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外,一架通身黄色的步撵横在路中间。


    白玉雪托着长长的袍子跑出寝殿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伸出手扇了扇,还是不过瘾,他撸起袖子露出两截白生生的胳膊。


    凉快多了。


    他深呼出一口气,转头对上了盛流兮漆黑幽深的眸子。


    顺着盛流兮的眼神,白玉雪的注意力来到了刚刚撸起的胳膊上。


    白玉雪:文中没说盛流兮会吃人吧?


    他怎么感觉盛流兮像是快要吃人了的样子。


    “请陛下上步撵。”那个有点面熟的小太监跪在白玉雪脚下,干瘦的身子佝偻着弓起一个小台阶,头低垂在下面,贴着地面不敢动。


    白玉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们的意思是要自己踩着别人的背上步撵吗?


    这怎么可以?


    “那个……”白玉雪支支吾吾的说,“朕觉得这样不妥。”


    “有何不妥?”盛流兮上前道。


    白玉雪咽喉梗塞,眼神飘忽着,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盛流兮。


    看盛流兮的样子,他敢肯定只要自己稍有不慎露出马脚,下一秒能被盛流兮乱刀砍死。


    白玉雪突然想起了文中描述的一个画面。


    有个官员在朝堂上顶撞了盛流兮几句,然后这个狗比就当着小昏君和一众大臣的面把他给砍死了。


    这个章节还因为太过血腥被审核员锁了好几次。


    他缩了缩脖颈,呼吸不稳定,一双棕褐色的眸子转了转,他狡辩道:“他的背太硬了,朕嫌硌脚。”


    “哦?”


    冷冷的一个字就让白玉雪整个人紧紧崩成一个弓,他强迫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抿着唇道:“怎么,你有意见吗?”


    “臣不敢。”盛流兮说着嘴角一勾。


    白玉雪慌了,这个盛流兮不会又有什么对付他的新主意了吧?


    两片睫毛像是蝴蝶扇动翅膀似的慌乱的翻飞着,胸脯上下微弱的起伏,白玉雪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


    “你,”盛流兮指着一旁的美貌宫女,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丝毫不怜香惜玉,“过来,替他。”


    白玉雪:……额。


    他看了看宫女姐姐纤细的背,盈盈一握的腰,脆弱的像是一只手都能折断的手腕,他无语了。


    狗比盛流兮。


    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白玉雪很大声的咳嗽了两下,成功把盛流兮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那个,朕今天想自己上步撵了。”白玉雪说话的时候心里面有些忐忑,眼睛不敢落到盛流兮身上,半是威胁半是哄骗的说,“你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陛下想亲自上步撵?”与白玉雪预想的不一样,盛流兮没有怀疑自己,反而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看着白玉雪的眼神居然……居然带着几分赞赏。


    赞赏?


    白玉雪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吧?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太监紧张的埋头在地,大气不敢出一下,身体保持着跪俯的僵硬姿势。


    “是,朕想亲自上步撵。”白玉雪顿了顿,憋出来一句,“大都督有意见吗?”


    “那陛下就亲自来吧。”盛流兮摊开侧过半边身体,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白玉雪硬着头皮走到步撵边上。


    这步撵的高度在他的大腿根部,其实也不算高,如果换成以前的他,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就能上去。


    但是他现在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套着衣服,腿只能迈开半米那么远,袖口拖到脚底板,行动很不便。


    他心下一横,对架着步撵的男人说,“过来给朕把它压的低一点。”


    “是。”宫人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盛流兮淡淡抛过来一个眼神:“嗯?”


    “小的知错,请大人饶命!”宫人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凄惨的哭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就像是白玉雪过去在电视上看到的夸张哭戏一般。


    白玉雪无语的望着盛流兮。


    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他想好好上个车也上不了,盛流兮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很容易被打。


    “陛下,为何还不上步撵”盛流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注意到白玉雪眼底深深的无语,盛流兮先是一笑,然后板正了表情说,“时辰不早了,陛下还是早些行动,莫要误了吉时。”


    白玉雪虽然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事,但是从盛流兮的表情看来,铁定没什么好事。


    他拎着拖地的长袍,一只脚跨放到步撵边上,另一只脚使劲一蹬,身体轻轻一跃,站在了步撵上。


    突然步撵左右摇晃起来,白玉雪本来就才上来,身体还没站稳呢,就被摇摆的步撵带着左右摇摆起来。


    脚下一空,他后仰着倒去。


    白玉雪眼睛紧紧闭在一起,捂着眼睛,嘴巴张开惊呼了一声。


    转瞬间脑袋晕晕乎乎的,他掉进了男人的怀里面。


    “陛下小心啊。”盛流兮的声音在他的脑袋上方响起。


    白玉雪呼吸一滞,连滚带爬从盛流兮怀里逃出来。


    盛流兮身上的温度和他本人一样,凉的刺骨,白玉雪一分钟,不,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待。


    盛流兮似笑非笑的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脸色通红,原本就细腻透白的皮肤此时泛着虚汗,像一颗熟透的苹果。


    撩起的脚踝和手腕均是白皙鲜嫩。


    仿佛轻轻一握就会碾碎一般。


    没有那个皇帝能娘气到这个样子,但是白玉雪可以。


    盛流兮心中嘲讽的意味更重,面上也不加掩饰。


    白玉雪挣脱了盛流兮的束缚,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面,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之后,他才勉强喘了一口粗气。


    盛流兮这个人小小年纪就进宫做了太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才变态的。


    反正白玉雪就是怕他。


    “盛流兮,朕建议你下一次给朕填个板凳,不然朕很难办。”


    距离拉开了,白玉雪说话也轻快了很多,想到刚刚的憋屈,他就有些不爽,忍不住调侃盛流兮道,“实在不行,朕看大都督的背就挺软的,下一次如果还没有板凳,朕就踩着你上轿子。”


    白玉雪说着话的时候,一双鹿儿般的眸子泛着狡黠的光芒,饱满的唇峰上翘着一个弧度,带着些许的得逞。


    倒显得十分可爱。


    盛流兮道:“陛下开心就好,臣听陛下的。”


    白玉雪:……怎么感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路途不算太远,可是因为盛流兮在旁边站着,白玉雪心里堵的慌,整个人蔫了吧唧的,偶尔会抬眸看盛流兮一眼,对上盛流兮的视线的下一秒,他立刻移开视线。


    两边的景象晃晃悠悠擦过视线,白玉雪把手背放在耳侧,打了会儿呆的功夫,步撵咯噔一下落了地。


    他从步撵上跳下来。


    眉头上方是三个大字。


    【华清宫】


    这个宫殿他也知道,应该是原著中太后居住的地方。


    只是,盛流兮一大早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带他开见太后?


    原著中的太后在书中的出场戏份不多,白玉雪对她没有印象,说起来对她是完全陌生的。


    小昏君最后的下场是被主角攻受囚禁在深宫里折磨致死。


    白玉雪想到这里就脊背发凉。


    他得想个办法自己留条后路。


    “陛下,请。”盛流兮道。


    白玉雪想的入神,冷不丁被盛流兮的声音吓到了,瞳孔放大。


    镇定下来他缓步走进了内殿。


    一排排珍珠翡翠镶嵌成的垂帘挂在前面。


    女人的声音从帘子内侧传过来,“哀家的皇儿来了吗?”


    白玉雪学着电视上的动作行了一个礼,“给母后请安。”


    盛流兮道:“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玉雪发现有人一直盯着他看,眼神中含着几分嫌弃和不屑,他抬头寻着这道视线过去,发现在右上方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清俊的五官面无表情,脊背挺的很端正,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


    在对上白玉雪视线的一瞬间,眼底的不屑消失的无影无踪。


    “流兮也来了,快坐快坐,哀家这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帘子挡住了太后的容貌,白玉雪只能听见太后含着笑意的声音。


    他愣了愣,怎么感觉太后见了盛流兮比见着小昏君这个亲儿子还热情?


    盛流兮坐在清俊男人的对面,看似随口道:“太傅大人久等了。”


    原来眼前的男人就是书中的攻二,太傅上官莯黎。


    文中的攻很多,盛流兮是腹黑阴郁那一挂的,而上官莯黎就是温润如玉,善解人衣那一挂的。


    不过看样子上官莯黎似乎不喜欢小昏君。


    “盛大人客气了。”上官莯黎道,“辛苦盛大人跑一趟。”


    “不辛苦,为皇家办事,何来辛苦一说。”盛流兮浅笑道,“陛下的事就是微臣的事,微臣自当尽力而为。”


    白玉雪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个人,陷入了沉思。


    所以叫他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几个人待在一起就是一场大戏,还要他干什么?他还不如回去睡一觉呢。


    “那便开始吧。”上官莯黎道。


    说着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了白玉雪。


    白玉雪:看着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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