,是想坐观旁上,体会下宫内选妃的乐趣。可是,如今一听赵太后提及,择林家嫡女为朝司和的侧妃,她可就坐得不舒坦了。


    赵太后口中的林家嫡女,可不就是林以柔。


    她可真是会谋划,把朝臣们紧紧绑在朝司和的船上。呵,赵太后就不怕有朝一日不堪重负,而沉船。


    此时众人见赵太后的决策,被谢卿姒冷嘲热讽的打断,在场的气压瞬间冷却下来。继而,再窥视陛下的动静,他可是分毫未表现出责备的态势。


    因而,朝臣们不由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天家互斗,作为下臣坐壁观上,方为上上之策。


    赵太后听到谢卿姒大言不惭的言论,原以为她今日能安分,看来是来砸场子的。


    随即长年游刃在宫廷争斗的人,皮笑肉不笑的冷言道:“仙子,本宫敬你是为得道成仙的修行者。”


    她停顿片刻,起身走到高座,话音一转:“但如今你的言行举止,可根本毫无修仙之人的德性。难不成,你想以我朝武帝国帝后的身份,来插手我儿婚事不成!”


    赵太后这一直白的逼问,令低下的某些重臣,惊得手中握的酒杯滚落在地。


    甚至包括朝武帝本人在内,亦是心里喜忧参半。他不由握紧龙椅,侧耳倾听,她要作何回答。


    被质询的谢卿姒,本是慵懒的斜靠在座椅上,支着下巴。


    现今倒是丹唇勾翘,起身轻摆开繁复的凤裳襦裙。拿起桌上的瓷酒壶倒在酒盅里,走到朝武帝的面前递给他。


    她这一动作到让朝司求一怔愣,不知所以然。但亦是不待她催促,便接过一饮而尽。


    谢卿姒随之便看向,誓要讨回一口气的赵太后,以少有正经的口吻回道:“帝后自会有朝武帝国的帝皇做主,我等即为臣民理应谨遵旨意,怎敢妄自揣测。”


    毕竟,成婚一事是林以柔的私事。如若是她早已改变心思,欲同意成为朝司和的侧妃。而她直接替她回绝,不论能成否。若是能成,她倒是成罪人了


    思及此,谢卿姒只能暂且拖延,随即柔声细语:“再且,安和王爷贵为皇室中人。其婚姻大事应当慎重考虑,若是从中闹出何笑话,惹得王爷不快。”


    “太后,您作为亲母,才应最糟心不是?”


    赵太后听她一番胡编乱造,刚要嗤笑。既然已经身着凤冠华服,何必在此糊弄他人。


    但朝武帝却匆忙起身,带人到一旁坐下。他竟然做起和事佬,轻咳沉声:“太后,朕自会如你心意。只是赐婚一事,待明日我方能颁发旨意。”


    他话一落,便转身去安抚谢卿姒。而赵太后见他二人如此,虽不知是要作何明堂。


    但是既然已等候多时,也不及于一时。待到明日,她便瞧一瞧他要如何抉择。


    而于一旁饮酒,默不作声的朝司和,恍若所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然而,他的视线却隐晦的流连在,今日尤为引人注目的朝司求与谢卿姒身上。


    紧接着,朝司和看向一旁怨恨不平的君曼颜,不禁笑意上头。原来朝武帝竟然已有软肋,呵,局势可是越发精彩迷离了。


    即使今日是以,为朝司和择妃的名义举行的宴席,但难得宫内大费周章的一番布置。


    因此待高位的几人定下候选人后,其余人也可借此机会于宫内规定的场所游玩。


    朝司求见事情已告落,便屏退众人带谢卿姒在宫街上观赏一番。


    世家闺秀、儿郎皆自觉不去打扰他二人。只见一向冷峻的陛下,正低头轻声向女子介绍此时盛景。


    今日他特意让宫人模仿,今都夜市的喧嚣热闹场面,有卖艺的、有出售货物食品的……更有他让李云机想方设法,在宫内添饰上蓝颜荧海。


    只见此时宫内的奇树珍花,布满跳动的蓝荧。


    而天空中更是开始幻化成,蓝荧海般的式样。宫内人瞧见,已成大大小小的弯月、角星落下,为今晚的儿女们,在心头添上一股浓墨重彩。


    但可惜终归是一场幻术。


    而与此同时,朝武帝已带谢卿姒踏上长梯,到宫城之上。


    虽然知道她双眼无法辨物,但是朝司求终归想了全他的私心。让她瞧一瞧,他一手成就的江山。


    当柔和的晚风,轻轻吹过城上的二人时。朝武帝原是欣喜的心,却骤然落入谷底。


    此时,眼前的佳人面向繁华无尽的今都,语气客气疏离言道:“今日谢谢您的招待,待我回寝宫后,便托人送回身上的华服衣饰。”


    朝武帝今晚几次三番打断他人的言论,再察他人对自身投来奇怪的目光时。


    谢卿姒便暗自细致的,轻抚服饰周身。竟然是凤饰,难怪。但,龙凤,本该是象征一帝一后,难道……


    然而,不待她细想。朝武帝缓解僵硬的身体后,便刻意轻言笑道:“你勿怪,当时是宫人误拿。但是,因为待你穿上时,时辰已是不早,我便将错就错。”


    而谢卿姒仍是不解,方要再询问。君行鹤却突然到此言道:寻她有事。便只好向朝司求告退。


    二人离开的刹那间。


    落于身后的君行鹤,转身向独自留于宫城上的朝司求,悄悄的会心一笑。他口型回以:“待他日要论功行赏。”


    可是,帝王眼眸深邃,心绪却久久不复平静。


    君行鹤带人到一处树下前的石凳坐下,石桌上已摆满饭食。而不知被安公公带到何处的猫生,此时亦是让君行鹤请来,坐于一旁为她夹菜。


    果然是有求于人,方才能如此用心。


    谢卿姒今日正好未多时,见他不肯开口。随即便食饭饮酒,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君行鹤已是坐立不安。


    “你是想让我出面,拒下太后的旨意,以求娶林以柔?”


    这突兀的一声,可把原在饮酒的君行鹤惊得够呛,瞬间手足无措。清酒亦是让他此时身心发烫,平日的君子风气,荡然无存。


    见谢卿姒一脸戏谑的表情,方才缓神。十足郑重其事的言道:“我于她无意。”


    此话一出,就连平日待事随心之人,不免心里一堵。


    毕竟,她一外人尚且能感受到林以柔的那一份深情。而林以柔与君曼颜,于猎场行宫中,红梅林一处。她为君行鹤争执不休一事,他亦是知晓其人的情意。


    而今他这般言道,到底是何故?


    谢卿姒心中生起不爽快,随即道出她的疑惑:“我虽不曾能见其面容,但常言相由心生。以林以柔的性子、才情、容貌,应是少有的可遇不可求的。但是,你却未上心,是为何?”


    见她这般困惑,君行鹤倒是一返此前囧迫的心理,颇感好笑。


    真是待他事处理得异常妥当,再到感情之事,反而是个直肠子。难怪时至今日无论是佛子,亦或是陛下皆是空手而归。


    佳人未有尘心,谈何来的情爱。


    谢卿姒见他久久不语,不由出言提醒。


    君行鹤方才打开折扇,摇晃几下,沉声回复:“情爱一事,并未如你所说的这般简单。若是得我心意者,无论其身份是否低微,是否性情不尽如人意,我皆可欣然爱之。”


    随之轻快道:“红尘似水,我从未想沉浸其中。我一生所求无非是,朝武帝国的昌盛强大。为此我可弃儿女私情而不顾。”


    谢卿姒听他袒露的自白,心里受到些许震动。


    她昔日肯主动结交他与林以柔二人。皆是因为,一人与她随心的性子有些微相似之处,另一人性子却是她所做不到的柔和。


    她思索片刻,亦是不再纠结,情爱一事,她自身不甚清楚,怎能妄图插手他人之事。


    随即问道:“如若不是要求娶佳人,你寻我有何事?”


    话题谈及此,君行鹤心中的大石再此升起。


    今日晚宴他亦是在场,赵太后的一席话倒是让他不免可惜。陛下终究要彻底铲除赵氏一脉,而朝司和必定与陛下再无化解的可能。


    以林以柔的为人,若是成朝司和的侧妃,倒是难免令人感到遗憾。


    但是他亦是不能多做参与此事,随即在宴会结束之后,便与安公公在远处护卫陛下,以防出现意外。


    谁知林以柔竟然寻到他,且当面向他吐露心意。


    虽此前已知其有意于自己,但仍是感到惊讶。只是终归让其错付了。


    思虑一番后,放下手中的折扇。


    上前坐到谢卿姒的一旁,亲自为其斟酒,讨巧道:“若我所想的无差错,你应是知晓我的所想所为。否则君曼颜一事,你不可能事先告知于我。”


    而女子未做理会,只是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君行鹤见此知是八九不离十,随即趁热打铁道:“我需你助我劝解其一番。若是她不愿嫁于朝司和,我便尽力应她所想,就当全其一番情意。”


    未待他絮叨完,猫生的一手大毛绒爪就抱起谢卿姒,娇人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而君行鹤只听她留下一句:“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便见她与猫生一同离开。


    留下君世子摇头无奈一笑,谦恭行礼,暗道:若你能为后,以盛世江山还你一情。


    谢卿姒原是打算在晚宴后便回玉清宫,但却在君行鹤一厢请求后,只好先去寻林以柔。


    但谁知在她让猫生先行回宫,告知空竺自己晚些回去后,却陷入他人设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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