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瑾把自己关在办公室。


    因为会议的召开,研究所里说得上话的都出去了,只留下几个他不熟悉的学生,都在规规矩矩地做自己的事。


    他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用装了冰水的水瓶滚动自己的脸颊。


    留下的学生大多是beta,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他联系了方眠,不出一个小时,抑制剂就能送来。


    他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间。


    但是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那个时间。


    往常他都会提前打抑制剂,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平稳地把发|情期度过去了。


    但是最近大概是太过忙碌,让他忽略了这个尴尬时间的来临。本来他抽屉里会备有抑制剂,然而他上次发|情期都是去m星之前了,可能抑制剂早就用完,而他又忘了补充。


    他抬头,从微弱的光线里模模糊糊地看清时间。


    八点四十……


    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了。


    他艰难地思考着,要怎么安抚暴怒的蛇。


    没有人给他送发泄道具,所以他大概率只能对着树撒气。等待他的或许是一地的破烂叶子。


    他的注意力越来越难以集中,水瓶里的冰水早就因为他的体温变成温水,连一丝安抚的作用都起不了。


    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连走几步路,重新接一杯水都做不到。


    他蜷缩在昏暗的房间内,将自己变成一团不断燃烧的火球。


    等火焰烧到心脏,可能……他就要完全失去自己了。


    ***


    蛇将自己盘成一团,烦躁地不断吞|吐舌头。


    从八点起,它就开始望着大门,等待大门打开的那一刻。


    或许他会早回来一点,给它一个惊喜。


    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导致的迟到,他总会留下充足的时间。


    八点十五,它把伸长的脖子又收了回去。


    好吧,他虽然会提前,但也不至于提前这么久,还是安安心心等待约定时间的到来。


    八点二十五,蛇伸了个懒腰。


    它没有睡着,但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紧张,它还是做了这个动作。


    它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属做成的大门,在心里默默倒数时间,期待着大门开启的清脆响声。


    八点二十九。


    蛇想,他今天没有提前,看来遇到意外。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它觉得他应该对他宽容一点。当然,如果他愿意按照原本的约定补偿时间,它也不会拒绝。


    八点三十。


    如它预想中的,门并没有打开。


    蛇并没有那么失落。他开始思索,如果真的见到他了,要怎么控告他的失误。


    不需要那么严格,毕竟它不是不近人情的蛇,他也不是失约惯犯。


    八点三十五。


    它开始在屋内爬行,发出“嘶嘶”的用来预警的声音。


    他迟到了五分钟。


    它宽宏大量地多给了他五分钟的时间,而他居然不珍惜。


    蛇决定把自己的善意收起来,要求他严格按照约定执行惩罚,一秒钟也不能少。


    它气鼓鼓地想好,又把自己盘起来,摇尾巴玩。


    可是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迟到。


    八点五十五。


    蛇已经等了二十五分钟。


    这对它来说是不可忍耐的。


    它激烈地用尾巴敲打着地面,将树拔起来,扔到一边。


    树撞到墙壁,发出恐怖的折断声。


    九点整。


    蛇游到金属门面前。


    它的眼瞳变成红色的竖瞳,在夜色里发着幽幽的光。


    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金属门像被浇上了什么强腐蚀的物质,在一片青烟中化成一滩液体。


    蛇直起上半身,伸出信子,在空气里搜寻着花蜜的甜香。


    ***


    言知瑾微微睁开眼。


    细微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漏下,罩在时钟上。


    九点。


    这意味着他迟到了半个小时。


    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想怎么向蛇解释。他知道自己只能想办法补偿它。


    那团火从他的指尖燃烧到他的心脏,又往他的大脑燃烧而去。


    那些念头不知停歇地在他的脑内叫嚣,催促着他去寻找水源——即使他的身体也知道,周围根本没有水源。


    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嘴唇不知道被他咬破了多少次,手臂上也全是他掐出来的指甲印。


    他再次把脸埋进膝盖。


    朦胧中,他听到屋外产生的巨响。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才会有这样的响动。


    ***


    “它怎么会在这里……”提前回来的何葭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喇喇地在走廊游行的蛇。


    从这个角度看,它的体型更大了,头顶几乎能顶到天花板,压扁的脖颈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几名年轻的学生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破损的文件散乱在地上,咖啡泼洒在光洁的地板和雪白的墙壁。


    墙上有被什么东西撞击过的痕迹,从那些学生的状态看,他们很可能是被蛇甩到墙壁上晕倒的。


    她咽咽口水,只有一个念头——逃跑!


    可是她的腿却不听使唤,连挪动都做不到,只能疯狂颤抖。


    她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不争气,眼泪涌上眼眶。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恐惧。


    长期以来,蛇对没对他们产生过真正的攻击行为,所以她虽然也畏惧蛇的强大杀伤力,但还没考虑过自己也有成为猎物的一天。


    蛇正在看她,猩红的双瞳凝结着干涸的血液。


    她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


    但是想象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发生。


    何葭云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发现蛇径直掠过她,向着某个方向快速游去。


    那个方向是……言知瑾的办公室?


    ***


    紧闭的房门透出一丝光亮和微风。


    言知瑾机械地抬头。


    为什么会有风?


    门他锁好了……门?


    紧闭的房门不知道怎么被打开,一个高大瘦长的身影立在门口。


    “你失约了。”蛇居高临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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