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芸当年怀着郭怀的时候,孕反很厉害,没有办法伺候丈夫,便张罗着要给他安排几个通房妾室。
当时白起还健在,郭忠义当然严词拒绝了。但是白婉芸不知道在外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一意孤行的还是给他安排了。
花姨娘是她让管家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说是父母双亡,家里就剩她一个了。
本来跟着舅家过活,但是舅家孩子也多。舅母便趁着舅舅外出做生意的时候,偷偷把她卖给了过路的人牙子。
虽是如此,但花姨娘的身份户籍都在,证实其确实是好人家的女子。
花姨娘进门后倒也安分,进门一年多,给郭忠义生了个儿子,取名郭丰。
小时候郭怀仗着家里人宠爱,性子很是嚣张跋扈。
他特别喜欢逗弄这个比他小一点的弟弟,但是小孩子玩起来又没分寸,经常把郭丰弄哭。
白婉芸说过郭怀好几次,有次气急了还要动手揍他。
但是郭怀记吃不记打,没过三天,又去找郭丰。
尽管老是被哥哥欺负,郭丰还是很喜欢往郭怀前面凑。
而且他学说话时,会说的第一次词竟然还是哥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本以为两兄弟会这样一直打打闹闹,相互陪伴着长大。
但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六岁那一年,郭怀当时带着尚且不满五岁的郭丰在府里玩捉迷藏。没想到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暴雨。
郭怀孩子心性,忘了还躲在假山里等着他去找的弟弟,独自跑回了院子。
他回去后,奶娘也只顾着给他擦满身的雨水,喂他姜汤,让他洗热水澡,生怕他着凉生病,也没有问一声跟他一起玩的丰哥儿怎么样了。
等郭丰被花姨娘带着下人找到的时候,他早已经成了落汤鸡。当晚回去便发了高热,好几天不退。
那几天恰巧郭怀的生辰快到了,白起声称要给外孙好好庆贺一下。白婉芸那阵子一直往娘家跑,也没顾得上家里。
下人们多是捧高踩低的,哪里肯为了一个庶子去告嫡子的状,白婉芸便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花姨娘自己也请不来太医,她又找不到郭忠义,便胡乱从外面请了大夫来。
外面的大夫医术哪里能跟宫里的太医比?郭丰的这场高热来回折腾了很久才好。
暴雨过后,郭怀一心盼着他的生辰,也忘记去看弟弟。
结果生辰过后不久,就发生了他落水的事件。
听着白婉芸诉说当年的事儿,郭怀有些疑惑。
“爹爹呢,娘当时忙,爹爹也没说给弟弟去请个太医来?”
白婉芸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丈夫当时有什么作为,“许是你爹也在忙吧。”
“那娘觉得真的是花姨娘为了报复,才推我下水的吗?”
白婉芸立马回道,“当然了,郭丰受了那么大的罪,咱娘俩也没登门看看那孩子,花姨娘心里肯定有气。她估计也想让你尝尝生病卧床的滋味。
不过她应该没想过至你于死地吧?毕竟你也不是故意的,况且当年你也就六岁。娘平时也没亏待他们娘俩,给的份例都是足足的。”
记忆中的花姨娘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对她这个嫡母却很敬重,看着也不像个心肠恶毒的,竟然做下这样的恶事。。
“那儿子落水的事情发生后,娘亲有见见花姨娘吗?她怎么说的。”
白婉芸一愣,她没有。
只记得当时得知儿子落水的消息后她又愤怒又难过,全靠丈夫撑着才没昏倒。
似乎也是丈夫还是谁跟她说的,是花姨娘为了报私仇,才把怀哥儿推下水。结果不慎,自己也掉了下去。
当时她还想真是老天有眼呢。
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她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把花姨娘卖出去吧。”
这已经是白婉芸能想到的最严厉的惩罚了。
让花姨娘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样胆敢害他儿子的女人,可不能继续留在府里。
“所以,您当时根本没有见花姨娘?”
白婉芸一怔,“你爹爹不会骗娘亲的,他说查出来是花姨娘推你下水的,还能有错不成?”
又是他爹!
“娘,那你知道花姨娘是被谁拉出去卖掉的吗?”
“我哪里知道,当时你昏迷不醒,娘只顾得着急你了。”
郭怀摇摇头,看来从他娘亲这里得不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了。
交代了娘亲今日的事情不要外传,任何人都不能说,尤其他爹,郭怀行了一礼,退出主院。
他抬头看了看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外祖父活着的时候真是把他们娘仨保护的太好了。
这样漏洞百出的一件事,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以后他有了孩子,首先要教给他们的便是如何保护自己。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即便是枕边人。
郭怀暗暗给自己加油,甘罗十二岁就能做宰相,他也可以。不能放弃,必须找到花姨娘,问清楚他当年落水的真相。
不过他不敢在府里明目张胆的询问,非引起他爹的怀疑不可,只能小心行事。
暗搓搓的在府里东游西逛了好几天,终于又被他找到一条线索。
他知道了花姨娘舅舅家的地址。
不知道她被卖掉后有没有回过舅家。
看来势必要派人走一趟了。
派谁去呢?想了半天,郭怀竟然发现自己无人可用。
也是,以前他就是一个病秧子。需要什么,别人都会送到他手边。对他也没什么要求,高兴就好。
身边除了丫环婆子小厮不会安排什么人给他。
想想外祖父身边那些得力干将,有没有没被他得罪过的?
他认真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一个。
“什么,你让我替你小子去送信?你把姑奶奶我当成什么,信鸽吗?”李静安懒洋洋的躺在凉亭里的美人榻上,一边剥着葡萄,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无人可用啊。我身边的人我爹都有数,动不得。再说了,我怀疑他们都受了我爹的吩咐专门来监视我的。
不信你看廊下的莲香,别看她装着在那儿绣花呢,她肯定有一只眼睛不时的偷偷往这边看。”
郭怀故意拿着狗尾巴草一上一下的,逗弄着碗里的蟋蟀,装作在跟蟋蟀说话。
李静安翻了个白眼,“别跟我装可怜啊,你欺负人武将家那些孩子时的嚣张跋扈劲呢?”
“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将来我们娘仨能平安从我爹手里活下来,我一定亲自登门去给他们挨家挨户的赔罪。”
郭怀看了廊下一眼,趁着莲香起身喝水,弯腰冲李静安作了一揖。
李静安这才不情愿的拿过信来,信没有封口,她随意打了开来。
“这也是你外祖父曾经手下的武将吧?”她狐疑的问道。
“嘿嘿,是的。这是镇西大将军孙牧,他没有娶妻生子。”所以他小时候也没机会冲他家里的孩子扔鞭炮,自然也没得罪过他。
“你确定他会帮你?”
“当然,我外祖父活着的时候好几次提起过他。外祖父说别看孙叔叔沉默寡言,但是心里比谁都有数。外祖父有一次还无意的跟我提起过,将来要是不小心在外面犯了事怕挨我爹娘打,可以找孙叔叔。”郭怀挺起胸脯说道。
李静安听了沉默的点点头,“那这个人在哪里?”上辈子怎么也没见来救你们。
“西北玉门关。”
“真近啊。”李静安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不是仙女吗,这点距离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事吧,嘿嘿。”
李静安才发现这熊孩子不但熊,脸皮还很厚。
不过事不宜迟,她拿了信还是立刻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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