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其实黎四九也曾幻想过自己的初吻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是在草坪上,也许在月光的沐浴中,或是躲在树干的阴影里……甚至有可能是像偶像剧一样阴差阳错地摔了一下就撞上了谁……
却没想到是因为慷慨就义而失去的。
黎四九看到郁修锦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般一边抖动着,一边闭上了眼,于是黎四九也战战巍巍地把眼睛闭上,朦胧中,他感觉到郁修锦越发向自己靠近了,他的皮肤甚至感受到了郁修锦肌肤传来的温度。
黎四九视死如归地,像是ppt所制成的动画一样,一帧一帧地凑了上去;
明明闭眼前,他和郁修锦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过一片柳叶,可这两三厘米的距离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极其漫长,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最终,黎四九的唇触碰到了一个温暖且柔软的触感。
亲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吧?
黎四九不想多停留,在心里数了一个数就往后退去,谁知刚撤开一点儿,郁修锦竟然像是舍不得离开一般,跟着他的动作追了上来,压在他唇上的唇瓣也更用力了一些。
黎四九一愣,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郁修锦猛地离开了,他极大地后撤了一步,眼睛睁大,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黎四九。
黎四九不知道他怎么会做这种反应,犹豫着小声叫他:“……皇上?怎么了?”
郁修锦定定地站在原地,像是被黎四九的突然出声惊到,大梦初醒一般,目光渐渐有了焦距,他恍惚地看向黎四九:“什么?”
但没等黎四九说话,郁修锦就自顾自地道:“朕再去看一会儿,雨转小一些时叫朕。”
说完,快步走回桌前,拿起桌上的笔记,满面严肃地看了起来。
但直到天黑,雨一点都没小,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黎四九有些坐不住了,凑到郁修锦旁边想看看他在看什么,怎么从坐回去就一直在看这一页,刚看清了个“全球一体化”,郁修锦觉察到他的靠近,猛地抬头望向他:“怎么?”
黎四九指指窗外:“天黑了,雨还没小,皇上,不如我们先回锦簇宫去吧?再晚了路就不好走了。”
郁修锦似是松了口气,有些恍惚地应道:“哦,那就走吧。”
两人一路回了锦簇宫,衣服都湿了不少,刚换上干爽的衣物,婉芝送来了热姜茶,黎四九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姜茶,道:“多谢你了。”
等婉芝小心掩上门,黎四九一回头,看到郁修锦站在桌旁,正看向他的方向,眼神深邃,带着钻研,似乎要将他整个看透一样。
黎四九把装着姜茶的托盘放到桌上,问郁修锦:“皇上,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吗?”
郁修锦道:“好。”
黎四九伸手去拿杯子,想给郁修锦倒一杯,却没想到郁修锦也伸出了手,两人的手指在半空中碰了一下,黎四九感觉到郁修锦的手特别凉,他反手握住郁修锦的手:“皇上你的手好冷啊,很冷吗?”
郁修锦道:“有些。”
黎四九松开手,想继续去倒姜茶,但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郁修锦牢牢握在了手心中,他抽了两次,仍没抽出,奇怪地看了郁修锦一眼,郁修锦这才慢吞吞地松开了手。
郁修锦垂眸望向掌心,喃喃:“……朕怎么会……”
黎四九因为倒水声,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什么?”
郁修锦却道:“无事。”
从下午起郁修锦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黎四九询问道:“皇上是有什么心事吗?”
“为何这么问,朕没有心事。”郁修锦飞快答道:“朕只是在……在想阿九给朕的笔记……总觉得有些不解的地方。”
听到郁修锦这么说,黎四九一下子就能理解了——全球一体化这个知识点确实是不太好懂,他记得他当时也背了好久呢!
当晚睡觉时,黎四九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一事:“皇上。”
“……什么?”
黎四九问道:“皇上,臣也想去参加围猎,臣可以跟着您一起去吗?”
郁修锦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黎四九怕他不同意,给自己争取道:“臣的骑射技术可好了,之前打仗的时候最少一箭一个倭贼,皇上带臣去吧,臣给皇上打兔子吃。”
郁修锦似乎被逗笑了,黑暗中从他那边传来轻笑声:“……好,那阿九便跟着一同去吧。”
【宠爱值20!】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黎四九欣然入睡,但睡梦中总能听到郁修锦那边儿传来翻身的声音,不免有些纳闷。
黎四九在战场上时,很难睡到安稳觉,所以能睡觉的时候就格外珍惜,倒头就是深度睡眠;郁修锦白日里那么忙碌,睡觉的时间又少,所以应该和他一样都是这种一有机会就赶紧睡觉的类型,怎么今晚睡得那么不安稳?
黎四九撑起身子,在黑暗中看向郁修锦,有些口齿不清地问了郁修锦一句:“皇上是睡不着吗?还是做噩梦了?”
等了等,郁修锦也没回答,黎四九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秋雨停了,天气果然冷了许多。
下午时黎四九再次被传唤到养心殿,像往常一样教靖王和郁修锦教他们笔记上看不懂的字。
郁修锦今日格外沉默,黎四九都教靖王认了好几个字了,郁修锦却还一言不发;黎四九觉得有些奇怪,凑过去问郁修锦:“皇上今天都看懂了?”
郁修锦的目光从纸上挪到黎四九的脸庞上,神情竟然有些呆愣。
黎四九在脑海中对系统说:【完了,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十分熟悉的表情。】
系统问道:【什,么,表情?】
黎四九痛心疾首道:【学习学傻了的麻木表情!】
系统纳闷道:【可是,之前,小皇帝,学得,更多,啊?怎么,之前,不傻,现在,才,傻?】
黎四九笑着逗系统道:【你不懂了吧?所以说你要像我一样多读书,这是一个很基础的知识点,叫量变引起质变。】
系统:……
总觉得很生气是怎么回事??
黎四九原以为郁修锦是没休息好,觉得他睡一觉应该就好了,可郁修锦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失眠了;连着两天晚上,黎四九都听到郁修锦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因为晚上睡不好,郁修锦原本淡了很多的黑眼圈又有复发的趋势了。
黎四九很关心地问他:“皇上最近睡眠不好吗?是因为天气冷了?还是别的什么?”
郁修锦原本正揉着眉心,听到黎四九问话,突然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道:“不是,朕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黎四九问:“皇上在想什么?或许臣可以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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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修锦又看了他一眼,才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只是在想围猎时,朕要提前和六部交代好事情,才能安心出发。”
黎四九闻言,满是同情地道:“臣还以为皇上是有心事呢,原来是在担心公务啊。”
郁修锦神情微顿:“……正是如此,朕只是在担心公务而已。”
他看着黎四九,猛地收回了目光,突兀道:“所以,朕这几日会变得很忙,暂时没法过来锦簇宫了。”
郁修锦不来,这对黎四九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噩耗,但黎四九其实心里想得却是郁修锦这也太敬业了吧?想工作想到晚上睡不着?可真有他的……
这么一想黎四九更担忧了,他可真怕郁修锦哪天猝死在工作岗位上,要不他给郁修锦买瓶速效救心丸备用吧?
商城里应该有卖药的吧?
当晚熄灯后,黎四九打开了商城。
商城的分类很细,从上衣到袜子,从手持家电到大型家电,黎四九划拉了半天,终于在最下面找到了“药品”分类。
等看到药品的价格瞬间,黎四九一双长眸瞬间睁大——
一粒感冒药五千宠爱值,一粒止疼药八千宠爱值,一张创可贴都要三千宠爱值!
在现代四十块钱左右三瓶的速效救心丸更变成了一万三宠爱值一瓶的天价!!
黎四九震惊道:【怎么这么贵!怎么不去抢!!】
系统弱弱地解释道:【其实,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系统道:【你,翻到,最下面。】
黎四九将药品分类拉到最下面,赫然看到两个售价只要5点宠爱值的东西。
一个是生子汤、一个是堕胎药。
系统问:【这下,你,明白,了吧?】
黎四九:【……我应该明白什么吗?】
系统无奈地对黎四九解释说,在医疗条件有限的古代,有时候一颗感冒药就是能救命的;而把药价标得这么贵,其实是总部系统的一种择优手段——当遇到紧急情况时,只有业务能力优秀的宿主才能够有足够的宠爱值买到药,如果你手上的余额不够买药,就证明这个宿主还没有到被主系统承认的地步,说白了,主系统认为这个宿主并不能给总部创造价值,所以任由该宿主自生自灭。
至于生子汤和堕胎药为什么卖的这么便宜,系统给出的解释是:【是,因为,我,毕竟,还是,宫斗,系统,这两种,药,是常用的,争宠手段,所以,是特价。】
系统问黎四九:【是不是,特别的,资本家?】
黎四九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商城,里面竟然还有这种头头道道,他一时哑口无言,只有用力点头。
系统细细地道:【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想,攒够,业绩,然后,退休,去,转世,投胎,的,原因。】
从那夜郁修锦说自己近日可能没法来锦簇宫后,就连白天的养心殿之行也都被暂停了,算起来,黎四九已经有整整四天没见过他了。
黎四九去应妃那儿请安时,黄昭仪从黎四九身边经过,她用手帕掩着唇,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看来黎公子是失宠了呀。”
黎四九不急不缓地道:“皇上尚未去别人那里过,臣自然不算失宠。”
似是没想到黎四九会这么说,黄昭仪被噎了一下,不服气地说:“不管你怎么说,宫里可都已经传开了。”
黎四九挑挑眉,风轻云淡地笑起来:“其实人活一世,也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黄昭仪,你觉得臣说得对不对?”
黄昭仪:“……”
黄昭仪张了张口,到底没憋出来反击的话,对黎四九翻了个小白眼,转身走了。
黎四九有点好笑地道:【你说她每次都说不过我,还老来惹我,不是平白生一肚子气嘛。】
对此,系统做出了一个十分精准的评价:【她是,又菜,又爱玩。】
虽吵嘴赢过了黄昭仪,但黎四九其实自己也有感觉——之前他走在路上时,碰到别的宫女太监,别人离他老远就会全身筛糠,现在他在路上再遇到宫女太监,他们就不怎么抖了,从健康角度,黎四九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在别人眼中,黎四九确实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受宠的人了。
等黎四九刚从应妃那儿回锦簇宫,连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忽听婉芝急切道:“公子,太后刚刚派了人过来,说有事找您。”
太后?
说到太后,黎四九只在上次郁修锦想要缓和他和妃子的关系,摆宴和妃子们一起吃饭时才远远看到过太后一次,他只依稀记得太后长得很漂亮,五官和郁修锦很像,在那里一坐,举手投足间都特别有女强人的气质。
等到了慈宁宫,太后倚在塌上的桌旁,对黎四九道:“黎公子来了。”
黎四九行礼道:“臣,黎四九见过太后。”
太后道:“起来吧。”
黎四九这才直起身。
黎四九只觉得慈宁宫的温度比外面还冷上不少,摆件什么的也很少,偶尔的几个花瓶、盒子什么的,也都是素净的白色。太后身上穿的也是一件稍微有些老气的暗红色衣服,自然是没有化妆的。
黎四九依稀记得自己听人提起过,做了太后,要自称哀家,吃穿用度要一切从简、更不能化浓妆,要时时彰显自己的尊贵和气度。
他能感觉到太后好像特别极力地在证明她是个宽厚、淡泊名利的人,但她五官太过锋利,眼神亦像是刀锋一样凌厉,这样的目光,黎四九在战场上见过不少,想建功立业的人、想杀敌立功的人,都是这样的眼神。
黎四九问:“不知太后找臣是……?”
太后问道:“哀家便开门见山地问了,黎公子,你去养心殿所为何事?”
黎四九搬出一早和郁修锦商量好的理由,道:“是皇上喜欢喝臣制的山楂汁,臣便每日给皇上给靖王殿下送去。”
话音刚落,却听太后轻笑了一声,她道:“你糊弄得了应妃,却糊弄不了哀家。你初次去养心殿时手中并未提着东西,每日过去的时间也是皇上处理政务的时间,暂且不论这个,你真的指望哀家相信,靖王日日去皇上那儿,只是为了喝一口山楂汁。”
要是应妃是班主任的话,那太后简直是年级主任级别的恐怖存在……
太后这话不知道想了多久,咄咄逼人地问出来,黎四九根本无法反驳。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山楂汁真的很好喝吧?太后就算是傻,估计也不会相信这个理由。
太后放缓了一些神情:“哀家没有埋怨黎公子的意思,只是黎公子初入后宫,心性还不稳,这样吧……”她道:“从今日起,黎公子每日抄二十页佛经,每日午时叫人送到哀家这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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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常顺海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提笔如飞的郁修锦。
郁修锦这几日仿佛不要命一般处理政务,政务处理完了便招各部尚书前来谈事,谈完了事,还要读上好半天的书,简直就像是要借着忙碌将什么驱散一样。
常顺海有心想劝郁修锦停下来多休息休息,只是郁修锦最讨厌别人打断他专心,他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只能像是个摆件一般傻呆呆地站在一旁。
常顺海正满心忧愁时,却听到郁修锦一边批注,一边头也不抬地问自己:“他这几日怎么样?”
常顺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皇上是在问谁?”
话刚一问出口,常顺海就后悔了,还能是谁?能被皇上问起的,就是黎四九呗,难不成还能是婉芝呀?
果不其然,郁修锦道:“黎四九。”
常顺海道:“宫里许多人都以为黎公子失宠了,太后……”
“太后”二字刚一出口,郁修锦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太后?”
常顺海弱声弱气地道:“回皇上,太后前日将黎公子叫到了慈宁宫中训话。”
郁修锦的眉毛紧紧皱起:“训什么话?”
常顺海:“奴才听说是太后说黎公子不够沉稳,叫他每日抄写二十页经书……”
郁修锦想也不想就站起身向外走,常顺海赶紧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郁修锦沉着脸道:“慈宁宫。”
虽天色已经晚了,但太后仍未休息,而是正在练字,见到郁修锦过来,也丝毫未曾感到意外,只是放下手中毛笔,淡淡道:“皇上来了。”
太后问道:“皇上可是为黎四九而来?”
郁修锦道:“是,朕希望母亲不要插手关于黎四九的事。”
太后笑了笑,捻着指尖道:“自从黎四九进宫以来,皇上对黎四九可谓是盛宠。价值连城的红宝石、红玉簪、珍珠树,想都不想就送了;几年来宫里第一次收到的云锦,也送给黎四九撕成碎步、缝成破烂玩了,这也就罢了;可现在黎四九是在旁若无人的出入养心殿啊……”
太后看向郁修锦:“皇上,哀家知道皇上对黎四九的忌惮,哀家也同样忌惮他,可我们总不至于退让到这种地步吧?他做出的这些事情,若是换成别的妃子,就算家中背景再好,不也要关禁闭、进冷宫?哀家只是让他抄写经书,也不过分吧?”
根本没有给郁修锦说话的机会,太后目光沉沉地看向郁修锦:“哀家是皇上的生母,是大周的太后,是最希望皇上好的人……哀家希望皇上能好好想想,自己在后世中想要留下什么名声?是建功立业,兢兢业业的明君,还是……”
太后一声长叹:“哀家也想在后世中落个好名声啊。”
又是这种话,太后的这些话,郁修锦从小听到大,早已听腻。
太后的目光像是一座山一般压在郁修锦身上,沉重,令他呼吸都觉得困难。太后一生要强,在意名声,其实这在情理之中,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所以郁修锦并不生气,他只是无力。
郁修锦想告诉太后自己在做的事情,他对未来的打算与尝试,可他不能,告诉太后的话,太后也只会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否认他。
聂将军在前半册笔记中曾重重地写:“别管别人他妈的怎么看,做就完事了!做出成果来,他们自会闭嘴。”
见郁修锦不语,太后道:“若皇上想去黎四九那儿,最好再过上几日,让他知道收敛,否则,只怕他又要嚣张起来。”
郁修锦道:“朕先走了。”
他转身向外走,路过一张小桌。
那张小桌是太后用来放练完字的纸的桌子,只是郁修锦却在那上面看到了不属于太后的字迹。
见到郁修锦看,太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这就是黎四九所抄的经书了……黎四九的字肆意潇洒到了极点、狂狷到了极点,都说字如其人,这字……足以窥见黎四九的野心了。”
太后顿了顿,语气稍稍奇怪地道:“只是,哀家从未见过这样的纸,倒是新奇。”
郁修锦看着那写满了佛经的纸,面上飘过一丝疑惑。
出了慈宁宫门后,郁修锦侧头常顺海道:“去锦簇宫。”
常顺海听到后便笑了,他似是早就知道郁修锦会这样说,笑眯眯地道:“是,奴才早就已经吩咐好了。”
黎四九熟练地打开商城,买了点东西,乐滋滋地对系统道:【9.9宠爱值三本的大师字帖,还送一本小学加减法题卡……还是咱们现代的物价低啊。】
系统满是钦佩地道:【你,真,聪明,能,想出,这种,办法。】
黎四九:【那当然了。】
抄佛经是不可能抄佛经的,当年他作业都懒得抄呢,只能靠买点儿9.9三本的字帖然后把原稿撕下来来糊弄太后没见过印刷品这样子……
黎四九数出二十页字帖,撕下来,准备明天让婉芝交给太后。
然后来到水盆前,拿起牙膏牙刷刷了个牙,又挤出黄豆粒那么大的洗面奶洗了个脸,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字典那么大的化妆镜和一盒面膜,先把镜子架在桌子上,对着镜子开始敷面膜。
这一套流程下来,系统道:【你,你还,蛮,精致,的嘛!】
这段时间黎四九也赚了不少宠爱值,他又是个攒不住钱的人,陆陆续续买了点儿日用品来改善生活条件。系统说话的时候黎四九正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脸上的面膜铺平,累得气喘吁吁了才终于弄好,听到系统这么说,笑起来:【我这不是碰巧看到商城里有卖的嘛,之前只听说过,没敷过,就有点好奇。】
【再说了……】黎四九道:【小皇帝不来,我也没什么事儿干啊。】
黎四九按照面膜盒上的说明书敷了二十分钟,刚用清水洗去了残留的精华液,婉芝恰巧进来收拾东西,黎四九抹着脸道:“辛苦了。”
婉芝摇了摇头,抬头看见黎四九,就是一愣:“公子怎么……”
黎四九挑眉等她下文,却听见婉芝道:“怎么看起来……比平时白皙上一些?”
黎四九拿起桌上镜子照了照,发现婉芝还真没说错,自己的皮肤确实变得更白更润了一些,他余光看到自己撕下来的面膜包装上一行大大加粗的字——“添加美白.精华!”
……懂了。
黎四九把镜子扣过去,又从抽屉里拿出两片面膜,递给婉芝:“可能是因为我刚在脸上敷了这个,就白了,你也可以试试看。”
婉芝一愣,刚想推脱,黎四九就直接把东西塞到了她手中:“拿着,不会用的话你就来问我。”
婉芝捏着那两片手感奇异的东西,欣喜道:“多谢公子。”
黎四九看着婉芝的笑模样,惊诧道:“入宫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对一个东西感兴趣。”
他好奇地询问婉芝:“你平日里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婉芝对黎四九的惧意早就淡到几乎没有,听到黎四九问自己,便答道:“奴婢喜欢攒钱。”
攒钱?
黎四九又问:“我是说,你平时无聊的时候会怎么打发时间?”
一听到这个问题,婉芝一张秀美的面庞上竟然浮现出了光芒,她眼睛亮晶晶地道:“奴婢有两串铜板,没事儿的时候喜欢数着玩。”
黎四九:……
他赞叹道:“没想到婉芝你的爱好这么经济实用,我还以为会是绣绣花、谈个恋爱、看看书、听个戏什么的。”
婉芝问:“谈恋爱是什么?”
黎四九解释道:“就是……就是谈情说爱,你有这样的对象吗?”
一听到是谈情说爱,婉芝脸上的光芒顿时淡了下去,她道:“先不说奴婢是宫女,是不能谈情说爱的……而且……”
婉芝道:“奴婢从不相信情意,奴婢只相信钱。”
系统忍不住出声赞叹:【她,她的,觉悟,好高,啊!】
黎四九想了想,对婉芝道:“我倒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是相信爱情那一派的。”
婉芝吃惊道:“公子竟然相信吗?”
黎四九不明白她为什么吃惊。坦然道:“是啊,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和我喜欢的人心意相通。”
婉芝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如此佞邪的黎四九也会说出这般话语,直到她退出房间时还在想着黎四九说的话,面上也不由带上了会心的笑意,谁知刚一转身,婉芝的笑容猛地僵在了脸上:“皇上!”
出门看到皇上,本就够让人吃惊,但更让婉芝惊讶的确实郁修锦现在的表情。
郁修锦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颤巍巍走路的小狗、或是发现了冬雪消融时泥土里钻出的第一片草叶那般柔软。
郁修锦突然推门进来,倒把黎四九给吓了一跳,但他立刻极其敬业地进入了妖妃模式,凑上前委屈道:“皇上,您终于来了,臣好想皇上。”
他突然想到什么,指着自己的脸道:“皇上你看,臣想你想得脸色都苍白了。”
郁修锦:“……”
脸色白,不是因为敷了那个可以美白的东西吗?
郁修锦哭笑不得,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去握住黎四九的手,但伸到一半,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将手收了回来。
他道:“委屈阿九了。”
“不委屈,臣见到皇上,自然就不委屈了。”黎四九一派娇弱的模样,欲语还休地看了郁修锦一眼:“臣只是在想……要是能在去围猎的路上,不坐马车,能骑马去,就好了。”
系统赞道:【你,还真,会,见缝插,针。】
黎四九嘲笑它:【有没有文化啊,我这叫得寸进尺。】
系统:……
郁修锦想了想,薛昭仪去年还纵马跟了半程呢,黎四九是男子,自然更是没什么不行,便答应下来:“好。”
【宠爱值25!】
黎四九乘胜追击道:“那,皇上,臣可以骑当初臣回京时骑的那匹马吗?”
郁修锦道:“自然可以。”
【宠爱值20!】
待到围猎出发那天,众人齐聚大明门口,后宫中随行之人除了黎四九,还有薛昭仪和黄昭仪,郁修锦站在百官之中,身着便服,格外俊美,他简单对留下的众人交代了几句后,坐入马车中,待黄昭仪和薛昭仪也进了车中,除去侍卫后,百余人的围猎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黎四九一个人向最后走去——从他刚出来时,就看到了队伍最末端有匹黑马,正是陪伴他三年的小白。
卢辉站在那匹油光水滑的黑马附近,不敢离得太近。
师傅说好马都有灵性,这马确实好,但脾气却坏得很,见到人就喷、人一靠近就踢、饭量又大,一个时辰不喂,马棚都能给它掀翻过去。
自从师傅让他照顾这匹马,卢辉被踹了好几次,每天夜里都要去给它加餐,他一向脾气好,还是第一次产生恨这种情绪,还是对一匹马。
但当卢辉听说这是黎四九的马时,恨意便消散了。
师傅每次路过这匹马,都会呸上一口:“这畜生!和他主子一个样子,脾气又坏,又贪,只有一张皮长得好看!”
听说这次围猎,黎将军指名要这匹马,卢辉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活儿,牵着马站在最后,等着给黎四九送马。
大队伍已经出发,可卢辉还没等到黎四九,他正有些焦躁,却见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那人一身深蓝劲装,身量颇高,腰细腿长;一头乌发高高束起,皮肤白皙,长眸半眯、嫣红的唇角带着丝丝笑意。
等他走近,卢辉捏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张开口,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黎,黎将军!”
黎四九听到声音,转向他,还未说话,唇角的笑意先加深了一些,接着,卢辉听到一道微沉、柔和的嗓音:“噢?你认得我吗?”
卢辉道:“是,是,小人在黎将军回京时,曾,曾远远地望见了将军一面。”
黎四九笑道:“那便是缘分了。”
说着,他伸手摸向黑马。
卢辉下意识想提醒黎四九小心,却见那匹平日脾气糟糕到令人头痛的马打了个响鼻,仰起头,乖乖地贴向了黎四九的掌心。
黎四九修长的手指划过轻轻拨弄了两下黑马头顶的毛:“看来吃得不错,胖了不少。”
他问卢辉:“是你平日在照顾它。”
卢辉颤声道:“回,回将军,是。”
“多谢你了。”黎四九向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块碎银:“我身上也没什么东西,拿着买点你想买的东西吧。”
卢辉刚要拒绝,黎四九轻轻将碎银放在他掌心。
他翻身上马,一踢马腹,轻喝道:“小白,走!”
直到黎四九纵马的身影在卢辉眼中消失,卢辉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听说黎将军见皇上那天,未卸甲、未取刀。
卢辉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黎四九在百官中间穿行而过,每走一步,盔甲便跟着沉沉地响上一声,他手按在腰间佩刀上,凌厉的目光在每个人面上扫过,这才跪下:“臣,参见皇上。”
卢辉觉得黎将军好威风。
可他完全理解,为什么,大家那么恨、那么怕黎将军。
凡是心中有鬼的人,都会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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