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特效动画再一次变幻,光线几乎降到全场最暗。
“哦,现在变成了一条河。”
“那个用chese是‘溪’。”
转场灯光下,场内观众对台上的演出全部投以期待的目光。
寂静无言。
叮——
一滴醇厚墨色水珠从天儿降终湮于潺缓溪流,一声清脆声响中,黑白水墨逐渐淡去,绚丽的色彩迅速铺陈到整个3d场景中,舞台上霎时间绽放一树红蕾!
竟是开幕时那株墨梅彻底活了过来!
舞台灯光“刷——!”一下子亮堂起来,观众们这才看清,舞台正中,洗砚池那株梅树下,已然长身玉立一位素衣青年。
“看得出来是谁吗?怎么他和开场一样的主题?都是墨梅?”
“看不太清,不过我光看他这身气质,啧……不简单。”
“海选那会儿我怎么没注意到他?这不合理……”
“远看不错,等待会摄像头拍脸吧。”
“不是……他就站那里一动不动,是要演个啥啊?”
“嘘,别说话。”
后排观众全然看不透此刻舞台上沉着而立的青年,那副沉着的动作之间,却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淡然忘我。
所有人都等待着舞台上空高清显示屏中青年人的真容。
有这气质,模样应该不会差吧?
然而摄像组却好像有意刁难,只见高清大屏上给到青年一个快速转场的全方位远镜头,虽然三百六十度绕青年旋转一周,但速度之快,更本无法令人看清他的容貌。
仅剩的印象就是:
美极了。
他好像在发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目测是个绝美小哥哥!!!】
【华夏杀我!为什么这么吊胃口!后悔没买现场前排!!!】
【卧槽!早知道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我就是翘班也要去现场啊!!!】
【本颜狗已疯!暴躁哭泣】
【信女愿用十斤体重换小哥哥一个回眸呜呜】
【像这种的我就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喊老公】
【呜呜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谨防楼上这种见色起意】
【我就不一样,我是一见钟情】
【!!我prprpr】
随着那一个转瞬即逝的镜头,舞台两侧的题词器上赫然显示出参赛选手的姓名——
第三期第11号参赛选手:沈轶君。
场下又是一阵骚动。
“沈轶君是谁?之前看披露没听到过这个名字啊?”
“我也没注意过,难不成我也看漏了?”
“也许是谁用了艺名参赛?节目组不是说如果有不愿意透露个人信息的可以用艺名吗?”
“噫!除了那些外国人名字太长不好记,谁会用艺名啊?本身就是用艺名的明星还差不多。”
……
而不出众的角落里,当“沈轶君”这三个字在屏幕中出现,一个女孩立即激动得原地跺脚,默默举起写有“沈轶君!我是你粉丝!”的小小纸牌,挡住自己的激动得有些红彤彤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舞台。
想必台上那位是这姑娘的什么人吧?
旁边的观众略感尴尬。
但在最靠近舞台,也最能清楚地看见舞台上那位青年的外宾席位中,几个外国人也正为这个特别的名字低声交流着。
“沈、铁、军?我知道中国有一句古诗叫‘铁马冰河入梦来’,讲的就是中国古代的军人。”
“不不不,是‘沈轶君’,‘轶’是高兴,‘君’是你。”这个东南亚的外国人也是一知半解,错把“轶”解读为“怿”的含义。
“oh!我也很高兴,见到他,沈轶君。他很漂亮。”金色头发的白人显然中国话讲得不是很好。
听着身边外国人的议论,席位上,才刚刚入座的男人则似有些愉快地勾起了唇角。
‘轶’是高兴,‘君’是你。
这阴差阳错的解读倒是十分动听。
骚动只在短暂的几十秒之间。
当参赛选手的姓名被公布后,舞台上的景象再度变化,一座近三米高的花岗岩竟拔地而起,巍然似玉山。
玉山尚未停落,虚拟的3d巨山环绕其外,背景音乐节奏忽然加快,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钟鼓擂擂,巨山就骤然间崩塌于前!山石跌壁之间,其后滚滚大江汹涌澎湃,一浪翻覆万丈崖!
须知沧海桑田,顷刻而已。
“咚——!”
一鼓终了,舞台上在次回归风平浪静,再看那位青年,已经走到墨梅枝下一张书桌前,镜头给到他手部一个特写。
一双娇柔得不像写字人的手。
“操!那不是纪灵嘛!”
眼尖的人在大屏镜头转到青年人手上时就一眼将他认出来。
这个结果一出,场内再度喧哗一片!
“是纪灵!真是他!沈轶君就是纪灵啊!那个人是纪灵!”
“卧槽!真是他!”
“他又想搞什么鬼?”
“难道不是前段时间拔出陆总情人的身份所以改名换姓了?”
“好不要脸啊……”
“等等!快看他在干什么!”
场内外所有的观众,眼前就只有一双手,一双莹白细长骨节分明的研墨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手控党已阵亡】
【斯哈,如果不是要讲弹幕礼仪,我……】
【色字当头讲什么礼仪!冲就完了】
【我就口个嗨,这么好看的手……】
【不拿来抓床单可惜了】
【楼上big胆!】
【靠!苏死我得了!镜头快给小哥哥脸呐!啊】
【一人血书求看脸!】
【血书加我一个】
【+1】
【+10086】
那镜头足足在那双手上停留几十秒之久,白与墨的相衬之下,朴素得几乎不掺杂任何其他颜色,但这几十秒的镜头却并非无聊,相反地,在高山流水的背景和曲调中,光是这双手绕着砚台缓缓研墨的画面,就妙趣横生。
想象力丰富的人,脑中逐渐展现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
那双手好像很安静,又好像极尽灵活。
那是一双,灵活的、好看的、被墨块染上一点脏污的,干净的手。
“滚滚长江东逝水……”
一道沉稳富有感情的嗓音抑扬顿挫,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无比清晰。一个字被念出来,镜头下的宣纸上,就多出这一个字,再接着下一个字被念出来,宣纸上又多出另一个字。
这是一个连续且舒适的过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中国古人还有一句话,叫‘端庄杂流利,刚健含婀娜’——专门用来形容中国的汉字,就是一个人的书法。”
“书法?他们的书法确实和英文的不同,也和拉丁文不同,沈轶君的书法,好看。”
旁边两个外国人看起来一个懂一个不懂,其实两个都是似懂非懂。傅司允坐在这二位旁边,心想“端庄杂流利,刚健含婀娜”这一句,又哪里只是用来形容书法的?
他目光沉沉,落在舞台上那个素衣青年身上,神态自然地舔了下略有些干燥的下唇。
他的这位,可不止会在纸上写诗。
果不其然……
“什么!他居然吊了威亚!”
“是从上台就挂着的吗!我之前都没注意!”
“哦,难怪!难怪一开始镜头一直不给清楚的全身照!原来是怕我们看出破绽!”
“但他不是书法赛吗?这是干嘛啊?”
“是啊,这不合规矩吧?书法就正经书法啊,难不成他还要上天?”
谁都没想明白他怎么表演书法竟还会有这种操作,直到沈轶君凌空横身侧翻一周,在靠近洗砚池水面的地方,他动作极大,身体与水平面几乎成一个三十度角,就在众人屏息以为他即将跌落于舞台的时候,他手上的长剑却在地面洗砚池中挽起一朵3d水花!
“哗啦——”
而后剑身点地微微弯曲,他腰部扭转一个角度,而素白唐装外那个明显存在的“心机”下摆在风的作用下被吹拂四散而开——!
镜头给到这刹那的场景一个三秒钟的定格,那姿态,犹如一朵浅白色芙蓉破水而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三秒钟的定格上,却不知何时,沈轶君已经再次凌空而起,刃为墨,剑为笔,三米巨石为白纸。
狂风骤雨般地,旁人说一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不知夸的是字还是人。
碑文:将进酒,杯莫停。
一气呵成,美轮美奂。
“他会chesekongfu!”金发白人惊叹道。
东亚人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每一个中国人都会chesekongfu。”
金发白人“噌——”地站起身,他手上举着的竟是一块贵宾专享竞价牌!
“我想,买下你,沈……铁军,你的书法,婀娜多姿。你很漂亮。”
傅司允眼瞳微动,瞥了眼身边那个连话都说不顺畅的金发男人,神色有些不虞。他即将出示更高价牌,而在他动作之前,数列之外,另一道声音响起——
“我将向沈轶君先生购买其参赛作品。”那人声线儒雅,停顿片刻,好像是看了金发男人一眼,“倘若这位先生也想要的话,我也将与他公平竞争。”
这好像两块巨石接连投进平静的湖面,在所有观众身上砸出巨大的水花——
这是三期节目以来,第一位被当场“竞争”的参赛选手!
恰此时,沈轶君也从空中落下,他面上还带着刚刚表演时的庄重,目光所及,正是席位中最醒目的那几位。
他侧了侧头,在目光和傅司允对上的瞬间,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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