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鄀梨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起身去找鹤希的时候,回到房间,迎接她的只有正在辛勤劳作的保洁人员。


    ”您落东西了吗?”那保洁人员停下手里拖地的动作,礼貌地询问鄀梨。


    鄀梨摇了摇头,讪讪地说:“您继续。”


    她把门合上,心里盘算着下一次电击还有三个小时多的时间。


    她能在这三个小时内找到鹤希并且完成所谓的任务吗?


    鄀梨都在认真思考要不干脆找个房间安静地等待电击顺便享受一下这带着疼痛的惩罚时,禾若烟像个幽灵一样飘飘然出现了,带来了一句话。


    “金老师找你。”


    鄀梨跟着禾若烟去了金老师的房间,心里想着,估计是鹤希那家伙背后偷偷告了状,要让金老板惩罚她这个不得体的兼职员工。


    果然,她一进去,金老板就让禾若烟走了。大有马上要动用私刑的气场。


    空荡的燃烧着香薰的房间里,只有鄀梨和金老板两个人。


    金老板还是藏在那屏风之后,影影绰绰,叫人辨不清她的真面目。


    她的声音很奇怪,介于沙哑和撕裂之间,不难听,只是奇怪。


    “阿梨。”金老板自来熟地叫了她的名字,为她取了一个可爱的绰号。


    只是鄀梨听着这叫法,脑子里总是出现那一只红色的狸猫。


    “金老板。”鄀梨从善如流地学着别人对她的称呼,装乖地说,“你找我有事吗?”


    金老板倒是一副明晃晃兴师问罪的模样,“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不清楚吗?”


    鄀梨无辜地眨了眨眼,“就......小小地和鹤希小姐玩闹了一下?”说这话的时候,她再次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了小的手势,拇指指甲盖卡在食指的指腹上,强调道,“就一下下啦!”


    金老板哼笑一声,“一下下?”


    她学着鄀梨刚刚那矫揉造作地语气,重复着这三个字。


    金老板手里拿着一张纸,手腕一抖,那纸张也跟着扇动,发出晃晃的响声。


    “损坏金丝木烛台一个,浪费帝王十八龙井一壶、玉瓷白稠茶碗一套、还有......”


    “还有?!”鄀梨瞪大眼,提高音量,满脸写着不敢置信。她一股脑地反驳着,“好吧,就算那烛台可能是我弄坏的,但那茶我就喝了一杯,那杯子才指甲盖大小,怎么就浪费一壶了?还有那什么茶碗,我可没弄碎!”


    金老板的笑声晶莹,说出的话却没怎么让鄀梨高兴。


    “是吗?”


    “你喝过的茶,鹤小姐不高兴喝。”


    “你碰过的茶杯,鹤小姐不乐意用。”


    “这跟浪费有什么区别?”


    金老板的笑意中,带着一点看好戏的恶作剧感。


    “鹤小姐是有洁癖的,我想若烟已经提醒过你。”


    “所以,一切损坏加起来,抵扣你今天的工资,你还欠我六万三千元。”金老板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算盘拨弄得叮当响,脆生生的,落在鄀梨的耳朵里,叫她胆战心惊。


    不是吧。


    这系统的钱还没还上。


    原主的一堆提前消费落下的债务也没还上。


    现在又跟着欠了一屁股债?


    鄀梨两眼一黑,大骂,“黑店!”


    金老板倒是没生气,甚至还用尊称,笑着说,“小店的一切都明码标价,可以把当初购买的□□都拿给您看看。”


    “你认识什么收肾收肺的器官贩子吗?联系一下他们,我准备出售一些重要物品。”鄀梨吊儿郎当地摸着自己的肾。


    金老板扑哧笑出声,“事情倒也还没步入这个地步。”


    “鄀梨,我有个还钱的法子,不知你乐意不乐意。”


    诶嘿。


    鄀梨眼睛一亮,知道这金老板设下的棋局,终于有了收场的时候。


    “您说。”


    “我这有鹤希小姐的联系方式,我想,如果你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并且得到鹤希小姐的原谅。那么,你一定会有办法让鹤希小姐帮你偿还这笔债务,不是吗?”


    金老板说话很慢,却像是钩子,绕进了鄀梨的心里。


    鄀梨想,要她当真单纯是个小女孩,走投无路,想来听了金老板这番外,必然会把鹤希当救命稻草。


    可惜......


    她的确是要找鹤希,却不是把她当作救命稻草。


    甚至可以说,她是去救鹤希的命的。


    “好啊。”鄀梨一口答应了金老板的建议,很是好奇,金老板为何这么尽力地当一个老鸨。


    为了钱?


    于是她问:“那么金老板,你又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呢?”


    金老板摆弄着算盘,轻轻说,“我就知道,阿梨,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我帮你一把,只要你跟了鹤希,那么,我自然会得到我想要的。”


    “为什么一定是我?”鄀梨又问。


    “鹤小姐对你很特别。”金老板思忖着,“你大概会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成功的。”


    鄀梨挑了挑眉,没再多问什么。


    走之前,她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事实上,我就算不跟金老板,这笔帐我也可以还上。”大概吧。


    “如果一定要我去找她,我有个条件。”


    金老板没想到最后会被反将一军,愣了片刻,笑得更大声了。


    “你说。”她应道。


    “我这个人有个习惯,谈生意的时候,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鄀梨轻笑一声,“更何况这笔生意,卖的是我自己。”


    “金老板,你是聪明人,你也懂我的意思。”


    鄀梨看向屏风之后一直没有露面的人。


    金老板听了她的话,没作声,只是慢悠悠地动了起来。当她动起来的时候,鄀梨就知道,金老板为什么一直都是坐着的影子了。


    她推着一个轮椅,巨大的裙摆下是空荡荡的一片,脸上戴了一片黑纱,鄀梨可以透过那黑纱,看见狰狞的伤疤。这个女人很瘦弱,却带着顽强的生命力。黑色的眼眸中裹挟着无尽的欲望。那是燃烧的斗志。


    金老板坐定,手往轮椅的把手上随意一搭,问,“阿梨,满意你看见的吗?”


    鄀梨扫了一眼,几乎是瞬间就下了判断。


    “火灾加摔伤?”她轻笑一声,“你的腿,是你自己毁掉的吧。”


    金老板一怔,鄀梨却拍拍屁股走人了。


    “想看的已经看到了,金老板,你要的结果,我一定给你带来。”


    “下次再自杀,选个高点的天台。轻轻松松,一跳了事。”


    女人摇曳身姿离开,映着灯火,叫金老板心中一空。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眼神了。


    那件事以后,别人见到她的时刻,总是露出惋惜或害怕了。


    只有鄀梨,刚刚看她的时刻,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平常的存在。


    她的眼光很毒辣,人也很特别。


    金老板想,或许她真的可以拿下鹤希。只要鹤希收了她,那么她求鹤希之事,就会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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