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躺在草地上还能瞧见悠悠的白云从头顶的天空上飞过。
西初伸出了手,微风轻拂过,她闭上了眼又睁开了眼。
她的手白皙无暇,甚至还透着些光,一双称得上漂亮的手,漂亮到她无法移开眼。
她死了。
名叫小阿十的小丫鬟死了。
然后她又活了。
从死亡的恐惧中睁开了眼,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死了又没死。
西初觉得这玩笑有点开大了,死了就换个身份继续活下去,每次还死的特别快。
这种像是陷进了死亡循环的bug让西初感受到了点害怕。
不知道该如何。
有人站在了她的身侧,弯下了腰遮住了洒在西初身上的光,她眯起了眼,抬头望去,对方的声音同时落了下来,“郡主,该回去了。”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袍,只在袖口以及衣领处才瞧见了几缕绣痕。
与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像,不过她身上穿着的要更加繁琐一点,白色的袍底用着金丝勾边,奇异的花纹跃于上方,走动间还能瞧见上面透出的几缕光彩。
西初收回在她身上一扫而过的目光,她抓了下自己的袖口,思绪渐渐回了笼。
她这一辈子不是什么病弱的娇小姐,也不是什么被丢弃的路边乞儿,更加不是什么为奴为仆签了一辈子卖身契的小丫鬟。
她现在是一位郡主,北阴国的一位郡主。
与东雨相邻,同样神神叨叨的一个国度,东雨有人能招魂,北阴就爱祭魂,这里的人最是喜爱祭祀,每逢初一十五各种节日总是要拜祭一番,更是有国师当道,所有的一切全靠国师看天命,行人事。
最夸张的是,将在外出兵打仗,只要国师一句此战必败,哪怕目前处于极好的优势之中,也要乖乖退兵。
这个国家为什么还不灭国?
西初也很好奇,但凡有一敌国的奸细混成了国师或是假扮国师,只要国师说上一句王该退位了,怕不是这江山便要拱手让人了。
她原本应该是死了的,正如她所经历过的其他人生一样,可她并没有闭上眼睛彻底长眠去到另一个世界,而是闭眼后又睁眼,换了个身体继续活着。
她死了三次,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病小姐是在东雨,小乞丐不知道,或许是在东雨,小丫鬟是在东雨,而现在她是在北阴。
这个世界有着东西南北四个国家,东雨、西晴、北阴、南雪这四个国家组成的,其中西晴是以女子为尊,那里的女性最为珍贵,比起其他三个国家的女性来说,西晴对于女性非常的宽容。
这四个国家的关系也很奇怪,西晴的皇女放弃了皇位嫁给了南雪的一位将军,几年前南雪国君称将军谋逆,那位娶了皇女的将军被满门抄斩,更好笑的是那位将军本是镇守边关的大功臣,因着他的原因,北阴才难以攻进边关。只可惜南雪的大将军死了,他一死,北阴的大军攻陷了南雪的关口,逼得南雪不得不放低姿态来讲和,甚至为了表示诚心求和的态度,送来了南雪的郡主。
也不是什么随便认了一个小丫鬟封为郡主就送了过来,而是实打实的皇室血亲,就和她一样。
她也不是什么异姓郡主,是实打实的皇室郡主,与皇帝公主都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郡主,这身份听上去高大上极了,放在现代基本是手持人生赢家白富美剧本的人生了。
西初该感到些高兴的,在经历过那些糟糕的人生后。
但她觉得自己上一次死的太冤了。
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小十一死了,她也死了,那只突然掐住她的手十分有人,并不是一个孩子,那是一个大人。
会是谁?西初也想不通,她整日就只活在了丫鬟群中,哪有机会去接触什么侍卫小厮什么的,更何况内院只允许女眷入内,若不是二少爷还是个孩子否则怎会将他留在内院中。
西初百思不得其解。
“郡主,南行的商人带回了新的消息。”
“郡主想要的鲛珠,听说已经有了些眉目了。”
短短两句话便让西初停下了脚步,她从未对身边的丫鬟吩咐过要寻找什么东西的命令,这是在她来之前的北阴郡主下的命令。
那么,这个名为黎云初的北阴郡主究竟去了哪呢?
西初不知道,她有些害怕,害怕是自己夺走了这位郡主的性命,害怕自己的活着是需要用他人的牺牲来换取的。
这种压力过分大,大到西初常常恍惚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之中。
西初沉了沉嗓子,试图用着较为严肃又有着上位者风范的语气说话:“找到了吗?”
大侍女低下头,她急忙道:“还在找。”
西初又问:“既未曾找到又算是什么喜?”
“奴婢定会加派人手为郡主寻来。”
西初不再言,甩手便往前方的拱桥走去。
她如今正居住在王府之中,并非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所拥有的王府,而是辈分矮了她一截年岁却比她大上许多的侄子王爷的府邸。
她父亲并非是异姓王,常年驻守边境,为保北阴一片国土安泰。而黎云初本人也自小在关外长大,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来到了北阴的王都。
还没到几日,一睁开眼的瞬间,便换作了西初。
西初很不安。
过了拱桥,是一座小亭,有侍女守在亭外,在亭内有人静坐在其中。
那是这座王府的王妃。
静南王妃,同时也是被南雪送过来和亲的郡主。
静南王今年二十有五,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八岁,而静南王妃不过十六,嫁过来时也才十三岁。
静南王不喜南雪人,三年来从未踏足过王妃的房中半步,府中的下人也因此轻待于她,若是放在其他王孙贵族处指不定要被如何杖毙处理呢。
明明是这座府邸的另一个主人,却活的连个过客都不如。
西初在心中叹了口气,比起这位王妃她应该算是幸运的吧,皇室成员,不用联姻,底下的人都要哄着她。
“郡主,我们快些回去吧,再过去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跟在她身边的大侍女轻声说着,倒也不是什么命令的话语,但这就跟那些个说着那不是什么好人,她浑身好多毛病,她经常不洗澡,她还跟别人援-交,靠近她肯定会得病的同学一样。
大侍女是黎云初从边关带来的,一路跟随,从小便跟在她的身边伺候着。西初也不认为自己的演技有多么好,她连原主的面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她的性格如何,压根就不知该怎么扮做她,但就是她这么个演技拙劣的普通人,这个侍女愣是没看出她换了人。
太奇怪了。
如果换个思路的话,这也不算有多奇怪。
这个侍女并没有像她伺候原主那么漫长一样得到原主的信赖。
西初再一次叹气,前方两条青石板路,一条朝向凉亭,一条朝向他院,西初迈出了脚步,走向了右边。
她虽然觉得侍女不应该那样子说,王妃可能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但人在屋檐下,总是要避免一些的,更何况这种明显拿着旧时言情文,一看就容易让人联想到冷漠王爷的下堂妻什么的!她有权合理怀疑她的大侄子和现在这个不受待见的王妃是男女主。
至于她,大概是这个剧本里负责助攻有名有姓有地位的高级路人甲吧。
距离睁开眼到这个地方已经过了五日,西初来的时候,正好在马车上,她茫然无措跟着下了马车,进了王府,直到今天,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的七七八八。
回到院中,正好是午膳,大侍女在询问过她之后便让下边的人开始传膳了,而她只需要坐在桌子前等着她的九菜一汤上桌。
没错,她一个人吃,却有着十个菜的奢侈待遇,听说这还是缩减过了的。
然而事实上,每个菜上来,试菜的小太监试过毒后,西初每道菜也只能吃三口,不能多不能少。
西初过去也只看过皇帝是这种待遇,没想到她个小破郡主也要这么麻烦,再怎么喜欢吃的东西都不能夹第四口,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原主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平日里的爱好是不是念经敲木鱼,西初来这里五天,每天早中晚都只见到了素菜,没有荤菜。
西初觉得自己好难。
她又不敢让人给她上素菜,也不敢对大厨吩咐说请你把素菜做出肉味来。
只能每天这么清汤寡水的过着。
太难了,还不如她当小丫鬟时的待遇呢,虽然会挨打,但怎么着也是可以吃荤菜的!喜欢的东西还是能多吃一点的!
气,还委屈。
用过了饭,是她的午睡时间,一个时辰。
大侍女会理好床铺给她更衣,西初什么都可以不用干,甚至还能享受一把孩子的待遇,坐在原位被抱着上床睡觉。
西初爬上了床,大侍女将幔帐都放了下来,周遭变得昏黑了起来,西初坐在床上发了会小呆,然后摸索着床上的被子,钻了进去。
她醒来是半个时辰后,大侍女在外边轻声低喊着:“郡主,王爷回来了。”
西初懵了下,王爷回来了就回来了呗,和她有什么关系?
……等等,难不成他们俩还发展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关系?
西初被自己吓到了。
她猛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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