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纪纯纯。年龄:二十四岁。婚否:已婚。


    不对。素白的手指捏着支普通的墨色水笔,淡定地把纸上的“已婚”划去,换成丧偶。


    纪纯纯趴在马路牙上写完这张还带着温度的纸张,起身后扬着手里的“xx公司的报名表”,无视身后二十多个西装男人以及周围路人灼热的目光,意图穿过拦住她的人.肉墙壁,进到那家门外挂着“xx传媒公司”招牌的公司里去。


    “夫人。”


    或许发现他们行为太过高调,惹来无数路人围观,还有不少人拍照或者录视频,领头的那人从肉墙外挤进来,在纪纯纯面前鞠了一躬。


    纪纯纯抬头看着那个男人,在三年前就已经四十多岁的男人亦如以前那样英俊,可以看出他平时保养的极好,那张俊朗的脸看起来约摸三十多岁,正是怀春少女最爱的那种英俊大叔,有颜有身材还会做家务的那种。


    “好狗不挡路。”


    纪纯纯一出声,周围便突然安静了下来,围着她的二十多个壮汉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她。唯有纪纯纯面前的男人脸上露出苦笑,用一种为难的表情对她说:“小姐让我请您回家。”


    回家?多么稀罕的一个词啊,纪纯纯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三年前她嫁入秦家,没过多久便被送去晨曦岛,理由是顶撞长辈需要学习礼法。笑话,觉得她不懂礼就别娶她!她纪纯纯又不是非要嫁给那个大冰块!


    “家?那是家吗?那是孑瓜儿院!”


    一个“家”字就轻而易举地让她破了防,纪纯纯压下鼻尖的酸涩,扬着巴掌大的小脸对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管家大叔,心中冷笑了一声。


    请她回家?让管家带着二十多个保镖请她回家还是准备强行把她带回去?


    怒意在心中升起,让纪纯纯开始烦躁起来,这三年在晨曦学习的礼仪顺便被抛在了脑后,她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让人震惊的话:“秦沫人呢?在秦家祠堂给她妈上香呢?”


    这下就连管家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呵,无趣。


    纪纯纯挤开人群,大摇大摆的把填好的报名表递到人事办公室,顺便无视了人事小/姐姐八卦的目光。纪纯纯出来时发现他们还傻在那,便从旁边绕开,走到马路上打了辆车,回到酒店后躺在那张双人大chuang上。


    人一平静下来,思维就有些飘,容易想起以前的事。再加上不久前被秦家找上门,这思维就不由得往秦沫身上飘,那女人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越想越糟心。


    纪纯纯从床上翻下身,跑进浴室,在洗漱台那洗了把脸,抬起头就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说句自恋的话,纪纯纯给自己的素颜打八分,多一分算她自恋。虽然比不了秦沫那张天仙颜,但在普通人里也算是比较突出的。


    在晨曦的那三年让纪纯纯原本的圆下巴也变得尖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更是跟从前不同。依稀记得大学那会好事的男生选校花,她是他们梦中的最佳女友,可爱单纯又迷人。至于秦沫这个高岭之花则是月神转世天仙再临,不求拥有只求一亲芳泽。


    差距显而易见。


    若是以前,纪纯纯嘴上不说,心里定会难受一番,不过现在的她不同了。早前她以为被秦沫送去晨曦岛是真的去学礼法,谁知晨曦岛的礼法跟外界理解的完全不同,学成归来的她更是无所畏惧。


    纪纯纯欣赏自己镜中的盛世美颜,虽说在看镜中的自己时会过滤掉百分之三十的缺点,但这并不影响她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容颜。


    门似乎响了一下。纪纯纯抖了抖耳朵,随即宽慰自己,没准是隔壁住进了人。紧接着,她便不太笑的出来。


    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她穿着米白色大衣,冷着一张脸站在浴室门口,那双好看的眸子正看着她。换句话说,纪纯纯通过镜子跟她对视了。


    “你把之前跟秦管家说的那几句话再跟我说一遍。”


    女人清冷如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年未见,亦如之前般熟悉。


    纪纯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怂了。


    可是晨曦人输人不输阵!纪纯纯正深吸一口气把那几句话重复一遍的时候,听见秦沫用一种格外清冷的语气说道——


    “你说你没有花,我也没有妈,说我家是孑瓜儿院,还说我不来接你是因为在祠堂给我妈上香。”想不到她说过的话秦沫居然记得!纪纯纯一边震惊于她能用这么平淡的语气复述,一边在心里暗骂秦管家那个传话筒。


    她让你说你就说?你说就说,非得一字不漏的跟她说?


    纪纯纯眼睁睁地看着秦沫抬手锁上房门,她看着那条锁链,悔不当初。若是她一进屋就把链条拉上,秦沫就不会进来,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跟她对上。


    纪纯纯还没从后悔中回过神,谁知秦沫接下来的话更是重击她的灵魂,她们晨曦人问候别人的时候可没考虑过这么多!


    “那么问题来了,我到底有没有妈,是孑瓜儿还是母亲去世。”


    纪纯纯原地挣扎了一番,意图用她在晨曦苦学三年的经验扭转现在的败势。


    “没准你……”


    “仔细想想也没毛病,毕竟你妈就是我妈。”


    恍惚间纪纯纯似乎看见秦沫那个大冰块勾唇对她笑了一下,似乎在笑她败局已定。纪纯纯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她们二人已婚,彼此在对方的族谱上留下姓名。纪纯纯欲哭无泪,心里全是后悔,脑袋里想的却是秦沫勾唇一笑。


    大概是废了。


    纪纯纯垂着脑袋拎上行李跟着秦沫出了门,像是只斗败的公鸡。回首看着她入住的这家小宾馆,脑袋中冒出不解。


    之前怕住进秦家旗下的宾馆,她特意挑了个中档宾馆,那种秦家一辈子都看不上的平民宾馆,谁知道……


    “小姐,合同已经签好。”


    早前消失的秦管家从远处快步走来,他的身边还跟了个一脸谄媚的中年老男人,就算纪纯纯再傻,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纪纯纯抬头看见的是秦沫的背影,她的脊背永远挺的笔直,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在风中飘荡,带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直钻她的鼻孔。


    “阿嚏!”


    纪纯纯对着秦沫完美的背影打了个喷嚏。


    秦沫用着跟以前一模一样的香水,那味道对纪纯纯来说分外熟悉,只不过三年未见,这味道也变得陌生起来。纪纯纯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思绪杂乱。


    银色的宾利停在酒店的正门,管家恭敬地拉开了车门,车厢里也带着淡淡的香水味。纪纯纯跟秦沫并排坐在宾利的后座,闻到这味道鼻子又有些痒。她张张嘴正准备再打一个喷嚏,一扭头便看见秦沫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纪纯纯对自己的颜值心中有数,还没自恋到会认为秦沫看她是沉迷于她的美貌,自知之明这种东西,她还是有的。


    “你看你妈脸上新长的花呢?”鼻子里的瘙痒感让纪纯纯的心情不大好,那种想打喷嚏没打不出来的感觉,足以让她本就不太好的心态爆炸。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纪纯纯本以为秦沫这个大冰块会像三年前那样,在她顶撞秦家长辈时,全身往外散发着低气压,再朝家中长辈鞠躬道歉,说什么“内人不懂礼节是她的错,今后一定认真教导”云云。


    今日纪纯纯当着她的面直接顶撞了她,刚刚说完她就有些虚,用手摸向车门,再试探性地一拉。


    “咔”


    不出所料的,车门已经被反锁,纪纯纯想着,若是秦沫突然对她发难,她只有挨打或者干扰司机开车,一车三命这两条路。


    刚刚从晨曦回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她还没玩够,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报仇雪恨,还没把秦冰块甩掉,她还不能死。


    于是纪纯纯缩在一旁,全身绷紧,密切关注着秦沫的一举一动,她像是陷入危险境地的猫科幼崽,竖起了全身的尖锐,防备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谁想到秦沫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犹如雪山之巅是盛开的雪莲,高贵冷艳。万年寒冰在短短的一小时内融化了两次,使纪纯纯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因此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绽放的容颜,不忍移开视线。


    虽然纪纯纯不想承认自己是个颜狗,奈何秦沫这张脸确实能打。只是简单的施了淡妆,却比她见过的任何明星都要来的好看。秦沫肤色白如凝雪,浑身的气度更是出众,一头墨发如瀑,美的让人心动。


    纪纯纯始终想不出,三年前秦沫为何要娶她。


    纪家不过是个小家族,在帝都像纪家这种条件的何止上万户。打败这种没有丰厚底蕴的家族只需要上头zheng策小小的变动。那日纪家突然破产,连带着欠下上千万的债务,就在全家上下一筹莫展的时候,秦沫出现了。带着大笔的资金跟她对纪家唯一的要求出现在纪家,随后纪纯纯便被“卖”给了她。


    就像恶俗的霸道总裁小说里写的那样,霸总的出现总是那么的“巧妙”,一出现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只不过她遇见的霸总是个女人,还是比她长的还美的女人。纪纯纯不止一次的想,嫁给她,自己并不吃亏,总比为了还债嫁给糟老头子来的要强,只是她始终想不明白秦沫到底图什么。


    秦沫到底何为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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