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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  甜吗   女朋友陪你睡觉好不好?

    前段时间在这里住的时候, 弥月陆陆续续添了一些小东西,原本冰冷狭小的房子,也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再加上现在入了春, 暖和多了,房间也不再冷冷的像个冰窖。

    隔绝了外面的燥热, 反而还让人觉得有点舒服。

    弥月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很诱人的香味。

    她顺着香味过去, 看到厨房里正热着的菜,打开, 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都是你做的?”弥月看到这些,不敢相信。

    除开他之前说的排骨汤和糯米圆子, 还有醋溜土豆丝, 豆腐酿肉, 炸茄盒,这些普通的家常菜。

    弥月好奇的多看了两眼,看着那盘土豆丝, 在想切的真细。

    “这是你自己切的吗?”宋砚的手不方便, 他切东西的方式肯定也和平常不一样, 对他来说, 要切的这么细, 还是有点难度的。

    只因为有一次吃饭的时候, 弥月随口说过一句。

    说她喜欢吃切的细的土豆丝, 越细越好,粗一点的她都不想动筷子。

    宋砚站在门口没进来,他看了两眼门框上有灰,想着等下吃完饭要打扫一下卫生。

    弥月问,他就点了下头。

    “那……你做了多久?”弥月在想,这么多菜, 做完得花上很久的时间吧。

    而且他们两个人,也就两张嘴,吃不了多少。

    做这些太多了。

    就怕吃不完浪费。

    宋砚摇了摇头,回答:“没多久。”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弥月才不相信。

    不过宋砚不愿意说,那她也不追问。

    “先吃这个。”宋砚走过来,盛了一小碗酒酿圆子,把碗递给弥月。

    酒酿混着糯香,是弥月最喜欢的味道。

    她眼角一喜,伸手正要接过,突然看到宋砚手指上的伤口。

    像是被利器划的,快有一厘米长,血迹还没干透,幸好划的不是很深。

    “怎么受伤了?”弥月神色一紧,马上把碗放到一边,低头仔细看他的手指。

    “我去拿碘酒。”之前给宋砚换药,家里的棉签和碘酒还没用完,弥月想着赶紧要去拿。

    刚迈出一步,被宋砚拉住。

    “不用了。”他说:“碘酒开封,只有七天有效期。”

    是吗?

    弥月都不知道这个。

    “那我下楼去买。”

    “这点伤,没关系的。”宋砚又拦住她。

    他看了看手上的伤,抬眼目光转向弥月,眼色波动,像是有另外的意思。

    弥月怔了几秒,看他有意盯着手上的伤,想着刚刚看到他切的土豆丝,突然反应过来。

    她伸手圈住宋砚的脖子,趁他没注意,飞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你故意的。”她嘴角含着笑,“明明用水冲一下或者可以贴个创口贴的。”

    她知道宋砚是个很能忍的人,无论多痛多难以忍受,他都能一声不吭甚至面不改色。

    而同时,因为自己身上的病,这些年也有了一定的医学知识,一点点小伤口,也会自己第一时间处理。

    她知道这点伤没关系,还故意让她看到。

    弥月太了解他了,直接就戳破他的心思。

    话音刚落,宋砚喉头动了下,目光有霎时的躲避,话在嘴里过了一遍想该怎么解释。

    “但是有女朋友心疼你啊。”弥月轻轻握住他受伤的手指,柔柔的呼了两口气,“女朋友最心疼你了。”

    她说着,又在他另一边嘴角亲了一下。

    弥月唇瓣碰到他嘴角时,停了一秒,她抬眼,突然看到厨房外面有个人影在晃动。

    这外面是个大庭院,这一层的住户共用的,有些人在外面养了花,偶尔会去这里浇花。

    厨房为了通风,窗户是开着的,加上又没有窗帘,外面如果有人的话,可以一眼就看到里面的情况。

    弥月脸色一下子变了,又红又白,然后松手,退了两步,就退到了厨房外面。

    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她害羞的抿了抿唇角,在想刚刚那个人应该没有看到什么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的人,要是之后上下楼碰到了,还是有点尴尬的。

    见宋砚还站在原地,她在门外向他招了招手,放低了音量,说:“你把酒酿端出来给我吧,再不喝要凉了。”

    宋砚眼角余光瞄到窗外,停了下,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然后他才端了碗走出来。

    弥月赶紧从他手里接过。

    她拿着勺子,低头小口小口的吃,这碗盛出来放了一会儿温度正好,弥月吃着更饿了,不由更大口了起来。

    一碗很快见了底。

    她吃完,舔了下唇角,捧着碗抬头去看宋砚,笑着说:“还想吃。”

    宋砚第一次做这个,以前都不知道他的手艺这么好,比她妈做的还要好吃。

    一碗根本不够。

    宋砚把空碗接了过来。

    他说:“先吃饭。”

    这只能算是甜品,一碗一碗的喝下去,等下把肚子填饱了,饭就吃不下了。

    弥月问:“你这个是怎么做的?闻着特别香,吃起来也好甜好甜,圆子都比别人的糯一点。”

    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很甜吗?”宋砚他是第一次做,在网上搜了教程,严格按照教程来做。

    他对甜度没什么概念,之前尝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是啊。”弥月回味着刚才这味道,又点了点头。

    “我尝尝。”

    宋砚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到她耳边时,似乎离的格外近,弥月抬眼,刚想说那你也去盛一碗,可话没说出来,唇上已经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炙热,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天气的原因,那种热从唇瓣传到了全身,弥月近在咫尺的,听到他急切的呼吸声。

    窗户虽然关上,外面却还能听见有人打电话的声音,隔着一扇窗,好像就在身边一样。

    他亲了很久,到最后离开时,弥月感觉到他手指都烫起来了。

    两人目光对上时,宋砚顿了下,不太自然的移开眼,伸手绕过弥月,去把碗拿了过来。

    “我去端菜出来。”他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宋砚默默的把菜都端了出来,因为有点多,还走了好几趟,最后又提了电饭煲出来。

    弥月一直看着他,视线直勾勾的,就没有离开过。

    她嘴唇都被亲红了,脸颊也染着莫名的红意,看着宋砚把一张小桌子都摆满了,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真的很甜?”弥月小声的问他。

    “嗯。”宋砚在盛饭,点了应了一声。

    弥月看着他,又说:“我们这几天运动会,都没有课。”

    “而且昨天晚上才查了寝,今天肯定不会再查了。”

    话说到这,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弥月拉了拉他的手,握着他的手指,甜甜道:“那女朋友今天晚上陪你睡觉好不好?”

    她突然又想起来。

    “对了,你们查不查寝的?”

    光想着她都忘了宋砚他们学校了,也不知道他们管的严不严。

    宋砚声音低的发沉,“一般不查。 ”

    他之前干很多份兼职,经常零点才回去,宿舍楼都是刷脸进,也没管的那么严。

    “那我吃饭了。”弥月今天心情很好,就是莫名的特别好,她总觉得,连呼吸着的空气,都是甜的。

    就算光吃饭没有菜也觉得很开心.

    晚上弥月洗完澡出来,宋砚正在整理资料。

    他习惯学习到很晚,是因为觉得时间很宝贵,不要浪费最好。

    弥月开学前和他一起住过几天,那时候他的手伤还没好,弥月晚上睡觉都是乖乖的躺在一边,特别怕碰到他手上的伤。

    她头发吹的半干,披在肩上,末尾发梢还有些湿湿的,她想等着它自己慢慢干。

    弥月小心翼翼的走到宋砚身后,看了两眼他手里的资料,随口问道:“你这个课题什么时候结?”

    宋砚头也没抬,回答说:“快了。”

    他是怎么能做到又兼职又住院,还同时把课业也完成的那么好,宋砚这么聪明优秀,真的好像世上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一样。

    弥月了然的点点头,默默的掀开被子去到床上。

    她随手刷了会儿新闻,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弥月打着哈欠,脑袋昏沉沉的,实在忍不住要睡了。

    宋砚却没有丝毫要睡的意思。

    他一学起来就完全聚精会神,而且依他的作息,还能再学两三个小时。

    弥月放下手机,往宋砚那边看了一眼。

    “宋砚,我先睡了。”

    “你也要早点睡啊,不要太晚了,对眼睛不好,对身体也不好。”

    “记得啊。”弥月又嘱咐他:“你不要趁我睡着了不知道就到很晚很晚才睡。”

    “那我就算睡着了也会梦到你不乖乖听话的。”

    她说了这么多,宋砚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朝她点了下头。

    “知道。”

    房间灯不是特别亮,弥月睫毛上挂着水珠,在光照的映照下,眼睛晶莹透亮,像玻璃珠子,闪着光,照到了人心里去。

    宋砚目光顿住的瞬间,心口也紧了紧。

    那是他慌乱又心动的不可自制。

    “我在这里,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宋砚之前学的太入神,没有察觉到时间已经到了很晚。

    弥月和他的作息不一样,她犯懒的时候,早睡晚起。

    “我去客厅看吧。”说着他要站起来。

    “不要,你坐下!”弥月摇了摇头,“你就在这里。”

    “你在我才睡得着,不然我害怕。”

    她埋头进被子里,低低的在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我今天头好晕就想睡觉,明明有二十多度怎么那么冷呢……”

    弥月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也听不清,只是她睡着的快,没几分钟,已经响起了入睡后浅浅的呼吸声。

    第42章 .  发烧   宋砚乖,吃醋不委屈的。

    凌晨一点。

    窗外压下一片黑沉沉, 宋砚没注意看时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

    他手上的活已经干的差不多, 明天抽时间再收个尾,就能交上去了。

    宋砚往回翻了翻。

    明明夜越深周围温度也降了下来, 心口却一阵烧的疼, 宋砚眉头越皱越紧。

    他下意识回过头,看见弥月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 只露出一缕头发,因为她瘦, 被子也只隆起一点幅度, 不仔细看的话, 都看不到那里有人。

    宋砚总觉得不对,又多看了两眼。

    他心里咯噔一下,当即起身, 大步往床边走。

    伸手往弥月额头上探了下。

    是滚烫的。

    宋砚脸色陡变, 手在她额头停下, 接着往被子里伸了伸, 才出声喊她:“弥月, 身上怎么这么烫?”

    她怕冷, 身上温度总是要偏凉一点, 现在身上却是滚烫的。

    弥月没睡熟,含糊着回答:“应该是发烧了吧。”

    之前怕冷,裹在被子里发抖,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烧起来了。

    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也不说话, 就一直躺在床上,甚至一点多的声音都没有。

    “怎么烧这么厉害都不说话?”宋砚声音明显在抖,“我带你去医院。”

    弥月不肯,摇头不去。

    “你在学习,我不打扰你。”

    宋砚一时觉得心疼又好笑,弄不明白怎么不舒服也忍着不说,就因为不想打扰他。

    “应该没烧到38.5℃,不用去医院,可以擦一擦就好了。”弥月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很笃定的说,“你摸嘛,真的没有烧很厉害。”

    她说了不算,还要拿体温计量一量。

    弥月乖乖的把体温计夹住。

    宋砚看着时间,过了七八分钟,让她拿体温计出来。

    38.1℃。

    家里没有退烧药,就怕她再烧下去。

    宋砚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次劝道:“弥月听话好不好?我们去医院。”

    弥月拽着被子,还是摇头。

    “我不要去。”

    “刚刚温度一直在升,现在都好多了,拿酒精擦一擦就没事了。”

    弥月自己还在反省,喃喃自语的说:“难怪前两天肚子不舒服,原来是要发烧了。”

    虽然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但弥月就一副了然的模样。

    宋砚拗不过她,在床边停了停,然后去厕所打了一盆水过来。

    他用毛巾拧了温水,先给她擦了擦脸。

    脸上挨了水之后有微微凉意,弥月唇角舒展了些,声音糯糯的叹道:“好舒服啊。”

    擦了耳后,脖子,还有手臂,身上烧着的温度似乎退了一点,让人迫不及待的想接触再多一点的凉意。

    弥月迷迷糊糊的开始解睡衣扣子,拉着宋砚的手往自己腰上去,含糊的说:“这里也热。”

    她腰肢细的似乎就够一握,皮肤细腻娇嫩,自己把衣服脱的不剩,就留一件奶黄色的内衣。

    她非要宋砚把她身上也擦一擦,脑子像是烧糊涂了,只知道怎么舒服怎么来。

    宋砚目光隐晦不明,眼帘半垂,给她身上都擦了一遍。

    他收回手,正想去换一盆水,可手才拿开,弥月伸手圈住他脖子,鼻尖轻轻的蹭了蹭他的唇瓣。

    她皮肤是烧着的热,这温度都传到他身上来了,灼烧的触觉清晰又敏感。

    宋砚手指紧紧捏住,唇角动了下想说话,可话像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宋砚同学,你下午的时候,是不是吃醋了?”

    弥月睁着眼睛看他,软声笑着问。

    “我比赛的时候,他们都在为我加油,可我都没有听见你的声音。”

    “要不是肚子不舒服,我其实也很馋冰淇淋,西瓜,和冰奶茶的。”

    刚刚跑完步又那么热的时候,谁不想咕咚咕咚喝点冰冰凉凉的,更别提又甜又多汁清凉的西瓜了。

    “在给你加油。”宋砚哑声说:“弥月很厉害,还超了一名。”

    他下午有课,课结束之后回家里做了饭烧了热水,就是怕她比赛完喝冰的,才拿保温杯装了热水给她带过来。

    她跑的时候他在后面看着,没过去打扰她。

    很多人在喊她的名字,他都听到了。

    盛弥月从来都是耀眼又讨人喜欢的,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轻易吸引人的目光。

    “我不厉害,我体育很差。 ”弥月很诚实的摇头。

    她皱着眉头,想起来自己刚刚问了宋砚什么。

    他还不回答她的话。

    “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吃醋了?”她非要问。

    她脑子迷糊,眼睛却灼亮,盯着他,等着他回答。

    她看到宋砚点了下头,然后听到他说:“嗯,吃醋。”

    何止吃醋。

    他远远看着,当时就想带弥月走,不要待在那里。

    弥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咧嘴笑了起来。

    弥月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弯着眼睛笑着说:“宋砚乖,吃醋不委屈的。”

    她家宋砚还爱哭,肯定都偷偷吃醋。

    不过弥月更喜欢他说出来。

    说出来,才能更体会到被爱啊。

    而且,听宋砚说吃醋,她总觉得奇妙又很有趣。

    “你以前也吃醋吗?吃醋的话会做什么?”

    弥月还非要追问:“吃谁的醋啊?”

    高中的时候,班上确实有几个男生追她,隔壁班也会有搭讪的,只是弥月从来都没有理过他们。

    只是几个同班同学会说说话,那是不可避免的。

    不等宋砚回答,弥月轻哼了两声,又顾自道:“应该很晚了吧,我好困啊。”

    白天跑了步,加上身体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自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眼皮子已经开始上下打架。

    弥月手还圈着宋砚的脖子,就这么睡着了。

    宋砚看她眼睛慢慢闭上,脸色不太好,看得他心上一阵阵抽的疼,想让她躺下去睡的舒服一点,可她手圈的紧,不愿意放开他。

    他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感受到依旧没有退下去的温度。

    她睡着了,宋砚却不敢睡,只能侧躺下让她抱着,手在轻轻拍她的背。

    被子把人捂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上出汗了。

    宋砚给她把身上的汗擦了擦,然后又拿体温计给她量,弥月睡的熟,除开非要抱着他不放,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宋砚左手被她枕着,已经麻的没了知觉,他也困的头疼,依旧没有睡着。

    拿出体温计看,37.5℃。

    温度好歹降下去一些了,虽然还没完全正常,宋砚也算松了口气。

    弥月有些梦魇,睡梦中突然不安稳,宋砚心跟着紧张,轻轻拍她的背,哄道:“弥月不怕,弥月不怕。”

    弥月哪怕睡熟了,也听得出宋砚的声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有他在,那瞬间的躁动也一点点的被抚平了.

    房间窗帘紧闭,有光从缝隙里偷溜进来。

    弥月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浑身酸软,骨头像是散架了,又像是通体舒畅,原先身上那些不舒服,都消失了不见。

    她有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记忆里自己一直在睡觉,开始还总是做梦,后来睡的安稳,一觉到天亮。

    “你醒了?”宋砚问:“还觉得热不热?”

    弥月愣了下,怔怔的点头,应道:“热。”

    宋砚一晚上几乎没睡,一直在给她擦汗量体温,直到半个小时前她体温终于正常了,他才稍微眯了一会儿。

    说是有半个小时,但感觉也没多久,好像一闭眼睛,才过去几分钟而已。

    宋砚摸了下她的额头,并没有感觉到温度升高,他顿了下,又转身去拿温度计。

    弥月皱眉,也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

    怎么了?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抬头看见宋砚拿着温度计过来,她更加疑惑,马上摇摇头,说:“是你身上热。”

    随后她嘀咕了一句:“烫死了。”

    宋砚动作顿住,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手指抖了抖,马上掀开被子,要下床去。

    他左手被弥月枕了一晚,手臂往上到肩膀处都麻的没了感觉,起来动了一下,酸麻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弥月坐起来,担心的问他。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皮肤接触到空气中的凉意,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内衣。

    弥月怔了几秒,眨了眨眼,又抬头看向宋砚,和他目光对上时,周围空气都有片刻的凝滞。

    她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宋砚正要解释,却见弥月唇角滑出一抹笑意,然后说:“宋砚你我拿件衣服过来,我要去洗澡。”

    身上黏糊的很不舒服,应该是出了很多汗,弥月虽然记不清了,也猜到昨天晚上她可能有点发烧。

    这几天身体都不太舒服,下午的时候偶尔也发低烧,但是她没有太在意,想着这几天注意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谁知道比赛之后,整个身体防线全面崩溃,一下子人就扛不住了。

    “好。”宋砚点头。

    刚抬腿走了没两步,后面突然传来“砰”的声响,弥月轻“啊”一声——

    宋砚当即转过身,看她人往下掉,伸手一把把她捞起。

    “怎么了?摔到哪里了?很疼吗?”宋砚目光飞快扫了一圈,看这周围并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

    弥月眉头皱着,又马上摇头,道:“有点疼,但没关系,一点点。”

    可能躺太久了,手脚发软,刚刚没注意滑了一下,自己摔下来都撑不住自己身体。

    “你手不要用力,伤口才好的。”弥月反而是担心他,赶紧嘱咐。

    “我疼没关系,宋砚不能疼。”她很认真的这么说,好像自己有多厉害一样,其实最怕疼了。

    宋砚扶她再床上坐好,还没直起身,已经被弥月伸手轻轻抱住。

    “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觉?因为照顾我,你都没有休息是不是?”

    她看他脸色不好,真的很心疼,轻声的说:“你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去洗澡,然后不打扰你了。”

    第43章 .  珍宝   整个世界都给他。

    弥月下巴搭在宋砚肩膀上, 手臂圈着他脖子,喃喃的在他耳边说话。

    她那么那么心疼他,又细节的观察到每一件事, 然后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

    盛弥月是天底下对宋砚最好的人。

    他没有家人关怀的这些年,成为孤儿的这些时候, 她给了他自己加倍的关心和爱意, 明明自己也那么瘦弱的一个,却愿意把自己有的整个世界都给他。

    她心疼又关切的看着他, 皱着眉头恳切嘱咐他的时候,宋砚只觉得心口处又酸又疼。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该说什么, 只是……

    他性格不好, 又不善言辞,以前总觉得弥月不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可她真的表达出了她那么浓厚的喜欢。

    宋砚手臂用力的抱住她。

    她皮肤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是好闻的清香, 特别是挨近的时候, 味道更加清晰可闻。

    也是宋砚很喜欢的味道。

    他抱了一会儿, 开口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弥月。”

    “嗯。”弥月应下, 不知道突然间他怎么了。

    “最多三年。”他顿了顿, 诚恳又真挚的告诉她, “最多三年, 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一定会。 ”

    他今年才大一,他说的三年,是给自己最长的一个期限,他想让她的弥月,不要总跟着他受委屈。

    她应该过最好的生活, 往后一生都是,要过的比任何人都好。

    盛弥月,是他的珍宝,也是他能看见的唯一的阳光。

    弥月话到嘴边,本来想说什么,却又停住。

    宋砚做这么多兼职,学业上也比任何人都努力,他的心思,弥月都看的明白。

    只是她也不想他那么累,不想他有太大的压力。

    可转眼她又想,如果不努力不拼命的话,那宋砚就不是宋砚了。

    于是她点了下头,应道:“好。”

    弥月握住他的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和他说:“那宋砚现在先休息吧,休息好最重要。”

    宋砚没说话,只是拿了一边的外套给她披在身上,然后扶着她下床,一直扶到浴室里。

    “你先洗,我去给你拿衣服。”

    “要是不舒服喊我,我就在外面。”

    他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又放开,不放心的嘱咐道:“小心一点。”

    昨晚刚发过烧,出了一身汗,现在虽然温度降下来了,但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宋砚免不了担心她。

    “知道了。”弥月拱了下鼻子,“你放心,要真的不舒服了,会马上喊你。”

    她很惜命的.

    弥月进去洗澡后,宋砚进了厨房,给她做早餐。

    她一个病人,吃的要清淡有营养,于是宋砚熬了点小米粥,蒸了几个她喜欢吃的红豆包,最后把昨天还剩下的一小包糯米圆子煮了。

    弥月一出来就闻到了香味。

    她之前不觉得饿,可闻到食物的味道了,才察觉到肚子空空如也。

    她看着桌子上的早餐,腾腾冒着热气,抬头一看,宋砚还在厨房里忙。

    让他去休息他也不听,现在又在厨房里忙起来了,弥月知道他性格倔,不愿意的话,说再多也没用。

    “你不用做了,这些够吃。”弥月朝他招手,说:“快过来。”

    宋砚刚刚往粥里又加了红枣和枸杞,放了一小勺白糖,尝了尝味道有点甜了,才从锅里盛出来。

    弥月喜欢吃甜的,白米粥没有味道,她也吃不了多少。

    可弥月现在哪里还有挑食的心思。

    一方面她确实饿了,另一方面她也想着,赶紧把早餐吃完,好让宋砚去休息。

    于是她顾不上烫,吃的比谁都大口。

    三下两下的,一碗粥吃的干干净净。

    她擦了擦嘴巴,笑着催促宋砚:“好了,我吃完了,你快去睡觉。”

    弥月一直催着宋砚让他去休息,宋砚也拗不过她,吃了点东西后,就进卧室了。

    他确实一晚上没有睡,又因为担心弥月,一颗心一直都是提着的。

    现在放松下来,脑袋刚挨枕头,困意袭上,几乎马上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宋砚睡的很好。

    他睡的很沉,似乎做了梦又似乎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自然醒来,看见窗外阳光亮的刺眼。

    熬夜之后的补觉,就算睡足了觉醒来,脑袋还是一阵酸胀。

    他下意识往旁边看,却没看到弥月。

    宋砚心慌的跳快了两下,隐约听见外面有说话声音。

    隔得远,听的不太清楚,可宋砚好像听到了是弥月在和谁说话。

    他马上起身来,下床,一把打开门往外走。

    弥月在大门过道上和人争执,宋砚出来时就听到弥月在说:“我说了那不关我的事,这几天都没有在这里住。”

    是隔壁房间的租客,硬说弥月这几天都往他们房间门口扔垃圾,弥月跟他解释了,也说不通。

    弥月和谁说话都是好声好气的,即使被误解了也没有很强硬的语气,只是她真的不想和他再吵,因为宋砚还在睡觉,等下把他吵醒了。

    她还想宋砚再多睡会儿。

    这男生看起来和弥月差不多大,矮矮胖胖的,说话却很难听,和他解释了也不听,坚持己见。

    好像挖了他家祖坟一样,别提有多刻薄。

    “现在的女孩子,长的漂漂亮亮的,私下里不知道多脏,你今天不承认,哪天别让我逮到你了。”又在骂骂咧咧。

    只是话音没落,宋砚已经拦到弥月身前,扫了人一眼后,冷冷出声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宋砚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往那一站,比那男生要高出一个头。

    加上他天性生冷,目光里带着寒意,刚刚听见他那样说弥月,眼神里简直有要杀人的意思。

    那人往后退了一小步,上下打量宋砚,被他眼神吓到,那瞬间显然怂了。

    他以为这房间里就一个女的呢,谁知道又冒出一个来。

    “有什么事,和我说。”宋砚把弥月护在身后,完全不让他看到一丝半点。

    于是那人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之前在弥月面前,他趾高气昂,现在看见还有人在,他声音音量都小了一半。

    他说:“反正我也没其它要求,那些垃圾你们给扔走,再道个歉就行了。”

    别说这几天宋砚和弥月都在学校,就算他们人在这里,也不可能往人家门口扔垃圾。

    “我们不像某些人一样没素质,绝对没有往别人家门口扔垃圾。”

    宋砚语气很笃定,是不容反驳的强势,“你信就信,不信也没用,没做的事,道歉绝不可能。”

    “还有,你TM以后再乱敲门试试。”宋砚说完,直接把门关上,“砰”一声,差点弹到外面人的脑门。

    弥月惊讶的眨了眨眼,回想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又在脑子里确认了一遍,真的没有听错。

    宋砚竟然说脏话了……

    虽然那一句也算不上脏话,可是对宋砚来说已经是了,毕竟她都从来没听过他说哪怕一句重话。

    刚刚他那样凶的语气又说那些话,真的是第一次。

    宋砚回头,正想问弥月有没有事,和她目光对上时,他愣了下,解释说:“在外面,弱就会被人欺负。”

    他不凶一点,那人就会觉得软柿子好捏,就会变本加厉。

    如果只有他在那没关系,可他怕弥月会有事。

    所以就算唬也要把人给唬住。

    顿了顿,宋砚想到什么,眉头皱起,问道:“刚刚为什么给他开门?”

    不给陌生人开门,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我——”弥月被他一问,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刚刚她在看书,听见有敲门声,敲得还很大声,她第一反应是怕打扰到宋砚休息,于是就赶紧去开门看看有什么事。

    当时真的没有多想。

    弥月轻抿了抿唇角,很歉疚的小声说:“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不是不能开,我在就可以。”宋砚只是担心她,毕竟这个地方也是鱼龙混杂,说不上外面会有什么人。

    弥月更乖巧的点头,道:“嗯,知道。”

    她一句都不解释,宋砚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这么乖又这么听话的样子,她眉眼笑意一收敛,就让人心都化了。

    弥月随后又笑了起来,去拉宋砚的手,说:“中午我给你煮饺子吃吧,然后晚上出去吃,吃完正好回学校。”

    前几天被安利了一款速冻饺子,虽然是速冻的,但是比现包的还更好吃,弥月喜欢,就想让宋砚也一起尝尝。

    宋砚当然没有意见,都听她的。

    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普通的一日三餐似乎都变得很幸福,哪怕只是吃饭这件简单的事,也因为有人的陪伴,而变得喜悦起来。

    第44章 .  长假   谁都比不上。

    吃完晚饭之后, 两人一路散步往寝室走,弯月高悬,已经快十点了。

    夜晚凉风吹的舒爽, 弥月又是刚病过,顺着微风, 原本酸胀的脑袋都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个时间校园里人不多, 偶尔有几个自习回来晚的。

    即使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待在一起,但现在要分开了, 弥月还是不舍得。

    她拉着宋砚的手指,捏的紧紧的, 是不愿意松开。

    “宋砚, 马上就要放五一长假了。”

    “五一……我得回家。”

    她新年第二天从家里跑出来, 之后没再回去过,本来就是和爸妈难得见面的日子,也被她浪费了。

    这次五一假, 爸妈都在家, 所以她得回去。

    她回去, 那就不能陪宋砚了。

    宋砚点头, “嗯”了一声, 没说其它的。

    “晚上冷, 不要再着凉了。”

    “要是不舒服马上告诉我。”

    “还有, 你肠胃也不好,不要吃一些乱七八糟的,生硬冷辣最好不要碰。”

    宋砚这样话不多的人,却陆陆续续说了好多,都是嘱咐她的话,好像她是个小孩子, 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一样。

    他说一句,弥月就答应一句,听话的不得了。

    等宋砚说完,她抬头看着他,才开口道:“我觉得你现在话越来越多了。”

    宋砚目光微变,大概以为她不喜欢他多说话,正凝滞了下,弥月又继续说。

    “不过我喜欢,只要是听宋砚说话我就喜欢。”

    “可是真的好舍不得你呀,宋砚同学,抱一抱吧。”弥月难过的看着他,朝他伸出手,嘴巴撅到天上去了。

    话音刚落,宋砚抱住了她,耳朵贴到他胸膛时,弥月听到了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擂得她耳膜震响。

    这是太有安全感的声音了。

    风从他们身边吹过,吹来却含了丝丝的甜,拂过耳畔发梢,发丝挠着脸颊,有点痒。

    那一刻弥月在想,他们是天生注定就要在一起的,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呢。

    能多抱一秒钟,都是特别特别幸福的事情。

    可再舍不得,到底还是要分开。

    “我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弥月松开他的手,转身要上楼,却刚抬脚,她又转回来,飞快亲了宋砚一下。

    “晚安。”

    轻轻的一声飘落在风里。

    这是晚安吻,是弥月对他的祝福。

    希望没有她在的这一晚,宋砚能睡的好啊。

    弥月接着蹭蹭的上楼。

    宿舍里几个人还没睡,都是才刚洗完澡,见到弥月进来,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她。

    昨天运动会之后,晚上她没有回来住,特地在群里发了消息,说让大家帮她兜着点。

    她们几个没问,可也都知道,昨天运动之后,弥月是跟她男朋友一起走了。

    跨年那一次,她们见过她男朋友,那时候他动作敏捷的行走在攀岩墙上,长得好看,又有男友力,简直让人羡艳不已。

    可运动场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人的手……

    好像是受过伤,不和正常人一样。

    学校里已经有流言在传了,说弥月的男朋友是个残疾。

    她长得那么漂亮,那么多人喜欢她,已经有男朋友就算了,怎么还交了那样一个男朋友。

    她们几个也很好奇,再想到之前弥月总说她男朋友有多好多好,就在担心,她会不会受到了欺骗。

    会这样想单纯是觉得……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有缺陷的人。

    是长得再好看,也没办法弥补的缺陷。

    张琼最心直口快,想说什么就问了。

    于是她说:“弥月,昨天运动会来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弥月点头。

    “不过他的手……”

    弥月正坐在收拾自己桌子,突然听到张琼这么问,她动作一顿,马上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几年前,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所以受伤了。”

    弥月很坦然,“我是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人,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他有多好,在我这里,谁都比不上他。”

    弥月声音轻轻的,却每一句都很诚恳真挚,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在你们这里听到说他一句不好。”

    那些异样的眼光,她不在乎,别人说也没关系,只是她不愿意听到身边的朋友也这么说。

    他很好,真的特别好。

    别人可以不知道,但也不要恶意揣测。

    寝室氛围瞬间有些低沉,谁都没说话。

    她们确实在弥月回来之前讨论过她的男朋友,也有过一些不太好的词汇,但仅仅只是觉得……不理解而已。

    甚至还想过要劝一劝弥月。

    现在看来……弥月自己的事,她自己看的很通透,她们确实不应该多说什么。

    一时几人有些歉疚。

    弥月从袋子里提了个小纸包出来,打开,里面是还热气腾腾的板栗饼。

    “刚刚在东门口买了板栗饼,才出炉的,都来尝尝。”

    弥月并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只是有些话该说得说。

    黎夏最先出声,探过来笑道:“听说他们家最近买一斤送半斤,我还正想去看看呢。”

    黎夏这一破冰,大家都过来拿了两块。

    这时弥月手机响了下,屏幕亮起,是微信有人发来了消息。

    于是弥月打开来看。

    是宋砚发来的消息。

    他说,五一和她一起回去。

    弥月看着这几个字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随后脸上是不可抑制的喜悦,握着手机就开始自己笑。

    然后她把一袋的饼全推给了对面的室友,“都给你们吃,多吃点。”

    她自己捧着手机爬上了床.

    四月底,初夏现炙阳。

    回家的高铁票难买,他们又是临时决定,好不容易才买到三十号晚上的一趟车。

    她和宋砚的座位还没有在一起,中间隔了好几个车厢,一路上网络断断续续,弥月想发出几条消息都难。

    到了柏市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弥月顺着人流出了站,四处看了看,拿出手机给宋砚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已经先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他说在出站口等她。

    家里爸妈因为工作原因,很少能顾得到她,她每次放假回家,不是自己打车,就是隔壁樊叔叔家会来接。

    没想到今天会过来接她。

    弥月连着应了几句好,才挂了电话,樊林迎面走来,从她手里提过了背包。

    “上次回来提那么大个行李箱,怎么这次什么都没带?”

    弥月没想到这么晚了,樊林还会来接她,她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樊林觉得好笑。

    “怎么?不认识我了?”

    弥月摇了摇头,心虚的解释道:“没有,才回来几天嘛,东西家里都有。”

    其实不是没带。

    她嫌麻烦,就只拿了一个行李箱,在宋砚哪里,东西也和他的放在一起。

    弥月还在四处看,接着又问:“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樊林在B市读书,回来路程要远的多,他怎么还赶在她前面回来了。

    “下午到的,刚好碰到盛叔出门接你,就和他一起来了。”

    樊林注意到弥月心不在焉,站在原地时不时的往旁边看,于是问道:“还有事?”

    “我——”弥月咽了下口水,“我和宋砚一起回来的。”

    听到“宋砚”这两个字,樊林笑意微顿。

    “他现在到哪了?”樊林问道。

    弥月也不好说,算着时间他也该出来了。

    樊林正想说他们先去车上等,抬头看见宋砚拖着行李箱走出来,樊林一眼就认出,箱子是弥月的。

    弥月也看到了,踮起脚来朝着宋砚招手。

    “宋砚。”她喊他的名字。

    宋砚看到弥月了,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樊林目光从行李箱转到人身上。

    他也快有一年没见过宋砚了,记忆里这个冷漠孤僻的少年,现在似乎变得很不一样。

    是有一种之前从来没在他身上看见过的从容自信,和他目光看过来时,期间霎时的凌厉。

    弥月刚要开口,宋砚走过来,出声道:“冷不冷?”

    柏市温度更低一些,特别是晚上,高铁站空旷,风又大,冷的人直哆嗦。

    弥月摇头:“不冷。”

    “我来吧。”樊林伸手,想从宋砚手里接过行李箱。

    宋砚手指握紧,冷冷看向樊林,说了句“不用”。

    樊林一直就是喜欢照顾人的性格,无论什么都做的周到,再加上和弥月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很多事情,他也是习惯成自然了。

    盛爸在车上等他们,看见宋砚也一起回来,他还有些惊讶。

    这孩子当初拿了市状元,那么好的成绩,却没往清北去,反而选择了Z大,说实话,他也觉得惋惜。

    可再惋惜那也是他自己都选择,谁都干涉不到。

    “回来了好啊,我让筠兰再多准备几个菜。”盛爸说着,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车上,弥月坐在副驾驶,樊林和宋砚在后排,气氛凝滞的可怕。

    “弥月同学,最近学的怎么样?上次回来不是说高数很难,考的也不好吗?”

    樊林出声打破僵局,还是照例关心弥月的学习。

    学的不好,将来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还好。”弥月觉得后背莫名凉嗖嗖的,“宋砚高数学的好,也会教我。”

    弥月的成绩已经算中上了,只是在后面那两位学神面前,她的这点成绩,实在算不了什么。

    这两位动不动就是满分的种子选手,无论学什么都是手到擒来。

    “那挺好。”樊林笑着点头,顿了顿,还是嘱咐说:“其它课程也不能掉以轻心。”

    “你怎么比我爸妈还操心握学习的事?”弥月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在和樊林说话,余光却偷偷瞄向宋砚。

    他神情冷漠,没有太大的反应。

    樊林笑了笑,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说:“习惯了。”

    第45章 .  打架   他心脏热的厉害。

    到家快十一点。

    弥月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 专门等着弥月回来吃,虽然已经这么晚了,饭菜都还腾腾冒着热气。

    门外灯亮着, 风吹过伴着寒意,盛爸走在最前面, 问樊林要不要一起来吃顿饭。

    樊林说已经吃过, 就先回家了。

    踏进大门时,弥月恍然间有种回到几年前的错觉。

    几年前她刚带宋砚回家时, 经过了遥远跌荡的路程,也是拖着行李, 在这样一个晚上, 抵达了家门口。

    那时候妈妈也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着他们。

    那日种种仿佛还在眼前, 却实际已经三年过去了。

    这个家已经冷清了很久,这次弥月和宋砚回来,多了点人气, 多了写说话的声音, 才显得不那么空旷冷清了。

    太晚了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让弥月惊讶的是, 宋砚却吃了两大碗。

    他之前住了那么久, 从来没有哪一次会吃这么多。

    不过男孩子多吃点好, 多吃才长得壮。

    晚饭后近凌晨, 该洗漱睡觉了。

    弥月有话想跟宋砚说,只是家里爸妈都在,她说什么都不方便,就连坐餐桌上的时候一人一边,隔得很远。

    这次着急忙慌的回来,两人关系却和之前不一样了, 在爸妈面前说话做事,都觉得别扭。

    弥月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

    第二天一早,弥月起床来做早餐,进到厨房时发现妈妈已经在忙了。

    “难得放假回来一趟,怎么起这么早?”

    自家女儿一向独立,她这几年工作忙,连高考都没怎么顾到她,现在有时间,也希望可以多照顾她。

    弥月感觉得到,宋砚昨晚心情不好,她又没机会和他见面说话,于是想着做点好吃的哄哄他。

    “我来烤披萨吃。”弥月笑着打开冰箱,“妈,你做你的,不用管我。”

    筠兰摇头,无奈的笑。

    别人家女孩子回家肯定躺着等吃,她倒好,起这么早来做早饭。

    “听说昨天晚上樊林还去接你了?”

    筠兰昨晚听了八卦,现在还好奇说:“樊林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是挺不错。”

    人品性格她都清楚,两家关系又好,筠兰昨晚还在想,这要是真成了,那她嫁女儿也就嫁个几十米。

    想想就真好。

    “嗯,不错。”弥月低头预热烤箱,心不在焉,随口答应。

    自家女儿也快二十了怎么还不开窍,筠兰着急,旁敲侧击的说:“他下午才到家,一听说你回来,屁股没坐热就去接你了。”

    弥月正在想,她这次换做烤肉披萨,该怎么做食物的味道才会更好,毕竟之前没尝试过,害怕翻车。

    筠兰又说:“反正你要是喜欢,我和你爸绝对没有意见。”

    话说到这,弥月听明白了。

    她低头,准备食材的动作慢了下来,说:“我跟他差个血缘关系,不然就是亲兄妹了。”

    他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樊林就像她的哥哥一样。

    他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稳重,和弥月聊的最多的也都是成绩,未来这些。

    至于其它的,弥月从来都没有想过.

    白天恬甜约她出去,弥月一整天不见宋砚人影,于是偷偷把吃的都藏到他房间去了。

    还给他留了纸条。

    【宋砚同学请好好吃饭/笑脸。】

    和恬甜在一起就是逛逛吃吃,两人也好久没有见面了,待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恬甜提起肖倬的事,说他最近和女朋友分手了。

    恬甜也没有特意去关心他的动向,只是她前段时间参加一个校外的活动,正好和肖倬碰到了,机缘巧合,他们还需要一起合作一段时间。

    恬甜喜欢肖倬,已经成为这么多年她隐秘的心事,到后来时间越久,就越难再说出口。

    看过肖倬那么多个女朋友,恬甜也能大致看出他的喜好。

    他喜欢长得漂亮,又可爱会撒娇的女孩子,她们有千百种模样,唯独不会是恬甜这样。

    傍晚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恬甜说,她有时候偷偷去看他前女友的微博,想过学着成为那样子,可又笨拙的发现,那不是她,她羞赧又难以学会。

    她也只能躲在暗地里偷偷的看着他们,偶尔看到她们提到他的只言片语,会觉得羡慕。

    羡慕她们至少和他在一起过,享受过他的好,有过那些亲昵。

    她的事情,弥月不好多说什么,之前就劝过她,喜欢的人一定要说出来,不然将来后悔也没办法了。

    可恬甜下过无数个决心,就是没能迈出那一步。

    弥月到家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

    爸妈已经回房间休息了,客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加没有任何声音。

    宋砚的房间就在一楼,门缝里似乎透出一点光来,仔细听,也没有动静。

    弥月轻轻的走过去,想着这个时间点还早,宋砚应该没有休息。

    于是她抬手敲门。

    敲了几下里面都没有反应。

    弥月推门进去,发现房间灯亮着,书桌上还摊开着书和笔记本,但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宋砚去哪了?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厕所和厨房那边也没亮灯,难道……他在二楼?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于是弥月抬腿正准备上楼梯,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是樊宇打来的,樊林的弟弟。

    刚接通电话,他那边就在着急的说,说他哥和宋砚在打架,让她快点过来。

    弥月人懵了,听樊宇话语急躁,说的语无伦次,反正就一个意思,她快去就是了。

    “就在小区西门亭子这里,你快来,快点!”

    弥月挂了电话往门外赶。

    小区其实还挺大,绕过几栋楼到西门,跑一趟也花了十几分钟。

    一下跑的太着急,弥月小口的喘着气,脸因为跑起来吹了风简直红透了。

    她四下看,都没看见有人。

    弥月一边继续往前找,正要再打电话给樊宇,一抬头,看到前面两个人坐在路边台阶上。

    这身影太熟悉,弥月一眼就认出来了。

    弥月往那边走,可靠近时,她脚步又不由的慢慢停下。

    宋砚脸上有淤青,嘴角红的最厉害,衣服上沾着泥是脏的,她甚至看到他裤子膝盖处都被磨破了。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樊林唇角都是带着笑意的,他还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和宋砚说话。

    当然,宋砚狼狈,樊林更狼狈。

    据弥月所知,樊林是有洁癖的,他全身上下从来都是干干净净,容不得沾上一点的泥渍。

    可现在他一只裤腿都是脏的,甚至能看到还在滴水。

    可能是一脚踩进水坑里面去了。

    弥月走近的时候,樊林抬头,看见了她。

    他和宋砚两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樊林低头看了眼自己脏的在滴水的裤腿,然后才抬头看向弥月。

    弥月就在几步远的地方,脸上担忧又心疼,整个眼里似乎只剩下了宋砚,眉头皱起来,心疼的快要哭了。

    樊林拍了拍宋砚肩膀。

    沉默片刻,他说:“剩下的,下次再说。”

    他朝弥月点点头,貌似轻描淡写的说:“先回去了。”

    然后他抬腿往前走。

    弥月一直看着宋砚,隔近了看才发现,他下颌处还有一道浅浅的擦痕,冒了小血珠子。

    因为今天白天还挺热,他穿的是短袖,左手原本的伤疤上,好像也有伤。

    “疼不疼啊?”弥月轻轻的问,声音柔的似水。

    没有问他为什么打架,只是在想,怎么都流血了,还不知道去医院,最起码,也要先处理一下伤口啊。

    她那么紧张的找过来,宋砚生生看得心脏抽疼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弥月伸手,拉了拉他的手指,语气里带点娇意,和他说。

    “我们先回家吧。”

    家里有药箱,可以做一下紧急处理。

    她的一双眼睛,滢滢看着人的时候,总是那么容易让人动容,那让他觉得,这个世上原来还有那么在乎和挂念他。

    有她在,所以有家。

    宋砚的手上也脏,他松开弥月的手,在自己衣服上使劲擦了两下,可不知道在哪染的黑色,擦也擦不掉。

    他不想把弥月的手弄脏。

    弥月看他直擦手,皱了下眉头,又去牵他的手,有些埋怨的说:“干嘛啊,又不嫌弃你。”

    “走了。”弥月拉他往回走。

    晚饭轻拂时,他心脏热的厉害,风吹不凉,却在剧烈的跳。

    他已经那么那么喜欢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还可以更喜欢.

    弥月坐在床边,仔细的给宋砚处理伤口。

    外面能看得见的伤口都不是很严重,就是细碎又多,偶尔冒出血珠子。

    处理的差不多了,弥月盯着他膝盖上破了的地方。

    “你——”弥月话卡了下,“把裤子脱了吧。”

    “脚上是不是还有伤。”

    脱裤子。

    这话说的太有歧义。

    宋砚听见愣住,喉头紧住,低头间对上弥月的眼神,他呼吸也一滞,瞬间人都僵了。

    弥月看着他,眼睛眨了眨,小声说:“都在家了,你去换了睡衣吧。”

    睡衣宽松,可以把裤腿卷起来,更方便一点。

    宋砚房间不是很大,是书房改造的,所以里面没有单独的洗手间,就放着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衣柜而已。

    以前弥月有提议过让他去楼上住,还有一间客房可以当他的房间,但宋砚不愿意,就连弥月要给他添置东西他都拒绝了。

    所以这个房间才显得格外简单简陋。

    “走,我们去楼上。”弥月环顾一圈后,拉着宋砚往楼上走。

    二楼右手边第一间房是她爸妈的,左手边再往里是她的房间。

    刚进去,门还没关上,外面突然传来妈妈的声音,试探的喊了一句:“弥月?”

    弥月吓了一跳,下意识拉着宋砚就往门后躲,直到听见脚步声传来,她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

    “晚上吃饭没有?”妈妈在问她。

    “吃过了。”弥月咬着下唇,捏着宋砚的手指力气不由越来越紧,眼角余光瞄着半开的门口,生怕什么时候门就被推开了。

    第46章 .  卧室   月月,你很珍贵。

    筠兰却没进来。

    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正准备往楼下走,刚到楼梯口时,她停下, 又问:“宋砚那孩子吃过晚饭没有?”

    晚上弥月不在家,吃饭的时候去喊宋砚, 他也不在, 于是他们两个就先把饭吃了。

    “他、他吃了。”一听到宋砚的名字,弥月人都激灵了下, 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我看那孩子这趟回来开朗不少,他确实也挺不容易的。”筠兰轻叹气, 声音似乎越近, 弥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多开朗开朗好啊。”

    筠兰念叨着, 拿了东西,转身往回走。

    “你也早点休息,别太晚睡了。”

    “明早我和你爸要出去一趟, 早饭就不在家吃了。”

    弥月:“好, 知道了。”

    关门声传来。

    外面变得安静。

    下一秒弥月反应过来, 伸手过去迅速把门关上, 一拧, 直接反锁。

    她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也终于缓了下来。

    停了下, 她小声问宋砚:“吃了饭没有?”

    她在外面吃了点小吃,肚子不饿,晚上本来不准备吃饭的,可刚刚妈妈既然那么问,说明晚饭的时候宋砚肯定不在。

    宋砚摇了摇头。

    没吃。

    早上吃了弥月的早餐,后面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东西。

    他现在确实觉得肚子饿了。

    前胸贴后背, 饥肠辘辘的饿。

    现在下来去厨房的话,肯定会惊动妈妈的,弥月想来想去,转身去自己柜子里翻找。

    她找到一盒速食的干拌面,两个卤蛋,然后拿热水壶去烧热水。

    弥月:“我以前晚上的时候肚子饿,又不想下去弄东西,所以在自己房间藏了吃的。”

    她确实嘴馋,动不动就喜欢弄点东西吃,以前也总能看到她大半夜在厨房蒸包子煮面条。

    原来不止。

    还在房间里藏了这么多。

    速食产品图的就是方便,五六分钟就弄好了。

    弥月递给宋砚,让他赶紧吃。

    一碗面也没多少,在少年面前,两三口就能吃完的程度。

    弥月在他对面坐着,说:“你好像从来没来过我的房间吧……”

    弥月的房间有很鲜明独特的个人风格,住了十多年,也添了很多小物件,整体就是小女孩家的暖意。

    “我的每一套床单和被子都是挑了很久买的,特别好看,我特别喜欢。”

    就是要躺在好看的床单,盖着好看的被子,这样心情才会常好。

    她前两天回家,刚换了一套新的。

    是可爱的奶油色。

    宋砚听着她说,沉默着也不开口。

    他脸上青紫在她房间亮堂的灯光下更加显眼,眼眸沉的有些阴郁,弥月坐在对面看着他,咬了咬嘴唇,小声问:“为什么要和樊林打架?”

    宋砚不是会和别人起冲突的性格,樊林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们两个不仅打架,看得出来,还是拳拳到肉,带着狠劲打的。

    “月月,你很珍贵。”宋砚出声,沉沉说了一句。

    弥月听他的话,却是一怔。

    所以,真的是因为她。

    弥月:“谁先动手的?”

    宋砚默默收拾桌上的垃圾,淡淡吐出一个字,“我。”

    其实说不上谁先动手。

    下午的时候樊林来找弥月,正巧宋砚在洗衣服,洗的是弥月的贴身衣物。

    樊林当时脸色不好,他说,那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他宋砚凭什么。

    别人要欺负她,他都没办法保护她。

    樊林嘴上说“妹妹”,两个人之间却心知肚明。

    于是打那一架在所难免。

    “那你打赢了吗?”弥月又问他。

    宋砚摇头。

    不是没赢。

    是两败俱伤。

    两个人后面坐下来,樊林陆陆续续和他说了很多弥月小时候的事。

    他说,弥月小时候读幼儿园就和他在一个班级,那时候她前座的小男孩调皮,扔东西划伤了她的手,弥月委屈,哭的稀里哗啦。

    那是樊林第一次和人打架,两个小孩子,也就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可他也警告他,以后不准再胡闹。

    之后她读小学,读初中,两个人都在同一个学校,直到上高中之后,因为文理选择方向不同,也去了不同的学校。

    然后樊林又问宋砚,他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樊林是个喜欢把将来一切都规划好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在哪,明白自己的路该怎么走,换句话说,他注定是一个会成功的人。

    弥月托着下巴,静静听宋砚说,提起幼儿园那段事,她还惊讶的睁了睁眼,然后把左手袖子往上拉。

    “是真的打的很重,都留疤了。”弥月左手手臂上确实还能看见一道浅浅的伤痕,这么多年过去还留痕迹,看来是划的很深。

    “你想听我小时候的事,我跟你说就可以了。”

    弥月又把自己衣袖拉下去,“我小时候都很乖很听话的,过去十几年都平平淡淡,其实也没什么太特别的。”

    顿了顿,弥月又说:“但是从十六岁开始就不特别了。”

    因为十六岁,她遇见了宋砚啊。

    “不过你都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小时候的事。”

    弥月好奇的问他:“宋砚,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宋砚眸光暗了暗,唇角微动,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在梨山长大,记忆里的幼时,是贫瘠和穷苦,是生活的艰难和困顿,那些没什么好说的,也……说不出口。

    弥月伸手过来,手指轻轻扫了扫他的额头。

    拱了下鼻子,宠溺的说。

    “我们宋砚小时候肯定很可爱。”

    很懂事很听话的那种男孩子,心地善良,会是周围邻居和学校女孩子都特别喜欢的那种人。

    弥月能想到那是什么样子,却又遗憾自己不能见到。

    宋砚眼神微定,抬眼看了下弥月,犹豫问:“现在、不好?”

    他现在的性格确实不好,才让他一直觉得,他配不上她的喜欢。

    他紧张又有点无措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爆\炸,弥月盯着他,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你说呢?”她反问他。

    宋砚动作停下了,又看了弥月一眼,迟钝中,站了起来。

    他把垃圾全都用袋子装了起来,想着直接扔进垃圾桶会招蚊子,于是打了几个结,放到了门口去。

    等下走的时候再带走。

    宋砚刚放下袋子,直起身,突然弥月从后面扑了过来,一个冲力,连带着他猝不及防往后退。

    可即使这样,也不忘一手抱住弥月。

    他后背“砰”一声砸在墙上。

    弥月在他耳边笑着说话:“我们宋砚,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很好,没有不好的时候。”

    弥月明明刚刚还在笑,现在一下就板着脸,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教训道:“以后不准打架了。”

    成年人了,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家暴了。

    “嗯,不会了。”宋砚点头答应。

    这样才对嘛。

    弥月拉着他往床边走,按着他坐下。

    “来试试,我的床可软了。”

    宋砚手指抵到她的被单,身下似乎陷在一团柔软的棉花里,下一秒就听弥月在他耳边悄悄的说。

    “没关系的,我爸妈明早出门,不会进来我房间的。”

    弥月喜欢抱着他睡,却又不肆吝啬的让他知道她的喜欢。

    我的宋砚,往后都要永远被爱意包围啊.

    第二天天还没亮,弥月爸妈就出门了。

    弥月迷糊间听见外面的声响了。

    她昨晚睡得晚,现在正是睡得香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声音,翻了个身,张嘴刚要出声,嘴巴就被一只手捂住。

    弥月吓了一跳,慌张中惊醒,对上宋砚近在咫尺的双眼。

    她反应过来,听见外面下楼的声音,睁着眼睛圆鼓鼓的,马上乖乖的点头。

    宋砚这才把手放开了。

    外面的声音渐渐减弱,直到安静下来,什么都再听不见。

    “几点了?”弥月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掀开眼皮看了下,觉得天应该还没亮。

    “五点。”

    还这么早。

    她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弥月闭上眼睛还想再睡,可困意在脑子里打转,却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灼灼的盯着她。

    弥月睁眼,看见宋砚果然在看着她,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含含糊糊的问他。

    “你都不困的吗?”

    “你是不是紧张?怕被我爸妈发现?”弥月追问,“要是他们真的发现了呢?你怎么办?”

    她一点都不怕,也不紧张,反倒是宋砚,真情实感的在担心。

    刚刚还捂住她嘴,像生怕她喊出来一样。

    弥月自小算是放养,她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家里不会管她,不会干涉。

    可如果是男朋友这件事,爸妈肯定要为她把关的。

    宋砚是他们知根知底的人,一起生活了两年,却也同样,一无所有,孤独无依。

    他现在没有本事,就没有底气。

    宋砚不善言辞,可他所有要说的话,都会表现在行动里。

    他将来有一天,会亲自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

    弥月动了动肩膀,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发丝垂的凌乱,她耷拉着脑袋,半困半醒的样子,是还想睡,但却睡不着了。

    好烦啊,睡不够,脑袋昏沉沉的。

    太难受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宋砚的起床时间。

    他翻身下床,把自己睡过的地方收拾平整,床单褶皱都抚了抚平,然后穿鞋,准备晨间的学习。

    雷打不动的自律性和好习惯,不会偷懒也不会觉得倦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都是这样。

    他刚走两步,弥月却突然抬头,咬着嘴唇,面有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盯了他背影两秒,她又低头,把目光收了回来。

    算了。

    下一秒,她唇边飞快的落下一吻,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凉意,惊的她心一颤。

    电流都瞬间到了指尖。

    “我要起来了,你再睡会儿。”宋砚说。

    “我不睡了,我也要起来。”

    弥月摇摇头,有点娇气的说:“你都不抱我起来吗?”

    她少有撒娇的时候,特别现在就像个闹着要抱的小孩子。

    于是宋砚伸手去抱她。

    他只有一只手能用力,抱她本来就难,弥月知道,双腿顺势环住了他的腰,轻轻松松的挂在了他身上。

    “早上房间冷,宋砚抱一抱就暖和了。”

    她甜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我等下跟你一起学习。”

    第47章 .  遗憾   偏爱也孤勇。

    余下几天的时间里, 弥月发现,宋砚和樊林走的很近。

    之前她看见两人在楼下说话,怕他们又打起来, 于是躲在楼上偷偷的听。

    她看见樊林给了宋砚一沓厚厚的资料。

    晚上弥月去他房间时,宋砚正在翻看资料, 手机亮着, 对话框那边她看见是樊林的头像。

    明明前两天两个人还在打架。

    弥月和宋砚买了七号的票回学校,爸妈没空, 是樊叔送他们去的高铁站。

    樊林是晚上的飞机票,樊叔送完他们, 正好送樊林去机场。

    两人脸上都还有淤青, 没完全散开, 板着脸都不说话的时候,活像两个黑道大少爷。

    上车后,弥月终于忍不住问宋砚。

    “刚刚樊林和你说什么了?”

    宋砚愣了下, 见弥月一脸好奇, 他没回答, 只是摇了摇头。

    弥月不由皱眉。

    刚刚上车的时候, 她去买了两瓶水, 回来分明看到樊林在和宋砚说话, 一看见她过来, 两人就停了下来。

    樊林之后笑着和她道别,说暑假再见,就又返回了车上。

    她往前凑了凑,皱眉紧盯着宋砚,直盯了好一会儿,看他还是神色如常。

    他不说, 弥月有些挫败。

    “你不告诉我,我去问樊林了。”弥月又说。

    “他只是跟我分享他的见解。”宋砚终于无奈的回答了一句。

    那天之后,樊林跟他说,他能看出来,弥月很喜欢很喜欢他。

    他和弥月从小一起长大,她喜欢什么,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在表面上,最偏爱也最孤勇,怀抱着一腔热血去爱的姑娘。

    她那么明媚阳光,一旦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那就是极致的喜欢,一定不会有半点保留。

    樊林从小就对她最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永远都想着她,樊林说,即使在不同的地方读书,他哪怕从那么远的地方要赶回来,也会想着在她到家的时候去接她。

    可以后不会了。

    他会继续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希望宋砚能好好的对她,当然,也希望宋砚不要懈怠,能把自己未来的路走好走顺。

    弥月:“他教训你?”

    宋砚摇头。

    樊林是学金融的,只是跟他说了一些投资理财的事,还告诉他,以后这方面有什么不懂,尽管来问他。

    樊林知道,宋砚是个聪明人,学东西也快,他们两个要是在一个班上,那真是谁拿第一还说不定呢。

    一个聪明的人,樊林是真的敬佩并且欣赏的。

    “他真这么说啊。”弥月感叹了一句,“樊林还是很好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要真当她面说喜欢什么的,弥月会觉得很尴尬,以后会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可他放下了并且没有戳破,还跟宋砚说这些,弥月心里就有种暗暗松口气的感觉。

    弥月说完这话,突然愣了下,感觉到身边空气都有些细微的冷意,她抿着唇角往后退了退,挽住宋砚的手,把头搭在了他肩膀上。

    “我困了,要先睡会儿。”

    “不要让我睡太久了,超过半小时一定要喊我。”

    弥月闭上眼睛,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睡太久了昏昏沉沉,容易脑袋疼。”

    宋砚把外套搭在她腿上,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在学校的日子普通又平淡,一眨眼到了六月份,期末考试周,一个学期又要结束了。

    弥月有了很多要忙的事,宋砚也一样。

    再过一个月是宋砚的生日。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宋砚过的第一个生日,弥月想着这件事,就一直在想要送给宋砚生日礼物。

    她想送个特别的礼物,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才好。

    上次宋砚送了她那么贵重的新年礼物。

    可太贵重的话,不妥当,宋砚也不一定会要,她还是觉得要花点心思,送有心意又能让他喜欢的。

    要过一个有意义,记忆深刻的生日。

    周日的下午,弥月刚结束最后一门考试,终于有时间,于是偷偷的去宋砚学校找他。

    昨天他说了下午还有一节课,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学院。

    他们学院弥月去过一次,轻松就找到了过去。

    在大门口等了十几分钟,下课铃响,里面陆续有同学走了出来。

    弥月站在一边,时不时的探头往里面看。

    她突然听见有人提起“宋砚”的名字。

    她整个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是几个女生在谈话,似乎在说什么交换生的事。

    “能出国深造是多好的机会,宋砚干嘛说他不去,也不再多想一想。”

    “是啊,这也太可惜了。”

    短短的几句话,走远后就没了后续,弥月怔住,脑子里回响起刚刚听到的,神思一下子飞远了。

    直到听见前面有人说了一句:“宋砚,你女朋友来了。”

    弥月回过神,宋砚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后面几个是他的室友,远远的招手跟她打了招呼,笑着也没过来。

    宋砚带她身边,很顺手就拿起她的包背上,然后牵住她的手。

    六月底的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弥月在外面等,额头都热出汗了,宋砚从包里拿出纸巾,仔细的给她擦汗。

    烈日当空,弥月站在火热的太阳下,抬头看着宋砚。

    许久后,她问他:“你们学院是不是有交换生名额,你拒绝了是不是?”

    她有什么想问的当场就要问明白,刚刚明明听到了他们在说宋砚,除非他们学院有两个叫宋砚的。

    宋砚动作顿住。

    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各自的学校忙各自的事,宋砚虽然会把那些细碎的小事都在微信里告诉她,可关于专业学习这些,一句都没提过。

    怕她会觉得无聊,所以也就不会说。

    而她现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弥月一点都不带笑,神情严肃的问他,宋砚眼神避了避,还是承认了。

    “是,我不去。”

    “为什么?”弥月想不明白。

    宋砚他这么优秀的人,他是可以去往更好更高的地方。

    上次高考志愿的事,弥月已经觉得很遗憾,她一直在想,这样子的遗憾,有过一次,千万不要有第二次。

    联想到上次的事——

    “你不要说因为钱的事或其它什么,宋砚,你的未来更重要,在它面前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往后靠。

    “我会送你去的。”

    就像她明明自己也没有多大的能力,却迫切的,不顾一切的想要宋砚越来越好,只要他好,那她无论怎么的付出都没关系。

    所有有关他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宋砚看着她,明明是能够解释的事情,他却一言不发。

    弥月知道他不喜欢解释,不喜欢多说,可她说了这么多他一句话也没有,弥月也一直等着他回答。

    但是没有,什么话都没有。

    “宋砚,这不是赌气的事情,也不是随便能有的机会,你要想清楚。”

    弥月下唇紧抿住,看着宋砚,小声又温柔的和他说话,注意到旁边开始有人在看他们,她又拉了拉宋砚的手。

    换个地方再说。

    弥月到校外奶茶店,买了杯奶茶坐下了。

    这个时间点本来就没什么人,再加上期末周大多的同学都在复习,奶茶店里就坐着一个女孩子。

    弥月喝了一大口奶茶,入口香甜她却觉得索然无味。

    “具体是去哪里?要多久?”

    弥月闷闷的问他。

    “德国。”宋砚说:“一年。”

    弥月:“是啊,才一年时间。”

    一年很短的,十二个月,三百五六天,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

    用短短的一年,换更多的见识,换更好的机会,这样的一条路,为什么不走呢。

    “现在已经定了吗?你明确跟学校说过了你不去?”弥月在想,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这件事情,宋砚并没有深入了解过,他知道弥月很看重,可他有另外的路要走,他觉得,那样太慢了。

    要跟时间对抗,和命运赛跑,他要把每一根弦都绷到极致。

    要再快一点。

    宋砚摇头:“不知道。”

    “宋砚!”弥月一手捏住奶茶杯子,怒气冲冲的喊了下他的名字后,“你敷衍我。”

    宋砚却还是否认:“没有。”

    正巧这时候手机响了。

    室友于清清发来的消息,说辅导员找她有事,让她去她办公室一趟。

    弥月看了眼消息。

    “我有点事,先回学校了。”

    弥月说着,把喝了一半的奶茶往他面前一推,拿了手机起身就要离开。

    半杯奶茶被塞到手里,宋砚怔了下,回头,看着弥月气冲冲的往外走。

    他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

    他以前从不喜欢这些甜食,很少很少吃。

    宋砚一路看着她的背影。

    他垂眼,模样孤寂冷漠。

    第48章 .  大雨   你不要我了?

    七月初九这天下了大雨。

    宋砚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 从教学楼出来,他沉默的站了几分钟,然后拿起手机看。

    手机里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提示。

    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一个星期前。

    宋砚看了眼外面瓢盆大雨, 他打开伞往外走。

    这两个月来一直都是艳阳高照,很少下雨, 更加少有下这样大雨的时候, 好像天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即使打着伞走在路上, 豆大的雨滴还是疯了一样往人身上扑打。

    宋砚面色冷漠,似乎感知不到这场雨的猛烈, 只顾着往前走, 才走了没多远, 他半边身体就都湿透了。

    雨水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滑,落到手肘处,连衬衫下摆都在淌水。

    他指节冷白, 指尖带着青色。

    走到拐角, 宋砚停下, 四处看了看。

    他眉头皱起,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一时觉得陌生, 认不出这是哪里, 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前面有个小男孩背着书包跑过来,他打着一把黑伞,和他身量很不相符,在他手上摇摇晃晃。

    因为跑的快,手上力气又小,伞一下没拿稳, 掉在地上,又被风吹走。

    他想去把伞拿回来,可有车开过去,喇叭按响,吓得小男孩不敢再动,停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看着自己的伞被风越吹越远,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嚎啕大哭起来。

    雨下的太大,没几秒就把他浑身都淋湿透了,眼里也被雨淋的模糊一片,眼前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头顶突然有一把伞给他挡住了雨。

    宋砚低头看了眼这个才七八岁的男孩子,问:“哭什么?”

    男孩子才到宋砚的腰处,抬头看他要把头仰起好高,模糊里好像看到了一个很好看的哥哥,他抽泣着抖了抖,说:“妈妈要和爸爸离婚,他们不要我了,我以后就没有家了。”

    小孩不开心的事能有什么呢。

    没有家了,那是天大的难过。

    他在房间里写作业,听见外面爸爸妈妈在吵架,妈妈生气说要离婚,然后吵的越来越凶,还都说不要养他。

    他们吵起来就不管他了,他鼓起勇气跟他们说,让他们不要再吵,他们也不听,于是他从家里跑了出来。

    本来都没有哭的,刚刚伞被吹走,他越想越觉得委屈,所有事情堆积到一起,忍不住就大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真的都不要他了该怎么办啊,他一点都不想要他们离婚,他不想变成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的孩子。

    “不会不要你的。”宋砚的伞也不是很大,雨又下的猛,本来罩他一个人都不够,他还把伞往小男孩这边倾斜,自己后背几乎湿透了。

    “他们是在说气话。”宋砚的声线在雨中格外清晰,“父母生气吵架的时候,都喜欢拿小孩子当筹码。”

    小男孩听见他的话,小嘴撅了起来,原本还哭的抽抽搭搭的,眼泪也停下了,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这话听起来像是有道理,可他又不明白,有什么道理。

    “真的吗?”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反问。

    真的不是不要他了吗?

    “真的。”宋砚语气淡然,却笃定自若。

    “你跑出来,他们知道吗?”随后宋砚问他。

    小男孩摇了摇头,抹了把眼泪,小声说:“我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吵,看都没有看我。”

    都以为他在房间里睡着了,连他偷偷从一边跑了都没有看到,他出来的时候发现下雨了,还从门口拿了伞。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是想跑出来,要是还一直下雨的话,那他就去外公外婆家。

    他认识路的,一直走一直走,再拐两个弯,然后就到了。

    宋砚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孩子,柔声轻轻的说:“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听到要回家,他小脸又皱巴到了一起。

    分明就是不要他了,都不出来找他,他为什么还要自己回去。

    “没有家了,是没人要的孩子。”他委屈的继续摇头。

    宋砚暗叹口气,又继续哄:“有人要的。”

    正说完,前面一男一女打着伞跑过来,远远的看到这边,瞬间一喜,大步跑过来,蹲下就把小孩子抱住。

    “璇璇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吓死妈妈了知不知道。”

    “怎么了?没事吧?”

    男孩子看见妈妈,更委屈了,可又在想,这个哥哥说的好像是真的,爸爸妈妈没有不要他。

    他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

    外面雨太大了,他们赶紧要把孩子带回家,不然淋了雨着了凉,小孩子容易发烧感冒。

    爸爸把男孩子抱了起来,往回走时,他朝宋砚摆了摆手,“哥哥你也回家吧。”

    大雨中,宋砚视线冷静的看着前面,车辆来来往往,雨滴声,流水声,喇叭声……

    他唇角似乎弯了下,然后轻轻的应道:“好。”.

    弥月回出租屋收拾东西。

    她们放假放的早,六月底就开始了,只是学院这边临时有点事,她又单独忙了一阵。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她连中饭都还没吃,看外面狂风骤雨,弥月犹豫了会儿,想着还在再等等吧。

    暂时不要出去了。

    弥月又困又饿,坐在沙发上等着雨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莫名不安稳,脑袋里乱成浆糊,闪过各种离奇的画面,心也在突突的跳。

    正睡的迷糊间,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弥月努力的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影子朝自己走过来。

    门边放了一把伞,水嗒嗒落了一地,她实在困,于是随手拿了个毯子来盖着,整个人都蜷缩了进去。

    耳边传来窸窣声,很轻很轻却时不时的传过来,弥月翻了个身,突然她颈窝处埋下一片呼吸的温热。

    有双手把她抱住,脑袋有点重的埋在她肩颈处,像小孩子依赖港湾一样躺在了她身边。

    挨着她的皮肤是冰冷的,发丝似乎还在滴水,浑身带着一股莫名的凉气,直冷到了人心里去。

    弥月被这凉气弄得清醒不少,睁开眼,就看到宋砚正躺在她身边。

    沙发本来就很小,躺一个人都很勉强了,好歹弥月身量小,才好躺下,但也只空出一点点的位置。

    宋砚就只躺在那么一小点的地方,抱着她,也不说话。

    弥月上次因为出国的事和他生气了,故意好几天没有理他,看他还能和她说出点什么来。

    可他真的就能耐住性子,弥月不问不理,他也还是什么都不说,只字不提究竟什么原因,或者说,也不肯改变主意。

    宋砚犟起来就是暗暗的犟,他不生气也不表露自己的情绪,就像石头打在棉花上,再大的响声都软软落地。

    无可奈何。

    弥月这下正睡着被吵醒,看他突然回来,想到自己还在和他生气,于是伸手推了推人,语气冷冷的开口:“你干什么了?头发都是湿的……”

    外面听声音雨好像已经下的小了,但滴滴答答的还一直在落,这个程度的雨,应该不至于把头发都淋湿了吧。

    现在虽然已经是七月份,可雨一下气温跟着骤降,穿着短袖,手臂上都凉的起鸡皮疙瘩了。

    宋砚没有说话。

    他鼻息温热,扑在她锁骨上也是一片湿湿热热的,哪怕弥月推他,他也紧紧的抱着,不肯撒手。

    他走过来的地方都淌了一小滩的水,弥月看了一眼,更觉得奇怪。

    “你是出去故意踩水了吗?”

    人家小孩子才喜欢踩水坑玩。

    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也不是小孩子了。

    弥月都问了他好几句了,他一句都不回答,推他也不动,要不是还会呼吸,以为人死了呢。

    “宋砚,你故意要惹我生气是吧?”

    弥月话音未落,仅有的一只手又把她抱的更紧,少年脑袋动了动,头发扫的有点痒,鼻尖挨在她的锁骨上,声音沉闷又委屈的传了出来。

    “你不要我了?”

    第49章 .  永远   我想要一个孩子。

    他说话时的颤音传来, 弥月心都停跳了一下。

    然后她再抬头去看时,发现旁边椅子上放着一件完全湿透了的衣服,搭在椅子上嗒嗒的往下滴水。

    还有挂在一旁, 显然已经用来擦过的毛巾。

    他显然是刚刚回来的时候换过了衣服,还用毛巾擦了头发。

    现在都换过衣服了, 身上还是湿的, 那之前该是什么样子……

    弥月手往下摸,触到他的指尖, 快冷成冰了。

    弥月紧张的一下就握住了他的手,察觉到湿意, 她轻声的问:“外面下雨你没带伞?”

    他难道是一路淋回来的?之前雨下得那么大。

    这次宋砚回答了。

    他说:“带了。”

    “带伞怎么淋成这样?”弥月往后退了退, 撑着坐起来, 他却还是把头埋在她肩窝处,弥月摸了摸他的头,察觉到他浑身都是冰冷的。

    “你先起来。”弥月放柔了声音。

    宋砚慢慢抬头, 弥月近在咫尺看着他的眼睛, 眼尾发红, 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淋了, 眼睛里一片是湿湿的, 额角都还有水珠。

    看来是真的淋回来的。

    之前时候雨下得那么大, 在外面指不定被淋的有多惨。

    弥月先前还在和他生气, 这一下看他这样,心就软了,冷不起来,也说不出重话,双手捧住他的脸,轻声的道:“那为什么要故意淋雨?生气了?”

    顿了顿, 她和他解释:“我这段时间在忙学院的事,真的很忙,今天才忙完。”

    虽然因为出国的事她是在生气,可也因为忙了起来,没空去多想,就觉得,让自己静下来去好好想想这件事也好。

    既然宋砚不愿意去,并且那么坚定的拒绝,她也不能一味的逼迫,要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他为什么不愿意去。

    为什么不愿意去,也不愿意说。

    明显也能看出来,他情绪不好。

    宋砚比她经历的苦难过,弥月就下意识的就多想为他着想一些,他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他会更敏感,也会想的不同。

    所以是为什么呢。

    现在又问这样的话。

    宋砚看着她,沉默了有几十秒,然后他才开口,说:“刚刚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孩子。”

    “因为爸妈吵架,他从家里偷跑出来,给他打伞的时候,被淋湿了。”

    本来雨大,难免弄湿一点,可后来又把伞打到别人那里,才会全身都湿透了。

    也没有完全不打伞,那样的话,他现在就更狼狈了。

    弥月眉头皱了下,问:“他为什么要偷跑出来?”

    宋砚声音低低的,回答道:“因为……他爸爸妈妈说不要他了。”

    就像是一只柔顺的小猫,经历了颠沛流离,生离死别,再柔顺的性格也会变得阴晴不定。

    弥月看着他的眼睛,明亮,澄澈,带着不安与迷茫,于是她在那瞬间突然明白了。

    “弥月不会不要你的。”弥月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又靠近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真挚的告诉他。

    “你出国一年,或者两年,这没关系,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一定不会。”

    即使宋砚比以前好了很多,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敏感,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抹去,他总会觉得,他不值得别人对他好,或者说,一辈子的好。

    他藏了那么多年,小心翼翼去爱的人,他很害怕失去,害怕到一想起这件事,他就控制不住的心疼。

    一阵一阵酸涩的疼。

    哪一天弥月嫌弃他了,要离开了,他也不会阻拦。

    可在现在有的时间里,他希望能在她身边,能多一秒是一秒,多一分是一分。

    为什么……要分别呢……

    “你不要因为那个原因是我,就放弃自己的前途。”

    弥月说:“一共才一年,一辈子里短暂的一年,寒假有一个月,暑假有两个月,我都可以去陪你,还有五一,十一这些假期,平时有空的话,我们就视频,视频里也能看到我的呀。”

    弥月无法去衡量他藏在心底那么深沉的爱,因为他说出来的,从不及他心底的万一,可这一刻弥月清清楚楚的明白了。

    他现在是一只炸毛的,害怕被抛弃的小猫,弥月得抚顺他的毛,得告诉他,她也很坚定。

    哪怕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让他真正的相信这一点——

    弥月也愿意花这个时间。

    弥月看他眼睛越来越红,心里也跟着难受。

    她凑到他耳边,很近很近,身边的气息停了几秒,然后她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的告诉他:“我会永远爱你的啊。”

    她说爱的时候声音那么好听,宋砚疯狂的想抓住这一秒,想听她永远说爱他。

    他知道自己这样太过于迷恋和依赖,可他无法控制自己。

    他才会为了不要分别,一次一次做出那些弥月不理解的选择。

    有她在,他才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她是他的整个世界。

    宋砚是水做的嘛,怎么那么爱哭。

    弥月看着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眼。

    “快点去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头发都湿透了,只是用毛巾擦了擦,淋成这样,真的很容易生病。

    宋砚听她的话,点了点头,起身往浴室走.

    宋砚洗的很快。

    他拿吹风机稍微把头发吹干了点,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弥月。

    宋砚心紧了一下,又往回卧室里去看。

    见弥月正在阳台上晒衣服。

    刚刚宋砚换下来的衣服她都已经洗好了,现在外面雨停了,亮了不少,看起来是要出太阳了。

    雨过天晴的时候,空气里的味道最清新了。

    弥月刚晒完最后一件衣服,把洗衣桶收到一边,才转身,肩膀上就又有一个脑袋搭了过来。

    宋砚右手抱住她的腰,看了眼她刚刚晒好的衣服,道:“都不用你洗,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一只手可以洗衣服,而且实在不方便的话,就用洗衣机。

    不是让弥月来给他洗衣服的。

    “没关系,这很快的。”弥月是想着才两件衣服,直接手搓一下就好了,反正也薄,不是什么麻烦事,更加用不上洗衣机。

    停了一会儿,宋砚闷闷的问她:“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我说了忙学院的事啊。”弥月无奈的说:“大家都放暑假回家了,班导交下来的任务,只有我一个人干,所以就忙一点。”

    虽然是这样。

    可是——

    “你都没有理我。”就算很忙,可连着几天一句话都没有。

    弥月没想过宋砚有一天也会有这样装糊涂无理取闹的时候。

    “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跟你生气吗?”

    她生气了,怎么还会和他主动发消息。

    再说了,她不给他发,他就不知道发消息来问问。

    宋砚竟然还“嗯”了一声,说:“知道。”

    那他还明知故问。

    宋砚又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生气,所以不理他,也不发消息,他很委屈,很想她,可又怕自己再说什么,惹她更不高兴。

    “宋砚。”弥月小声喊了他的名字,顿了顿,问:“今天是不是初九了?”

    没等他回答,弥月又自顾的说:“后天是你生日了。”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问道。

    弥月想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才好。

    那她不如直接问宋砚。

    他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喜好,也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生日礼物。

    宋砚几乎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他以前在梨山的时候,过生日的话,奶奶会给他煮一碗长寿面,那是小地方,没有蛋糕店,吃上一碗面,就是过生日最大的仪式感。

    他从来都很懂事很听话,不会去向大人要任何的礼物。

    生日而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日子。

    和往常一样过就可以了。

    见宋砚不回答,弥月又催道:“你说啊,想要什么?”

    弥月抬头看他,等着他的回答。

    十几秒后,宋砚也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声音带了点阴沉,低低的说:“我想弥月,以后只对我笑。”

    别不要他,别离开他。

    只对他好,也不要对别人好。

    这是他第一次,告诉她内心最脆弱真实的想法。

    他没有其它想要的。

    想要的只有他的弥月。

    这算什么生日愿望?

    弥月皱眉,冲他摇头说:“不行,你再说一个。”

    弥月想,起码让她真的送他点什么吧,这么多年……宋砚好像都没有好好的收到过别人的礼物。

    收礼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她希望宋砚也可以感受到这种开心。

    可接着,她听见他说——

    “我想要一个孩子。”

    弥月倏地一下愣住,僵硬的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脸颊也瞬间变红了,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发出一个短的音节。

    “啊?”

    一下子思维跳跃的太快,他又是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那瞬间她脑袋就蹦出无数个念头来。

    宋砚红着眼睛看她,说:“月月,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

    真正血缘相亲的人。

    没有其它的原因,没有太复杂的想法,他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很失落的告诉她,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沉默了很久,弥月眼睛也渐渐红了起来,她抿了抿唇角,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人,听他声音那么委屈,她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好啊。”

    第50章 .  生日   男人掌控的力量。

    出国交换这件事, 之前只是学院的预提案,具体人选,还需要通过考试来选拔。

    会在八月份之前确定好名单。

    宋砚在这个名单之内, 但他一直拒绝提交申请书,直到截止的最后时间, 弥月守着他把申请书写好, 然后交了上去。

    弥月总算松了一口气。

    十一号这天,弥月偷偷买了很多好吃的, 又从蛋糕店订了个大蛋糕。

    宋砚回来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弥月自己脸上到身上都弄得很脏, 被空气里飞扬起的面粉呛的不行, 回头看见宋砚回来了, 赶紧关上门让他不要进来。

    她向楼下面馆的老板学了怎么揉面拉面,想亲手做一碗长寿面给宋砚吃。

    生日本来就是一件简单又幸福的事,弥月自己能做到什么, 就努力给他什么。

    弥月家里边做什么都不兴揉面, 包饺子也都是买的现成的饺子皮, 她今天第一次做, 花了不少工夫, 才勉强做出一碗还算可以的长寿面。

    她端面出来, 喊宋砚快过来吃面了。

    旁边桌上还摆着蛋糕。

    弥月把面碗推到他面前, 笑着和他说:“现在宋砚也有家人,每年都会给你做长寿面。”

    “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自己做了东西,就喜欢看别人吃的开心。

    弥月自己脏兮兮的,笑盈盈的盯着他。

    直到宋砚把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还有蛋糕呢。”弥月插上1和9这两个蜡烛在蛋糕上,拉上窗帘关了灯,点亮蜡烛, 坐在他对面,认认真真的给他唱生日歌。

    是简单却暖到心窝里去的仪式感。

    弥月对他有真真切切的祝福,那种情真意切的感情,很容易让人被渲染到心里也温暖起来。

    许完愿,吹灭蜡烛。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弥月却还是买了很大的蛋糕,是因为她一眼相中了这个,觉得宋砚肯定会喜欢。

    弥月苦恼的问:“你都吃了一碗面了,还吃得下蛋糕吗?”

    她好奇怪啊,她就喜欢看宋砚吃东西,他越吃得多她看得越开心。

    看到宋砚点头,自己切了一大块走,弥月不由笑了出来。

    宋砚听见她笑,愣了下,抬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有。”弥月憋着笑摇头。

    “就是觉得……我们宋砚这个样子,真的好可爱啊。”

    明明那么大一碗面就已经吃的很饱了,他还硬要再吃一大块蛋糕,说自己能吃得下。

    也太可爱了。

    像个要食吃的小孩子。

    宋砚喉头动了动,神色略不太自然。

    他第一次被人夸可爱,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又让人觉得不好意思,宋砚避了避她的目光,低头继续吃蛋糕。

    弥月见状,又继续夸他。

    “宋砚是所有男孩子里面最好看最可爱的。”弥月说完,还笃定的点头,“真的。”

    说的没有一句假话,他就是对她来说,很好很好的人,哪里都很好。

    弥月自己也切了一大块吃,她吃了几口后,又挑着里面的芒果吃。

    宋砚看了一眼。

    下一秒,弥月盘子里被递过来好几块芒果。

    她抬头,看见宋砚在挑自己盘子里的出来给她。

    蛋糕里芒果本来就不多,又切的小块,宋砚一块块的挑,一点点往她这里送。

    “好了,自己快吃。”弥月用叉子点了下他的盘子,示意他不要再挑了.

    晚上十点,宋砚还在忙课业。

    他是个不会拿任何假期或者特殊日子来让自己放松下来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对他来说都一样。

    学习和努力,是一件永不停歇的事。

    突然间,房间里灯一下子关了。

    宋砚动作一顿,下意识往外面看,只见门外也漆黑一片,于是在想是不是停电了。

    “弥月。”宋砚放下笔,站起身来,“停电了你小心一点,不要碰到摔到了。”

    弥月刚刚还在和他一起看书,几分钟前突然出去,应该是去上厕所。

    宋砚喊了一声,没听到她答应,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放大音量又喊了一声:“弥月。”

    宋砚的视线不太习惯这样的黑暗,却因为没听见弥月的回应瞬间着急了,马上站起来,拔腿凭着感觉往外走。

    才走两步,迎面一只手慢慢摸了过来。

    “我在这里。”弥月步子轻,几乎没有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

    宋砚心提着,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握紧了后,才说:“你不要动,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

    因为他看见窗户里透出隔壁房间的光来,意识到只是他们房间没电了而已。

    “不要去。”弥月往前走了两步,到他身前很近,“是我拉了电闸。”

    她这一说,宋砚脚步停住,借着窗外余光,低头看向面前的人。

    他能察觉到弥月也正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是灼灼明亮的视线。

    她有话要说。

    于是宋砚等着她开口。

    大概过去二三十秒,黑夜死一般的寂静。

    弥月说:“我答应了你,还有生日礼物的。”

    弥月声音很小,却已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之所以拉电闸,是怕在开着灯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敢。

    弥月拉了拉宋砚的手,他顺势俯下身来,弥月也踮起脚尖,贴在他耳朵上小声的和他说话。

    “我……拉电闸了,就开不了灯。”

    她洗完澡后换了睡衣,现在七月份正是闷热的时候,弥月穿着棉质睡裙,裙摆只遮到大腿上一点点,小吊带细细的一条挂在肩膀上面。

    皮肤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随着风一点点飘过来,萦绕在鼻尖。

    她声音紧张的在颤抖,停了好几秒后,她亲了亲他耳垂,更加小声的问他。

    “你……会不会?”

    这一句,炸的人脑袋轰隆一声。

    黑暗中时间一点点逝去的悄无声息,似乎很久都没有等到宋砚的回答。

    弥月垫着脚尖都累了。

    她刚一动,下一秒突然被抱住,身体紧紧的和他贴在一起,宋砚气息低沉,心跳的飞快,快到弥月都能感受到的程度。

    “会。”

    他的吻落下的时候,弥月听见一句低低的回答.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

    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眼看快九点了,弥月还没睡醒。

    她只穿着一件小吊带,大半雪白的皮肤都露在空气里,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小毯子。

    大概是睡着觉得热,弥月鼻子皱起,不悦的把毯子撇开了。

    一双手提过毯子,又给她盖上。

    再撇,再盖。

    好几次下来,就跟不知道烦一样。

    终于,弥月醒了。

    她只觉得身上很热,热到后背都已经浸出了薄汗,睁眼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和一只正压着被子角的手。

    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在沙漠里,烈日当空,她却穿着厚厚的棉袄,怎么脱也脱不掉。

    原来是有原因的。

    “宋砚,你过不过分。”弥月皱眉瞪着他。

    弥月突如其来的怒气,不知缘由。

    宋砚抬眼看着她。

    “热死了你知不知道?”弥月把被子一把掀开,正好压在上面的是他的左手,没什么力气,弥月一动,他的手也跟着被别了出去。

    砸到床沿,“砰”的一声。

    弥月听见声音,意识清醒了大半。

    她看了一眼,紧接着反应过来,见宋砚疼的皱了下眉却又忍住,她爬起来,小小吸了口气,很歉疚的看着他。

    弥月巴巴的去握住他的手,摇摇头,撒娇气的和他道歉,说:“疼不疼啊?”

    “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弥月又小声的强调。

    他身体上的缺陷,她已经见过了无数遍,曾经那是他最自卑最无法释怀的事,现在却已经能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让她去看。

    很丑陋很令人自卑,可他却也乐于看到她心疼他的模样。

    那是盛弥月最不加掩饰的喜欢,是无意识透露出来的重视。

    能让人有被珍藏的感觉。

    弥月眨了眨眼睛,往前挪了挪,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俯身,轻轻在他手臂上落下一吻。

    好了,她认真的道歉了。

    就在弥月等着宋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起身,直接压着她亲。

    这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无法反抗的强势,弥月不自觉想起昨天晚上也是同样的强势,是她身为女孩子,无法体会到的……掌控的力量。

    宋砚松开她时,眼睛还是盯着她不放,弥月脸颊红透了,结结巴巴的开口:“我错、错了。”

    她在承认错误,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早上风凉,起码要盖着肚子。”宋砚解释说。

    “好。”弥月乖乖的点头。

    宋砚顿了顿,又说:“不疼。”

    弥月总说他不爱说话,可现在她问的每一句,他都记得,也都会回答。

    宋砚松开她之前,右手还用力的抱了抱她。

    弥月清楚的感觉到了。

    天啊,弥月发现自己好喜欢去他怀里让他抱着,哪怕现在天这么热,哪怕外面阳光已经彻底照亮了进来。

    她像只小猫似的,尖尖的下巴搭在他臂弯处,眼里澄澈又含着水雾,一字一句轻轻的说:“亲爱的宋砚同学,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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