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能饮一杯无 >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这个无可理喻的疯子……
    “虞北洲,你根本没有你表现出来的这么游刃有余。”≈gt;


    宗洛的声音很轻。≈gt;


    但偏偏就是这样听起来仿若错觉一般的细语,却如一柄封口利刃,叫虞北洲脸上游刃有余的笑容慢慢消失。≈gt;


    这人带他特有的笑时,笑容昳丽到让人不敢逼视,不笑的时候,又很容易叫人觉得阴翳。≈gt;


    然宗洛却没有停,他在乘胜追击。≈gt;


    “......当初渊帝送你到卫国为质,其实早已在底认定了你的优先继承权。为宗家的祖训,越是对一个孩子寄予厚望,越是不可将他放在边溺爱,越是要放他出去磨练成。”≈gt;


    若非渊帝醉酒吐露实情,宗家这完全不同于寻常人家的爱子方式,恐怕宗洛一辈子也不会知道。≈gt;


    他觉得虞北洲也有权知晓。至少......让眼前这个招人恨的虞北洲知道,他并不是如他昨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里意识胡乱不清念的那样,什么也没有了。≈gt;


    渊帝很爱三皇子,不论是真的那个,还是假的那个。≈gt;


    “父皇他很爱你,时候还抱过你。”≈gt;


    宗洛甚至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gt;


    从皇宫中一路狂奔到这里,从昨夜想要质问虞北洲的情再到今晨完全在他预想之外的巫祭大典,又到见到虞北洲之后,这人重新变得一点也不讨喜的一张嘴里,说完全他昨夜暗室中相反的、招人厌的话......≈gt;


    宗洛恨不得把眼前这人死倔的嘴给撕了,其中却又有一丝下不了狠的软——毕竟眼前的虞北洲,原本曾经也可以不变成这副模样的。≈gt;


    如果没有他的穿书,在报完仇后,虞北洲就会顺原书剧情继续下去。毕竟原只连载到四十几章,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gt;


    或许是某一日渊帝意外发现了虞北洲是他亲生儿子,先不说这人本就是天道之子,自能力过硬。在没有认亲之前就被渊帝赏识提拔,认祖归宗那自然再简单不过。可能还会为相似的行事作风更加父慈子孝。≈gt;


    没有宗洛,原的虞北洲可以得到爱情,友情,亲情......一样也不会少。然宗洛来了之后,这些都没了,也是不争的事实。≈gt;


    “他......”宗洛还想说下去,却被对方暴怒般打断:“闭嘴!”≈gt;


    红衣青年已经彻底从假山上坐起,居高临下地看他。≈gt;


    一双眼尾灼红的凤眼冷冷地下睨,重新挂上虚伪的笑容,像是为自己裹上一层厚厚的武装,浑张开密密麻麻的尖刺。≈gt;


    “听听,听听。”≈gt;


    虞北洲极尽轻蔑地道:“好笑啊师兄,你自己不愿恨我便算了,竟然还要质疑别人的恨意。那你倒是说说,师弟该如何才能让师兄觉得我不够对你恨之入骨?便是被夺份还不够,不配算上憎恨的理由?”≈gt;


    这样的虞北洲,宗洛并非没有见到过。≈gt;


    那个大巫祠的夜晚,道出两辈子真相实情的刹那,虞北洲便是这样类似的神情。毫不遮掩的恶意浮现到昳丽的面容之上,纱雾笼罩,咄咄逼人,淤泥里绽放剧毒花束。≈gt;


    剜伤别人,也剜伤自己。≈gt;


    宗洛试图以一个冷静的视角来看眼前这个向来狠戾的毕生宿敌。≈gt;


    可是虞北洲的表现却偏不如宗洛的意,他就像个天生的坏种,毫无保留地宣泄恶意,每一句话都正中红。≈gt;


    “你看,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高高在上施舍般的语气。师兄,我最恨你这样,好像无人一样,高高在上的说自以为是的话。”≈gt;


    他漫不经地嗤笑,黝黑的瞳孔深不见底,一种讥讽的姿态说出最叫人难过的话:“昨天夜里......么感人的父子坦白啊。师兄在地上叩首的模样当真惹人怜惜,师弟看都快要于不忍。”≈gt;


    “亲情?嗤,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我从一开始就未曾拥有过,谈何期待?”≈gt;


    宗洛神色松怔,愣在原地。≈gt;


    “至于我不在乎这个份?哈,师兄说的对,我便是在乎这个份,那又如何?师兄现在还能还给我吗,能连带这么年的亏欠还给我吗?”≈gt;


    虞北洲的话语片片生刀,像大荒最剧毒的蛇肆意吐出了猩红的蛇信,残忍地宣告自己的胜利:“不,你还不了,你也还不清。”≈gt;


    “承认吧,师兄,你就是要我相互亏欠。”≈gt;


    即使宗洛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被虞北洲这个臭弟弟的话影响,也止不住邪火蹭蹭窜起。≈gt;


    他忍怒气,平静地道:“那如今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gt;


    这个人算得可真是好了。≈gt;


    拿仙丹,宗洛无可辩解。≈gt;


    鲜血交融,又是储君大典后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便是堵死他最后的退路。≈gt;


    步步为营,布局般把他困死在这座皇城里。≈gt;


    即使名不正言不顺,宗洛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任性地离开。≈gt;


    他只能顶渊帝的殷切期盼,顶群臣的期待,顶所有人的目光。即使里满是愧疚,挣扎,痛苦......或者是其他的一切,肩负起那些责任。≈gt;


    “满意啊,我很满意。”≈gt;


    虞北洲张开双臂,笑容浓郁到了极点,“师兄就是要留在我的边,哪儿也别想去。即使死,也只能死在师弟的床上。”≈gt;


    疯子。疯子。这个无可理喻的疯子。≈gt;


    这个疯子,对一个他口口声声‘最恨的人’送上他最看重的东西,奉上自己的一切,拱手不留,疯得无所顾忌。≈gt;


    褪去了昨天晚上的脆弱。恢复了正常的虞北洲,只会最痛最极端的方式锁他不让,哪怕是倾尽一切,以一种玉石俱焚的方式。≈gt;


    是了。这人本就脆弱这两个字没有任何系。想要什么会自己主动去拿,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性格,像狼群里最好斗的狼,充满攻击性。≈gt;


    就连攥他不要,也要先扯断锁链,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gt;


    宗洛的额角蹬蹬直跳:“......滚。”≈gt;


    难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假象?≈gt;


    也许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坏种,不是什么讨喜的角色,也根本没有什么硬壳伪装下的口不一脆弱。≈gt;


    一切不过是他想岔了已。≈gt;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再度剑拔弩张。这番对话不欢散。≈gt;


    待到那抹银白色的发尾怒气冲冲地消失在王府门口,看似懒倦地坐在假山上的虞北洲才忽坐直了体,弓起脊背,“哇——”地呕出一口血。≈gt;


    鲜血沾湿白裘,青年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没有看自己衣襟上的血一眼,干脆换了只手支住自己下颚,重新恢复那副对万事万物都不在乎的模样。≈gt;


    事实上,这样皮肉之苦的反噬,若是换一个人,恐怕都得浑抽搐倒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gt;


    然换到虞北洲上......甚至还不及他时候在虞家暗室里品尝过巫蛊药水的三分之一,倒也不过如此。≈gt;


    他甚至还有闲思考......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的师兄对他的态度似乎有微妙的变。≈gt;


    巫在修补阵法,虞北洲刀给自己放完血没事干后颇觉无趣,便溜达到摘星楼上,没想到旁观了一出亲情好戏。≈gt;


    拿仙丹后,他察觉到自己上有异,于是匆匆回了王府。≈gt;


    这反应同他每月发病时极像,皆是浑燥热难言。拼最后一丝清醒,虞北洲把寒山陨铁扣在自己上,这才失去意识。≈gt;


    再醒来后,便是天光大作。≈gt;


    他已经躺在自己主卧内,浑上下舒坦无比。≈gt;


    虞北洲不喜欢王府里有下人,所以全是些死士哑仆,只需要乖乖听从命令就行,不需要他们张口说话。≈gt;


    北宁王府于他言更像是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卧房里的装扮自从几年前修缮好后就再未动过,更是下人们绝对的禁地,更别说府里的规矩繁,谁也不会胆敢越界。≈gt;


    ‘或许是自己迷迷糊糊挣脱锁链爬回来了吧。’≈gt;


    躺在床上的虞北洲伸出手,搭在自己额上,不确定地想。≈gt;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在外带兵的时候发病没控制住,醒来后周血流成河,满是尸首,中途完全没有任何记忆。≈gt;


    唯一异常的......是空气中淡淡的香气上包扎好的痕迹。≈gt;


    这香料对虞北洲来说再熟悉不过,他不可能分辨不出宗洛的味道。≈gt;


    但是——≈gt;


    “怎么可能呢......”≈gt;


    指缝下,虞北洲自嘲般弯起嘴角。≈gt;


    自那晚之后,宗洛即使不恨他,也对他避如蛇蝎。≈gt;


    连放过我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想知有不想他有任何牵扯。又怎么可能在昨天晚上,同自己亲亲父皇互诉衷肠后,跑到他的王府来同他告别,还这么好帮忙包扎?≈gt;


    凝视自己带血的指尖,虞北洲低声嗤笑。≈gt;


    要是真知道他干了什么,宗洛怕不是得把他生吞活剥了。≈gt;


    早在施法前,巫就警告过他,可能后续会有严重的反噬。≈gt;


    反正不会危及性命,虞北洲权当左耳朵听见右耳朵出。≈gt;


    他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要是被巫看见了,估计那个事的老子又得说他堂堂天道之子,把自己沦落成这样一幅落魄模样。≈gt;


    对虞北洲,巫算是操碎了一颗。≈gt;


    偏偏对方是前天道之子,时间回溯的开启人,手里有无数大渊巫祠的把柄。≈gt;


    无所谓。≈gt;


    谁在乎呢。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gt;


    虞北洲漫不经地想,笑容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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